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阮棠抬头一看,这一桌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跟他们同辈的样子。
阮棠偷偷问傅从爵:“不是按辈分坐吗?是不是……搞错了?”
而傅从爵却只是回答了他两个字:“没错。”
没错?怎么会没错?这桌上的男人和贵妇人怎么看都长他们一辈吧?
已经有人开始跟傅从爵搭话了,而领着他们过来的人也为阮棠拉开了椅子。阮棠也不好就这么站着,怀着忐忑的心情落了座。
“往常都听说你忙,真没想到今天你会来。”开口的是一个穿着貂绒的卷发女人,虽然打扮精致但因为上了年纪,脸上还是难免能看到一些皱纹。
阮棠看看傅从爵,只见傅从爵十分随意的回答:“嗯,我带小棠过来跟你们照个面。”
这回答似乎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毕竟以往的傅从爵都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跟他们也是剑弩拔张。这还是傅从爵头一回没有接别人的挑衅。
女人笑了笑,随后道:“还真是少见。”
说完又转而看向了阮棠,阮棠接受到视线后也顿时紧张起来,随后微笑着道:“我好像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阮棠,21岁,就读K大摄影专业。”
只见女人盯着阮棠看了一会儿,随后拿起桌上的红酒点了点头:“噢。”
阮棠还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淡淡然的态度,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就在管家准备往阮棠被子里倒酒的时候,傅从爵突然出声道:“他不喝酒。”
那名年轻的管家闻声微微颔首:“我马上拿果汁过来。”
阮棠正想说喝一点也没关系的,结果就听见有人对他道:“你还在上学?”
阮棠扭头就发现跟他说话的是这桌上看起来最年长的一位男人。
阮棠立马回答:“对,现在大二。”
男人:“是嘛?不过,你既然是学生,跟从爵是怎么认识的?”
阮棠心头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旁的傅从爵立马接了话:“很久之前就认识了。”
男人一听,顿时笑了起来:“挺好挺好。”
这时另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岁,戴着眼镜的男人也笑着道:“说起来从爵这还是头一次带人回来。”
男人的位置离阮棠隔着一个空位,他说完后还低声对阮棠道:“不过咱们家的人比较多,气氛可能让人不习惯。”
说着男人还朝着那个穿貂绒的女人瞄了一眼:“难免会有一些让人不舒服的地方,别在意。”
“没关系。”阮棠笑笑,桌下傅从爵也握了握他的手,阮棠扭头就听见傅从爵说:“这些人说的话,你全都可以选择拒绝,或者是不回答,不要勉强自己。”
第49章 因为是你
“我没关系, 真的。”
毕竟他也是做过那么多兼职的人,接触的人各式各样,阮棠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应付。
年轻管家送来了果汁, 宴会也很快开始, 大家边吃边聊,气氛也还算和谐。虽然大多都是一些商业上的事情,阮棠一句话都插不上,但傅从爵也没有把他给忘了。
阮棠一抬手, 傅从爵就知道他要夹什么菜,会直接帮他放进盘子里。说话间也会注意他杯子里的果汁是不是快完了,是不是需要纸巾。
阮棠就安安静静的当个干饭机器, 做好随时要去跟傅从爵父亲打招呼的准备。
然而直到饭吃完了, 傅从爵都没有提带他去见他父亲的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桌有人没到, 阮棠旁边的位置从来到现在, 一直都是空的。
面前的餐盘被收走, 换成了饭后甜点跟水果。甜点阮棠没怎么动, 只是用叉子吃着水果, 餐盘里的西瓜显然不是应季的水果, 但是却意外的甜。
阮棠正准备吃第二个,傅从爵突然将他的那一份也放到了阮棠面前。
傅从爵:“这个是从别的地方运过来的, 喜欢,待会儿我让人准备一点, 带回去吃。”
怪不得现在明明是冬天, 这个却这么甜。
虽然这个西瓜是很好吃, 不过阮棠还是摇摇头道:“不用了。”
他更喜欢傅从爵给他买的冰激凌, 冰箱里还有很多呢!
至于这里的水果, 他尝尝味道就好了。
然后就在阮棠又喂了一块西瓜到嘴里时, 傅万中突然领着傅奕成走了过来。
几乎是在他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就看到傅万中朝他伸出手道:“您就是阮棠吧?”
阮棠懵的手里的叉子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见跟他打完招呼的傅万中对身后的傅奕成说:“儿子,来,打招呼,这是你堂叔和堂叔父。”
阮棠瞪大了眼看向傅奕成,只见傅奕成战战兢兢低眉顺眼的咬着牙道:“堂……堂叔父……”
阮棠咬在嘴里的瓜都掉了,一脸震惊的看向身旁的傅从爵:“他叫我啥?”
然而傅从爵却拉起他的手,塞了一个红包在他手里道:“晚辈叫你了,你得给红包。”
阮棠的脑瓜嗡嗡的,最后是怎么把红包给出去的,又是怎么来到宴会外的小花园的,阮棠都不记得了。
一出花园,阮棠就拉着傅从爵表情复杂的道:“傅从爵,我好像要去看医生,我耳朵坏掉了。”
只见傅从爵俯身凑到他耳边道:“我昨天在你房间里看到一个装着兔子耳朵的衣服,是不是你买的?”
阮棠一愣,耳尖顿时就红了,连忙解释:“那……那个是卖家发错了!”
只见傅从爵笑了笑道:“这不是听的挺清楚的?”
阮棠眨眨眼,随后又听见傅从爵道:“这件事我确实是有点存心,担心你会因为我是傅奕成的堂叔,就推开我。生气了?”
阮棠摇摇头:“就是,太意外了。”
傅从爵捏捏阮棠的脸,随后道:“不过……没想到你真的买了小兔子的套装。”
阮棠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只见傅从爵笑着道:“我刚才只是随口那么一说……还真是让我意外,你居然……”
傅从爵故意拖长了尾音,记得阮棠赶紧解释:“那个,是你说想看,所以……所以……”
傅从爵轻笑一声,随后摸摸阮棠的头:“确实很想看,不过,我现在要去跟我父亲打个招呼,你先在这里透透气。”
傅从爵正准备转身,阮棠又拉住他:“我不跟你一起去吗?”
只见傅从爵沉默了一下,随后道:“不用。”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阮棠有些疑惑,就算傅从爵的父亲不好相处,他其实也没关系的。
但傅从爵刚才的样子……
没关系,以后总会见面的。
“傅从爵……应该也需要时间吧!”
在花园里等傅从爵的空挡,阮棠拿出手机给康浩发消息,说了新年快乐。
两人刚聊了几句,阮棠就突然听见有人在说话。原本他对于陌生人的话题从来不感兴趣,然而他们口中提及的名字却让阮棠脚步一顿。
“这次好不容易见到傅从爵,咱们可得跟他搞好关系。”
“我看这事儿不靠谱,他带了个人来,咱们的人用不上了。”
“那怎么办?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一道女人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呵,我劝你们还是死了心吧!”
这声音听着很熟悉,是那个穿貂绒的女人。只见那女人靠在雕花的柱子上,手上拿着一杯红酒,满是讥讽的道:“他傅从爵是什么人你们难道还不清楚吗?”
谈论的两人沉默了一下,随后道:“不行那我们就跟他求求情,让他帮我们一回。”
女人:“别想了,亲情在他眼可不值钱,你们难道忘了?他可是连自己亲生母亲重病都不会在意的人,连葬礼都是我爸逼着他,他来匆匆来露了个面。”
“可……我听说是因为公司有个会议。”
女人轻笑一声:“那不过是对外的说辞,在他眼里根本不存在比利益更重要的东西。别忘了,我可是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女人晃了晃酒杯,脸上的笑意褪去:“你们难道没有听说,他小时候把我推进水里的事吗?”
那两人纷纷一愣,随后道:“那应该……是一场意外吧!毕竟傅从爵那时候才十岁。”
另一个人也说:“而且你们的年龄差那么多……”
“哼,十岁又怎么样?他那个时候可是为了继承权想杀我!你们知道他当时说什么吗?因为觉得碍事,呵……”女人的脸上都是怒意,随后又道:“他可不会同情你们。到时候,只会被吞掉吧!”
女人说完后,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随后就转身准备离开,结果刚好就看到了阮棠。
阮棠面色凝重的看着她,女人似乎也不担心说的话被阮棠听见了,只是停下脚步对阮棠道:“我劝你也最好离他远一点,冷血动物吃东西可是不吐骨头的。”
阮棠没说话,只是女人走过他身旁后脚步一顿,随后有些慌张的快步朝另一边径直走进了宴会厅。
而刚才还在讨论的两人也见鬼似的匆匆离开了。
这些人见鬼的样子让阮棠有些疑惑,他转过身,就看到了傅从爵。
两人在月光下对视,阮棠看着面前的人缓缓开口:“傅从爵,我有事想问你。”
傅从爵默了默,随后道:“我知道,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
傅从爵说完,便带着阮棠离开了这栋别墅,阮棠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被傅从爵拉着走了好远的一段路。
直到沿路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了一片湖泊,月光撒落在水面,泛着银白的光亮。傅从爵渐渐放慢了脚步,随后停了下来。
他没有松开阮棠的手,只是转过身道:“问吧!”
傅从爵仿佛知道阮棠要说什么,他像是做好了准备:“先说好,不论怎么样,我都没有要放开你的手的打算。我可以放慢进度,或是拉开跟你之间的距离,甚至是重新开始。这些我都接受。”
阮棠看着他,面前的人说的坚决,却有一种请求的意味。
阮棠看着他抿唇后道:“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
“是指刚才听到的事吗?”傅从爵问,又自顾自的说:“跟你听到的差不多,我确实把她推下水过。”
阮棠摇摇头,眼神认真的看着傅从爵:“我不想听别人怎么说,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小时候的你是什么样子,经历过什么,喜欢什么,害怕什么。”
傅从爵沉默了两秒,随后轻笑一声。阮棠就像是个无所畏惧的人,闯进漆黑的屋子里,还毫无防备的朝他伸出手。
傅从爵:“其实对于我来说,我的曾经就像是早已被人编写好的程序。我母亲在23岁嫁给了我父亲,是我父亲的第三任妻子,婚后第二年有了我。我父亲有很多个孩子,所以我跟他和母亲并没有见过几次面,从记事开始,就一直是保姆在照顾我,后来也几乎是一个人生活。”
“我母亲是个挥金如土的人,很快父亲就不愿再承担我他的经济来源。我比较聪明,学习上一直名列前茅,母亲就以见父亲为条件,严格的要求我,只要我每次拿了奖项,她就可以带我回傅家,借此跟我父亲拿到一笔钱。”
傅从爵顿了顿,随后又道:“后来我母亲病重,整整一年,我只去看望过她一次。葬礼也只待了十分钟就赶往公司开会。这些都跟你刚才听到的一样,我确实是个冷血的人。也确实跟刚才那个女人生活过一段时间。”
“你没有要杀她。”阮棠肯定的说,看着傅从爵的目光十分坚定。
傅从爵沉默了一下,随后道:“是。”
那时候的傅从爵十岁,被母亲带回了傅家。
当时的傅从爵看着厅内比他大上十来岁的几个哥哥姐姐,转身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而其中一个姐姐,也就是今天宴会上的那个女人傅媛,担心过于聪明的傅从爵将来会成为争夺继承权的。趁在傅从爵坐在三楼阳台边看着庭院发呆时,偷偷靠近他,想将他推落位于楼下的池塘中。
而傅从爵却透过墙上一副画上的玻璃,看到了影子。也就是在他躲开的一瞬间,傅媛为了推她却扑了个空,不趁坠落掉进了花园的池水中。
而当傅媛在医院里醒来时,却愤怒的指责是傅从爵将她推下去的。
傅从爵的母亲怕他父亲生气,再次断了她的经济来源,当场就给了傅从爵一耳光。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时的傅从爵在所有人的指责和质问中,咽下了口中混杂着血腥味的吐沫。
看着傅媛冷声开口:“因为觉得碍事。”
也是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开始觉得他冷血的可怕。
夜风吹过阮棠和傅从爵身侧,傅从爵语调平静的道:“在我成立的公司上市后,我收购了不少傅家人的公司,为了站稳脚跟,也用了许多并不光明的手段。这就是你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最真实的面貌。”
阮棠看着傅从爵,月光落在这个成熟男人的眼底,透着些许落寞与孤单。阮棠似乎能透过他的眼睛,看到当初那个从未感受过疼爱与幸福的少年。
他握紧了傅从爵的手,攀上面前这个男人的肩,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
傅从爵微愣,从宴会厅到这里的路上,他设想过很多阮棠的反应,甚至想到了阮棠可能会害怕或者是远离自己。
然而却没想到……
只见阮棠松开他,随后无比认真道:“傅从爵,我爱你,不管是今天之前,还是此时此刻。不是因为你是傅氏集团的那个傅从爵,也不因为你是J,更加不是因为,你就是那位帮助过我的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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