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传的飞快,没过多久,整个劳浮缇的权贵们就都知道,戎家的公子,年纪轻轻的,已经要结婚了。也不知伤透了多少怀春omega的心。
戎唳对此事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最近与黎星漠的关系还算融洽,再加上两个人的协议都已经定好,结婚消息传不传的与他也无关;但是凌觅似乎是要当婆婆的缘故,最近总爱跟人提起,闲时竟然已经在筹算订婚晚宴的事情。
黎星漠日日被她拉着去试订婚服装,连上的菜也要亲口尝过才算作数,课业拉了好多,干脆便将请来的补课家教辞退,于一个傍晚把戎唳推进了黎星漠的房门,“戎唳学习是很好的,干嘛还要请别人教?”
紧接着便将门闭上,留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戎唳无奈地道:“也行,当提前适应角色了。”
日子就这么平稳地过着,晚宴配置越来越齐全,请帖要新人亲手写了送出,戎唳的笔锋利落,黎星漠的笔触柔和,两相放在一起,倒出奇的和谐,约莫不知真相的客人收到了请帖,也是会感叹一句恩爱的。
终于就这样到了晚宴当天。
戎唳先前对服饰的问题一概不知,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黎星漠这样穿,只见对方着一件与自己颜色相同,样式却不同的西服,内里搭不会出错的白衬衫,该系领带的地方换成一个小巧的领结,看上去也和自己的领带是情侣款,他不自觉正了正自己的领口,视线一动,又落在黎星漠眉间的红色小痣上。
饶是他,也要感叹一句:或许黎星漠,真的生来就该衬这些。
旁的那些人终于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未婚妻,纷纷围上来,对于黎星漠的美貌大夸特夸,言谈间将凌觅捧到了天上,挽着她胳膊的黎星漠只能陪笑,装作端庄的样子,怕不小心露出马脚,再给戎家抹黑。
直到凌觅将他往前推了一下,伴以玩笑般的解围:“小年轻,不乐意待在我们这些人身边喽,快去找戎唳吧。”
黎星漠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挽住了不远处戎唳的胳膊,他踮起脚,凑近对方的耳朵,小声嘟囔,“你妈妈没告诉我会来这么多人,她只说请了亲朋。”
戎唳眼里有笑意,“上流人士,通通是亲朋。”
黎星漠在他旁边不着痕迹地翻白眼,同时看向对面还在谈笑风生的凌觅,心里有点犯嘀咕:凌觅最近对他实在太好了,甚至已经超出了一个准婆婆对于未来儿媳的喜爱,这让他总觉得不安。
正在这时,他听见戎唳在旁边说:“小影帝,现在是最好的表演时机。”
他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同样轻轻说道:“现在?”
“嗯?”
紧接着,黎星漠将杯子一摔,于万众瞩目之下,双手攀着戎唳的肩膀,踮脚将两人的距离拉近,送上两瓣温凉的嘴唇。
戎唳愣了。
然而始作俑者只是轻轻一碰,随后又拿了一杯酒向众人示意,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情难自禁。”
众人善意地起哄,黎星漠敏锐地注意到几个人探究的眼神。
他说:“您刚刚说的是这样表演吗,戎先生?”
作者有话说:
戎唳内心:呵呵,小孩挺会玩儿啊
第9章 无故纵容
他做这些的时候,戎唳一直站着,没有任何要闪躲意思,叫外人瞧着竟然也有几分纵容。
直到所有宾客都从这场小变故中回过身,转过头去复又开始谈笑风生,黎星漠才带了几分得意地抬头去瞧对方脸色,可是没看到他想要的愠怒和尴尬,与此相反,戎唳脸上甚至还带着笑。
他来第三星系这些日子,还没见过对方露出过几回笑呢。
戎唳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抿了口酒,“怎么了,你想表演,我身为协约另一方,当然应该无条件配合。”
黎星漠原本只是想气对方一下,结果现在反倒自己吃了一口闷气,他瘪着嘴不说话,旁边的戎唳却忽然举起酒杯和不远处某个金发的年轻人遥遥示意,那个金发的年轻人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流连,笑容意味深长,戎唳面色不改,上下嘴唇却轻碰,他对黎星漠说:“华德·布劳,布劳家族的小公子,是个不学无术的alpha。”
黎星漠也看见了,他此刻忘记刚刚的吃瘪,循着话题说道:“好像听凌夫人说过。”
“生平最爱花天酒地,身边的omega一茬接一茬地换,你进了戎家,往后的社交场合断不会少,平日里遇见了,记得绕远点,省的吃亏。”
“……”黎星漠眼珠一转,忽然笑了,“不对啊,戎先生,要是他特别知道怎么做一个纨绔,那我应该向他学习,才能更好地完成我的任务是不是?”
他终于达到了自己的小目的,只见戎唳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怕夫人张扬,头顶发绿。”
“噗。”黎星漠一个没控制住,直接笑出了声,旁边几个离得近的人又看过来,但他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拍着戎唳的肩膀,“戎先生,有没有人跟你讲过,你真的很可爱。”
“你是第一个。”
“那他们很没有眼光。”
……
第二天,戎唳就和黎星漠去了劳浮缇的结婚登记处。
一切遵循长辈的意思:年纪小,先暂且低调一点,没有再通知其余的人;但总归是大家族,还是有些记者蹲守,戎家公子结婚的事情当晚就见了星报,不过黎星漠并不关心这些,他躲在和戎唳的婚房里,认认真真地签好合约,“这样就行了?”
戎唳正用光脑处理一些文件,随口应了声,见黎星漠没有任何问题,就抬脚准备往门外走,结果黎星漠忽然叫住他,笑眯眯的,“你去哪啊?”
“……”他忽然意识到,两人结婚后,照理说是应该同房的。
“别害羞啊,”黎星漠这会儿又升起些逗弄他的心思,他自己坐在书桌前,扯了扯睡袍的飘带,“婚都结了,有什么好羞的?”
“……”戎唳眼睁睁看着黎星漠把他的睡袍带子拽开,立刻转过头去,耳廓染上不明显的一点红,随后听见黎星漠在笑,“你想什么呢?”
原来里面还穿了件纯白的背心。
黎星漠这下可终于扬眉吐气,他捧起一本书,脚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玩拖鞋,一边叫,“戎先生,戎老师,快来辅导我学习。”
戎唳青筋突突地蹦,他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凳子拉开,声音沉得要命,“拖鞋穿好。”
“哦。”
他们签了协议,黎星漠就不再想学剩下的那一学期课,而是让戎唳直接从专业基础教起,戎唳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正戎先生自己也觉得那些没什么好学的;两人再度达成一致,就直接开始学起了机甲。
然而越教戎唳越觉得这小孩有意思,天赋也足够强,精神力若是非要评判,大约算是omega中的顶级。
他上了点心,要求也严,黎星漠从未接触过这些,难免就有一点吃力,这么过了几天,竟然还瘦了点,被凌觅揪着好一顿关心,当晚就翘了小戎老师的课,带着黎星漠参加晚宴去了。
黎星漠还是不太习惯这些场合,他跟在凌觅后面,肚子饿得咕咕叫,还要装作大方温和的样子小口抿酒,凌觅回头说他:“不许喝太多。”
他觉得凌觅真是个还不错的长辈,对于和戎唳合起伙来骗对方有些愧疚,但是戏还是要演的,他把一口香槟咽下肚,展露出笑模样,“我觉得好喝。”
凌觅果然不赞同地摇头,“酒可不是好东西,还是要少沾。”
黎星漠在心里疯狂点头,他已经看见晚宴那边的小点心,摆了满满的几桌,都是他在第八星系从未见过的好东西,波尔的上流阶层把美食当做享受,举手投足都是富贵,这让黎星漠觉得有点假,自己像是披着富贵皮的穷鬼——不对,不是像,本来就是这样。
可是他还要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轻轻点头,又装作恋恋不舍地把酒放在一边,“好的,母亲。”
结了婚,他就改口管凌觅叫母亲了。
于是晚上戎唳进屋的时候,就看到黎星漠浑身酒气,脸也红,愣愣地坐在床沿发呆。
他不着痕迹地皱眉:“喝酒了?”
黎星漠斜了他一眼——不得不说,喝过酒之后他更显娇媚,连眼波都如水一般荡漾,不过没醉,还有脑子和戎唳拌嘴,“喝点酒好演戏。”
“解酒剂喝了么?”
“喝了。……戎唳,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黎星漠在脑子里将今天的晚宴过了一遍,慢慢地说,“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对另一个人无限纵容呢?”
“这很难说,一般情况应该是非常爱这个人,或者对这个人另有目的。”
“bingo.”黎星漠打了个响指,“但是如果非常爱一个人,那不会纵容,只会想办法让对方变得更好,我的理解是,如果无条件纵容,那一定还有其他的目的。”
他说起晚宴的事。
凌觅不让他喝酒,黎星漠为了充分扮演一个不懂事的小纨绔,表面应承,实则故意在对方的视线里,又拿起酒慢慢地喝。
凌觅当然看到了,但出乎意料,她没再对这个行为表示不开心,而是走过来告诉黎星漠,如果他喜欢,家里也可以为他准备各种种类的酒。
“……你的意思是?”
“戎先生,你那么聪明,那你能不能想到,为什么你们戎家,非要从穷乡僻壤里,让我父亲把我带回来,你又不是爱我爱得非我不可,甚至我们有一段时间还相看两厌——那么,为什么你的家人会对我这么关心?”
戎唳的眉头深深拧起,他当然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但是面前的黎星漠,无论从哪里看,也都只是一个普通的omega,他只好把这归结于自己的父母十分喜欢对方,今晚黎星漠说的话,又让他觉得有些异样。
他只好说:“我也不清楚,不过感谢你的告知。”
戎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些年他父母做的事情其实他并不明晰,但是到底血浓于水,他一直不愿多想,今天黎星漠的话,倒是又让他起了去查一查的念头。
他正思索着,忽然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见一声响亮的肚子叫。
黎星漠的光脑约莫还是调的外放,一时只能听见没有感情的播报声,“检测到【黎星漠】先生身体机能下降,请问是否需要注射营养针?”
黎星漠:……
戎唳:……
第10章 汛期突至
这听起来实在很荒谬,营养剂早就全面普及的星际时代,竟然还有人因为饥饿感而肚子咕咕叫。
黎星漠感觉自己脸上温度骤然升高,下一刻戎唳问他:“怎么饿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晚上宴会的时候,为了让你妈妈讨厌我,一直在喝酒,本来想吃点那边摆着的小点心——”
说到点心,他又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最终欲盖弥彰地说道:“算了,我去楼下餐厅里喝支营养剂。”
“站住。”
戎唳在身后叫他,然后自己出了门,不多时,变戏法似的拿回一盒糕点,看式样似乎是某种古朴的地球中式点心,“之前工作的时候,有朋友送了一盒,我不爱吃这些东西。”
“那、那我可以……”
“嗯。”
黎星漠高兴了,他盯着盒子里形状小巧、散发着甜味的糕点,小心翼翼地捻起一个,吃东西的样子倒是很文雅,只咬掉一个边角,连碎渣都没有掉,嚼了几下眼睛就亮起来,“好吃!”
戎唳在旁边看着他吃,眼底流露出些笑意,心想:确实是小孩。
可是再小,也已经成年了,身体机制发育完善的omega,会在成年的几个月后迎来自己的第一次汛期,具体时间大概在半年之内,时间随个人体质变化而变化,有的会早一些,因此有omega的家庭会在成年后就立即开始准备,以防真到了日子,再手忙脚乱。
这是omega一生里十分神圣的事情。
黎星漠对此没什么别的想法,凌觅却是很紧张——倒不如说,戎家父母,对他的一切事情都很紧张,说是溺爱纵容也不为过,黎星漠虽然留着心眼,但是没有人能在日复一日的糖衣炮弹中始终坚持本心,他和戎家父母的关系十分融洽,除了时不时冒头的疑惑和愧疚感,简直称得上模范家庭。
大概五月中旬的时候,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起初只是偶尔会觉得困倦,他猜想是最近戎唳教的课程繁重,自己吃不消,便在晚上委婉地提出了希望减压的要求,可是课减了之后,他依然还是觉得疲乏,甚至某天在料理后花园的花草的时候,竟然听着水声躺在摇椅上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繁星满天。
天气越来越暖和,他的疲倦也越来越重,最后还是戎唳在晚上盯着他红润的脸颊看了几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忽然变了,把他往家里备的医疗舱里一放,检测结果出来,激素上升,是汛期快要到了。
他扒着医疗舱的边缘坐起来,难得看见戎唳这么呆愣的表情,两人最后还惊动了戎家父母,大半夜一家人围坐在楼下,凌觅笑得合不拢嘴,拍着黎星漠的手一个劲儿地说:“不怕星漠,是要变成彻底的大人了。”
黎星漠想了一下,觉得简直有些小题大做,自己本来就不怕。
他困得要命,被戎唳领着上楼睡觉,要进屋的时候发现对方没动,就揉了揉眼催促道:“怎么了?快睡,我困死了。”
戎唳面色很犹豫:“你快到汛期了,我们两个再同床,我怕……”
“怕什么,又不是睡一个被窝。”
他和戎唳结婚以来,一向都是铺两床被子,各占一边的,反正床够大。
戎唳还是犹豫,黎星漠只好又指着楼下说,“你爸妈,都还没睡呢,大家住一起,你有什么动作他俩还不一目了然?”
戎唳终于走了进来。
黎星漠为了让他放心,主动又拿了一床被子横在两人中间,“放心吧,这不还没到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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