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是她奋斗多年的家庭和事业,她一旦放弃了,等同于舍弃自尊心,就像让她在面包和爱情中做抉择,事实上,从一开始,她为了一场随时会身败名裂的官司,真的已经够挣扎煎熬,连战神都无法逼她更多了。
但想了想,小策划又乐观地鼓励起了自家的产品经理。
“但李仚老师这次回来,应该能帮忙解决关于CKQ身上的所有版权问题。”
见孙经理若有所思,邱工还握拳发誓:
“还有您的讨薪官司,离职赔偿和劳动仲裁补贴,蜜雪冰鹅一定连一块钱都帮你要回来的。”
“怎么了?东西没人要么?”
正说着,宁工洗完手,刚好也出来了。他见状接过看看,当确认这是个没任何署名,且被公共无人机送到楼下的礼物,他左挑右检时还在絮叨。
“既然没人认领,肯定是给我的了,让我看看里头有没有好吃的,嗯?除了一盒腿伤贴、云南白药、一把鲜花……还有,一张纸条子?哦,不会是求和信吧?”
“肯定是实习生寄的,要不,叫海豹馆的饲养员出来签收一下呗。”
宁某人说完扭向一边,两个同事听出这是意有所指了。因为有小道消息称,老板头顶乌云一早上了,他还把好不容易搬离公司的家当又卷好带了回来。
这情况绝对是情路不顺了。
能让陈空青动气的事不多,这对师兄弟又是世上找不出的绝对匹配型脑回路,于是,他们都开始猜测这可能是白英寄的,但等纸条上的内容被揭晓后,事情又好像并非如此,所有人被弄的震惊了。
……
“咚咚。”陈空青的办公室门响了。
原本,他在工作,手上的系统迭代特效扩散着一圈圈系统内的蓝光。当肩膀抵后,陈主席今天似乎没什么外露的情绪。十几分钟前,他还和林姐交代完她今天去A厂开债权人会议的事。
不仅如此,给李仚订机票,归国后住在什么地方,他也考虑好了。
【李仚】:
“为什么不让我住你家,我们这交情,你忍心让我住酒店?”
自诩科研圈情圣的人又道:
“这么久了,趁着我回国,你不再考虑一下?这么多年我们都是public,做我的private不行么。”
李大仙开始胡扯:
“我最近写了个四柱命格小程序,说我属马,得找属猴的,才能学术有成,可巧,我就认识你一个属猴的。”
对此,CKQ不接招。
李仚和他几乎是一种人。
他们的人生理念在于不会因为情感做选择,是因为合适才会考虑,类似小组作业的同伴。
二者从学生时代就观点相似,经常合作,又有人生路线规划上的重合,因此,李仚对他的态度也像挑选相对合适自己的课题搭档,但陈空青显然已经无法认同这种价值观。
对有些事,他已经理智不起来了。
CKQ于是言简意赅:
“那程序有没有说,四柱命格里,属猴找属虎的。”
李仚:“属虎?才成年?差三岁不够,得七岁,这是四柱命格市场下沉了?”
陈空青不想和对方讨论这种赛博朋克掺杂封建迷/信的话题。
他也没说自己目前并非public的事。因为他不是函数,不管是公有,私有,都属于自我中心,所以,他对这狐狸一如从前般冷淡回复:
“两年前,我就已经回答过永久性的单一答案,不可能的升级脚本只能是绝对不可能。”
李仚:“哎,CKQ,你伤害人的技能一直够可以的,我的老男人心碎了。”
陈空青不为所动。
李仚又心血来潮地问起一件八卦:
“前两天,石一磐找我,他说,我们几个都认识的一个人搞不好快踏入婚姻坟墓,让我既然回了国,准备好份子。”
见CKQ不吱声,不像当事人,李老师还继续踩地/雷:
“我猜来猜去不知道这说的谁,咱们这种人,前端奖,学院奖,图灵奖还没拿到,就把自己直接送进爱情坟墓是很少。”
“事业未成,恋爱脑到放弃自我去结婚,也不像Q大的。”
“不过,这涉及个人追求问题,退而求其次,选择用自己的人生目标换爱情的人也不是完全没有。”
结果,陈空青又被触了逆鳞,眼眸的底色更彻底沉郁了下来。
“我不知道。”他口气极差。“你和石一磐志趣相投,找他收留你,你们是真爱。”
李仚忙说,别,我和英语差的腐男没办法沟通。
而后,他这个多年好友不再多言,毕竟他真怕心情似乎很不好的CKQ下一句就是你不如别回国了。
可只有陈空青才知道,等李仚走了,他自己过了很久也并不专心,还在想一个人。
等他不通人情地摘下虹膜眼镜,姿态孤傲且心烦地捏捏压疼的眉心,那种早上和白英没谈拢的心情也被扩散了。
他索性换了个事做,开始窥屏。
窥的那个群名莫名很眼熟,此刻,每天八卦一堆的五代rating群更在讨论着一个人名。
问舟Java侠:“有人关注最近的rating榜了么?WH这小子可以啊,和打了鸡血似的,已经从15名爬到稳定第8了。”
衡厂秃c客:“是啊,人也低调了,和队友们的直播,我看过几次,我看这位第六代离打破花瓶之名更进一步咯。”
定向变量:“云栖大会好像是明天?Q大和S大会有第一场入选赛吧?上次授牌不顺利,这次有没有找助威嘉宾?能不能期待一个CKQ空降现场,不行的话,大神远程直播连线也行啊?”
钟爱格子衫:“Nooooo,低调如CKQ,可能性为0,想想好惨,WH的莫斯科金牌至今没被任何人认可。我突然想起一个万恶的开头,这次,有没有勇士再@一下top1,问问他有没有和WH熟一点?”
有前车之鉴。
群友纷纷开玩笑。
“我来,我来,问了搞不好又能上热度榜,不过,CKQ肯定不会看哈哈哈哈……”
说着,下一秒,公司屏幕涌出了几十条消息。
问题全是:“CKQ和WH变熟了吗?”
陈空青的手被心底传来的反问声定住了。
他现在回:Yes or No,都在被一群不认识的人看破自己内心世界的秘密,可CKQ最讨厌的就是受人注视,活在常人中间,丧失个性。
所以,碰上万恶之源,他的态度说是AI都不为过。
而他也懂,从进化学和基因结构上看,一个现代人类只能算不完美的机器,但人有时候面临的现实或许比AI觉醒代码意识,冲破常规程序还要难太多了。
就像Why,他们所有人都在找。
但它到底存不存在,刘小洁被找到前,连陈空青都不敢绝对肯定。
心想着,陈主席袖口不见皱褶,修长的指尖在李仚提及的‘图灵奖’三个字上停留,敲击,露出相对冷躁的神情时,得出一个结论:
如果说到头来,所有的努力真的都是一场空,他成了背负一切下场的落水狗,那个时候,陈空青或许唯一庆幸的就是,他今天又无情且过分地拒绝了一个人。
不过,白英根本没告诉过他云栖大会有第一场入选赛。或许本来想说,但被今早的事打断了。
可这也是这么久以来,白英·卢卡斯第一次没有立刻找到他的面前,提出和好的话。
要知道,这只豹根本不会对人甩脸子。
哪怕,陈主席很少给他奖励,白英·卢卡斯也是整天把‘师哥最好’挂在嘴边。他还会强调CKQ早是他的宇宙,是他的恒星,光是围绕着陈空青来回转,他的人生有了追随的意义云云。
这些话,陈空青以前冷冰冰地听听,纯当做是他苟活于世的心灵慰藉品,但从小追着他的人不见了,正如一棵常年笼罩在雪山深处的孤松矗立于顶端时,他看向人间繁华的心底并不是想象中的平静,到底……是一句:‘剑神自昆仑山一望,双眸所见,世间皆如圣莲,皆非圣莲,种种难解相思之苦。’
这一刻,CKQ很不想承认。
但他必须承认,这些很不像他自己的念头,全是被这个属虎的随口抛出那种话弄出来的。
甚至,陈空青一走神,脑海中,一双睫毛密到从小容易倒睫,总用卫衣帽的前沿把银发压在眼眶周遭的蓝眸又在对他放电。
“师哥,抱。”
一个人轻快朝气地踢开洁白的鞋子,从身后飞奔而来抱住他,还挂在自己哥哥脖颈旁耍赖的样子,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软肋。
更别提,银色睫毛一旦扑闪扑闪。
说这是天使对凡人的微笑,也不为过。
即便,这海水蓝的眼里,如细碎星辰的发光体真的很遥远而不可触摸,白英·卢卡斯还是长着一双会蛊惑人的眼睛,是世界第一。
而他们首次谈崩了,责任大部分在谁,CKQ也不避讳。
他讨厌社交和家庭,不愿被他人的感情束缚思维,他从来没隐瞒过白英。但感觉到对方不主动求和,CKQ已经很不讲道理开始生气了。
是你说会永远看着我的,为什么不给人时间。
我是你师哥,我对任何人讲道理,但我只想对你不讲道理,难倒不行。
如果我放弃我自己,万一你以后不再看向这里,产生厌倦,失去热情,你觉得,我独自能去哪里。我甚至不能接受这种逐渐步入常规的自己。
CKQ:【还是不熟。】
差一点,ACM历代顶级大神就要打出某两个魔咒般的字了。
别人不知道这对CP在闹什么。
但别说五代,六代圈内,一旦他主动否认,整个互联网又得猜测师兄弟是否在掐架了。
好在,手指又一抬,CKQ没那么做。因为,他竟然在下意识地怕自己让一个人又受伤。
他扭头。
一种深深的冰冷厌世感更盛。
越排斥,越没头绪。
可同时,陈主席也在自相矛盾地想。那种情况下,某豹的年纪和经历摆在了那里,面对结婚这种话不能随便说,自己其实该和他好好解释明白,而不是伤他的自尊心。
但他明知道今天一走,他师弟看了一定会承受不住,陈主席最后还是这么做了。
所以,还是他做人太冷漠,对情感不懂得付出,根本没一点正常人的样子。
刚好,此刻,陈主席一打量到了身后,门口的邱泽源正一脸凝重地敲着门:
“主席,有人寄了个快递。”
知晓有进展,陈空青迅速收回目光。他的思维已经一上午停在师弟身上了。现在,他不想再把个人私事继续扩散。
“是谁,写了什么。”
“……我猜,是那位刘军的家属……那个无人机居然没被采集到大数据,可能用的也是自然算法。”
邱工又将纸条上的内容递了过来。
“她还留了句‘对不起,是我失约了,你还好么。’,里头的东西应该是转交给安可姐的。我们试图追查送货的原始网站,没找到寄件人身份,我猜测,昨晚……主动约见面大概率也是她。”
这个是谁都没想到的消息,看当时那种情况,刘小洁昨晚一个人逃得那么快,她会再寄东西给安可道歉就很反常。
这或许能变相证明他们真的不是少数者。如刘小洁这种压根不敢信人的处境,当她面临着种种阴暗诡谲的阴谋在穷追不舍,她还是希望在暗处不再伤害到第二个人。
那么,其他人到了这一步,又怎么可能停下呢。
心念此,陈空青当即决定开个会。
“把那个留下,她可能还会利用‘它’和我们私下交涉。”
“通知林姐,索要欠债,可以开始了。”
话落,战役的号角声已在表面无硝烟的工作日打响了。
A厂大楼下。
一场最高债权人会议即将开始。
传说,近十年,所有站在A厂幕后的集团股权者会亲临,讨论近日股市上的不稳定,连身为CEQ的忝博伦都得第一次带病出席,接待股东们了。
可今天的情况又稍稍有所不同,因为,就像是一场算法精确估计的惊天骗局,没人会想到仅仅在债权人会议开始前的三小时,女人把一则通讯打到了忝总办公室。
“忝总,许久不见,还记得我是谁么?”
“或许,您知道‘Why’怎么会找到您的?因为,从前一桩桩冤屈等待重见天日,仅仅只是一个开始,债……总是要还的。”
她是谁,本事有多大,身后又站着谁。
,A厂已经有所见识了。
刚好这时,一辆黑色宾利准时停下,欧阳跃作为首席律师为车内的女人开门。
林赟一袭黑裙,款款落腿,踩过这栋击垮过她复仇心愿的大楼,看样子是即将走到楼上,替一个人收缴成果了。
目睹这一切,曹春夜一个人站在十三楼的顶楼之上,西装革履的身形有了停滞,阴鸷如狼的面孔不为所动。
同时,在他身后的电子屏幕上,有一张照片在反射出微光。
上头的人,他名叫CKQ。
照片上的他十七岁,黑发,强势,手举象征世界级别的银色奖牌,被选手队友们簇拥,正是少年如剑般出鞘,却双眸孤寂,心脏冷的似冰。
或许,神真的从来不看普通人一眼。
从出生时,CKQ早成就了自己的天才之名,这导致每个人总妄想成为他,或是打败他,渐渐的,他这张脸也成了所有人的沉疴。
而过去只要有他在,曹春夜这个名字只能是陪衬,小丑,更不可能被人认可。
如果不是当初的他投机干出了‘那件事’……CKQ又怎么可能会把这个高位让出来呢?
不如,再赌一次,万一呢,只要赢了,他可以击垮CKQ,把这个人的高傲一辈子踩在脚底下,让他不得翻身了。
“……”
想到这里,这双眸子也像阴影里的暗色调打火机,伴着内心的冷火焰又燃起来,他知道,自己窥视两年的大脑已经有办法了。
56/72 首页 上一页 54 55 56 57 58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