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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听杨冉的怂恿, 那就是个小妹妹, 什么都不懂。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老板, 如今做大了。
包厢屏风的装饰风格很像当年他和江裴经常去吃饭的那家饭店，甚至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只是更精致。
集中在餐桌上的光线十分温柔，四周却暗暗的，氛围感特别浓。
靳飞尘此刻站在门口都能想起来当年的一幕幕。
而最让靳飞尘觉得心脏猛跳的，是坐在桌子边正安静等着人的江裴。
他早就来了，只是很安静地坐在那，不知道想些什么，这会听到声音，正抬头看过来。
他穿着和当初同团时差不多的私服，梳着完全一样的发型，面容和七年前几乎没有变化，表情也是。
昏暗灯光下，他抬头看着你的时候，目光专注，眼神似乎带着一丝微微的紧张，让人忍不住好奇他在紧张什么，怀疑他是不是在紧张自己。
试问有谁能在看见这样的场景，看见坐在那里等着他去一起吃饭的江裴时，能够真正做到无动于衷呢。
反正，靳飞尘觉得自己不能。
他甚至因为太过有所动，以至于，这一刻居然生出了一种恐慌和想要转身逃离的冲动，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来。
就在靳飞尘站在那发呆的瞬间，江裴看见他后就站了起来，右手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摁了摁，目光中还有忐忑：“尘哥，你来了。”
“……”
来都来了，转身就走似乎更不合适。
靳飞尘只好干干地笑了笑，在江裴对面坐下来。
察觉到自己有点口渴，正要倒水喝，伸手去拿水壶，却拿了一个空。
江裴好像知道，或者说，还记得他的习惯——进店吃饭第一件事坐下来喝水。
先他一步将恒温水壶拎了起来，给他倒了一杯，递了过来。
“……”
靳飞尘安静地接过水杯，不过，只喝了半杯就放下了。
“那个……”
靳飞尘想了想，这种环境里，他还是快刀斩乱麻，把这事说开，早点回去比较合适。
他又不是真的来吃饭享受的，这么慢吞吞的，灯光又这么朦胧美，搞的好像两个人在约会似的，他心里不自在极了。
可他刚开口，对面江裴又把菜单递到他眼前，声音又轻又低，就像是怕吓着人似的说：“尘哥，你看一下还有没有想吃的菜？”
“……”
靳飞尘只好又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接过了菜单，扫了一圈，发现自己喜欢吃的菜，江裴都已经选上了。
心里更奇怪了，好像，江裴对他的爱好记得还挺清楚的……
不过也是，他不是说想和他道歉，可能是提前准备了一下吧。
他想通后，把菜单递回去：“没有了，就这样吧。”
很快，服务员就上菜，上完菜以后，屋子里重新只剩下他们俩，靳飞尘没忍住又开了口：“嗯，你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吧，不会有人进来听到的。”
江裴拿着筷子的手一顿，随即放下来，他后背微微往后一靠，目光落在靳飞尘的脸上，一瞬间又偏移开，他的声音又慢又低：“我那天说的想见你，是认真的，不是骗你的，我也没有别的目的……”
和人道歉大概是最难措辞的一种沟通方式了，至少对江裴来说是这样，他很少对谁产生歉意。
而且，平日里，他连话都很少和人说。
算起来，他长这么大，说话最多的人就是靳飞尘。
可当年，他很天真的以为，对自己来说，靳飞尘就是最好的朋友，是聊的到一处去的好朋友，是可以没事闲在一处做什么都可以的好朋友，就像是他哥哥一样。
直到那段录音曝上热搜，他才知道原来靳飞尘不是拿他当朋友……
从来没有设想过的可能突然降临，江裴被惊吓到了。
当时的他也不过就才十八岁，情感生活一片空白，根本想都没想过这些事。
因此，下意识做出了那样的反应。
等到后来，他想明白之后，就连后悔都来不及。
那个时候，他去找靳飞尘的时候，靳飞尘已经另外有对象了。
眼前的灯光似乎聚焦在靳飞尘的脸上，江裴的声音变得愈发低落：“我知道，当年我做的事让尘哥你很失望，很伤心，带给你很大伤害。我知道不管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完全抹平你心里受过的苦，我现在只是想为我的行为道歉，我想做出弥补，在我心里，你是非常重要的人……”
靳飞尘一直安静地听着江裴说话，听他说起当年，心底也是忍不住一酸。
当年，他确实对江裴抱有太多期待，他对江裴好虽然是因为自己喜欢他，可也是付出了真心的。
后来江裴所做的一切，也确实让他在很长时间里备受打击，走不出来。
但他忍住了表情，没有表现出来。
直到听到江裴说出最后一句话，他才抬起眼睛，看着江裴，很不解：“……”
什么意思，江裴这话他听不懂。
“我不明白……”靳飞尘没忍住问出了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靳飞尘忍不住失笑：“我怎么会是非常重要的人呢？”
如果他是江裴非常重要的人，他们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呢？
“……”被靳飞尘反问，江裴抿紧了嘴唇，舔了舔发干的牙床，几秒后，他还是把话说了出来：“你是。”
“对我来说，你甚至是最重要的人。”
靳飞尘闻言，心头具震，他蓦地抬起头来。
江裴的目光和眼神都是那么认真，那么专注。
他差一点就想歪了，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江裴说的和他下意识理解的不是一回事。
当年，他和江裴聊过，江裴和自己的家人都不是很亲，虽然有兄弟姐妹，但是关系也很不好，哥哥还经常欺负他。
因为他成绩好，总是被拿来和哥哥比，所以哥哥特别讨厌他，而之前一直因为他成绩好才关心他的父母，自从他跑出来搞音乐，也和他关系疏远了。
对于当时十七岁的江裴来说，他靳飞尘大概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无条件对他好的人。
不仅会照顾他，会关心他，还会逗他笑，也会陪着他闹，甚至他们还有着一样的爱好，怀揣着相似的目标和梦想。
这世上，大概也确实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来了。
也难怪，江裴会说他是最重要的人呢。
江裴说完，就坐在对面看着靳飞尘，等着他的反应。
可靳飞尘沉默了一会后，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
江裴又垂下眼睛，面色失落地盯着白色的碗。
靳飞尘吃完，才说：“当年的事，是我自己乐意，现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已经放下了。都过去了，你也没必要一直惦记着。今天，你说的道歉，我接受了，至于弥补，就算了。”
江裴看着他，一时没有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靳飞尘又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短短的吐出一口气，忽然想起来，之前江裴粉丝说的那些话，继续说：“以后，我们就当彼此是前同事就好了，能合作合作，平时互不打扰，就这样吧。”
靳飞尘说完，就想起身走人。
可身后江裴又开了口，他像是被逼到没办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无师自通，忽然问：“尘哥，你还喜欢我吗？”
第37章 ·037·
靳飞尘刚刚要迈出去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他心口一顿, 脑海中的浮现的第一句话是“江裴问这个干什么？”
但是时间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空隙，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胡说。
谁知道江裴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喜欢又怎么样, 不喜欢又怎么样？
反正肯定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靳飞尘扭过头来，看向江裴，目光在江裴那张脸上停驻了两秒，又把自己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刚刚已经说过, 我都放下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也不喜欢你了, 你大可以不用放在心上。”
他克制的很好, 声音依然很平静, 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的波动, 总之, 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江裴目光在他脸上停顿片刻, 渐渐黯淡下去, 不过，他心里本来也对自己的问题不抱幻想。
随即, 他想起临出门前孙汀和小周一再强调的话，跟着又问：“既然你说放下了, 那, 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吗？”
“……”
听完江裴这话, 靳飞尘忍不住微微蹙眉。
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江裴变得陌生了许多, 又或者说, 他又变了回去。
这些年, 他从粉丝角度观察到的江裴，明明是个日渐成熟、越来越稳重的人，可此刻，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回到了他们刚刚认识的时候，还是那个单纯的样子。
江裴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幼稚啊？
他们俩都成这样了，还怎么做朋友啊？
是以为还是小朋友过家家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但江裴这会根本顾不上靳飞尘如何看待他，说幼稚无脑也罢，说卑劣不堪也行，说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的目的达成就行。
他说着，也起了身，走到靳飞尘跟前，目光直直地看着靳飞尘，声音虽低却很坚定：“尘哥，你对我真的很重要，我不想，像以前那样和你断了联系。”
“……”
这么一听，靳飞尘就明白了。
所以现在是，过去这么久，江裴惦记起当年的情谊，想起他从前对他的好，发现他很重要，所以想要扒拉住他，继续和他做朋友是吗？
不过，这倒是也不难理解。
毕竟，当年他们出道的时候，江裴身边就没有朋友。
而这么些年，靳飞尘关注过，江裴在圈子里确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密切的朋友，所以他意识到自己没什么朋友，就想起了自己这个人。
靳飞尘微微垂头，目光落在江裴的肩头，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断联啊，微信消息还能看，你要是有事，可以微信上和我说。其他的联系，我觉得没有必要。”
现在的联系就已经够多了，再多，他没办法确定自己一定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一刻，靳飞尘的话显得十分无情。
江裴侧脸看着他，目光流连在他的眼角眉梢，语气坚决：“有必要的。”
说着，也许是怕靳飞尘忍不住跑了，江裴上前拉住靳飞尘的手：“尘哥，我只是想弥补你，我知道你还气我、恨我，你想让我怎么道歉补偿赔罪都行，但是，我，不想失去你。”
靳飞尘：“……”
可是你并不喜欢我，你只是想要抓住一个对你好的朋友罢了。
靳飞尘闭了闭眼睛，面对江裴这样的话，他真的很难拒绝。
如果，当年江裴和他说这么一句话，哪怕让他藏起喜欢，当一辈子朋友，他都有可能答应的。
可是，终究不是啊。
所以再难，他也不得不拒绝。
靳飞尘扭过头来，认真地盯着江裴，语气沉沉：“我从前喜欢过你，你懂吗？”
江裴看着他，没说话。
他心里当然是懂得，知道靳飞尘的意思，可他不会接受。
既然从前喜欢过，那现在也一定可以重新喜欢的。
靳飞尘并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只是继续说自己的想法：“曾经喜欢过一个人的话，是没有办法和他继续做朋友的，哪怕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靳飞尘说的话已经是拒绝了，可他说完，江裴还是没有松开手
江裴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只是说：“可宋禹喜欢你，你也能和他做朋友，说明，这个说法也不是绝对的，既然宋禹可以，那我也可以。”
……
靳飞尘听到江裴说宋禹喜欢他，一时愣了会神，没说话。
不可能吧，宋禹哪里有喜欢他，他那是把自己当成哥哥了。
江裴说着，微微倾身，靠的更近，声音就像是贴着靳飞尘耳边说的，又低又沉，带着点祈求和诱惑的味道，听的人控制不住耳膜鼓动、血管热燥：“尘哥，我只想要和宋禹一样的待遇，你只要像对待宋禹一样，不要躲着我，让我待在你身边就行。”
“你跟宋禹又不一样，为什么要跟他比？”
靳飞尘十分不理解，江裴为什么要跟宋禹比，宋禹那就是个小朋友，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把他当哥哥一样看待而已。
可是这么一想，他忽然又明白了，可能江裴还真的把自己的位置放到和宋禹一样的状态里了，宋禹把他当哥哥，所以江裴也是一样把他当哥哥？
江裴没有松手，依然抓着靳飞尘的手腕不放，甚至，反而靠的更近了，手指捏着靳飞尘的腕骨，指腹甚至发烫。
“尘哥，我肯定不会妨碍你，不会影响你的生活，甚至我还可以帮你。”
江裴比靳飞尘高一点，离得特别近的时候，江裴只要微微垂下眼睑就能刚好看见靳飞尘眼尾的那颗痣。
靳飞尘感觉到了他的靠近，微微侧过脸，总觉得江裴离他太近了，近的就好像要亲上来。
他稍稍感觉到，这一刻的江裴不是那么的正常，想着该不会这么多年，没有朋友，自闭的生活让江裴心理变态了吧？
江裴现在不喜欢他，也不需要他喜欢，但是还是想巴在他身边不放，哪怕是要迎合他的喜欢？
可他对爱情是有要求的，不是两情相悦，他是不会和谁在一起的。
如果江裴不是和他一样的喜欢他，就算他再喜欢江裴，他也不会和江裴在一起。
靳飞尘又叹了一口气：“你先松开手吧。”
可江裴还是没有松开手，他知道一松手靳飞尘就会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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