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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早秋时节，宁光就裹得如同粽子，桌上除了考试用品，还摆了一包厚厚的抽纸。
听见段嘉然喊他时，宁光正好抽出一张纸挡住一个喷嚏。
“阿嚏！啊，嘉然，好巧。”宁光转过身来，顶着红红的鼻尖打了声招呼，他之前也没太留意和自己一个考场的有谁。
段嘉然：“嗯，你这还好吧？”
宁光摆摆手，并不在意：“没事，就咳嗽打喷嚏，不影响考试的。老师快来了，你回去做好吧，加油哦！”
见监考老师走了进来，段嘉然便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走回自己的座位。
考试将进行两天，第一天发挥得不错，于是段嘉然对第二天的考试充满信心。
高二上学期，市一中还没有进行文综理综的合卷考，第二天上午的第一堂是段嘉然最不擅长的化学，所以他做得十分谨慎。
正写到最让他头痛的工艺流程题时，安静的考室里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对方似乎病得很重，可以感觉到他在努力克制声音，却没有什么成效。
虽然有点扰人，但可以原谅，段嘉然努力让专注起来，提笔在草稿纸上认真演算。
“吗的！能不能小点声，就你一个人考试吗？”
过了几分钟，咳嗽声还是没有停止，教室里另外的同学忍不了了，大吼出声，恰好打断了段嘉然的思路。
心情逐渐浮躁，段嘉然握紧笔杆，青筋都暴起了，他强迫自己在这场小小闹剧中脱离稳定情绪。
被吼了一声后，那个咳嗽的同学兴许是被吓到了，后来还是咳了几声，但听着像是蒙在布料中，影响不到其他同学了。
下考交卷离开考场的时候，段嘉然看着戴上帽子，拉链拉到嘴边的宁光，突然反应过来咳嗽的人是他，对方低着头，眼眶红彤彤的，甚至没有像之前那样停下和段嘉然讨论，而是径直地走向门口。
段嘉松在隔壁教室考，每次交完试卷就会过来找哥哥，考完化学他照常往段嘉然这边走来，却提前被没有和段嘉然站在一起的宁光吸引。
正纳闷他为什么没有拉着自己的哥哥讨论题目，段嘉松就注意到他快要哭出来的眼神，连忙一番询问。
刚要走到两人身边的段嘉然却发现自己的弟弟一脸怒容，急匆匆地和他擦肩而过，找到一个高个子的Alpha，生气地说着些什么。
段嘉然皱了皱眉，暗想自己今天不会要在一中动第一次手了吧？他还想好好考试呢。
这么想着，段嘉然走过去想拦住弟弟惹事，却没想到那个Alpha突然满脸心虚和愧疚，跟在段嘉松身后，走到宁光面前真诚地道了个歉。
“对不起，同学。刚刚考试是我太急了，我不该这么冲的。”
不止段嘉然愣住，宁光也怔了一下，他一手捂住被衣物挡住的嘴巴，一边摆手，眉眼弯弯地原谅了对方：“没关系了，本来我也影响到了大家。”
“谢，谢谢。”Alpha满脸通红，道谢后便无地自容般地逃离开来。
等人走远了，宁光才笑着和段嘉松道谢。
段嘉松矜持地摇摇头，眼神却一直在瞟段嘉然的表情。
不过没让他失望，段嘉然对他笑了笑，说道：“行啊，现在不简单了。”
段嘉松挠了挠头，羞涩地说道：“嗯呐，我觉得不能总是让哥哥替我解决问题，我也得学着勇敢起来。”
恍惚间，段嘉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弟弟好像又长高了，看着和以前那个受了欺负只会回家躲着哭的小豆丁越来越不像了。
他伸手揉了揉段嘉松的头，叹了口气鼓励道：“不错。”
几人没有聊多久，下一堂考试的预备铃就响起了。
也许是受到化学考试的影响，又或许是题目本身就有难度，段嘉然的物理答得有些吃力，但考试的时间并不会因为他的吃力就延长，眼看着考场里的钟表一分分过去，段嘉然变得逐渐急躁，最后物理考得也不如人意。
下午的考试也受到了些许影响，但总归发挥得还算不错，结束了两天的考试后段嘉然稍微松了口气，但周身的气氛明显低沉了许多。
但凡经历过的人都能看出些问题来，偏生郭乐生这个不学无术的人从来没有这种烦恼，一回到教室他就凑到段嘉然跟前问：“然哥，你这次真的能进前500吗？好厉害，我也想努力一把试试看了。”
考前，段嘉然和赵亓侑小声讨论过自己月考的目标，没想到被郭乐生听了去。
赵亓侑刚回教室就听见郭乐生的问话，观察了下段嘉然的反应，眉心跳了跳，赶在郭乐生再开口之前把人赶跑了。
“谢谢啊。”段嘉松知道他察觉出了什么，但没有嘲笑自己，还帮他解决了麻烦，道了声谢。
市一中的月考成绩出的很快，过了两天，基本上各科成绩都出来了，只不过学校里的排名还没有统计。
老师在黑板上公布成绩的时候，段嘉然抬头看了眼，他原本觉得是自己逼着学习的赵亓侑排在自己前面，虽然放到实验班里都是不值得看的成绩，但赵亓侑的分数还是比他的好看不少。
他陷入深深的自卑情绪中，还为自己看人低的缺点感到羞愧。
到了饭点，今天的郭乐生才反应过来自己最近做了什么，不敢再往段嘉然身边凑，灰溜溜地跟着其他同学去吃午饭了。
“阿然，饿不饿？”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才对趴在桌子上抑郁的段嘉然问道。
段嘉然摇了摇头，闷声回答：“我不饿，你去吃饭吧。”
“好吧，我还想问问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分享这个做得有些大的戚风蛋糕呢。”赵亓侑遗憾地说道，其实他这才拿出放在冰袋里保存的小蛋糕。
安静了几秒，段嘉然果然收到了诱惑，像是气坏了地骂他：“哎呀，你真的是烦死人了！”
可身体却还是老实地爬了起来，指挥道：“草莓都分给我。”
这个时候他也懒得维持什么猛A形象了，这么久了，段嘉然也早发现对方如何了解自己的生活习惯，索性在他面前彻底放开了。
赵亓侑听话地完成他的要求，纵溺地说道：“好”
吃着吃着，嘴里的甜味也拦不住emo的情绪，段嘉然咬着蛋糕叉，纠结着开口：“赵亓侑，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差呀？我太笨了是不是？大家都说我可以，结果我其实不可以。”
他感觉自己辜负了很多人的希望。
赵亓侑给他喂了一口，答道：“怎么会？不过的确笨笨的。”
把别人怎么希望的当自己的责任，怎么不笨？
段嘉然听了却又些恼怒，咽下嘴里的蛋糕，质问道：“哦，那你还追我，你就喜欢傻子啊？”
“我不喜欢傻子，我只喜欢段嘉然。”赵亓侑满意地看着一抹桃粉染上段嘉然的脸庞，他才笑道：“别人怎么想不重要，你的开心才最重要。”
“一次小失误而已，不能代表什么，其实你也进步了对吧？”他继续安慰。
段嘉然频频点头，十分赞同。
赵亓侑：“而且就算你没考好，也不会有人因此对你失望。你看我经常不会找话题，长得凶，一身缺点，你不还是喜欢我吗？”
段嘉然接着点头，突然察觉不对，羞红着脸反驳：“谁喜欢你，别太自信了！”
差点被他绕进去了，好险！
“啊，我还以为之前阿然对我这么好，是用那么一点喜欢我了呢。”赵亓侑垂眸，委屈道。
段嘉然气极：“我那是看你身体出了大毛病，不帮你别人就有大麻烦了。”
也不看看自己易感期多无理取闹，真的是。
赵亓侑了然地点点头，托住下巴，微迷起眼睛，低沉着嗓音问道：“原来如此，如果别人也进入易感期，阿然也会这样是吗？”
段嘉然说不过他，恼羞成怒呵止：“闭嘴！”
他在桌面上支起一本书，像鸵鸟一样将头拦住，却没发现自己泛红的耳尖暴露在外。
什么呀？除了你哪个A在易感期会缠着另一个Alpha！段嘉然在心中嘀咕着。
秋蝉声起，酥麻的电流穿击胸膛，激烈的心跳震动鼓膜。
第八十三章
早从小儿子那里听说了段嘉然最近在努力的学习，段云映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关心的。
苏祁见他那副别扭的样子就想取笑，却还是听了他的话，特意在放假当晚请来了家里过节聚会才会叫的特级厨师，给两个儿子做了一顿大餐。
“哇，这么丰盛。”段嘉松取下书包，走到餐桌旁，这一大桌子的大鱼大肉着实让人眼花。
“嗯，庆祝你们兄弟俩的月考顺利进行！”苏祁笑着说道，接着还想顺着话头问问成绩，他觉得段嘉然应该需要一个表现的机会。
可还没等他说，儿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苏祁连忙走过去给他拍背顺气：“这是怎么了？”
段嘉松背对着哥哥和Omega父亲挤眉弄眼。
好在父子俩的默契度不错，苏祁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没有再提成绩的话题。
段嘉然闷闷不乐地坐在饭桌前，似乎一点也不为今天的晚餐感到惊喜。
段云映还没察觉出异常，清了清嗓子，试图引起大儿子的注意，满是求表扬的神情。
下一秒，大腿传来剧痛。
“嘶……”段云映埋怨地看着罪魁祸首，自己的配偶却在用眼神示意他注意儿子的神情。
这下，段云映才发觉段嘉然脸上并没有露出考好所特有的喜悦。
饭桌上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
还是苏祁会暖场子，招呼着一家子人吃起来，顺便提起了寒假的安排。
“时间过得可真快嗷，再这么下去马上又要放寒假了吧？小然和小松有没有什么计划呀？”苏祁笑着问道。
段嘉松平时都是把假期用来学习，今年不知道能不能有例外，他可怜巴巴地看了眼段云映，小声说道：“我想出去玩玩。”
“唔，去哪玩呢？你们爷爷奶奶也真是，两个闲不住的老人家，这几天又跑外边去了，不知道今年过年能不能团聚。”苏祁说道，不动声色地撞了撞段云映的胳膊，示意他讲两句话。
段嘉松见父亲没有回应自己，期待的眼神渐渐垂下。
气氛又逐渐变得尴尬起来，苏祁只好主动找段嘉然的话题，轻声询问：“小然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呢？”
正在扒着碗里的光饭，突然听见自己被提问，段嘉然条件性抬起头，怔了一会，还是想了想回答道：“萨曼吧，我有点想滑雪。”
苏祁拍掌应和：“好呀，那我们就去滑雪！”
“云映，你说呢？”
段云映这才开口：“去就去吧，正好我已经几年没滑雪了，正好松松筋骨。”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嘉松，今年就别去那什么培训营了，你也该玩玩。”
正暗自失落的段嘉松抬起头来，眼底满是惊喜。
一次考试的失败而已，段嘉然心里的那点矛盾早已成功被赵亓侑化解，现在只是有些失落，他此刻也被这难得轻松地家庭氛围感染，嘴角带着笑。
不知道是不是磁场影响，次日段嘉然吃完午饭回到教室，正好听见班上的同学们也在讨论寒假的打算。
郭乐生听了吐槽：“你们考虑得是不是也太早了点啊？”
同学不同意地反驳：“早考虑早打算嘛，而且待在学校里的日子也太煎熬了，连期待一下假期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得得得，欸，然哥，你打算去哪儿玩啊？”郭乐生不敢在和同学争执，见段嘉然在盯着试卷发呆，边凑过去问问他的想法。
郭乐生家里还有个得力的大哥，继承家业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他负责，又是最小的孩子，自然是一群人宠着的。
以往他想去哪就能去哪，今天被同学一提醒，郭乐生才发现自己今年居然没有了出去玩的欲望，这可不行。
正看着错题的段嘉然并不想被郭乐生缠住，便把自己应付家人的计划又搬出来用力一遍。
“啊，滑雪，好有意思的样子，不过我还不会，回家问问我哥。谢谢然哥，给了我灵感。”郭乐生被吸引，蠢蠢欲动。
见他总算转了回去，段嘉然松了一口气，突然察觉到身旁人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转过头看了眼，对方没有躲避。
两人眼神对撞，段嘉然居然就这样呆楞住神情，任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直到赵亓侑快速俏皮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段嘉然才反应过来他和对方暧昧的对视，红晕爬上两颊，白皙的皮肤下尤其明显。
段嘉然抓起他的试卷重重一拍，命令道：“看我干什么，总结错题去！别有一点点小进步就得意啊。”
“不会的，进了前300我才会得意。”赵亓侑听话地拿起试卷，说出的话却不听话。
段嘉然听出他意有所指，泛红的耳尖动了动，没有搭理。
年级排名在下午的时候公布在公告栏上，一直到晚自习结束，段嘉然才凑过去看了眼。
他的成绩不出所料没有达到预期目标，但其实也没有十分差，班里有两个平行班上来的学生似乎也是过度紧张了，这次居然排到了段嘉然的后边。
和自己和解后，段嘉然就不再纠结这一次月考的失败，将目光放到远处，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自信，在未来，或许他能站得比自己想得更高。
他的目光下移，找寻着脑海里闪过的名字，赵亓侑的排名正正好卡在了500的位置。
不知怎么的，段嘉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思考出哪里不对。
“然哥，你这也太牛了！我突然也好想学习，我不要再当班里的倒一了！”郭乐生看着排名表，夸张地怪叫。
他起初还以为段嘉然只是一时兴起呢，没想到居然是来真的。
段嘉然的成绩之于班上的学霸或许并不入眼，但对郭乐生来说，这个数字不费力气是达不到的，他心里消失已久的胜负欲突然又出现了。
段嘉然笑了笑，鼓励道：“那你加油。”
说完，他就准备回家了。
今天刚打铃没一会，赵亓侑就被一个电话叫走，没有和往常那样赖着段嘉然走最后一段相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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