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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记事簿(近代现代)——无穷山色

时间:2022-02-19 10:53:37  作者:无穷山色
  没有人能预料到他醒来后的事情。
  徐潜知甚至觉得宿临池和虞白这一对是不是最近齐齐犯了太岁,运气太寸,不然失忆这么一件少之又少的东西,能让他们俩轮流来了个遍?这不去找个高僧拜拜都说不过去了!
  而且事实证明,徐潜知的预感是正确的,宿临池果然做出了许多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罪魁祸首逃之夭夭,心上人还把他给忘了,这到哪里都没处说理去,于是一位能在青市呼风唤雨的掌权人面不改色地编了个谎话,把对自己毫无防备的omega从医院里带了出来,关在自己的地盘里。
  这件事听起来香艳极了,也不体面极了,闹得知情人私下议论纷纷。但宿临池想每时每刻都能看到虞白,只有这个办法奏效。他生怕再离开一次,就会让虞白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再次受伤。
  失去记忆之后,虞白的脾气变得柔软了许多。
  宿临池这个“陌生人”变相地把他关进别墅,换作以前,虞白非得把他家闹得天翻地覆不可,可现如今宿临池没收了他的通讯工具,不让他和外界接触,还让保镖全天看守着他的一举一动,虞白却貌似适应良好,在别墅里快快乐乐地休养起来,顺从地接受了这个将他困住的牢笼,以及牢笼的始作俑者宿临池。
  虞白这个人看起来很“独”,能走到他身边的人少之又少,但一旦想和谁交好,就从没有失手过,连别墅的管家和保镖们也不例外——在他们眼里,一个漂亮又好脾气的omega,哪里需要严防死守?
  掉以轻心的结果就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虞白放倒了一别墅的人,跨越半个市区,到风旗会所大摇大摆地转了一圈。
  到那时候,宿临池才明白,虞白先前不跑,不是他跑不了,只是情愿被他困着而已。
  因此,当虞白态度坚定地表示要出现在青市上下的视线中,借以引出潜逃海外的林知山时,宿临池没有再反对。
  ——他没有办法再“困”住他了。他只能接受这个提议。
  作者有话说:
  终于看到完结的曙光了  ヽ(??▽?)ノ!
 
 
第74章 完结章
  高老爷子今年六十整,在滨江酒店办了场寿宴,遍邀亲朋故交。
  碍于陆清一贯神隐的作风,青市每有人给龙溪递请帖,上面写的都是请陆清和肖奕一同携伴入场——虽说陆清从没有出席过任何一场宴席或舞会,但请了他不来和根本不请还是大有区别的。然而这回高氏的主办方在确认桌牌的时候,明确收到来自龙溪的回复,说陆清到时也会去道贺。
  主办方惊得合不拢嘴,连忙把这事报给了上司。不用多久,这消息就在圈子里传开了。许多本来没收到请帖的人都开始急急寻找门路,想要来一睹陆清的真面目。
  到寿宴那天更是过分,陆清一露脸,就如同聚光灯一样吸引了全场的目光,明里暗里,差不多所有人都在关注他。
  和传言中说的差不多,陆清是个身量欣长的青年,是不是omega不好说,但人长得确实漂亮。鉴于他本人凶名在外,虽然嘴角一直带着三分笑,但看着就是不好惹。
  肖奕跟在虞白身后,看他游刃有余地跟来敬酒的人碰杯交谈,全然看不出是个失忆人士,也松了口气。
  今天是高氏的主场,高老爷子年纪大了,招呼宾客的任务就落到了高家大哥高齐旻身上。
  高氏和龙溪此前的合作十分愉快,高齐旻对虞白的印象也很不错,走过去和他握手,谢他来参加寿宴。
  虞白笑道:“高总客气了。”
  高齐旻和他商业互吹了两句,余光瞥见刚刚进门的宿临池,主动出声招呼道:“临池,来这里。”
  宿临池原本侧身和周助理交代些什么,听见高齐旻喊他,才迈步向他们走走来。
  “临池,这位是龙溪的陆总,你们见过的。”高齐旻介绍说。
  “宿总。”虞白客气地点头,向宿临池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很快就松开了。
  肖奕看得牙酸,别开眼不看他们两个。
  话说回来,青市的宴会隔三差五就有一回,但像这回,能集齐高氏、万物、龙溪三家集团话事人的,也算是空前绝后了。
  附近的说话声都轻了,大家都在暗戳戳地关注他们这边。
  “陆总,久仰。”宿临池礼尚往来道。
  高齐晟嘴紧,至今高齐旻都不清楚虞白和宿临池的关系,只当他们是普通的合作伙伴,还是仅有一面之缘的那种。他有心给两人牵线,但每每抛出去话头,总是虞白言笑晏晏地来接,宿临池站在边上旁听,气氛着实奇怪。
  高齐晟在不远处看见这场面,惊得头皮发麻,不晓得这两位又在搞什么鬼,立刻和正在喝酒的两个朋友说了抱歉,走过去猛扯他哥的袖子。
  高齐旻不明所以地看过去,高齐晟忙对他使眼色。
  虞白没去管他们兄弟间的眉眼官司。
  有侍者端着托盘经过,虞白招手让他过来,把自己手里喝空的杯子放上去,又轻声对他嘱咐了什么,侍者退下后,没一会就送上来一杯柠檬水,很有格调地在香槟杯里浅浅盛了一层。
  虞白举杯,凑在自己唇边喝了一口,然后大大方方地抬手,向宿临池示意说:“听说宿总向来是滴酒不沾的,但我这杯是柠檬水,不含酒精,所以……赏个脸吗?”
  满座宾客齐齐噤声,先是以为陆清脑子坏掉了,突然要和万物作对了,可再一看虞白脸上笑嘻嘻的,既不像挑衅,也不像羞辱,不由地更加迷糊起来。
  更跌破他们眼镜的是,宿临池表情淡淡,却很自然接过虞白手中只剩一半的香槟杯,一言不发地喝完了。
  高齐旻愣了神,而高齐晟终于把他哥拽走了。
  宾客自觉目睹了惊天八卦,寿宴时还勉强压得住,一结束就克制不住了,纷纷找人打听起他们之间的风流韵事起来。
  ——特别是散场后,在虞白坐上了宿临池的车离开后。
  “今天玩得高兴吗?”宿临池问。
  “高兴!怎么不高兴!”副驾驶上,虞白懒懒地伸长双腿,兴致颇高地说,“你又不是没看到,他们一个个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我忍笑忍了好久!”
  周助理另外坐车走了,现在这辆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宿临池却只是开车,很少说话。
  虞白把手搭在他肩上:“我上次受伤是因为小看了他,这次有了准备,不会再有危险的。”
  此前,虞白曾有过猜测,认为林知山只知道他是虞启华的侄子,却不知道他是龙溪的陆清。而等这场寿宴过去,林知山听说了他的真实身份,只要还想报复宿临池,就不会再隐藏太久,否则坐视龙溪和万物联起手来,他得手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不要冒险。”宿临池说。
  虞白应了好。
  他一旦想做成什么事,行动是一等一的快,几乎一夜之间,关于他的各色流言就传遍了青市。
  虞白完全不担心林知山查不出他的身份——他要是查不到,自己也不用费心引蛇出洞了。
  也许是虞白破例参加了高家的寿宴,给了其余主办方希望,再递上来的请帖措辞都热情了许多,虞白在其中挑挑拣拣了一番,选了几家和宿临池一起参加,没有再隐瞒他们关系的意思。
  不过一场场宴会参加过去也挺没意思的,虞白不耐烦听那些奉承话,没几次就不耐烦了。恰好高齐晟邀请他们去俱乐部玩,青市的夏天很热,俱乐部就建在一片深山里,是远近闻名的避暑圣地,虞白愉快地答应了。
  这个季节来休闲的远不止他们几个,高齐晟作为熟客,一路进来撞见了不少狐朋狗友,而狐朋狗友看见他,皆是一脸要憋不憋的懵逼脸,站在原地远远地行注目礼,也没人像往常那样上来打招呼。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旁边的虞白和宿临池。
  寿宴过去一个月,足够青市人手一张虞白的肖像了。虞白对此见怪不怪,搭着宿临池的肩膀往里走。
  结果到了下午,高齐晟心血来潮,跑去跑车赛道上玩一把,居然看到虞白被他那帮狐朋狗友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中间,宿临池反而被冷落在等候区那儿。一见他来,就七嘴八舌叫道:“高少爷,咱们陆哥玩赛车有一手啊!你以前怎么没和我们提过?”
  高齐晟左看看右看看,简直无言以对。
  虞白以在吃喝玩乐上不输于纨绔们的深厚功力,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敬佩非常。到了晚间,虞白和宿临池坐在吧台听音乐时,不少“二代”就聚在旁边,热情地向虞白推荐起了俱乐部的项目。
  “要说有什么不容错过,必然是跳伞了。”有人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恐高么?”虞白有点心动,这样问宿临池。宿临池没有异议,虞白就在跳伞上勾画了一下,交待服务员,让他们安排明天的教练和直升机。
  俱乐部好歹有些眼色,没有在虞白和宿临池预约的直升机上安排别的客人。但第二天要出门时,虞白却突然接了个电话,龙溪那边有点要紧的事急需他处理,一时抽不开身,最后登机的就只有宿临池一个。
  俱乐部配备给他的教练戴着头盔,沉默寡言的不怎么说话,只把跳伞设备递给他,叫他换好,然后便靠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直升机起飞了,蔚蓝色的海面很快便在脚下铺展开来,可他们飞行了半个小时,却始终不见驾驶员打开机舱。
  教练皱起了眉,抬手敲敲驾驶员的座椅。
  突然,驾驶员猛地转身,对着后面开了一枪。
  宿临池反应很快地扑过去,在教练倒地的一瞬间打落了驾驶员的手枪。手枪顺着机舱倾斜的方向,滑进了座椅下面的缝隙里。
  “没有用的,”驾驶员开了口,是林知山的声音,“这架直升机的油量已经降低到了警戒线一下,不出五分钟就会坠毁,你哪怕杀了我,也来不及赶回去了。”
  “你不要命了?”宿临池说。
  “能拉着宿大少爷一道死,我值得很啊!”林知山大笑起来。
  他表现得和过去很不同,像骤然打开了什么枷锁一样,全然不复从前彬彬有礼、笑里藏刀的模样。宿临池问:“你想和我同归于尽?难不成你的手下全都叛变了,需要你来亲手做这种事?”
  “我今天下了手,林信绝不会放过我的,”林知山说,“躲躲藏藏的日子过得没有意思,不如一次来个痛快的。”
  燃油即将耗尽,直升机内部响起尖利的警报声,钢刀般刮着乘客的耳膜。宿临池冷静地点点头,说道:“可以理解——所以你是因为没有得到继承人的位置,才几次三番对我下手的吗?”
  “可以这么说吧。”
  眼看心愿将要达成,林知山的姿态也放松下来,低头点了支烟,放在嘴边惬意地吸了一口,吐出烟纱似的白雾,跟宿临池随口闲聊道:“……也是不甘心吧。老爷子就没想过让我当家,以前他喜欢姐姐,不把我们兄弟三个放在眼里,后来他属意你,一门心思为你铺路,别人就更看不上眼了。”
  说着说着,林知山又低低地笑出了声,燃尽的烟灰从指间簌簌扑落。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揉了下脸,将笑僵了的表情平复回去,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回忆往事:“你对我妈还有印象吗?”
  不等宿临池说话,林知山就兀自兴高采烈地接下去道:“你当然不记得,你出生的时候,她早就没了……说起来,我妈和老爷子岁数差了一轮还要多,当初她娘家为了嫁她过来,使了不少龌龊手段,临到头来可算是成功了,不过老头子记恨那家子算计他,一杯羹都没和他们分。”
  忽然间一声枪响,子弹击中了后头的玻璃小窗,林知山毫无征兆地翻了脸,握着还在冒白烟的枪口,微微笑说:“不,我想了想,这样还是不保险。万一我们宿大少爷福大命大,即便坠机也能活下去,那该怎么办?”
  破碎的窗口灌进来猛烈的冷风,林知山不错眼地盯着宿临池的表情,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恐惧,然而下一秒又是一声枪响,一棵子弹自斜下方飞来,像一片锋利的铁片,削骨如泥地自林知山的下巴掀了进去。
  空腔效应下的骨骼血肉不堪一击,血浆溅得满舱都是。虞白维持着躺倒的姿势丢开手枪,咳嗽了两声,被宿临池扯起来了。
  “闷死我了!”虞白刚才为了装死,连呼吸都不敢轻易放松,在头盔里憋得要命。他畅快地喘了两口气,揪住正拉着自己检查的宿临池问:“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宿临池拉开他的跳伞服,里面是一件黑色的紧身马甲,虞白解释说:“我没受伤,我穿了防弹衣呢。”
  “从一见面就认出来了。”宿临池说。
  高空一阵气流冲来,直升机剧烈地颠簸了起来,油量即将耗尽,哪怕有自动驾驶系统,这辆直升机也是强弩之末了。虞白跨过林知山的尸首,按下了舱门的控制器,回头对宿临池说:“看来要跳海逃生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会跳伞!还是正经考过教练证的!”
  “我也考过。”宿临池说。
  虞白怔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他把两人之间的保险带扣上,从舱门口一跃而下。
  失重的眩晕,扑面而来的狂风,颠倒的天地,极速接近的蔚蓝色海面。风力之下,虞白伸开双臂,和身后的宿临池十指交握。
  宿临池在他耳边大喊了句话。
  虞白耳边全是呼啦啦的风声,完全听不见宿临池在说什么,只好大喊道:“你再说一遍——”
  宿临池却好像没有开口了。他蓦地松开虞白,往他手指上套了个什么东西,然后拉开了降落伞包。
  坠速骤然放缓,他们被巨大的牵引力拉扯着飘浮在半空,好像踩着云朵飞行。虞白想看宿临池往他手指上放了什么,但宿临池拉着控制绳,俯身很温柔地贴住了他的唇,虞白就不再看,扭头和他专注地接吻。
  救生船循着降落伞飘落的方向找来,把湿漉漉的两人从水里捞了上来。
  海面上的阳光经过折射,变得格外璀璨夺目,虞白抬起手,看见手指上有一枚比阳光更璀璨的戒指。
  虞白定定地盯了好久,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不舒服,他下意识扯了一下,然后就被宿临池紧紧握住了手。
  “你答应吗?”宿临池问。
  虞白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凑到宿临池耳边,神秘兮兮道:“你回去翻翻我们房间的床头柜里,有一个玫瑰色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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