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变了呢?
郁临莘收拾好鞋盒,回到房间。
尚未平静的内心,重新掀起惊涛骇浪。
亭析费尽心思亲手给他做的帆船,身首异处,碎了一地。
他的视线一阵模糊,零星的小黑点闪烁,四周的氧气像被谁抢夺走,令他无法呼吸,胸腔憋闷到快炸开。
许久,郁临莘缓慢地挪动脚步,行尸走肉般靠近坏掉的帆船。
指尖抚过船帆,一点一点将它们的零件捡起,抱入怀中。
眼泪悄无声息滑落,他像是哑语者,即便疼得撕心裂肺,也只能静默地流泪。
年少的他,无能又软弱,什么也留不住。
这样的他,的确不配被爱,这样的他,拿什么去配他的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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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郁临莘讲述当年他不知道的事情,亭析五味杂陈,宛如犯了心脏病,疼得厉害,郁临莘百般安慰他,都无济于事。
他靠在郁临莘怀中,哭湿整张脸,眼睛红肿不堪。
郁临莘亲了亲他的眼睛,“乖,都过去了,别哭。”
拇指替他拂去脸上的泪水,郁临莘试图逗他笑,“再哭下去,大眼睛快成一条缝了。”
亭析给了他一巴掌,抱着他继续哭。
此时,亭析完全能够理解郁临莘七年前的选择,前有狼后有虎,年少的郁临莘即使再早熟,再坚强,也仅仅是个孩子,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
虽然郁临莘几度试图转换亭析的心情,可亭析依然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眼睛肿得像核桃,根本无法出门见人。
隆叔给他煮了鸡蛋,郁临莘耐心帮他消肿,吃过早饭纪导的电话紧跟着打来。
“抱歉纪导,我大概需要请几天假……”
亭析朝他摇头,郁临莘坚持自己的想法继续说。
纪松很为难,男主角不在,拍摄进度拉不动呀。
亭析伸手,无声地朝郁临莘要手机,郁临莘迟疑几秒乖乖递到他手中。
“喂,纪导,我是亭析,郁临莘一会儿就去剧组,我情况有点特殊,暂时没法拍戏,明天应该能回去。”亭析雷厉风行地安排好他和郁临莘的行程。
“我想陪你。”郁临莘握住他的手说。
亭析摇头,摸摸他的脸,道:“我没事,拍完这部戏我们去国外度假吧,我想健健康康地陪你成为帅老头。”
郁临莘瞳光浮动,仿若星辰闪烁,蹭了蹭亭析的手心,落下一个吻,“好。”
送走郁临莘,亭析拜托隆叔帮他查一下,庄诚辉说郁临莘收钱的事情。
亭析笃定郁临莘不可能收庄诚辉的钱,毕竟他们初相遇,便是因为他想领养甜糕,郁临莘对每只小猫非常负责,会尽量抽空亲自送猫上门,观察领养人家适不适合养猫,家里人对猫的态度。
郁临莘到他家,起先惊讶了一番,很快恢复淡定,认真考量他是不是真心想领养小猫,家里人同不同意,确定一切没问题后,将小猫交给他,并告知亭析,自己偶尔会回访。
亭析挺喜欢这个热心肠又长得好看的哥哥,期待他们下次见面,或许可以成为朋友。
可惜自那以后,郁临莘跟人间蒸发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若非亭析偶然遇上郁临莘兼职,想必他们大概不会再有交集。
而且,哪怕时隔多年,亭析依旧记得,郁临莘起初比较排斥自己,以前他不懂,直到外公去世后,他一个人过起苦日子,慢慢地他才明白,郁临莘大概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必要来往。
如果郁临莘真像庄诚辉所言,是个贪财之人,他们相遇之初,他看起来那么好骗,郁临莘为什么不假意和他做朋友,从他这里捞金?
曾畏他们成长过程中遇见过太多这类人,哪怕提高警惕,仍然防不胜防。
一百万太少,郁临莘真想捞钱,怎么可能只要这点。
但庄诚辉堂而皇之叫亭析去查郁临莘的账户,令亭析比较在意,其中藏着什么猫腻?
第102章 求求你们别秀了
“准确来讲, 并非郁少爷收了庄先生的钱,而是郁少爷的母亲收下的。”隆叔将一叠资料递到亭析手中。
亭析眉心淡拧,接过资料一目十行。
隆叔看了看他, 说:“这件事郁少爷应该不知道, 这笔钱收到至今从未动过。”
知道真相的人,唯有郁临莘的母亲方穗,可她去世多年,就算亭析想求证, 也无从下手。
收下钱却不用,方穗图什么?
总该不会单纯为了拆散他和郁临莘,成为他们之间一根刺吧?
如果真是这样, 亭析无法想象方穗对郁临莘的恶意有多深, 死都不愿意放过郁临莘, 想方设法膈应他们。
亭析眸色沉郁, 攥紧手中的纸张, 身子发颤, 他回想起郁临莘的过往, 想起郁临莘拼尽全力生活, 用他单薄的身躯为方穗支撑起一个家,那时他尚未成年, 本该无忧无虑地享受青春,可因为郁遥知的无情, 方穗的疾病, 他不得不站出来独自抗下所有。
郁临莘放弃交朋友, 放弃娱乐, 放弃自由, 放弃休息时间, 甚至放弃爱情,却不曾放弃过方穗,但他的牺牲换来的竟是方穗的报复。
亭析眼眶泛红,抬手捂住脸,眼泪依然决堤般流下。
“少爷,您不能再哭了。”隆叔拿过柔软的纸巾轻轻替他擦干泪水。
亭析哽咽道:“隆叔,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伤害他。”
即便人生阅历厚重的隆叔也不免心疼郁临莘的遭遇,他叹息一声,道:“我们无法左右旁人,但可以控制自己的选择,我想郁少爷最开心的事莫过于您能喜乐安康。”
亭析微微颔首,脑袋靠上隆叔,隆叔慈爱地抚摸他的头发,“其实后来,老爷见您郁郁寡欢,考虑过成全您和郁少爷。”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郁临莘在关键时刻出了事。
亭析猛然抬头,热泪再度滑落,庄诚辉考虑的是如何治好他的病,让他当一个正常人,别丢庄家的脸面,而外公只想让他开心。
半个小时后,亭析终于心情平复,嘱咐隆叔道:“既然临莘不知道这件事,那就让它永远别浮出水面。”
方穗不心疼郁临莘,他心疼,他绝不允许方穗的诡计得逞。
“钱如何处理?转还给庄先生?”隆叔询问。
亭析摇摇头,“这笔钱直接以方穗的名义捐了吧,庄诚辉的一百万我会还给他。”
“另外,我打算明年开始进公司学习,麻烦隆叔帮我安排下老师。”
隆叔闻言,怔愣半秒,旋即热泪盈眶。
老爷您在天之灵看到了吗?少爷真的长大了。
次日,亭析眼睛彻底恢复正常,一大早便赶回剧组工作,郁临莘昨天有夜戏,此时仍在睡觉,亭析找助理周粥要了房卡,轻手轻脚走进去。
睡着的郁临莘,脸上带着疲倦,亭析心头一揪,手指轻抚他眼下的青黑,一晚上后,胡茬重新长出,有点扎手。
亭析低头亲了亲郁临莘的眼睛,脸颊,嘴唇,一路朝下。
郁临莘的喉结颤动,痒意令他睁开眼睛,迷蒙间瞧见一道人影,敏锐的神经一秒清醒,一把扣住对方的脖子,将人摁倒。
掌心细腻温润的触感,那样熟悉,鼻间溢满独属于亭析的气息,郁临莘脑子发懵,亭析怎么在他房间里?
他急忙收手,可惜亭析瓷白的脖颈儿已经红了,仿若蔷薇花汁滴入雪中,洇开秾丽的绯色。
“抱歉,小曦,疼不疼?我们上医院。”郁临莘慌张地找衣服。
亭析抓住他的手,安抚道:“我没事,别紧张。”
“真的?”郁临莘怀疑。
“嗯。”亭析颔首,顺势躺下,拍拍旁边的位置,“陪我躺会儿,九点必须得去拍摄现场。”
郁临莘争分夺秒,匆匆躺下,宛如一条乖顺的大狗狗。
亭析含笑抱住他遒劲的腰,“没穿睡衣,不守男德。”
郁临莘亲亲他,解释道:“回来洗漱完太晚,倒头就睡,忘记了。”
“逗你的。”亭析贴近他,侧耳聆听郁临莘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郁临莘温热的躯体令亭析逐渐暖起来,他闭上眼睛,惬意地差点睡着。
生生因为某人的异样掀起眼皮,仰头瞅了瞅郁临莘,郁临莘有几分赧然地移开视线,“别管。”
亭析忍俊不禁,打趣道:“真不管?”
郁临莘顾忌他的身体情况,神情严肃地点头,“嗯。”
“那可不行。”亭析微微挑眉,伸出带着丝丝凉意的手,“万一坏了怎么办?我还要用呢。”
郁临莘倒吸一口凉气,刺激得头皮发麻。
脑子里飞速窜过以前听剧组里一个纨绔公子哥说,曾叫人口中放冰块帮他那啥,滋味非同一般。
亭析俊眉挑得更高,疑惑地瞅着郁临莘,“今天好有活力。”
郁临莘移开视线,哪敢告诉亭析自己脑子里代入了亭析,冰块和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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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析拍戏相当顺利,几乎一条过,纪松对他很满意。
郭兴汉导演给亭析打电话告诉他,《捡风筝》定档了,希望他能抽空参加宣传。
亭析问了一下纪松他剩下的戏份安排,纪松觉得他最近可能水逆,老出事,干脆将他的戏份集中拍摄,趁他四肢健全,人在剧组,赶紧拍完,实际上纪松认为亭析人在剧组,不会出现男主角失踪的情况。
“那就麻烦你在线上多宣传宣传。”郭兴汉蔫儿哒哒地说。
“好。”亭析一口答应。
晚上八点半,郭兴汉发了《捡风筝》的片花。
男主演邵尧,女主演施妙龄立即转发,不过他们俩粉丝少,没引起多大反响。
直到全剧组粉丝数量最多的亭析加入宣传队伍,网友们才纷纷意识到,亭析拍摄的第一部 电影要上映了。
【666,不愧是亭老板,这一水儿的转发,全是大佬啊。】
【悄悄问一句,你们看完后,有人敢对亭老板说实话,告诉他你演技真烂吗?】
【哈哈哈哈哈楼上太损了,想害人失业吧,再难看也得把彩虹屁吹起来!】
【虽迟但到,叶绿素果然来替甜心宣传电影了,真爱啊。】
【郁粉接受现实吧,你家嫂子可是内娱颜值天花板诶,知足吧。】
【感觉上面的朋友有故事嘻嘻嘻。】
【啊啊啊啊啊!虽然只有几秒钟,但甜心太好看了吧,他站在画架前,我竟分不清谁才是画。】
【我死了,冲这颜我也要去电影院看!】
【你们这群颜狗,难道没人注意到亭析演技不拉吗?!】
【几秒钟能看出什么,亭析以前又没拍过戏,你以为他演技之神附体吗?】
【谁能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会对甜心的演技报期待,万一呢,他可是甜心呀,我的脸被他打肿无数次,不差这一次了。】
网友们纷纷陷入沉默。
【嗯……万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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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析他们照常拍戏,某天郁临莘走出洗手间,无意间听到几个工作人员努力压制声音,“呜呜呜……对不起灵犀,我叛变了,他们实在太好磕了!”
郁临莘眯了眯眼睛,悄无声息走到她们身后,两人举着手机在看一档综艺。
邵尧做游戏输了,惩罚是必须说出剧组里自己最喜欢的人,只能说一个。
大家都以为这个问题非常难回答,毕竟极容易得罪人,并且容易引人遐想。
谁料邵尧想都没想,脱口而出:“亭老师!”
主持人惊讶道:“是亭析吗?”
邵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节目组其他人笑道:“邵尧最喜欢亭老师了,在剧组每天像小尾巴似的跟着亭老师。”
弹幕和两位工作人员同样激动,“啊啊啊啊!他叫他亭老师诶!甜心太厉害了吧,把狼狗驯服成家犬,磕死我了!”
谁料乐极生悲,两人倏然发现郁临莘站在她们身后,不知道看了多久。
“郁……郁老师。”
郁临莘面无表情,沉声道:“记得去电影院支持正版。”
两人点头如捣蒜,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眼见郁临莘背影消失,两人齐齐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以为会被骂呢,没想到郁老师气量真大,莫非这就是正宫的从容?”
被夸赞气量大的郁老师,正将亭老师堵在化妆间里,亲花了他的口红。
亭析后仰,抽空问道:“谁惹你生气了?”
郁临莘轻咬他的嘴唇,沉默以对,再度吻上去,直让亭析琥珀色的瞳眸一点点腾升起雾气,日光交.融,犹如晨曦照射下的山泉。
一切渐入佳境,忽然急促的敲门声惊雷般作响。
郁临莘眉眼涌现戾气,单手扣住亭析后颈打算继续,亭析推了推他,“去看看。”
“郁临莘,我知道你在里面,出大事了!”赫然是薛廉的声音。
亭析闻言,眼皮倏然跳了跳,莫名心慌。
薛廉说出大事,绝非危言耸听,事情确实不小。
网上有人爆料,郁临莘的生母是个疯子,他长期把母亲关家里,以前住在老家周围人都认识,尚有所顾忌,待郁临莘考上大学带母亲搬到外省后,彻底肆无忌惮,各种虐待生母,邻居说经常能听见门内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十分可怕。
最叫人无法饶恕的是,郁临莘为了进娱乐圈发展,当一个光鲜亮丽的明星,也为了摆脱疯子生母,他竟然痛下杀手,伪造一起火灾,烧死了母亲。
关注郁临莘较早的人应该记得,郁临莘刚出道时贵公子人设炒得风生水起,这恰好证明他看不起自己的生母,不愿意叫任何人知道他母亲的真实情况。
另外,奉劝各位少立与自己本人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设,小心翻车打脸太难看,什么贵公子,郁临莘读初中的时候,还捡过垃圾呢。
爆料者显然有备而来,附有不少图,连郁临莘初一捡矿泉水瓶的照片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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