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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阙(古代架空)——枫桥婉

时间:2022-02-16 09:12:26  作者:枫桥婉
  于是有些事,便不得不重视,得从长计议起来了。
  *
  帝苑寝殿,随行御医给楚珩诊了脉,说他内伤湿热,体有不调自然就恹恹的,给开了个清热利湿的方子。楚珩不想喝药,正欲将太医和药方子一起送走,话才说了一半,凌烨就进来了,被抓了个正着。
  抗争无果,还要聆训。
  也幸亏有这一茬,得以听了太医的话。当天晚上,楚珩身上就起了小疹子,至次日一早,寝殿内传来一阵忍俊不禁之声。
  楚珩气得直将凌烨往外推:“你还笑!”
  凌烨赶紧按下嘴角弧度,可眼睛还是弯着,半笑半安慰:“你这还是好的,水痘都长在前胸,脸上才零星这几个,我以前可是起了满脸,整整一旬不敢迈出寝宫的门。”
  楚珩郁闷地哼了两下,没言声。
  他也不知最近哪回出宫碰着了,外感时行邪毒,湿邪入体,居然破天荒地起了水痘,怪不得这两日精神不济。清早一起来就发作了,这病虽会过人,但好在是在帝苑寝殿,外臣不得入,高匪将左右伺候的人筛了一遍,没出过水痘的都打发去了别殿。
  这病本就不难治,楚珩底子好,也不像旁人似的发烧凶险,他症候很轻,水痘形小点粒稀疏,待体内湿邪清透就好全了。只是这几日肯定不能出去见人了,还要挨凌烨这个缺德人的取笑。
  人的缺德大概有共通性,所以才会遭报应。小时候在漓山,叶书离和叶星珲起水痘,他隔着老远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如今轮到他了,凌烨也乐,还把这事知会了穆熙云和楚琰。
  楚琰十六早上去了帝苑寝宫,却被告知楚珩没醒,被陛下挡了回来,从上元节夜宴后就再没见到过人影。他心里有些隐隐担心,正惴惴着,十七上午的春猎一散场,就有个御前的小内侍悄悄过来告诉他楚珩得了水痘。
  小内侍只说有空可以去看看楚珩,不远处还有钟平侯府的人看着,人多眼杂楚琰也不及多问。回去后越想越放不下心,楚琰虽才来帝都,没细学过宫规,但也知道这种过人的病不论轻重一律要移出去的,御前更是严防死守,平日里哪怕再得宠这时候都没情面可讲了,谁也不敢令圣躬犯险。
  水痘虽然得过一次就不会再染,可它有碍观瞻,不管原先再好看的人,脸上起了这个,那都跟“俊”字沾不上边了,有些发作厉害的说句“形容可怖”也不为过。圣驾跟前当然容不得这样面容不净的,免得有污圣目。而他哥哥的情况似乎还要更严峻一些,楚琰一直都摸不准皇帝对楚珩的喜欢,到底是不是上位者只基于容色而产生的“宠爱”,他担心的事居然这么快就来了。
  楚琰心神不宁,关心则乱之下,草草吃过午饭就去了帝苑。等进了门才发觉自己唐突了,这个时辰正是行宫午憩的时候,稍不注意就会扰了圣驾安歇。楚琰硬着头皮垂眸敛目地跟影卫往里走,绕过回廊行至寝殿月台,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轻笑声,接着是几句恼羞成怒的嗔怪,楚琰循声抬头,一眼就望见了暖阁南窗里一坐一站的两个人。
  是他哥哥和……皇帝。
  初春午后和煦的阳光透过巨大的南窗洒在罗汉榻上,楚珩坐在天光下,皇帝站在他身前,正弯着腰往他脸上仔细地敷药,眉梢眼角满是笑意,一脸的揶揄。
  楚琰一怔,正待重整思绪,耳边听见御前内侍的声音:“四公子,穿了纱袍再进去吧,虽说您从前得过,但万一衣服上沾了病气,带出去也是不好的。”
  楚琰赶忙回神,道了谢从祝庚手里接过棉纱袍罩在身上,方跟着进了殿里。
  楚琰跪下请安,楚珩一看见他,当即气道:“你这人真够缺德的,自己一个人笑还不够,把阿琰也叫来?”
  凌烨侧头,见楚琰这时候过来也有些惊讶,叫了声“平身”,令赐座,又顺着话笑道:“远不止,我还让人告诉了你师父。”
  “……”楚珩一口气堵在喉头,捶了凌烨一下,转头道:“祝庚去告诉守门侍卫,别放叶书离进来!”他脸上又是水痘又是药的,能把“鬼见愁”给笑到傻,说不定还得画下来拿回漓山一两银子看一眼,广泛传阅。
  凌烨忍着笑,添了一句:“就说是朕的旨意。”
  人已经得罪完了,描补也没用了,楚珩才不领他的情,睨了一眼,转过头对楚琰说话:“我药还没涂完,你先坐会儿吃些茶点。”
  楚琰应声,眼角余光悄悄看了看皇帝。
  凌烨示意楚珩解外衫,一边弯下腰继续给他涂药,一边道:“你这几天不能出去,我是怕你在屋里待着发闷才告诉你弟弟的,好让他闲暇时候来看看,可不是叫阿琰来笑你——”
  他说到一半,自己却弯了唇,指着楚珩前胸,又抬头往脸上看:“你瞧你这水痘痘,个头小,疹色红润,水浆清亮,乍看倒有几分玲珑可爱……”
  这还是人话吗?!楚珩气红了脸,恼得就要揍他,凌烨连忙后退一步避开,又好言安抚了几句,方才得以继续抹药。
  这一幕落入几丈外茶桌旁的楚琰眼里,他来之前设想过无数结果,哪怕最好的也比眼前此景差出二百里地去。他哥哥脸上水痘虽不多,但涂了星星点点的药膏,好看绝对是称不上了,也不知道皇帝是怎么说出“玲珑可爱”四个字的。
  有种缺德又温馨的感觉。
  楚琰在春蒐首日取得了很不错的名次,这是自侯府世子楚琛被皇帝亲令推迟入朝后,楚家迎来的第一件光彩事,一扫钟平侯脸上的郁气。当晚上元节夜宴后回到住处,父亲就单独留了他,和他讲了些世家之道、帝都朝事以及……陛下。
  父亲口中的陛下是个持重到有些淡漠的君主,面沉如水不怒自威,虽然年轻却喜怒不形于色,颇有雄主之像,是个站在云端俯瞰众生、需要人小心恭谨应对的帝王。可眼前这个——
  “还能在脚背上长一个,你这水痘真有本事……”凌烨越看越想笑,也果然在楚珩的怒目中笑了出来,“……好了,涂完了,先别穿鞋了,回头让人做双大些的你趿拉着,免得弄破了留疤。把氅衣穿好。”
  皇帝放下药,起身离榻,内侍捧了折沿盆上来服侍他洗手,他唇边笑意不减,直到擦干手转过身,看见楚珩草草披了外袍,衣带还在外头飘着,才露出了他的威严——
  皇帝过来亲自提起了坐榻上的大氅,走到楚珩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沉着脸说:“穿好,这档口不能再冻着了,回头要让我看见你敢脱下来,饶不了你。”
  内侍又呈了利湿的冬瓜皮汤上来,皇帝递给楚珩。
  皇帝手握芸芸众生的生死荣辱前途命运,是大胤九州的天,所以帝宫是九重宫阙,与红尘凡世如隔云端。可眼前的帝苑寝殿,却有种岁月静好的人间烟火气。楚琰先前来时的担心不知不觉地消弥无形,心也安了下来。
  今日已是正月十七,四方王侯离京前还有事要禀的,都写了折子送到了御前,凌烨脱下罩在身上的纱袍,再次洗过手,就往前殿去,留他们兄弟两个在寝殿里说话。
  楚珩打发了殿里的内侍宫女,问道:“春蒐首日你夺了名次,回去楚家可有人为难你?”
  年初的时候,世子楚琛受嫡母叶氏出言无状的牵累,入朝的事被耽搁了下来。钟平侯和叶氏都急得上火,家里准备趁着春蒐的机会,让楚家几个入场的少年郎齐心协力先一块儿帮楚琛争个好名次,在皇帝面前露了脸,才好解决麻烦。①
  楚琰摇摇头,说道:“我回去后只说我在林子里和他们走散了,只好一个人卯足了劲儿,就怕拖了侯府的后腿。”说完抬头看了哥哥一眼。
  楚珩淡笑,就知道他们父亲钟平侯也不是糊涂蛋,自己的儿子里好不容易有个冒了头的,管他是嫡是庶,说什么都不会再让家里人忌妒使绊子。只要钟平侯有心看顾,叶氏再心有不甘也做不了什么。更何况——
  楚珩看出了楚琰的欲言又止,轻轻牵唇:“不用多说,我都知道。”
  春蒐首日最夺目的还不是楚琰,而是楚珩。其实他本不想出这个风头,要不是镜雪里,他也不会下场。不过这样也好,侯府要是有人看不过眼想出招,那就朝着他来吧,毕竟比起从南隰国师手下猎走第二头鹿,楚琰这个第九名也算不了什么了。
  “你回去该如何就如何,春蒐首日什么样子日后也不用再改,陛下不是给过你旨意不许藏拙吗?既然到了帝都,就放开手去,哥哥会看着你的。”
  ……
  楚琰下午还要参加春蒐,坐了半个时辰就走了,楚珩才想睡个晚午觉,穆熙云又过来了。
  还带来了一盒药膏和一张方子,以及一只书匣子。
  楚珩怔怔接过那只绘着海棠花的圆瓷盒,有些失神地触了触上面的花纹,旋开盒盖,熟悉的清冽药香迎面而来——过去漓山的弟子得了水痘疱疹,用的都是这种药,见效奇快。旁处买不到,是漓山独有的,或者说,只有青囊阁主明远——他们的小师叔会配。
  楚珩转过视线,静静地望向南窗外。
  穆熙云心中微叹,走上前摸了摸楚珩的头:“没给你带内服的方子,想来御医更精于此道。只拿了盒药膏和一则药浴的方子,回头让人配了泡一泡。你症候轻,要不了几日就好了,嗯?”
  楚珩点头应下,回过脸来,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笑得有些勉强,问道:“叶书离呢,没来吧?”
  穆熙云知他是刻意转话,依着笑了起来,道:“没,你不想他当面笑话你,回头我不说给他就是了。”
  “他今儿不在上林苑,一早出去了,和永安侯家的世子一块儿,说是马上就要走了,得安排一下他日后的什么生意……我没多问,他还说要借一下你的名头?”
  楚珩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叶书离当时说挣的钱会分他两成。
  楚珩心思沉郁,闻言只点点头没再多问,横竖只要不是“一两银子看一眼”的水痘画像图,那就随他去了。
  ——一个月后,楚珩再回忆起对“鬼见愁”人品的轻信,只恨不能打死今日的自己。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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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见于“第118章 兄妹”
  ②弟弟的章节结束啦,从下章开始就走剧情了,时间线也会渐渐加快。
  另外关于水痘相关内容及描述参见程延君《时行邪毒说水痘》,花的水痘很快就会好的~
  ③关于小师叔明远,见于前文“第三章 初见”,“第三十九章 过往”,“第101章 圣心(七)”等处。
  
 
第143章 行卷
  楚珩看向穆熙云一并带来的那只书匣,问道:“这是什么?”
  穆熙云打开,从里头随手拿出一张卷轴递给他,说:“恩科应试学子投到漓山门下的行卷。”
  “行卷?”楚珩蹙了蹙眉,拉开卷轴扫了一眼上面的辞赋文章,说,“这东西不是该投到礼部么?”
  穆熙云笑盈盈地看着他:“论规矩确实应如此。”
  ——但是仅仅投献到礼部哪里够啊!
  从烈帝开科举至今,不过兴了短短几十年,中途或改或易,在太后临朝称制期间曾一度名存实亡,到陛下亲政才被重新捡了起来。
  科举推得艰难,皇帝难,受惠的寒门学子也难——科举一开,各大世家的嫡系子弟依旧及冠后上品入仕,核心不改,可那些旁支偏系就得和普通学子们一起下场参试;而原先寒门庶族要想登天子堂,得先投身至各世家门下效忠,才有中上品入仕的机会,如今有了科举,却是卷子一考就行了——这便动了世族的根基,谈何容易?
  皇帝有皇帝的思量,世族也有世族的利益,彼此相互掣肘,各退一步,于是兴科举,但卷子不糊名。
  继而就有“行卷”——主试官评判名次时,除了阅考卷外,有权参考学子平日的作品及才誉。因而帝都会试之前,应试学子要将自己平日的上乘之作写成卷轴,投献到主持考试的礼部,此谓“行公卷”。
  有公就有私,现下楚珩手里的就是“私卷”了。
  “漓山嫡系虽然不在帝都,但叶氏族人有不少在朝中任职的,年前来露园送节礼,你也都见过了。”穆熙云说,“咱们漓山本就居大胤十六世家前列,恩科主副考官暂且不论,至少同考官里必有漓山一席,此外遵照国法,漓山两位大乘境,再加两席。所以宁州应试学子求引荐的,行卷大都投到这里了。”
  天下九州,除却中州在天子脚下没有势力划分外,其余各州都有学子们可拜的“山头”——朔州是北境顾氏;靖州有慈绥谢氏;宁州的漓山叶氏;庆州堰鹤沈氏;越州博康林氏、榆陵容氏;宛州澹川颜氏、望溪端氏;云州苍梧方氏;昌州最为特别,豪门林立,十座城里恨不得八处是世族本家,萧苏韩周闻,尤其前三者,萧侯不用争都是必定的副考官,苏公是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天子股肱,而韩氏的老国公有“学圣”之称,裕阳乃读书人的朝圣地,更是不必多说。
  这里头,又数顾、谢以及漓山最好拜,前两者是军权世家,族里旁系子弟少有科考的,保荐起外头的寒门不用留太多余地。漓山也差不多——比起宁州的另一著族钟离楚氏,其下旁支众多,人人都想入仕,楚氏引荐起来总得先论关系,紧着同宗同姓的自家人——而漓山嫡系远离帝都朝堂,又不大与其他世家往来,没有那么多人情世故要讲,只需看学识水平、文章优劣予以保举,因而宁州自认有才的寒门学子多爱往漓山叶氏门下投献行卷。①
  “这些文章卷轴从前都是你齐师叔着人看的,今年你来了自然就由你做主了。漓山的三名同考官,留一个给宗族里在朝的,沾你和你师父的光得的那两席,你看着办就是了。”穆熙云道。
  楚珩点点头,视线落在手中的卷轴上,薄薄的一张纸就承载着一个人的前途命运。决定会试名次的考官多是各大世家出来的,除非有“一览众山小”的傲然才气,否则那些普通优秀的人要想得个好功名,仅仅只“行公卷”到礼部如何能够呢?
  但凡能寻到些门路的,都要先拜拜山头。人从哪个山头出去,日后登科及第,就欠了“山头”的一份知遇之恩,出将入相,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要还的——这便是世族的人脉。所以各大世家才要全力争夺主、副、同考官的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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