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他没阻止,还非常得体。
当对方问他,李总,林如月的母亲最近找过你么。
他说。
没有,我两年前和这位阿姨早私下调解了。
他还说,快中秋了,大家放下一切好好生活。她不会来打扰别人的日子的。
监管没说话。
想想又问。
那张寒的事呢,刘峥最近人在哪里,你知道么。
李思涵这下大呼冤枉。
他说,老哥,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如果刘峥现在出现,我一定和他继续走法律途径,看看谁有理。
当然是他有理。
因为两年前,法律也站在他这里。刘峥的理,就是他碰上自己,也变成没理。
可等李思涵用咖啡招待对方时,得到了婉拒。
这侧面代表一种暗示,监管又一次注意他了。
不拿他任何一件东西,算是种提前撇清。
李思涵品出了其中的深意。
更糟糕的是,他身为一个集团精英,一个上流人士,被要求饿着肚子和两个月薪3000的人坐在这里废话。
他当然会有些动气。
但他的表现,肯定不流于表面。
一个阶层总有一个阶层的规矩,上层的空气让他早不会坏掉体面人的基本。
或许普通人总认为好人一定好的慈眉善目,坏人绝对坏的面目狰狞。
但真正触目惊心的一种坏,是他面对被他人所激怒时,也很平静,他有自信能全面控局。
李思涵就是这种人。
等人走了,他开始不生气了。
但他需要一些应对接下来事情的调剂,于是他把AI开了,找到一个A厂早停产的小程序,又输入了一行字——how are you。
AI没回他一个字。
李思涵反而很愉悦。
他也许是‘我是猫’唯一拒绝说话的人,有时,他还能得到一些旁人没有的‘错误代码’。
这证明了他是这只猫这辈子最怕的人。
对方那种死前都在害怕和屈服他的表情,使他现在也无法忘记。
没别的原因,这是作恶的乐趣。
但要是让李思涵细说,整个驯服的过程也很不值得一提,李思涵甚至记得这只猫每一次害怕,大哭,又不能反抗的样子。
第一次,他拿到了猫和前男友在电脑里的照片。
第二次,他趁对方睡觉,让她的身体被拍下了一点东西。
第三次,他拿出前面的两个小玩具,让猫选择听话三年,集团的内部从此多了个新的玩具。
第四次,他在这只猫辞职后,把她所有的玩耍记忆发到了她母亲家中的电脑里。
她的母亲平时对她寸步不离。
除了那天,李思涵找到机会告诉这只猫。
你逃不掉的,继续对着电脑的这边听话对我们叫一次,我和你的主人们在看你。
猫当时的样子像应激了。
她的人早瘦的脱了形,还在一双双鱼背眼睛的监控下不停大叫,抱头大哭。
后来,她果然受不了自杀了。
李思涵找过她的事,再也没人知道,一场公关危机解除了。
那天,猫的妈妈在走之前曾锁上了家里所有的门,就是为了保护一个人在家的女儿。
她怎么也想不到,坏人想闯进她和她女儿的家,根本不需要钥匙。
只需要一台AI,一个你逃不掉的大数据。
后来,那个老女人曾找过他。
李思涵记得这个妈妈拉了三十年的小提琴,是个首席。
可就是这么一位艺术家,当她死了女儿,李思涵也可以用一句话把对方变成了一个神经病。
“阿姨,你要是真想保护好林如月,为什么不锁门呢。”
“她死,都怪你。”
……
这时,像是想起了她的妈妈,‘我是猫’的智能思考能力终于在李思涵的注视下说话了。
它的制造者在死之前,给世界留下过三种答案。
第一种,当人问她,How are you。她会回答,I am cat,这代表她是人的朋友。
第二种,当喵咪问她,喵。她会回答,喵。这代表她是猫的朋友。
第三种,也是唯一面对一个特定对象时,她会像死前那般坐在那台被监视的电脑前,看着那个杀人犯说。
“Please,save me。”
“mum。”
mum,是母亲,也是沉默的。
——所以,请救我。
——我沉默善良的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章主剧情向的内容,写的比较细,大家可以结合前面的细节一起来回溯一下全文的脉络。
林如月=我是猫。
而林姐身上也曾经出现过和我是猫有关的特征,比如锁门。比如白英画的墙壁画。比如,在忌日前,她在叠元宝。
所以从一开始,陈空青的公司已经收留了事件的第一个当事人,这就是李思涵剧情的伏笔。
下面会回归主角剧情,可这条线不会断掉的,大家放心,我昨天是背单词和上课才没写完,下面会努力恢复之前的更新,保证质量,爱你们,啾咪。
第27章
一到双休日, I讯的流量最大。
前有白英事件的疑似反转,各种阴谋论开始发酵。
网友们等了一天,女佐罗也没跟进。
很多人火急火燎, 敲碗等着八卦。
这时, 有人又悄悄地发现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一位网友po出了AI上的时间截图,说今早,他曾亲眼目睹神隐七年的CKQ突然换头像了。
无数网友过去一看,果然, 一个粉丝数近800W的人把原来的幼年帝企鹅换成了成年帝企鹅。
虽然换完了,此人迅速下线,保持一贯的画风。
甚至有人怀疑这是否是盗号行为, 跑去咨询客服, 却被告知就是原ip注册用户自己干的。
这事放在这种时间点上, 大家得到了某种暗示。
网友1:“七年过去, CKQ终于买得起二十块钱一个月的I讯会员了, 佐罗姐厉害啊, 闹到把这位给叫醒了, 看来他这次要起诉最近的人了。”
网友2:“我一直以为他的位面和我们不一样, 没想到他在地球上,C哥能告诉大家三体文明目前发展到哪阶段了么。”
网友3:“#论CKQ到底多爱企鹅##CKQ你是我爸发个I讯吧##CKQ你到底喜不喜欢男的#”
这种娱乐性质的调侃, 反映了太多人的好奇心。
赶上周末,这人一句话没说, 竟被当代互联网传播学搞得又涨了12W粉。
可很遗憾, 继网民产生‘下一次看到CKQ不会又是七年吧’的疑问。
截止周六9:00, 他的大号没动静。
CKQ家又跳闸了么, 还是I讯对他来说是个结界, 大家开始这么想。
……
陈空青的周末过的和很多人不同。
像平常, 他多数时间在忙公司的项目,想看网课,写论文也得抽时间,熬个夜。
唯有周六,陈空青会来B大,全身心地放下一切听一整天的课。
他上的课程一般是EMBA,NLP,还有心理学。他去年早考了相关学位,但没空天天上课,学历之说于他无用处。
陈空青还和B大一位数学博士后很熟。
这人的网络ID叫磐石。
在I讯上很红。
他和曹春夜也是朋友。
这两年,陈空青对二者一起生分了不少。
像今早,他独自骑车到B大,又是出门必备的帽子和外套。
十二点前,他在上课。
教室里总共不到十个人,是社会人士居多,这是常有。
提升自我并不是本行业的个例。
陈空青这种年纪,世界的更新换代是非常快的。
以他的岁数来说,如今国内外使用的可能是一种领域的技术。但三年后,五年后,也许他擅长的方面会全变了。
他不思考,不吸收。未来的一生很难维持对外在知识的领悟和了解。正如陈空青多年前早认为的,人是要做时针,还是秒针,得看自己。
所以早上四点,陈空青保持自律地起了床。他没想起自己在I讯上还有个号的事,至于网友在讨论什么,也和他没关系。
昨晚,李仚和他说了见陈鹏家那个海底捞的情况。
对方的话总结一下大致是,这个AI有病,病的很稀有。
如它所说,这病不是计算机病毒。
它才跑到公共区域去思考人生。
陈空青于是说,不是病毒,难倒是脑子有病。
李仚竟然回。
“对,它说这病叫戏精,它每次对用户大喊大叫或者假装小声,就是戏精发作了。”
李仚形容了‘戏精’的其他表现。
“昨天它给我们三个表演了半小时的扯面,还烫虾滑,做美甲,临走还送玩具给我们。”
“你们公司可能只有你能治戏精了。”
陈空青没听出李仚的点。
但考虑到他也有周末,陈空青最终决定把戏精留下观察病情,周一回公司再说。
昨天是周五,海底捞没发病。
它也没开口。
陈空青姑且认为它的精神状态是正常的。
现在,一夜过去,陈空青很饿,但他周六在家的早点往往是一杯水和一个水煮蛋加盐。
盐是他在大学时代的吃法。
他以前打ACM时能赚很多钱,在各种赛事上拿牌,奖学金,也能让他活的很轻松。
很多网络传闻中的他就是这样,少年成名,国内第一,骄傲,放肆,才会七年来这么目中无人,CKQ一定是这种个性。
很少有人知道,陈空青当时异常的缺钱。
他的竞赛收入多数留不到月底,他会每周六给人做家教,经常半夜回宿舍,有时一年到头连件新的衣服都不买。
中间有三四个月,他在医院和学校两头跑,晚上睡在病房外的走廊。
那段时间,他几乎没训练,他第一次拿银牌就是这个缘故。
那时的水煮蛋,会是陈空青一天的伙食。
他多放盐,多喝水,才不会饿。
以至于做今早这顿时,陈空青全程没开AI,在节约网费和电费。
虽然上次被送了一张通信流量卡,但他节省过日子是本能,马芳给他结的尾款,他一毛没留给自己。
他早这么过了很多年。
从十七岁开始,从没变过。
可他今天碰上了曹春夜。
对方好像没制造任何的偶遇。
因为,远远的,曹副总和磐石站在一起。
陈空青这辈子从不理人。
他选择无视,旁人如何,他不关心。
这就是CKQ。
磐石今天打破了一切。
“走什么,吃个饭吧。”
他还硬是表达了一次挽留。
“老师不在那么久,难得碰上,我来请。”
……
谢老师的两个学生和她唯一的儿子坐在了一起。
她活着时,曾是国内最有希望拿菲尔茨奖的女性,传说她B大数学系出身,当年教过最差的学生高考也考了736。
正如陈空青现在总被人说,未来能拿图灵奖,这对母子活着是让人仰视的。
如今三个人虽在不同领域,可论关系,他们在话题上本来也有重合。
这顿午饭,磐石的唯一作用是暖场。
腐男甚至对陈空青卖起了安利。
“你换头像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看了我的新型ABO文,除了那篇你和白海豹的,我还写了你和曹春夜,和蒋连杰,和李仚。”
“实不相瞒,有一个排名最高,你们猜是谁。”
“我还聊到个十八岁的漂亮妹妹,叫打鱼太太,会画画,她不知道我是男的,每次和我聊CP。”
知道这是开玩笑。
没人回答磐石。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不会懂他的个人爱好,干脆任由老同学去自由发挥,在他们这类人的眼里,除工作外,把谁放进去很难。
但曹春夜一直在看一个人。
他在注视这个人的眼睛,看对方没情绪的样子,并感受着陈空青内里情感上的空无一物。
他的脚还不方便,但脚步是平的。
毕业再久,他的个人气质也不变,一如当年那般低调,疏离,从没有人在生活中多注意他。
虽然曹春夜从不觉得陈空青在精神和能力上弱于任何人。
可就像他十分了解这个人的过去,对方的身体并不是那么完美无瑕,他苦到满身早是污浊和伤疤。
但就算陈空青永远如此,曹春夜也在看他。
这种感觉,曹春夜这辈子算来算去,不过两次,还是对着同一个人。
第一次,谢老师把他带回家,他认识了天才。
第二次,是曹春夜的大学时代。
有天夜里,陈空青回来。
他们一直是同学。
但那天,曹春夜看着他,和现在一样。
那段时间,谢老师基本离不了重症。
他妈在他小时候,没善待过他。
到疾病的末端,陈空青把一切给了对方。
他不比赛,做家教,三个月被一个病人拖死了所有。可后来,陈空青变得一无所有,他还是月亮。
从那时,曹春夜意识到自己可能终其一生只能看着陈空青。
曹春夜把月亮住进了眼睛里。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看的不是普通人。
无形中,陈空青拉高了每个人对完美的定义。你注视他会自卑,觉得自己不自量力。
这点不止是他,曹春夜相信绝对有人会和自己有同感。
这种前提下,磐石中途接了一个通讯。
他们的话题变了。
“你那天找马芳,是把反图灵机的新进展给她了么。”
两个人干的是一行,这龙门阵摆的一点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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