就像曾经的她站在壁窗之外, 看着每一个穿着亮丽的同龄女孩,小心且欢喜地抱着漂亮的娃娃出来。
这样的人,不应该让她感到害怕。
铎曜无奈蹲下身子,柔和笑道:“他是你的哥哥,作为妹妹怎么能这么怕哥哥?”
他看向逐渐靠近这里的颀长身影,面色不变,声音微低:“你知道吗?虽然我有些奇怪,但是我好像很不喜欢你。”
盛妙宣无法理解青年的话,声音开始哽咽:“哥哥……”
“我怎么了?”低沉冷漠的声音先一步传入二人耳中。
盛妙宣身子一软,被吓得瞬间失声。
她肖想了那么多年的少年,最后仿佛是一场噩梦的重临。
那些施加在她身上的手段历历在目,比起身体上,温珏对于如何勾出她最深切的恐惧非常熟悉,精神的折磨让盛妙宣现在对温珏产生了避害的本能。
恐惧与奢望交织,她开始怨恨,为什么温珏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手指掐入掌心中,却没有一个人在意。
温珏上前,看到盛妙宣现在的样子和姿势微微沉目。
纵使这样狼狈,盛妙宣依旧聪明地寻到了他唯一的弱点。
这让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铎曜向后退了一步:“你把她带回去吧。”
温珏见青年的反应正常,心里稍舒。
“给你添麻烦了。”温珏目光在铎曜温柔清冷的面孔上扫过,幽深瞳仁暗色微凝,一时忘了脚旁的人,试探着开口,“你要我帮忙吗?”
铎曜歪头,动作中带了稚气,乖乖巧巧的,看着能任人摆弄。
“好啊。”
温珏没想到回得到同意的答案,沉冷的瞳底都多了一丝喜意。
脚步刚向青年走去,就传来弱弱的一声:“大少爷……”
温珏收敛眉眼,明耀的灯光只给他深邃轮廓笼了一层看不清的阴影,他看着盛妙宣:“你自己回去。”
语调冷淡,听不出其他的情绪。
盛妙宣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狠狠地握拳捶了一下地面。
当她脚步一瘸一拐地回到温宅,已经等了许久的盛流丽挑眉问道:“怎么样?”
盛妙宣冷笑:“他们是一对,互相偏袒着呢!恐怕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
盛流丽冷下脸:“没用!”
说完转身就要向楼上走去。
盛妙宣眼神阴翳:“没用的是你,妈妈。这么多年了,你做了什么?你的身子,怕是比我养的都要娇贵。”
“到时候真被扫地出门,半老徐娘的谁会要你,恐怕到了最后你还会靠着我吃饭。”
盛流丽转身,看着撕破脸的女儿:“你什么意思?”
曾经心大到试图将整个温家吞入腹中的妖艳女人,如今像是被击中痛楚,用看仇人的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女儿。
盛妙宣抹了把发青的脸侧,低低笑道:“意思就是,你已经没资格嘲讽我,没资格管教我,甚至没资格这样子若无其事,你才是个废物!”
“一事无成,毫无用处!”女孩的脸色逐渐扭曲,显露出深深的恨意,她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句一句责骂。
“你这样的女人,只会在苦难来临的时候,若无其事地旁观!”
她仿佛看到很多。
那个将幼小的自己推出去阻挡家暴的那个女人。
——“你没用!”
那个沦落风尘,便要将干净的女儿一并拉入的女人。
——“你肮脏!”
那个用着扭曲的价值观一点点诱导不知世事的女儿的女人。
——“你让我恶心!”
一句接一句。
盛妙宣激烈的语气不断,死死地看着女人:“你太让我恶心了!!!”
明明她也能像一个正常的女孩,拥有自己的人生,可是已经病入膏肓的大脑,早就无药可救。
她恨自己的母亲。
“啪!”
力道极大的一巴掌,几乎让半边脸都麻了,口腔内部渗出铁锈味,盛妙宣麻木地舔舔唇瓣,心想:又是这样。
“你倒是摘得干净!若不是怀了你,我怎么会被逼着嫁给那样一个男人。既然都是受罪,凭什么说几句母爱就要我去受着!”
盛流丽愤怒至极,人都是自私的,但这并不是她彻底将女儿当做仇人的根本原因。
“是谁为了一点钱,装模作样地勾着那些男人,最后因为你小,全部都是我去还!我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来,最后都穿在你身上!你嫌我脏!”
“明明都要离婚,你被那男人哄几句就在人前说是我的问题,就是因为之前打的不是你!活该你被打,活该你被当作肉盾!”
“你以为你单纯,你善良,一切都是我的错?”
盛流丽不像之前端着长辈架子,强势镇压,既然女儿看不清现实,她就让她看清楚!
说到这,盛流丽慢慢喘了口气,嘲讽笑道:“我不喜欢你,谁会喜欢一个祸害。所以你天生就是一个坏种,当初看到温珏干净的样子很心动是吗?藏在你屋子里的那些□□人的东西,我从来没教过你。”
“我没教过你,你自己就会了。”
“现在想想,要是一切如我所愿,可怜那温珏,恐怕要被你锁在屋子里,像是当年那个偷来的娃娃一样,不知要折磨多久。”
盛妙宣尖叫:“那是爸爸买给我的!”
“那是你偷的!”盛流丽看着情绪失控的女孩,幸灾乐祸,“你偷了娃娃又毁了盒子,折了娃娃手脚,商场卖不出去才把那男人找来。”
“他从来没有陪你去过商场。”
她的女儿,某种程度上她很了解。
小小年纪就极度自私,有些痛不打到自己身上,就永远旁观,会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刻意讨好欺凌者。
她的根子就是坏的。
盛流丽看着被强行打破自欺欺人后,有些崩溃的女儿,冷笑:“在知道那个孩子重要性的情况下,也能下手的你,才让人恶心!”
常年磋磨之下,怀孕本就艰难,从一开始她就在小心保护自己,而她这个女儿,竟然还刻意准备那些偏寒的食物。
盛妙宣倏然安静下来,脸色诡异地看着人:“原来你知道?”
她一直以为没成功。
而如今,她恨不得大笑:“妈妈你好手段,我的弟弟,他早就死了啊……”
疯狂笑意褪去后,也就意外着唯一的筹码也是假的。
她先前就不明白,为什么同母的弟弟,一点都不像扭曲的她们。
假的,都是假的。
就连她现在也有些不明白,她们之间到底是谁的错。
若是早知道……
盛妙宣放下手,露出肿胀的侧脸。
若是早知道,她绝对会提前下手,不会让现在的温珏有出现的可能。
她不喜欢这样的温珏。
会让她看到自己的影子,但又有些好笑,明明两人的处境天差地别。
竟然会让她生出那种荒诞的错觉来。
……
温珏第二次进屋,难得感到些紧张,商场上的掣肘手段对上青年并不管用。
铎曜让人坐下,男人就乖乖坐下。
他不由看了一眼,觉得新奇,手上一边倒水,一边分神问道:“她叫你大少爷?”
温珏接过水,脑子里却是青年青葱如玉的指尖,脑子里想的深,心思压根没在对话上。
“她上学的时候来家里做过兼职。”见青年在身边坐下好奇看着自己,温珏才心不在焉地回道。
铎曜颔首,很好,又多了一条信息。
温珏目光奇异:“你想知道更多吗?”
铎曜敏锐摇头。
男人意味不明地叹息一声,放下水杯,专注于铎曜身上:“吕辰喜欢你吗?”
两人靠得近,铎曜轻易就闻到了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雪白的肤色上悄然漫出一丝红霞,长睫落下,潋滟动人。
对方似乎不知道,他身上的香水味,与吕辰身上的,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铎曜:脚踏两只船,心虚.jpg
第158章 被恶鬼惦记的画家(14)
铎曜端着水杯, 浅浅地抿了一口:“你怎么突然问起吕辰了?”
温珏看着青年垂眸温和的面孔,不自在地挪开目光,倒也没有隐瞒:“前几天他从你这里出来的时候, 正好跟我碰上了, 我当时去拿画的时候,也看见你们了。”
水杯中荡漾的涟漪骤然一顿,而后缓缓平复。
铎曜一直看着水纹平复,才抬眸:“你怎么会觉得他喜欢我?”
不知为何, 温珏顶着青年温和平淡的目光,心里莫名感到心虚,身体向后靠去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僵硬。
“我看出来的。”
铎曜隐隐知道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不小的问题, 很多东西他从未接触过, 可真的上手后, 却掌握得极快。
一次两次还能叫作偶然, 这样的事情发生多了, 很难不令人生疑。
而最大的疑点就是这三个家伙。
他们对他的感情来的太快, 仿佛只需要一面, 就能触发那个隐藏很深的按钮, 释放出深重到让人吃不消的情愫。
而面对这样不正常的情愫,他却感觉尤为熟悉, 甚至暗含纵容。
铎曜眼中的温珏,无时无刻不再注视着自己, 只有提及到吕辰, 才像是心虚一般, 露出非常明显的破绽。
“谁喜欢我不重要, 你应该问的是我对谁有意。”铎曜放下水杯。
这时他脸上的红霞已经隐匿进了雪色之中, 眼尾稍弯, 透出几分好笑的弧度。
温珏骤然被点醒:“阿曜,你先前还说对我有好感。”
语气放柔,眼角眉梢都凝着森然冷意的男人,作小地垂下头颅,伸手就要去勾心心念念许久的修长手指。
带着点薄茧的指腹一点点缠住青年的手,他低眸看着,心里却叹道,对方常年手执画笔的手上竟然看不出任何的痕迹,养尊处优般温润细腻。
指腹被勾缠着,源源不断的热度从指尖传来,是与恶鬼截然不同的温度,想到这铎曜轻轻眨了下眼。
他稍稍低下头,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后颈处勾勒出优美弧度,长睫掩住了透澈的眼眸。
青年为难道:“可是吕哥也很好。”
手上力道顿时一紧,温珏眼皮一抬,平静道:“整个吕家就他一个嫡系,大大小小几十口人,半点声都不敢吭。”
就差直说吕辰不像是他表面上那样干净了。
温珏眼神幽深,不欲多谈吕辰,低头亲了亲青年的指尖,舌尖不着痕迹地碰了碰。
“你都没叫我哥。”
指尖传来微弱的湿腻感,铎曜不由往回收了收,却没挣过男人的力道。
倒没再用力,笑道:“我以为你想听的不是这个。”
温珏喉结一滚,目光幽深,含着几分不明的意味道:“你若是想,现在就可以叫。”
他一点点从青年指尖绕上,缓缓圈住对方手踝,细腻的触感填满了掌心,温珏口中干哑,身子不由向前倾去。
蓦地,他目光一凝,眸底泛出森寒的戾气,死死地盯着他后劲处的淡淡薄红。
青年肤色凝白,这才使得这些痕迹经过一天都没有彻底淡去,深深浅浅地烙印在雪白的肤色上,轻易就引诱出人类原始的悸动。
糜艳的情.色扑面而来,就像是另一个男人对温珏张扬的挑衅。
温珏缓缓沉眸,不动声色地桎梏住青年的动作:“这些痕迹是谁留下的?”
青年先是茫然,而后似乎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一向温和冷静的面上都泛出一抹慌乱。
“什么痕迹?”青年长睫乱颤,伸手就要摸向后颈。
温珏连忙拉住,按耐着暴戾,淡淡安抚:“没什么,一些红印罢了,大概是你不小心在哪里压出来的。”
铎曜扬首,困惑道:“是吗?”
温珏安抚道:“是的。没什么特别的。”
他说着靠近青年,语气柔缓:“让我看看。”
两人逐渐就靠在了一起,铎曜微微仰着脸,感受到脸侧隔着空气的热度侵袭而来,鼻息之间都是男人身上浓郁的气息,略显粗糙的指腹在后颈处慢慢摩挲。
有那么几瞬,男人似乎没有克制住戾气,下手重了些。
铎曜长睫轻轻落下,仿佛不曾察觉对方一点点将自己拥紧的力道,而是恍若无知地随着腰间他人传来的诱导,不知不觉地倒向了男人怀中。
怀中满满的充实感,让温珏眼中的幽暗淡去了些。
他按住青年的后脑,不顾对方轻微的挣扎,侧着脸在那片暧昧的痕迹上烙下新的标记,唇齿之间咬合时,仿佛能从雪白肤肉间吸出浓郁的淡香,细腻柔和。
男人一时没有克制,贪婪嘬吮了好几口,怀中推搡的力道不由加大,温珏回神连忙安抚:“我就亲亲。”
话是这么说,腰间桎梏的力道始终不曾弱过,覆盖掉那层痕迹后,温珏啄吻着青年唇边,低沉哄道:“那天是我错了,不该那么逼问你,我是真的喜欢你。”
铎曜呼吸不由变重,扑面而来的强烈气息,与男人强势且刻意的逼近,让他一时脑中发晕:“你先……放、放开我。”
说话间,上唇被惩罚似地轻咬了一下。
温珏恍若未闻,嘴上的动作就没有停下过,见青年咬紧唇瓣不让他亲,就挪开方向,轻啄眼帘。
湿润的温度从敏感的眼部传来,鲜少感受过的酥麻让青年险些软了身子,他浓长睫翼乱颤,在密密的亲吻下根本睁不开,半阖半睁之下,只有男人距离极近的下颚。
凌厉的线条,仿佛男人的手段,藏在了如今看似绵软的亲密中,容不得青年的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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