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下,似乎是觉得刚才的语气过于冷肃。林斯屿放缓声音补充道:“会影响学习。”
他的脖颈线条绷紧,林斯屿不想让鹿黎看出自己的不对劲,尽量放松着自己的肩颈线,双腿却隐秘地一左一右锁在鹿黎的椅旁。
林斯屿说:“现在不要谈恋爱,鹿鹿。”
他们两个的对话像是跳板,从一头跳到另一头,下一次更是跳到了十万八千远。鹿黎完全不知道话题是怎么砸到他身上去的,他霍地一下站起身,语无伦次地道:“我……我没有要谈恋爱。”
林斯屿收紧的手指缓缓松掉,他把笔重新放回桌上,陈述道:“我也不会,所以你也不用那么急着跟自己找嫂子。”
他说着话,一边把鹿黎还没做完的练习册。
林斯屿不想再继续和鹿黎聊这种无厘头的话,他把练习册推到鹿黎的面前道:“继续做题吧,这个类型的题你好像一直做错,如果不会的话,我把我以前抄的集题给你。”
十二月是林斯屿过生日的时候,鹿黎花了三个月时间给林斯屿准备的礼物终于能派上用场。林斯屿一家过生日不讲阴历阳历,从来都是看哪个方便就过哪个,今年林斯屿的阴历生日正好撞上礼拜六,所以干脆就挑在礼拜六给林斯屿过这一个生日。
不管平时他们的工作有多忙,只要是林斯屿的生日,林父林母都会空出时间来给林斯屿过生日。
天气越冷,鹿黎睡得越久,等他睡饱醒过来的时候,手机里已经有两三个未接电话。
鹿黎慌慌乱乱地爬起来洗漱,连外套都不拿,边往身上套毛衣边急匆匆地往门外走。走出门之后又想起来自己有东西忘记拿,鹿黎又手忙脚乱地跑回去把放在鞋柜旁的鞋盒抱起来。
他一来一回风风火火,摔门的动静隔了几米的对门听得一清二楚,等鹿黎抱着箱子再次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斯屿抱着臂倚在门边。
“刚睡醒吗?”
林斯屿走过来,刚想要帮鹿黎拿一下怀里的鞋盒,就被他打断——“哥,帮我关下门,我没有手。”
鹿黎抱着鞋盒等他,楼道里的窗户开着,冷风灌进领口,他刚被冻得哆嗦一下,就被林斯屿推着往敞开的门里走。
林斯屿皱着眉道:“怎么连外套都不穿,屋里不冷,但是外面很冷。”
不过也冻不了多久,从他家的门口到林斯屿家门口,可能连五秒钟都用不上。林斯屿家的空调当初买错了型号,买成了四匹立式,客厅本来就不是特别大,只要这空调一打起来,就暖和得像是桑拿房,就连林斯屿自己也只是穿了件毛衣。
鹿黎进门之后就一点寒意都感受不到,他把抱着的鞋盒交给林斯屿:“我妈今天上班过不来,晚上也不知道要几点回来,她让我把礼物带给你。”
他弯下腰换棉拖鞋,边笑着说:“你待会试试合不合脚,妈妈给我也买了一双,我昨晚已经试过了,码数应该是准的。”
林斯屿打开鞋盒看了一眼,里面是某个运动品牌的鞋子,他问道:“一样的吗?”
“一样呀。”鹿黎轻快地道,“不过你的我没看过,颜色可能不一样吧?”
他们两家亲近,男孩子穿的衣服和鞋子又没那么多花样,每次想给家里的小孩买东西的时候,都会干脆买两份,但如果全买一模一样又有点奇怪,所以每次都会买款式一样但是颜色不同的衣服鞋子。
林斯屿把新鞋收进鞋柜道:“知道了,我待会跟阿姨说声谢谢,阿姨晚上要是下班早的话就让她过来一起吃饭。”
“小鹿过来了?”苏芮端着刚煮完的长寿面从厨房出来,“你林叔叔出去买菜了,你应该还没吃过早饭吧,我给斯屿煮了长寿面,你先过来吃一点,先垫垫肚子。”
鹿黎被林斯屿拉到桌边,苏芮给他拿完小碗和筷子后重新回了厨房。他的表情却有些踌躇,因为他忽然冒出来了个想法,他在林斯屿的耳边小声地说:“这是你的长寿面,我吃是不是不太好,你不要分给我吃了。”
第17章
林斯屿不说话,直接用行动来表示,他拿筷子卷起面,直接给鹿黎卷了半碗过去。
他叹着气道:“你就吃吧,哪年你没吃?”
“……”鹿黎红着耳朵说,“知道了。”
过生日总归是那些流程,林斯屿每年都要在苏芮的逼迫之下,戴上他觉得蠢得要死的生日帽,然后对着面前的蜡烛许愿。
鹿黎边笑边给他唱生日歌,然后还光明正大地举起手机,把摄像头对着不情不愿的林斯屿,记录下林斯屿发窘的一幕。
镜头里的林斯屿忽然抬起头来,屋里关着灯,但现在是白天,光线不可避免地从窗帘缝隙间漏进来,投射在他往过来的黑眸当中。
鹿黎被他看得愣了一下,然后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生日歌的伴奏还没有停下,配合着苏芮和林父鼓掌的节奏声。
他比着口型给林斯屿说了一句话。
吃完饭之后,鹿黎和林斯屿窝在沙发上闹。
林斯屿知道鹿黎怕痒,伸手去往他最敏感的腰部上挠:“刚才是不是在嘲笑我?”
鹿黎不住地往后躲着,等逃到沙发的角落之后,整个人都近乎快被林斯屿压住。他憋得满脸通红,连声求着绕:“我错了……我错了!”
平时林斯屿没有那么幼稚,但今天就是幼稚到这种程度,他用自己的腿压住鹿黎的腿,再用一只手箍住鹿黎的两只手,另一只手的动作依旧不依不饶。
林斯屿问道:“我的生日礼物呢?”
“在、在家里!”
鹿黎边躲闪着,边磕磕绊绊地解释。他是真的怕痒,挣扎起来的时候不自觉地带上了吃奶的劲,林斯屿应该是怕弄疼他,没使上十成力,还真让他挣脱开了。
他警惕地往后一遛,还顺手牵羊地提起沙发上的抱枕,隔挡在他和林斯屿的中间,做出来一副防备的姿态。
“干嘛?”
林斯屿看得发笑,半起身就要去抢鹿黎手里的抱枕——“斯屿!不要欺负小鹿!”
他听到了苏芮警告般的声音,手臂卡在半空之中,林斯屿说:“我没有欺负——”
话说到一半,林斯屿自觉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他面前的鹿黎头发乱糟糟,衣服过于宽大的领口都耷拉了下来,正瘪着嘴委屈地看着他。
这确实是像受欺负的样子。
第18章
可爱死了,鹿鹿。
“我也想吃橘子”
期末考结束之后,就意味着这学期走到了终点。放假的那天,外面下着密密的雨,南方的冷是湿冷,只要一下雨寒意就仿佛要渗进骨子里。
学校的冬季校服还算保暖,但穿上也非常的显臃肿,让整个人看起来都笨拙了不少。鹿黎是要温度不要风度的人,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外表,已经完全裹成了一个球状。
放假前学校提前一步把下学期的书也发了下来,鹿黎的书包装不下,只能抱着一摞书吃力地往楼下走。
雨丝飘得毫无规律,鹿黎走在走廊的最右边,偶尔会有凉飕飕的雨点飘到脸上。
楼道里都是急着回家的学生,鹿黎抱着的书高得像城墙,下楼梯的时候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怕摔倒,走得格外小心翼翼。
忽地,鹿黎手上沉甸甸的重量却是一轻。
“发了那么多书吗?”林斯屿掂量了下手臂上的重量,“好像比我以前发的还要多。”
鹿黎轻轻地“咦”了声,问道:“你怎么没在楼下等我?”
“等你的时候看到很多人搬着书走出来,怕你拿不动,所以来看看你。”
林斯屿抱着书,看起来却不吃力,他还抽出手提了提鹿黎的书包,重得像是背了几斤板砖。
他皱着眉,又问道:“书包帮你也一起拿了吧,这样对肩膀不好。”
“不用。”鹿黎摇着头,把背上的书包转了个方向,抱在胸前。
他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这样就不会特别重了!”
林斯屿轻笑了几声,他把伞撑开来,然后和鹿黎一起往校门外走。
比起那些提着大包小包的住校生,他们两个已经算得上轻装上阵,路上的水坑左一个右一个,或深或浅。
鹿黎今天穿着的鞋和林斯屿是同款,是林斯屿生日时候收到的那份礼物,只不过他脚上的那双是白色的。他喜欢干净,尽量避开飞溅的雨花,生怕泥点沾在鞋上。
今天鹿芳有空,又正好撞上不便的下雨天,她把车停在校门口等两个小孩。
“怎么那么多书呀?”鹿芳打着伞下来,匆匆地替他们来开车门,她睨了鹿黎一眼,“你不是还长着手吗?怎么又让斯屿搬书又拿伞?”
林斯屿站在鹿黎身旁,微微倾斜伞面,替他挡住斜飞的雨:“没事,阿姨。鹿鹿搬不动,我去帮帮他而已。”
鹿芳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细纹,但依旧不减她身上的气质,她像是开玩笑一样地道:“怎么每次我教育小鹿的时候,他都装哑巴,反而是你一直帮着他说话。小鹿也是男孩子,你不用那么照顾他的,有些事情就让他自己做就可以,锻炼锻炼就好。”
“没事的小芳阿姨。”
林斯屿一下子就听出来鹿芳的意思,她其实一直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林斯屿或者林家父母在照顾鹿黎,她自己反倒是很难抽出时间,所以她经常会往他们家买礼物,送的东西也都不便宜,这一直也让苏芮很头疼。
借着这个机会,林斯屿干脆笑着道:“我妈说了,鹿黎叫了我那么多年哥哥,我都占了他那么久的便宜,那肯定理所当然地要尽哥哥的责任。”
鹿芳一哂,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她先回了驾驶座,玻璃白茫茫地被雾住,她打开冷空气吹散玻璃上的雾气,鹿芳说:“我就是想让你不要那么惯着他。”
作为当事人,鹿黎一直没有发言权,他想要抗议一下,说出来的话却没什么底气:“小屿哥哥没惯着我……”
鹿芳从鼻腔哼出了道声音,倒像是嘲笑。
刚才的雨越下越大,就算林斯屿尽量把伞往鹿黎的方向倾过去了,他的脸颊和发丝上还是不可避免地飘上了雨点。林斯屿无比顺手地帮他擦去,边忍俊不禁地道:“没关系,鹿鹿很乖,惯不坏的。”
这话就像是在哄小孩,鹿黎的书包还抱在胸前,他低头把下巴埋在书包之上,耳朵有点红。
鹿黎悄悄地决定了,他也要惯着林斯屿,总不能总是让林斯屿对他好,他却不怎么付出,这样不对。
“鹿鹿。”
鹿黎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懵,猛然扭头间,看向林斯屿的目光还是带着习惯性的信任感。
“把书包放下来,别一直抱着,不重吗?”
鹿黎后知后觉地把抱习惯的书包放在膝旁。雨天本来就容易堵车,又正好撞上期末,家长过来接人的车全堵在学校门口,等待疏通的时间应该还要一阵。鹿芳忽然想起来些什么道:“小鹿,今年过年我们一起去看爷爷奶奶,可能会比过去应该要多住几天。”
从鹿芳离婚之后,鹿黎不仅改成了跟她姓,就连外公外婆也都改口成了爷爷。鹿芳的假期零碎且少,她的老家也在宁城,但并不在城区,从现在住着的地方开车过去要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鹿芳有空的时候,会带着鹿黎一起回家看看老人,但是因为排班的问题,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待一、两天时间,今年她特意和同科室的医生调换了值班时间,空出假期来回家陪老人。
第19章
“好。”鹿黎应道,他又用手肘轻轻撞了撞林斯屿的手臂,“那你呢,你过年去干什么?”
“应该和你一样吧,可能也要回家一趟走亲戚。”
高中生的寒假都是卡在年前没几天放,鹿黎先和林斯屿一起,把厚厚一叠的试卷给做了,剩下的新书,他准备从爷爷奶奶家回来再预习。
假期肯定也不能只有学习,只不过天气太冷,鹿黎喜欢像是冬眠一样地藏在家里,但他还是和林斯屿一起去外面吃了几顿饭。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他还进了有大半年没有进去过的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炒得火热的片都要到初一才上映,现在挑电影就是矮子里拔将军的感觉。鹿黎从电影出来的时候,他把围巾往上拉了拉,挡住哈出来的冷气,感慨道:“好难看的电影。”
他认真看了两个小时的电影,楞是没盘清这部悬疑片到底在讲什么。
“所以杀人手法真的那么简单吗?”鹿黎还是接受不了,“就只是拿把刀捅死?其他就没什么东西了吗?”
“应该是吧。”
鹿黎不解地吐槽道:“凶手的戏份那么多,谁都看得出凶手是谁,唯一难点的地方就是找凶器。这还叫什么悬疑片,这真的不叫‘大家来找茬’吗?”
林斯屿看电影的时候根本没那么认真,或者说他的注意力其实并不集中在电影身上,听到鹿黎懵懵懂懂的吐槽,他轻哂一声,伸手把他脖子上松垮的围巾系紧:“还行吧。”
电影院就在小区附近,路边灯火通明,他们慢悠悠地步行回去。
“对了。”鹿黎忽然止住脚步,他拍了下脑袋,小声地道,“你今年不要再给我压岁钱了,这是长辈给小辈的,我们差不多大,不要给我发压岁钱了呀。”
林斯屿从能自由掌控自己的压岁钱开始,就会从自己收到的红包里抽钱出来给鹿黎,鹿黎那时候还小不懂事,林斯屿给他他还真收。
后来长大之后,知道这是不该拿的,林斯屿每次给他的时候,他都会拒绝。但他不收,林斯屿又会跟他生气。
“嗯,好。”
林斯屿这次终于答应下来了,鹿黎松了口气。
正月初一当天清晨五点,等鹿黎被闹钟惊醒换衣服的时候,他才知道林斯屿昨晚答应的话只是一个幌子。
他身上的外套口袋里正放着一个崭新的红包,除此之外,还附带着一张纸条。林斯屿的字迹飘在上面,内容也很简洁——“鹿鹿,给你的压岁钱都是我拿的奖学金,或者是比赛的奖金,给你压岁钱也只是讨一个好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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