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言面不改色:“我记错了,我以为校庆日在周日。”
童桦生气。
许嘉言坐在他旁边俯身亲亲:“对不起,我下次不这样了。”
“不哪样?”
许嘉言附在他耳畔小声说了什么,童桦脸羞得通红,用力瞪他,他低低笑起来,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了一会儿话,许嘉言才放开童桦:“起吧,源源一会儿吃完早饭要吵着出发了。”
童桦撇撇嘴,伸出胳膊来,许嘉言便俯身让他把手臂圈在自己脖子上,然后拖着他的背一用力,将人抱了起来。
一家三口吃完早饭便驱车前往A大,到的时候还早,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供他们到处逛一逛。时值初秋,天高云阔,校园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年轻学生,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意——一如十年前的他们。
真好啊,总有人正年轻着。
许嘉言因为一会儿的演讲着了正装,童桦则是穿着随意的休闲装,看上去和学生们也没什么区别。三人在校园小路上慢慢走,林源蹦蹦跳跳地踢着地上的法国梧桐种子——一个个黑色带硬毛刺的小球,迎面一个年轻女孩子走过来,还和他来回踢了几个回合,把小家伙兴奋坏了。
十年间学校发展极快,新校区已经建立起来,人数也扩招不少,即使是童桦他们的老校区也又划拨了一片土地,建起了新楼,一些过老的建筑已经不再作为教学楼或者实验楼使用,而是改成了校史馆甚至单纯的景点,学生们的活动范围大幅向南迁徙,即使是校庆日,人也远远少于十年前的这里。
这正好方便了童桦与许嘉言,一边走,一边静静地缅怀。
曾经一起晒太阳的大草坪,吹夜风的天台,一起看校话剧社演出的小剧场,还有许嘉言每每在周五等待童桦放课的一蕙馆。
林源眨着眼睛读牌子上的字:“一……一……”
他跳了一年幼儿园刚上小学一年级,只认得个“一”。
童桦给林源讲道:“一蕙馆,段一蕙是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和她先生曾经在A大念书,毕业后挣了很多钱,所以他们夫妇就给学校捐了一栋楼,用妻子的名字命名。”
林源“哦”了一声,兴致勃勃地对许嘉言说:“叔叔也挣了很多钱,也买一个楼,叫童桦馆!”
童桦:“……”这孩子现学现卖倒是很机灵!
许嘉言倒是对此甚有兴趣:“我觉得可行。”
刚好学校还在扩建,这不是很好!
童桦:“我觉得不可行!你有钱不如给我花。”
许嘉言:“说的像是我短过你花销一样。”
童桦炸毛:“我经济独立!我花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
许嘉言:“是是是……”
你那点工资还不是我给的吗!
童桦气咻咻地跑去一边查电子地图了。
多年后,A大落成一座名为桦苑的大礼堂,此为后话。
十点半,许嘉言的演讲在A大的一个大型阶梯教室开始,童桦和林源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遥遥地看着他。
许多本校学生对创达有所期冀,听说这位传奇CTO前来演讲都纷纷赶来,此刻二百人的大教室里上座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是老教授们求而不得的盛况。
许嘉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显得身形极为修长优美,手里拿着翻页笔,站在众人瞩目的讲台上从容不迫,侃侃而谈,童桦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突然间感觉时空回溯,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他坐在教室里,听许嘉言作为校会主席安排校庆日的工作。
那个穿着白衬衫牛仔裤身形尚且单薄举止尚且青涩的少年,和如今这个西装革履成熟优雅的男人,恍恍惚惚的重叠在一起。
不过很快他的遐思便被打断,演讲由浅入深,已然到了高||潮迭起的部分,底下掌声与笑声不断,气氛被炒得很热,而且有许多学生被内容或者单纯是演讲者所吸引,都发消息呼朋引伴地来看,教室里座无虚席,甚至有不少人在站在后面或者隔着走廊玻璃在往里看。这时即使坐在最后面的童桦也被注意到了,有几个学生好奇地打量着他,童桦权当没看见,只将林源抱起放在自己腿上,让出了一个位置。
许嘉言的演讲深入浅出,旁征博引,内容翔实而丰富,且充满了能吸引学生们的趣味点,整场掌声不断,牢牢吸引着听讲者的注意,谢幕后大家仍是意犹未尽,好在还设置了问答环节,主持人话音未落,底下已经齐刷刷举起了手。
许嘉言点了几位学生,有的问的问题有些深度,譬如一些新兴概念和专业问题,大部分是娱乐性一些,毕竟还都是低年级的学生,许嘉言都一一作答,该严肃严肃,该开玩笑也不拿架子,过去了将近半小时,底下还是很多人举手,主持人道:“时间有限,那我们再最后挑一位同学。”
许嘉言点了一个女生。
她拿到话筒道谢后问道:“许先生,我们自动化专业男女比例七比一,我大四的学姐在今年校招的时候遇到了一些歧视,我想问问您,您作为一个企业的掌舵者,对女性员工是怎么看待的,创达的招聘对女性是否设置了更高的门槛?”
许嘉言扶了下话筒:“谢谢。我的一位机要秘书、两名技术总监,三个小组长都是非常优秀的女性,在各自的部门表现优异,优秀与否只与个人有关,不会与性别群体挂钩,因此创达也不会以此作为选拔人才的标准。世俗之人往往存在偏见,而其他人的偏见并不是我们自我怀疑的理由。”
按理,这个问题就回答完了,他抬头看了看后面的角落,一大一小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他,许嘉言忽然心中一动。
“譬如同性恋往往为世人所难容,但是你看,我不是一样过得很好。“
底下一片哗然。许嘉言和他的同性恋人向来是一道口耳相传的秘辛,很少有人真正的知道,大家也都识趣地不去问,没想到他自己说出来了。
人们纷纷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此时抱着孩子的童桦就显得很扎眼了,他不动声色地遮住林源的脸,微微一笑。
许嘉言道:“只要足够相爱,就不为世俗所阻。”
窗外秋高气爽,法国梧桐与银杏树参天葳蕤,山茶开着烂漫的大朵儿花,正午的阳光炽烈而温暖,童桦和许嘉言隔着一个教室四目相对,十年的光阴倏忽而过。
【作者有话说:彻底完结啦!
感谢一直以来小可爱们的支持,谢谢大家愿意支持正版,尤其是经常给我留言的小天使~如果没有你们我恐怕很难坚持到把它写完,我始终认为写文是一个相互成全的过程,非常感谢大家成就了我和这篇文章,深鞠躬。如果我的文字能给大家带来一点快乐的话,我就很满足啦。
因为我就在大学里,所以这篇文章很早就构思了,里面很多情节都是我走在学校某个角落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积攒在一起就成了这个故事,也算是对大学生活的小小纪念。每篇文章结束的时候心里都有小小的不舍,就像是……和一群很好的朋友此去一别离,童桦、许嘉言、许懿行、安颖,甚至萧沁,他们在我心里都不是单纯的一个角色,而是一个在另一个世界里真实存在的人,我愿意相信,他们会在我构建的那个世界里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
今年就要准备考研了,所以暂时不会有新的产出,各位有缘再见喽,祝各位喜乐康泰,万事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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