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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铭和除霜一边说着什么, 偶尔还会停顿下来, 似乎在听什么人说话。
哪怕不刻意去听, 陆迦也知道他们正在和他们各自的系统交流。
有这两个系统存储的知识, 想必涂铭和除霜能够把这个世界建设得更好吧？
陆迦没打算跟他们相认，在他们发现之前就转身离开。
……
除霜若有所觉地看着陆迦离开的方向。
“怎么了？”
除霜摇摇头：“没什么，刚才好像有什么人过去了。”
涂铭一边查看各自队伍的进度，一边问：“认识的人？”
除霜再次摇摇头：“没看见。”
只是有种很熟悉很熟悉的感觉，让她亲切中又带着深沉的隔阂，以至于她都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
陆迦来到陨石坑附近，找到了银王和除火合葬的墓。
墓大约是除霜立的，就在银王一直当作床铺的飞行舱内。
陆迦在飞行舱前面静静地看了一会。
这是季潜麟从崩坏的月球返回的逃生工具，是季游麒强行塞给季潜麟的救命稻草。
接连三次穿越都在这个世界，如今要彻底离开，陆迦内心甚至还产生了一丝不舍。
他很快收起多余的情感，来到陨石坑形成的湖水中，慢慢张开了手。
掌心依然是两个小巧的纯白光点，宛如两只灵巧的萤火虫上下飞舞。
只是脱离陆迦的手掌之后，它们迅速膨胀生长，只一眨眼就变成了两条光龙的模样。
栽植在黄金龙的躯体中两万年，它们已经被龙同化。
陆迦手指一点：“去吧。”
一直飘荡在他身边的钉点晃了晃，向着两条光龙刺了过去。
光龙虽然有龙的轮廓，但并不是真的龙，就这样被钉点穿透，随后被裹挟向着地下深深地刺了过去。
大约几分钟后，从大地中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闷响，似乎大地深处有了强烈的地震，传递到地表只有幻觉一般的震动。
湖水表面开始泛起涟漪。
随后一根细细的、纯白的嫩芽从湖水中露出头。
陆迦有些意外地看着它，遥遥感应片刻，旋即失笑。
这株纯白的植物不是生命源泉的化身，只是单纯的一种新植物，唯一的作用就是能记录附近的光和声音，传递到地心深处。
就如同地球的神经脉络。
得到生命源泉的地球创造这种植物的缘故陆迦也能猜得到：系统成为钉点后，将生命源泉钉入地心，从此要永远永远钉在那里，再也不能见到地表上的一切。因此地球将这些植物收集到的世间百景送给系统，让它同样能感受被它拯救下来的世界的一切。
两万年后的行星之魂，依然是那个阿黑。
这种白色植物，想必将来很快会在整个地球上繁衍茂盛吧？
陆迦对着湖水的方向轻轻弯腰，随后叹口气：“该走了。”
系统之前的猜测是对的——陆迦确实很快就要和总系统决战。
在总系统的终端中，陆迦解析出了总系统所在的世界坐标。
尽管那个坐标的位置有些暧昧，但只要找到位置，陆迦就有充足的信心将总系统搅个天翻地覆。
哪怕没有系统，陆迦也掌握了系统绝大多数功能，发动自己的力量开始穿越到下一个世界。
早就该崩坏的躯体彻底破裂，如同被打碎的瓷瓶，崩塌成一地的碎片。
……
每一次穿越，灵魂都会穿过虚无之海，抵达新的坐标。
虚无之海是充满一切可能的混沌，真实世界中存在的生灵进入虚无之海，转瞬就会被同化为虚无，或者变成不可名状的怪物。
系统能够保护穿越者不被虚无之海侵扰，没有系统之后，陆迦用黑焰模拟几乎能够达到一样的效果。
只是这一次穿越出了点岔子。
陆迦即将穿越到总系统的世界时，坐标忽然模糊了一瞬——下一秒，陆迦前进的坐标忽然被扭曲，换成了崭新的坐标。
是总系统的防护机制？
陆迦没来得及扭转方向，就被投递到了新的坐标中。
……
陆迦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他的对面有个穿得破破旧旧的英俊少年，正趴在有蛀虫洞的破旧木桌上睡得香甜，口水都流了一桌子。
陆迦猛然怔住。
这张脸……
“阿德尔？”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8章 神灵魔王对对碰（一）
似乎被陆迦的声音惊醒, 少年骤然睡醒，茫然了好一会，才惊喜地看着陆迦：“西格玛, 你醒了？身体还疼吗？我给你倒杯水。”
西格玛。
熟悉得几乎能够镌刻在灵魂中的名字。
陆迦沉默地看着少年用带着破口的陶壶倒了一碗水, 小心翼翼地端过来：“喝吧。”
陆迦接过来，垂下眼眸，看着水碗中的倒影。
倒影中是一张清秀而苍白的脸庞，黑发薄唇, 眼眶下带着明显的青黑。
同样是陆迦非常熟悉的脸。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关切的少年，再度确认道：“阿德尔？”
阿德尔歪头疑惑地看着他：“你从森林回来就不太对劲……太累了吗？”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台词，在陆迦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个世界他来过。
或者说, 他记忆非常深刻。
这就是他成为魔王陆迦、反抗系统的世界, 也是第一个被他改变剧情的世界。
哪怕没有系统, 陆迦依然清晰记得这个世界的剧情。
这个世界是中世纪的西幻背景, 主角是一个生长在贫民窟的名叫“阿德尔”的少年。
因为黑发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阿德尔一直被当作不详之子, 但他并没有因此反社会, 反而热情大方, 比一般人更加珍惜得到的善意，并愿意百倍地回报回去。
少年阿德尔极为憧憬成为能驱逐魔物的冒险者, 十六岁那年收养他的养父去世，他便带上一柄短剑, 和伙伴一起踏上了冒险的旅程, 并在冒险的过程中逐渐成长, 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拥有了很多朋友, 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魔战士。
前半节看起来是个很积极的龙傲天冒险故事, 但随着教廷为阿德尔册封，剧情急转直下——教廷只是想将优秀的战士洗脑控制，做成教会最忠实的狗；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因为嫉妒而背刺阿德尔，令阿德尔差点伤重逃窜；结交的各种朋友也因为错综复杂的原因不敢不能对阿德尔施以援手。
阿德尔只能拖着伤重之躯逃往魔域的边境，却在边境得知魔域已经破解了光域结界准备大举进攻的惊闻。
他放下自身安危返回报信，却被教廷再次拘捕，背叛他的同伴坐上了主教的位置，要亲自抹除他的灵智。
万般无奈下，阿德尔忍痛爆发击杀了这个过去的同伴，尽自己所能将魔域进攻的消息传了出去，最后孤身一人挡在魔域大军前，为其他人争取一点时间，壮烈牺牲。
理所当然地，这个世界也随之被魔域大军倾轧，教廷辉煌烟消云散，平民尽数沦为魔兽的口粮。
陆迦穿过来的这个身份，就是阿德尔一起长大、最后背叛阿德尔最深的小伙伴西格玛。
当然，原著剧情仅仅在原著，陆迦来到这个世界后，为了反抗系统，不动声色地改变着剧情，让蝴蝶翅膀一点点扇动，将剧情篡改得面目全非，甚至剧情最后出乎陆迦预料导向了奇怪的结果。
——阿德尔竟然成了光明神。
不过这样也好，阿德尔毫不犹豫地将陆迦连同魔域一起封印，刚好给了陆迦令系统沉睡并破解的机会。
虽然在魔域中被封印，陆迦依然能听到不少光域的消息：比如教廷为了纪念光明神，每一代都会册封一位光明英雄，并将“阿德尔”这个荣耀的名字赐给对方。
陆迦后来突破封印准备离开世界时撞上的阿德尔，就是千年后的光明英雄。
这些都是陆迦的记忆，但是为什么这一次从头再来了？好像辛辛苦苦打通关的游戏一夜回档。
陆迦静坐了一会，没等到系统的吐槽，才想起现在系统已经不在了。
他抬起眼眸看着眼前关切的少年阿德尔。
这个阿德尔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但陆迦竟然一时分辨不出他到底是哪一个阿德尔。
陆迦忽然伸出手，将阿德尔拉近。
阿德尔愣了一下：“哎水要撒了、要撒了……”
陆迦将额头贴了上去。
阿德尔的灵魂波动传了过来。
是陪伴他旅行多个世界的阿德尔，但似乎又有点不同。
为什么？原来的世界应该已经实体化了才对，为什么又重置了？
是平行世界、还是总系统为了抹除他从这个世界得到的力量，强行令这个世界还原？
陆迦手指微微一抖，一丛小巧的黑焰出现在他的指尖。
黑焰的力量依然如旧。
陆迦稍微放心。
力量还在，那就代表过去发生的没有被重置——后来诞生的那个阿德尔也不会因此消失。
阿德尔站直身体，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怎么了？发烧了？”
陆迦不动声色地道：“没什么，没睡醒所以有点头晕。”
阿德尔脸色顿时一正：“都跟你说不要去黑森林，那里魔兽多，差点你就回不来了！”
陆迦眸光向下，果然看到阿德尔的腿上有一道深深的血痕，破口处能看到里面包扎的灰黄绷带，还能闻到浓郁的药草味。
按照原著剧情，西格玛为了拿到黑森林里的灵能石一个人偷偷跑出去，还是阿德尔听人说了之后急匆匆赶过去，才将西格玛从魔蛛獠牙中救下来。
为此阿德尔被魔蛛擦伤，中了毒，好在不是很严重。
陆迦醒来的时候，阿德尔睡在桌子上就是因为太累加受伤，又怕西格玛有什么问题不敢离开。
但接下来的几天西格玛都在生病，阿德尔尽心尽力照顾他，没来得及完全祛毒，导致身体落下了病根。
上一次穿越过来，陆迦看过西格玛的记忆，心里很清楚：西格玛是故意装病的。
西格玛是阿德尔养父的亲生子，性格懦弱又内向，不像阿德尔那样开朗。
养父死后，阿德尔一直尽心尽力照顾西格玛，但西格玛内心对阿德尔充满了嫉妒，既不敢脱离阿德尔的保护，又嫉妒阿德尔获得的力量，在背叛之前就已经不动声色地坑过阿德尔几次，直到有了卖友求荣的机会，才毫不犹豫背叛阿德尔。
上一次陆迦刚穿过来，还要和系统装一装，只能隐晦地让阿德尔找到空余时间安心治疗自己；这一次陆迦没有任何约束，自然简单直接地开口：“你也受伤了？”
阿德尔一愣：“啊，没事，只是被擦了一下。”
“毒蛛的毒要早点解除。”陆迦下床，指了指阿德尔腰间的破洞，“现在就去找牧师。”
阿德尔抓了抓头，表情有些困惑：“你一个人在家行吗？”
陆迦想起自己一开始为了扮演西格玛搪塞系统时，抓着阿德尔的衣角说害怕的表情，脸色顿时黑了几分：“你当我是小孩子？”
“你不是吗？”
在陆迦的坚持下，阿德尔终于勉强放心：“那你在家安分一点，我去找牧师……以后不要乱跑，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找。”
陆迦唇角勾了勾：“知道了，去吧。”
原来的阿德尔对西格玛可谓尽心尽力，贯彻了一个兄长能做到的全部责任，只要西格玛想要，阿德尔都会让给西格玛。
可惜阿德尔待西格玛越坦诚，西格玛对阿德尔的嫉妒和怨念就越深。
等阿德尔离开，陆迦立刻翻身下床。
这篇文的早期地图黑森林里有一件好东西来着，他去为阿德尔取来——顺便把敢伤害阿德尔的毒蛛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9章 神灵魔王对对碰（二）
黑森林的深处栖居着八眼毒蛛, 是一种相对来说比较低级、但对普通平民来说危害极高的魔物。
八眼毒蛛喜欢毒雾，常常在巢穴附近散布毒气，让一处普通的树林变成令人望而却步的魔窟, 只有牧师的圣光祈祷才能驱散。
陆迦来到黑森林的边缘, 望着黑森林中弥漫出来淡紫色的烟雾，略略沉吟，随后分离出一点点黑焰笼罩住身体，隔绝烟雾, 向树林深处走去。
以陆迦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在光明神尚未诞生的现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人拥有跟他对抗的力量, 哪怕魔域也是如此。
但问题在于, 这个世界最后毁灭的原因不是魔域, 而是世界自身的崩坏。
陆迦指尖点起一丝纯黑色的火焰。
这个世界有一个隐藏的基础设定, 那就是光暗平衡。
大陆上必须有足够多的光域, 也有足够多的魔域, 才能保持世界本身的平衡。好像世界本身是一艘歪歪扭扭的小船, 两边有同等的重量才不会翻船, 一旦翻船就会彻底葬身海水。
这个世界覆灭的“海水”，是地缝中的一种毁灭之焰, 代表终结的本质，无所不烧、无所不焚。换句话说, 这片分成光域和魔域的大陆, 其实是一块安放在毁灭之焰灼烧的大饼。
正是陆迦指尖上窜动的黑焰。
陆迦上一次在这个世界被光明神阿德尔封印的地点经过精心计算, 刚好在一处地缝处, 可以安静地吸收地缝中的黑焰。
用了一千年, 陆迦才将地缝中的黑焰吸收殆尽。
这些等同于“世界毁灭”本身概念的火焰改变了陆迦的灵魂本质, 令他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用不出治愈类的能力和魔法。在仙侠世界中陆迦施展司白墨和生机相关的法术，都是借阿德尔的血造就的假象。
因为生机和毁灭本身是完全对立的。
陆迦不清楚现在的世界到底是回档还是平行世界，但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使用黑焰，就感受到脚下大地深处和黑焰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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