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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而言，顾临风此刻的笑容有多深，那么牵扯到此事的后果便有多可怕。
反思了好一会儿之后，舒国公才有些颤颤巍巍地开口道：“莫不是……老臣今日新纳入府的小妾……”
舒国公越想越觉得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自己那新纳的小妾年轻貌美。
若不是上次与他风流一宿后竟有了身子，他也不会特地花好多钱从花楼里帮她赎了身买回来。
虽然齐王殿下顾临风身边应该也不缺女人，但听人说他也常常流连风月场所。
妓子又多是人尽可夫，难保之前会不会机缘巧合，舒国公也不知道自己这小妾可曾是被他看上过……
想通了以后，舒国公又颤颤巍巍地开了口道：“殿下，您若是喜欢那妓子，只消告诉老臣一声，老臣今晚就差人把她送到您府上。”
“蛤？”顾临风不明白舒国公为何会提起小妾和妓子，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接下来，舒国公却又声音颤抖道：“那妓子虽被老臣纳入府中，但到底是出身风月场所，在伺候人方面还是一把好手的。只是实在是老臣有罪，上次竟不小心让她有了身子，您若是不嫌弃……”
舒国公的话越说越离谱，顾临风也总算是听明白了个大概。
于是不等舒国公絮絮叨叨地把话说完，顾临煜便忍无可忍打断了他。
随着滚烫的茶水被全数泼到舒国公脸上身上的场景，只听得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滚！”
第120章 良禽择木而栖
虽然早就知道舒国公沉迷女色荒唐至极，但顾临风没想到他会荒唐到这种地步。
舒国公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还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中措辞有误，此刻见到顾临风发怒，连刚被茶水烫过的老脸也顾不得，只是连忙退后一步，一边跪一边磕头道：“老臣有罪，还请齐王殿下息怒。”
说罢他又非常诚恳地补充道：“殿下若是生气那妓子有了身孕，老臣今日回去便让她喝了堕胎的汤药，定会再将她完好无损地送到殿下府上……”
顾临风闻言却更加嫌恶，若非是事情还没讲清楚，他此刻恨不得将眼前这老东西一脚踹出这间上房。
“看来外界关于舒国公是好色之徒的传言果然非虚。”顾临风冷笑道：“抛开本王对你那小妾根本没有丝毫兴趣不说，单是你这副做派就让本王觉得恶心。”
“不是因为小妾？”舒国公下意识地接了话，但仰头看见顾临风的神情，又连忙跪着求情道：“老臣该死，是老臣会错了意，还请齐王殿下责罚。”
顾临风却看见舒国公那张谄媚讨好的老脸就觉得膈应，声音冷漠道：“本王此次叫你过来，为的是你们舒国公府与淮平侯府的亲事。”
“与淮平侯府的亲事？”舒国公重复了一下顾临风的话，片刻后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才赶紧道：“犬子前些日子确实是刚与淮平侯府的嫡女定了亲，不知殿下说的可是此事？”
“不然呢？”顾临风冷哼一声，“难道你还当真想将你那大着肚子的小妾送给我不成？”
舒国公闻言自然又是十分诚惶诚恐，“老臣不敢。只是不知，殿下此番为何会关注起犬子的婚事？”
其实他问完以后才有些想明白，毕竟前些日子顾临风公然在朝堂之上求娶周沁儿一事，他也并非没有在场。
只是现在顾临风又乍然叫他过来提起这件事，他心中虽有猜测却不敢印证。
但顾临风却并不打算隐瞒地继续道：“本王前些时日曾求娶过周沁儿一事，想必舒国公不会不知。虽然知道贵府已经与淮平侯府定下婚约，但是本王毕竟倾慕周家之女已久，此番就这样见到他嫁与他人，实在是心中遗憾的紧……”
即使顾临风并没有直接在话中挑明要舒国公做什么，但意思却已经非常明显。
舒国公自然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有关林元晟与淮平侯府的婚约之事，他之前虽并未过多关注，但说到底林元晟也是他们林家的嫡子。
眼下顾临风却硬要从中横插一脚，他心中自然是有万般不愿。
可是一想到郑家和顾临风现今在朝堂之中说一不二的威势，舒国公并未纠结太久，便咬了咬牙答道：“老臣……明白了……”
面对朝堂的争斗漩涡，每个人都有做出不同选择的权利。
对于被齐王一派的势力步步紧逼的淮平侯府而言，良禽择木而栖，周家选择了太子殿下顾临煜。
但对于本就只知享乐仰仗着先祖庇荫才袭了爵的舒国公而言，与得罪齐王殿下和郑家相比，得罪淮平侯府无疑才是最好的选择。
第121章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退亲一事毕竟是事关重大，舒国公回去之后自然又与林元晟及其嫡妻林夫人相商许久。
“你若是想要成亲，这上京城有大把的姑娘都等着嫁进我们国公府内，何必一定要娶那个周家之女？”舒国公回去后便抓过林元晟开始劝服。
其实他平日里只知在后院中沉迷女色与诸多小妾玩乐，倒是很少会想起管教林元晟。
林元晟乍然被他叫来，正觉奇怪之时，便听到了一番这样的话。
“父亲为何突然提起我的婚事？”林元晟不知道舒国公是抽了哪门子的疯。
舒国公却冠冕堂皇道：“我是你爹，关心你的亲事自然是理所当然。”
林元晟却忍不住冷笑一声：“倒是劳烦父亲为我操心了，只是没想到原来父亲难得一见的关心竟是让儿子退亲。”
“逆子，你怎么能这样跟我说话？”舒国公像是被他的话刺到了痛处，又朝他道：“我让你退亲也是为你好，你能懂什么？”
“为我好？”林元晟觉得舒国公定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不知父亲所说的为我好是什么缘故？”
舒国公却有些气闷地拂了拂袖，“我今日下朝之时，被齐王殿下和郑大统领拦住了去路，后来随他们去了天香茶楼，齐王殿下却与我说，他早就倾慕周家之女已久。”
林元晟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是虽然明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只知依附权势的懦夫，但他此刻却还是抱着一丝最后的希望，问道：“那不知父亲……是怎样回答的？”
“还能怎么回答？自然是应允此事。”舒国公丝毫不觉有何不妥道：“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难不成你还真要为了她去得罪齐王殿下？”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林元晟闻言彻底死了心，嘴角讽刺之笑也更甚：“是啊，儿子倒是忘了，对于父亲而言，女人不过都是随时可以换来换去的玩物罢了。”
“本就是如此。”舒国公并不觉得这样的观念有什么问题，反而再次教育起林元晟道：“你如今也大了，也是时候该明白这个道理。”
林元晟却只觉得面前自己这位被自己称作父亲的人恶心的紧，他并不再看舒国公，只是语气坚定道：“我不会放弃娶周沁儿的，既然已经定下了亲事，便断然没有再悔婚的道理。”
“你说不悔婚就不悔婚？外面容貌姣好的女子多的是，你何必冒着风险娶一个烂了脸的麻烦精？”舒国公语气中也有了些怒意。
“烂了脸的麻烦精？”林元晟一向听不得别人诋毁周沁儿，眼下听到舒国公的话，积攒许久的失望与怒火也脱口而出：“父亲若是再这么说她一句，从今以后便只当没我这个儿子！”
反正在这个令人压抑的家庭里，他也早就过够了。
面对着这样一位父亲，林元晟只觉得耻辱又丢人。
但舒国公却显然也又被他这句话激怒。
本来今日在天香茶楼处便受够了在齐王殿下面前低三下四，眼下见到林元晟又这般顶撞自己，舒国公在外所受之气此刻便尽数倾泻出来。
四下寂静之时，便只听见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落到了林元晟的脸上。
第122章 一腔真心天地可鉴
舒国公这劲儿使得并不小，打完一巴掌之后他甚至还有些不解恨，又朝下人道：“去把棍子拿来，今日我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逆子！”
林夫人却不知是从何处得了消息，此刻刚赶过来便瞧见了这副场景，她吓得连忙上前护住了林元晟，替他和舒国公求情道：“老爷，元晟他本就身子不好，您若是再打他定是会出事的啊。”
林元晟见到面前哭哭啼啼的母亲，却只觉得更疲惫了。
“娘，不用求他，大不了以后我们离开国公府便是。”林元晟脸上刚挨过的巴掌还有些火辣辣的疼，可是他却像丝毫感受不到一般朝林夫人道。
舒国公听到林元晟的话自然是更气，上前一把将林夫人推倒在地道：“老子今天在外面被人训也就罢了，如今回到家里，竟连这个逆子也敢顶撞起我来了。”
他边说边扬起棍子朝林元晟狠狠地打去。
舒国公虽并非是习武之人，可是这几棍却使出了十成十的劲儿，林元晟身上那件月白色的衣衫顷刻间便多了几道血痕出来。
但他却始终未曾叫一声疼。
林夫人见状自然是心疼地泪如雨下，抱着林元晟便又是一阵大哭。
舒国公却还是不肯罢休，又拿起那棍棒将林元晟当成了撒气筒。
这边舒国公府闹得不可开交，那边太子府里却也早就得了所埋眼线的消息。
“不出意料，那舒国公回家后便定然是要向淮平侯府退亲的。”弓恒摇摇头道。
顾临煜却蹙起了眉：“那舒国公府的嫡子早就与周家二小姐互相倾心，如今好不容易定了亲，老五却还要横插一脚，当真是不择手段。”
弓恒却撇撇嘴道：“齐王他们那群人，又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顾临煜皱起的眉头却并未舒展，只是又轻声道：“想来他得知后也是会为此担忧的吧。”
“谁会为此担忧？”顾临煜的话来的没头没尾，弓恒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思考了一下后，弓恒终于又反应了过来：“殿下，你说的该不会是周小公子吧？”
顾临煜却并没有回答，只是又垂眸看向了书案上的文卷。
弓恒却并没有止住话头的意思，忍不住感叹道：“殿下，连这种时候您竟然也能最先想到周小公子，您对周小公子的这一腔真心啊，可真是天地可鉴喽。”
顾临煜听到弓恒的话却只是微微一怔。
其实他方才也并非是要刻意提起周星澜，只是听到周沁儿的婚事，下意识地便想到了周星澜的情绪。
眼下被弓恒这一提醒，他才发觉自己的关注点似乎有些偏颇。
“别胡说。”顾临煜神色淡淡地朝弓恒道。
但弓恒却还是有些愤愤，“属下又没有说错，您处处都为周小公子着想，可他之前还不是为了避嫌就不来找您了。”
“依属下看啊，殿下就是心肠太好，所以才总是那么关心周小公子，可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领会到殿下的好。”
或许是这些时日关于顾临煜对周星澜的态度，早就让弓恒憋得太久，此刻话也愈发多了起来。
但顾临煜的眼眸中却悄悄变了情绪。
因为弓恒说的其实一点也不对。
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肠好的人。
第123章 他的好从来都是有所图谋
甚至除却不是一个心肠好的人之外，连偶尔在谋划一些事情时，所流露出的心软也都是有所缘由的。
在腥风血雨的斗争里待的时间太久，如果不是因为会时常想起某个少年的身影，他觉得自己应该也会变的与顾临风没什么区别。
弓恒口中说他对周星澜的好只是因为心肠太软，其实并不然。
顾临煜内心比谁都清楚，他的好、从来都是有所图谋。
——
尽管林元晟本人坚持要娶周沁儿的想法不可动摇，但整个舒国公府上下却并不是由他做主。
在被舒国公的一顿棍棒教育过后，他又本就不是什么皮实的身子，第二天便直接因为身上所受的伤而卧床不起。
林夫人虽然对舒国公的做法也颇为不赞同，看到林元晟被打成这幅样子，心中也心疼的不得了，可是她本就只是一个在家中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女人。
虽然身为嫡妻，林夫人才算是正经的国公夫人，但舒国公好行宠妾灭妻之事也并非一日两日。
甚至偶尔有些得脸的小妾，都可以在她面前蹬鼻子上脸。
林夫人又天性软弱，再加上早已对舒国公死了心，便只知好好教养林元晟，与自己这唯一的儿子相依为命，只盼着他健健康康的长大，将来再顺利的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可是眼下自己的儿子好不容易谈妥的婚事要被迫毁掉，又因为挨了一顿打、成了只能卧床不起的模样，林夫人干脆便只是每天以泪洗面，再不知如何是好。
而舒国公自然是不在意这些的，他当日应允了顾临风此事，便已经打定主意要将林元晟与淮平侯府的婚事给就此悔掉。
而退亲一事自然也不消多时，就被人传到了淮平侯府内。
周显气得登时便是一顿大骂，恨不得把舒国公这副软骨头的做派给打硬了才算解气。
恰巧小厮将此消息报来时，周沁儿也在现场，自然也是听闻了此事。
“父亲莫要生气，且先消消火才是。”周沁儿虽然自己心中也因为此事有些郁结，但却还是先安慰起周显起来。
周显本来还一腔怒火，但看到自家女儿如此乖巧可人，心中难免愈发不忿心疼。
周星澜是交了班之后回府才知道此事，周显早就让周沁儿先回去歇着了，徐氏跟老夫人怕周沁儿伤心，也跟着去了她的住处劝导起来。
距离得知退亲一事已经有了好几个时辰，周显的心情也早已平静下来。
于是这次生气的人变成了周星澜。
“他们凭什么说退亲就退亲，把我阿姐当成是什么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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