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校园里热闹之极,大大小小的街道都是前来参观的人,有些是仔仔细细想看看科研进展和办学水平,有些则纯是来凑个热闹。
童桦坐在宿舍里,遥遥地还能听见点鼎沸的人声:“去看看吗?“
许懿行正和安颖聊天,头也不抬:“不去,我对学院里得了什么奖发明了什么东西发了几篇FBI没有兴趣。”
童桦友情提示:“……SCI.”
许懿行敷衍地点点头:“你不去找我哥玩?“
“他没在会场,这几天在忙着做毕业论文,实验数据已经做完了,再整合分析就行了。”
童桦托着腮坐在书桌前,拨弄前几天许嘉言送给他的一个小模型,那个小东西胳膊腿都是弹簧做的,碰一下颤好久,他掰着指头数:“然后四月份就要忙换届选举,换完届就是毕业答辩,答辩完就会被他们导师拎去实验室……”
语气一转,幽幽叹道:“事业型男人就是这点不好。”
许懿行:“……呕。”
童桦又扭过头,笑眯眯:“不过再过几天热起来我就去投奔学长,研究生楼通宵供电,这边太热了。”
“……那可真是好棒棒哦。”
此刻他“事业型的男人”终于吐出一口长气,摊在了座椅上。
——实验结果与理论推理相符合,试验成功了。
许嘉言没有想到这个涉及条件极多的的实验能够一次性成功,这样一来他能节省出很多的时间,巨大的喜悦充盈在心里,他难得的有些得意起来,几乎管不住自己了,他站起来转了两圈,然后拿出来手机打给童桦——等待接通的时候他突然有点讶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于同童桦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甚至于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了,他们的聊天记录停留在昨天,童桦告诉他在路上看见了一只追着尾巴转圈的猫。
“童童”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许嘉言声音里都带着飞扬的意气,“我试验成功了。”
童桦比他还兴奋,当场在宿舍里蹦了起来,隔着电话muamua地亲了好几大口,十分夸张地表达了一番自己的崇敬之情。许嘉言受过无数的夸赞,但总觉得来自童桦的尤为顺耳,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本来打算毕业照随便拍拍就算了,但是现在时间有富裕,我想和你一起拍一套。”
童桦此刻已经趴在了床上——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上来的了,直接蹦到了上铺也说不定,两只脚竖起来晃荡着:“我又没毕业啊。”
“就是请你来当个道具。”
童桦故意捏着嗓子:“什么,原来我在你心里只是道具啊。”
许嘉言笑着配合:“这样我就可以……我就可以……”
他卡壳了,几秒后,同时爆发出一阵笑声。
许嘉言把日子选在了四月初,春意正盛的时节,空气中还没有过分闷热躁动的因子,穿着厚厚的学士服也不觉得热,但周围已经完全不见冬季的晦涩,处处朝气蓬勃。摄影师是他的朋友,许嘉言和童桦都不怎么会拍照,但摄影师却显然是拍人像的老手,不但取景和角度选得合适,更是绝佳的姿势指导,挽救了两个镜头尴尬症,一边拍一边还废话连天,跟两人胡天海地地瞎唠,这样一来连表情都十分的自然了,加之两个模特绝对抗打的颜值,拍摄效果相当之好。
取景除了学校里经典的场景——譬如图书馆、大草坪、人工湖,还有很多是一些有特定意义的地方。
比如他们第一次遇见的男生宿舍楼;
比如他们彼此表白的那条小路;
比如一起玩雪的阳台;
比如无数次许嘉言拎着食物等待童桦的连廊……
抓着最好的光线拍了一个多小时,准备收工,摄影师捧着相机站在湖边草坪上,眯着眼看了看周边景致,忽然对许嘉言说:“你们不来个刺激的?“
许嘉言一脸莫名。
摄影师笑嘻嘻地说:“留个念呗。”这一下午拍的都十分规矩,两个人表现的完全就是丝毫不逾矩的好兄弟,照片都是一股清爽的少年气,一个粉红泡泡都没有,实在不像话。
童桦紧张地看许嘉言:“他知道?”
许嘉言实话实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看样子是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童桦:“……”
“那反正都知道了,正好这会儿也没人,就……”
童桦稍微踮了踮脚,搂住他脖子亲了上去。
摄影师赶紧抓拍。
隔岸是宏伟矗立的学校建筑,脚下是翠绿鲜嫩的如茵草地,背后是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湖中倒映了岸上柳与水上桥,两个人相拥亲吻,胜过湖光山色,胜过拂槛春风。
第65章 我今天就要放弃这个没救的舍友了
四月份校会选举如期举行。
校会的大选包括部长的换届和主席团换届,部长只要校会内部进行宣讲然后由部员投票、主席团决议即可,而主席团的选举则是全民参与,学校所有同学都可以通过推文投票,结果作为重要参考因素,最终由老师、院校领导、各学生组织代表共同决定。
很多学生还是非常乐意参加投票的,虽然校长他们决定不了,但是能决定一下校会主席也是很有参与感的嘛。
尤其是有许嘉言的那一期,推文转发量达到了一个高峰。
今年颜控们也不会失望,但是许嘉言,在享受了二十多年脸带来的隐形福利之后,头一次对这个看脸的社会产生了质疑。
因为今年竞选副主席的,有萧沁。
乍一听见这个消息,许嘉言只觉得天雷滚滚,什么玩意儿?一个跑表都找不对办公室的……的……去当副主席?贵会迟早要完。
还好他作为前副主席有评议权。
许嘉言平心而论,真的不希望萧沁坐上他的位置,不论是从能力还是个人情感上,都觉得膈应。但是除了校会里的同学对她有了解,其他的老师和学生代表都不会知道,单是凭竞选演讲——演讲稿还很有可能是梁子璋给她写,再加上一张十足欺骗性的脸,许嘉言敢说百分之八十的人得选她。
毕竟她的工作成绩可都是自己和梁子璋给她做出来的啊!
许嘉言深感懊悔。
新一期的选举前期宣传已经到位,投票推文发出去的第一个小时就收到了上千的阅读量,当天晚上,童桦不停小窗敲他:“学长数据怎么样?”
许嘉言打开后台截了个图给他。果不其然,萧沁的投票已经表现出领先的趋势。
童桦气哄哄地发作了一顿:她怎么这么有脸写!校庆晚会哪是她主办的啊!联谊会明明是研究生部的工作暮花天!经验分享会差点被她办砸还是梁学长去救场……
许嘉言安抚了几句。
十分钟后,童桦又敲他:“现在呢,怎么样了?”
萧沁的数据更领先了。
童桦又炸了。
如此往复,许嘉言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把自己在做的东西发给了童桦。童桦打开一看,乐了:你这么狠?
许嘉言平静道:我这是对校会负责。
童桦心情舒畅:本来我还说不去旁听竞选了,现在看起来我得去,必须去,不但要去,还得全程录像!
十天后,在一个阶梯教室里举办了最后的选举,萧沁的票数遥遥领先,除了她外表的吸引力和履历丰富的原因之外,更有重要的原因是梁子璋帮她拉票。
许嘉言每每想到自己这可怜的舍友,就倍感心酸——顶着一头绿舔狗是个什么滋味啊!还舔得这么自得其乐!
我可不帮你舔。
许嘉言冷酷地想。
不单是对校会负责——他有什么责可负?自己眼瞎选出来这么个人活该倒霉,主要是童桦还想在校会做下去,他跟部门里同学关系都很好,也喜欢掺和各种活动,不舍得走。萧沁做了副主席不知道要怎么挤兑他呢。
我今天就要放弃这个没救的舍友了,许嘉言看了梁子璋一眼。
萧沁外形好,举止大方,乍一看上去还挺能唬人,像是个从容有度的人物,PPT也做得很像样子,不少人在下面暗自点头,后面旁听的部分学生会成员虽然心里有不满,但是也没资格说什么。其他几个候选人意思就稍微差点,毕竟没有两个主席帮他们做业绩,就显得单薄一些。单从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这场竞选几乎就没有悬念。
接下来是主席团评议,梁子璋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看似把几个人都十分中肯地点评景了一下,话语间却都是对萧沁的赞扬和推崇。
他坐下后,许嘉言站起来,声音很稳,语气却十分决然:“对于主席的其他评议我完全赞同,而萧沁同学,根据她一年以来在综合事务部部长一职上的工作表现,我认为难以胜任副主席工作,申请主席团一票否决。”
萧沁脸色顿时惨白,梁子璋难以置信地看向许嘉言,评委席和听众席上更是炸开了锅——主席团一票否决是当一主三副四位主席全部做出相同决议的时候,在校会内部无条件执行主席团决定的制度,设立至今,使用的次数屈指可数,没人想到许嘉言居然要通过这种方式把萧沁赶下去,众目睽睽,毫不留情。
主持人愣了一会儿:“请陈述理由。”
许嘉言从容地走上讲台,将自己做的PPT打开,里面是萧沁这一年来所有的工作纰漏和许嘉言替她救场的资料,一桩桩一件件清楚明晰,每一项都有记录,每翻过一页PPT,萧沁的脸色就惨败一分,梁子璋的愤怒就加深一分。
“最后是上个月学科节,萧沁同学读错数据,整个项目组返工重做,这是前后的规划图对dijiuzww。com比。以上是我的理由,请主席团给出意见,我同意。”
“同意。”
“同意。”
另外两个副主席对萧沁的事也看在眼里,马上退任,梁子璋也拿他们不能怎么样,许嘉言既然要出这个头,他们没有不跟的道理。
梁子璋几乎是咬牙切齿地看着许嘉言。
但是他没有办法,现在评委们都知道事实了,即使他否绝主席团的提议,他们也不会再把萧沁选上来,只会让事情更糟。
“……同意。”
“执行主席团一票否决,萧沁同学失去竞选资格。”
第66章 我不就是拒绝了他吗
在萧沁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
许嘉言的话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炸响在她耳畔,她有那么几秒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许嘉言那几句话到底是什么含义,依旧保持着优雅合宜的微笑,直到那话在她脑子里打了几个转,毫不留情的批判被条分缕析地拿出来,直直戳进她心里,她才慢动作一般瞪大了眼睛,惨白了脸色。
她耳畔像是被蒙上了什么东西,声音传过来极不清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但是不知为何里面的内容却又让她无比清晰地感知到了,她一直披在身上的那一层华美的、令人钦羡的外衣被一把扒下来,露出来不堪的内里。
那是她真心喜欢过的人啊。
就这样当众对她发出冷漠至极的指摘!
因为他不喜欢自己,因为他是个心里变态的同性恋,因为他喜欢的是那个童桦!一个男生!
萧沁的表情从震惊变成耻辱,变成愤怒,到最后再也无法忍受,在听见梁子璋那声“同意”之后忍不住夺门而出。
“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我!别人就算了,为什么连你也说同意!”萧沁几乎崩溃,捂着脸痛哭,大声质问追出来安慰她的梁子璋。
“你和许嘉言不是朋友吗?他说那种话!他那么羞辱我!他以前帮我是不是就是为了今天!他到底有多恨我!”
梁子璋心中有愧,轻言细语地安抚她,也难免对许嘉言心生怨怼——即使真的对萧沁不满,看在他们的关系上,也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
萧沁哭着哭着,突然一个极其恶毒的想法从心底滋生出来,被积年求而不得的怨恨滋养,极快地生根发芽,她轻轻喘息了几声,今天遇到的场景又不断在脑海中复现,嫉妒和恨意轻而易举地摧毁了她的理智,她颤抖着开口了。
“我不就是拒绝了他吗!那我能怎么办!”
梁子璋拍抚她的背的手顿在了半空:“什么?拒绝……什么?”
萧沁止住了哭声,表现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像是刚刚不小心说出了不该说的话,她慌乱地摇摇头,但是看在别人眼里,这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梁子璋起身就要往回走:“我去找他问清楚!”
“不要!”萧沁尖叫,她哭得更凶了,“不要……”
“那你就把话说明白!你拒绝他什么了!”
萧沁哭得浑身发抖:“他跟我表白……我拒绝了……我只是不想影响你们两个的关系……”
梁子璋霍然转身,大步走回阶梯教室。
教室里正在颁聘书,许嘉言站在讲台上正准备将主席聘书交给下一任校会主席,见他走进来便对摄影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走到教室门口打算将聘书递给梁子璋:“你来颁吧……”
“啪!”聘书被狠狠掷到地上。
“朋友妻不可欺,”梁子璋眼睛发红,恶狠狠地盯着他,“许嘉言,你是个畜|生吗?”
整个阶教鸦雀无声。
许嘉言微微眯起眼,扭过头对几位校领导和老师说:“评选结果已经出来了,各位领导老师时间宝贵,我们就不耽搁了。你有什么事,我们私下说。”
这些人确实不愿意在这里耽误时间,更对小孩子们的纠纷没兴趣,于是纷纷起身退场,但是许嘉言这番作为无异于佐证了萧沁的话,梁子璋几乎被气得昏了头:“我凭什么私下说?!就在这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人都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许嘉言莫名其妙,他以为梁子璋是为了他pass萧沁而生气,但是话里话外听起来都不对劲:“怎么,我刚刚哪句话说的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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