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安心道难不成不是青天司的人?可自从出了奸细一事后,青天司对出行之人严格把控,旁人该是进不了严清川书房才对。
“它怎么在你这?!”
谢予安正是思索间,听见身后一道凌厉的女声。她登时转头看去,发现说话之人竟是凌烟。
凌烟盯着她腰间的香囊,神情可谓是极度不悦,随即又重复问道:“香囊怎么会在你这?严清川给你的?”
谢予安皱着眉,不答反问道:“凌大人,下官多嘴一句,你为何会送严大人香囊?”
凌烟脸色一僵,语气生硬:“与你何干?”
谢予安向她走近,压低声音道:“赠人香囊的含义,凌大人不会不知吧?”
凌烟瞪她,“那又如何?”
谢予安一脸无语,咋回事,原书里凌烟和严清川互为职场对手,性格不和,两人就没对付的时候,怎么现在凌烟却成了她的情敌呢。
谢予安内心复杂得很,再看向凌烟时,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凌大人,严大人让我把这东西送还给赠礼人,你看......”说着,她将香囊卸下,朝凌烟递过去。
凌烟没接,表情有些羞恼,“真是不识好歹,我只是观她这么多年都未收过生辰之礼,才好心送她罢了,不要便丢了,还我作甚。”说罢,甩袖而去,留下原地愣住的谢予安。
严清川可不是会随意将生辰这等私密之事告诉旁人的人,何况她都不知道严清川生辰,为何凌烟会知道,这样一想,她内心又五味杂陈起来,犹如醋坛子翻地,一脸酸意。
谢予安拿着香囊回到严清川书房,幽怨地投去一个眼神,“严大人,今天是你的生辰?”
埋头于桌案的严清川抬起头来,微皱眉道:“你听何人说的?”
“凌少卿。”说完,谢予安又补充了一句“香囊是她赠予你的生辰礼物。”她盯着严清川,仔细观察对方的每个细微表情。
严清川微有些讶异:“她送的?”
谢予安叹了口气,“是啊,香囊赠佳人,严大人这还不明白吗?”
严清川皱着的眉头倏地一松,仔细看了谢予安两眼后唇角微弯,似乎想笑,但须臾后她还是忍了下来,随即说道:“想来她不过是谢我帮她摆脱奸细一名罢了,别无他意。”
谢予安心道严大人你这是对自己的魅力之大而不自知啊,她抿了抿唇,心中不怎么舒服。
“我生辰并非今日。”严清川盯着她的脸淡淡道。
“啊?”
“今日只是我登载在名册上的生辰,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生辰。”
谢予安眉间的不悦散去,她浅笑着问:“那严大人生辰是何日,我也好提早为你准备生辰礼。”
严清川脸色一变,似乎是想到了岁暮宴上谢予安送上的那份“大礼”,于是立马拒绝道:“不用,我不过生辰。”
谢予安缠着道:“说说嘛,严大人。”
在谢予安的死缠烂打下,严清川终还是松了口,“八月十五。”
那还有段时间,谢予安的兴奋之情淡了下来,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或许是唯一知道严大人真实生日的人,只有她一个人。
笑意从新染上眉梢,她小声道:“严大人,只有我一人知道你实际的生辰吗?”
严清川低低嗯了一声,神情不太自然。
谢予安在心里哦耶一声,随即说道:“这个世界也没人知道我的生日,作为交换,我也告诉严大人我的生日好了。”
严清川嗫嚅道:“谁要知道你生辰了。”
谢予安可不管,自顾自说道:“我的生日是三月二十日。”
严清川没再理会她,低下头继续办公。
谢予安看了看外面昏暗的天色,说:“严大人,今晚城内要举办上元节灯会,咱们一起去逛逛吧。”
严清川下意识拒绝:“无外乎是人挤人,有何好逛的。”
“严大人就当陪陪小的,我还没怎么好好逛过京都呢。”
严清川沉默了两秒,到底还是起了身,取过外袍套上,“走吧。”
......
“糖人哩,各式各样的糖人哩。”
“芝麻饼,刚出炉的芝麻饼。”
“猜灯谜,十文钱一次,猜中送花灯。”
京都民安大道,彼时人声鼎沸、摩肩擦踵,沿街小贩此起彼伏地叫卖着,搞杂耍的、舞狮的、卖舶来品的让谢予安看得眼花缭乱。
她兴奋地跑到各个摊位打量,回头一看,严清川还负手走在人流中,出挑的个子和面容异常瞩目。
谢予安察觉到四周对严清川投去的打量目光,皆是来自一些年轻男子,她忙不迭跑回对方身边,捉了严清川手腕道:“严大人跟紧我,免得等会走散了。”
严清川本想说“当我是五岁小孩吗?”可感受着手腕被人握住的温度,她抿抿唇,什么都没说。
谢予安拉着她来到一处糖人摊,颇为豪气道:“上次答应买给你,说到做到,随便挑。”
严清川倏地想起醉酒那夜,忆起一些模模糊糊的画面,如此丢人,却是被谢予安重新搬回台面上来讲,她轻咳道:“不,不必。”
谢予安没理会她,蹲在小摊前,认真的选起糖人,少顷后,挑了一个猫猫形状的糖人,付过钱后递给严清川,“像严大人。”
严清川睨她,“哪儿像我了?!”
谢予安只能在心里嘀咕,哪儿都像,看着就忍不住想抱到怀里亲亲摸摸,她拉起严清川继续往前,看着各式各样热闹的活动。
严清川任由自己跟在她身后,听着对方聒噪不休的声音,却一点不觉得烦躁,一颗心反而生出些许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已经太久太久未曾体验过了。
谢予安看着前方围着一大群人,她正准备挤过去也瞧瞧,便突然听到身侧有人叫她。
“小安?”
谢予安偏头看去,居然是周淼周舟两姐弟,想必她们也是来逛灯会的。
周淼看了看谢予安身后的严清川,目光又落到谢予安拉着严清川的手上,脸上一副明了的神情,“这位便是严大人吧?”
谢予安点点头,同严清川介绍道:“这二位是我昔日好友,这位是周淼,这是她弟弟,周舟。”
严清川微微颔首,“我叫严清川。”
“见过严大人。”周淼礼貌微笑道。
“这里不是青天司,唤我名字便可。”
周淼点点头,余光瞥见周舟一脸痴傻的模样,分明是看人看走神了,她扯了扯他,示意:“还不同人打招呼。”
周舟回过神来,脸色微红地对严清川道:“严,严大人好。”
谢予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不是滋味得很,怎么这一天就蹦出两个情敌来,一个还是自己的好友。
危机感愈来愈深,她朝周舟勾了勾手指,“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随后她拉着周舟走到安静的一侧道旁,压低声音道:“你小子给我老实点,别对严大人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她可是你嫂子!”
周舟一脸呆滞加受到惊吓的神情,少顷后,他疑惑地问:“为什么不是姐夫?”
谢予安:“......”
“问得好,不许再问了。”
两人说完悄悄话后走回那边,谢予安笑着道:“都没吃饭吧?走吧,一起去吃饭。”
第39章 穿书者
四人最后去了京都最大也是最繁华的酒楼,杏芳楼。席间,谢予安热情高涨,要了两壶佳酿,和周淼对酌着。严清川则在一旁安静吃菜,周舟对酒精过敏,喝不了酒,于是在旁殷勤地给她们布菜。
周淼说了许多原身小猴儿的往年趣事,谢予安附和着哈哈大笑,桌上一片欢声笑语,她冷不丁感受到身侧投来的视线,偏头看去,原是严清川正看着她和周淼。
“严大人,怎么了?”
严清川执起酒杯往她面前一送,“给我倒一杯。”
谢予安乐道:“严大人想喝酒?”
严清川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谢予安笑笑:“严大人不怕喝多了出糗了?”
严清川眼神一冷,瞪她一眼。
“好好,给你倒。”说着,谢予安给严清川倒了浅浅的一杯。
严清川不悦道:“你瞧不起谁呢?”
谢予安彻底失声笑出来,连忙给严清川倒满。
一杯烫酒下肚,严清川脸色忽地显出一丝红,她抬起酒杯,道:“再来。”
今儿严大人是怎的了,怎么颇有种不醉不罢休的气势,谢予安哄道:“不能喝了,严大人,再喝你该醉了。”
“再倒!”严清川提高声音道。
无法,谢予安只得再为她倒上一杯,严清川又是仰头将酒一饮而尽,作势还要,谢予安走到她身前,蹲下身子道:“严大人今日不高兴么?”
严清川眼神一黯,她看向窗外一楼大堂人声鼎沸的景象,其中有三五好友对饮,有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大家欢聚一堂共度佳节。
这一幕不禁让她想起了幼时,父母亲人俱在时,上元佳节是她一年里最期待的节日,在那日忙碌的父亲会整日陪伴着她,会许她许多吃的玩的,母亲会亲自为她和妹妹绣新衣,他们一家人会共同出游,去烧香拜佛,祈来年平安喜乐。
如今,物是人非,只剩她踽踽一人独行在这人世间。
严清川收回视线,呼出一口气道:“没事。”
怎会没事,谢予安将她眼中的落寞寂寥看得分明,看出来了她是思念家人所致。
谢予安仰着头,脸色因为饮酒显得酡红,但偏偏眼神依旧澄澈,不见丝毫醉意,她听从内心的驱使握住了严清川的手。
“严大人,还有我在呢。”
一旁的周淼识时务地拉起正在努力干饭的周舟,说下楼买个东西,说罢就要拽着他离开。
周舟被拖着,十分不理解有什么东西非要在吃饭的时候买,“姐,我鸡腿还没啃完呢!”
“吃,就知道吃!”周淼敲他脑门一记,连忙拉着他出了包厢门,顺便还贴心的关上了门。
屋里剩下了严清川和谢予安两人。
听见谢予安的那句“还有我在呢”,严清川眸光闪动了一下,她没有直接回应这一句话,反倒是说:“你酒量貌似很好。”
谢予安眯眼笑,“我就当严大人这是夸奖我了。”
“你以前都是跟谁一起喝酒的呢?”
“我爸阿,就是我爹,他特别爱喝酒,我妈为了他身体着想,就不让他喝,他自个儿偷偷喝,每次被我发现,就收买我给他保密。”
提到家人,谢予安就有些停不下嘴,开始口若悬河的跟严清川讲她家里的那些趣事。
严清川一直神色淡淡地听着,最后等谢予安说罢,她微微点头道:“你父母待你很好,你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
谢予安不无骄傲道:“对呀,他们人很好的,有机会我真想带你见见他们。”
严清川沉默了一秒道:“他们现在在何处呢?”
聊到这个,谢予安高兴的神情淡了几分,“在家乡呢,希望他们一切都好吧,不说这个了,严大人,你是不是有点醉了阿?”
严清川迟缓地眨眨眼,“醉了吗?”
谢予安扶住她胳膊起身,“脑袋晕不晕?”
“不。”说完,严清川站起身来,身子却是晃悠了一下。
谢予安无奈地摇摇头,严大人这酒量,一沾就晕,也算是世间少有了,她扶住严清川,走出包厢对小二道:“小哥,饭钱我放桌上了,多的算你小费,等会我那两位朋友回来你就说我们有事先走了。”
小二笑呵呵道:“好嘞,客官慢走。”
两人走出酒楼,来到人来人往的大街,夜晚凉风一吹,严清川清醒了许多,她撇开谢予安的手,兀自往前走去。
谢予安看了看自己落空的掌心,耸耸肩,随即也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街上最热闹的一段,突然有一年轻女子闯到谢予安身前,往她怀里塞了一个物什。
谢予安一怔,往手里看去,那是一根人造的流光溢彩的羽毛,也是大祁独特的风俗,凡是节日,以花羽赠人,是示爱之举。
这小小一根羽毛登时成了烫手的山芋,也烫嘴,谢予安一副大为受惊的模样,“姑娘,你,你给错人了吧。”
那姑娘瞧着十七八上下的年纪,眉眼清秀,似嗔似怨地瞪谢予安一眼,“没有,就是送你的。”
谢予安心道小猴儿的皮相有这么吸引人吗?随便一个路人看了都把持不住,她准备将羽毛还回去时,就见前方的严清川已经转过身,隔着几人的距离盯着她。
那种眼神惯常是用来审讯犯人的,现下却是这么直勾勾盯着自己,让谢予安不禁心里发怵。
“严大人,过来一下。”
闻言,严清川几步越过人潮走来,停在这二人身前道:“作甚,过来打扰你好事吗?”
“什么好事阿,这姑娘估摸是眼神不好使,大晚上看走眼了吧。”说罢,谢予安将羽毛塞还给这年轻女子,顺道好言相劝:“小妹妹,虽说大祁民风开放,女子主动示爱并不丢人,但你这好歹也找个认识的人好吧,大街上随便一拉,指不定碰上什么心怀不轨的人呢,当然,我不是说我是坏人阿,只是说让你多个心眼。”
那年轻女子似乎有些惧怕严清川,稍稍往谢予安身边挪了挪,神情有些复杂,“我知道......”说完,她瞥了一眼严清川,突然大声道:“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
谢予安瞳孔猛地一缩,手中的羽毛坠地,她嘴唇哆嗦地回了一句,“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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