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还不到进组时间的演员基本上都走了。
江杉没有马上走,他搭最早一趟航班从燕城赶来的,订了当天晚上返回燕城的动车票。
反正请了一天假,他想留在剧组观摩一下迟瑞这种演技派大咖是怎么演戏的。
说起来,迟瑞也是燕城电影学院毕业的专业演员,算起来是江杉的资深学长与前辈。
他过去自我介绍后,迟瑞对这位小师弟的第一印象不错。
“这么说你是我的小师弟喽!有这个机会在剧组学学,可要好好珍惜啊!”
江杉一副打了鸡血般干劲十足的架势,“前辈,我一定会的。”
负责执导这部剧的郑导,对江杉的印象也相当不错。
上次看到江杉为了角色需要学习昆曲的视频后,吴导不但点了赞,还把这件事告诉了郑导。
郑导就喜欢认真努力的演员。
这天看到江杉参加完开机仪式后还一直蹲守片场观摩学习,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对他的喜欢值却更上一层楼。
费震泽这两天又在申城出差,不过上午他没空出席开机仪式。
下午繁忙的公务行程结束后,他才顺便去影视城走了一趟,看看剧组的拍摄情况。
片场的工作人员集体进入忙碌模式。
迟瑞刚刚补过妆,穿着三件套黑西服的戏装,正在拍摄男主角第一次亮相的重头戏。
灯光师、摄影师等都围着他转。
费震泽在秘书的陪同下走进片场时,第一时间留意到了江杉也在。
他正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迟瑞的一举一动,“认真学习”四个字就差没刻在额头上了。
看到江杉的那一瞬间,费震泽下意识地回想起了上次跟他打交道的遭遇。
鼻端仿佛又萦绕开了一股酸酸臭臭的螺蛳粉味道。
费总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到底是谁把自己“出卖”给了江杉,让他这么了解他在饮食方面的“死穴”。
当然,最大的谜题还是江杉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第一次见面就没给他好脸色看,后来几次的单独相处中,更是毫不掩饰对他的反感。
费震泽真是想破头都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他长得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看上去就不像好人像流氓也就算了。
那么别人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好一点也不冤。
可是,费家二少明明是出了名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卓尔不群啊!
星耀传媒有位总经理助理作为资方代表,被派来剧组跟全程拍摄。
这位孙助理一见自家老板来了,赶紧迎上来招呼他。
“费总,您来了。剧组已经正式开机了,目前的拍摄工作一切顺利。”
“知道了。”
费震泽随意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多问什么,而是不自觉地朝着江杉所在的方向又看了一眼。
当时,选角导演吴导就和江杉站在一块。
发现费总来了,想起江杉拿到尹端方这个角色还是他“慷慨相让”的结果,很自然地对他说:
“费总来了,你还不过去打个招呼。”
江杉不好不去,只能去走个过场。他慢吞吞地走到费震泽面前,说了八个字。
“费总你好,费总再见。”
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好了,完成任务了,可以闪人了。
费震泽:“……”
这位江同学,请问你还能不走心得更加明显一点吗?
费震泽来到片场不过一刻钟,第一天的拍摄工作就结束了。
接下来主创和主要演员准备一块聚个餐。
江杉一直留在片场没走,又是单元剧的主演之一,聚餐时自然也会叫上他。
而片场一角,正在跟费震泽寒喧的郑导,也很自然地邀请他一起参加。
“费总,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也和我们一块去吃饭吧?”
费震泽本来是没有兴趣参加这种聚餐的。
不过当眼角余光瞟到江杉和几位演员一起上了剧组的车,显然是要一块出发去酒店聚餐的架势,他就改变主意了。
“好啊,今晚我请客,算是提前犒劳大家一下吧!”
郑导半真半假地哈哈一笑。
“费总,我就等您这句话呢。”
聚餐地点选在附近一家颇有名气的饭店。
事先订了一个小宴会厅,可以坐三桌人。
宴会厅是一个长方形的套间。
外间有两张十二人座的圆桌,里间是用一组雕花木门隔开的一张十五人圆桌。
以郑导为主的几位重要主创,和迟瑞为主的几位主要演员,自然都在里间。
费震泽更是坐在最中间的主位,毕竟今晚他是请客的东道主。
为了感谢费总的宴请,席间大家都很上道地轮流给他敬酒。
尤其里间的人更是一个都不可能拉下。
费总很给面子,无论谁来敬酒都来者不拒。
不过他都只是随意地抿上一口罢了,敬酒的人倒是基本都一口闷了。
这也是饭局上的正常现象。
被敬酒的人多半位高权重,敬酒的人多半身家地位不如他,当然就只能是“我干杯,您随意”的结果。
江杉也坐在里间,想不跟风凑热闹地过去敬费总一杯酒都不行。
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迫营业,端起杯子过去向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敬酒。
费震泽毕竟是主要投资方之一,这样的金主爸爸,一般的小角色敬酒都会礼数周全地走到他面前举杯。
就算是郑导或迟瑞这类剧组中的重量级人物也会站起来一下。
“费总,我也敬你一杯。”
江杉的酒量相当一般,平时也不怎么爱喝酒。
尤其讨厌喝白酒,红酒和啤酒可以喝一点。
他端着半杯红酒过去敬酒,试图在敬酒时尽量少喝一点。
费总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还没说话呢,孙助理已经很狗腿地站起来说:
“你这怎么才半杯酒啊,太没诚意了吧,满上满上。”
江杉好想踹这个狗腿助理一脚,却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拿起红酒瓶为自己满斟了一杯酒。
这不是两个人私下里单独接触,他绝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甩脸子让费震泽难堪。
那样只会让别人觉得他这人未免太不懂规矩。
端着满满一杯红酒,江杉跟费震泽碰了一下杯,然后就像其他人一样一口气喝光了。
虽然他一百个不待见这个人,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随大流走“我干杯您随意”的路线。
尽管前面有那么多人来敬酒,费震泽都只是随意应酬,轮了一圈后手里那杯红酒还剩下一小半。
不过江杉来敬酒时,他破例也饮干了杯中的酒液。
在这样的饭局上,除了要向费总这样的金主爸爸敬酒外,像江杉这样的十八线小艺人,还免不了要向导演和其他演员敬酒,以示敬意。
郑导和迟瑞他们都算好说话了,敬酒时都会强调不用干杯随意就好。
尽管如此,轮流敬上一圈酒下来,江杉也还是有点过量了。
他想自己不能再喝了,否则一定会醉倒的。
看看时间也该出发去火车站了,就以这个理由提前离席。
江杉前脚刚走,费震泽后脚也站起来告辞。
“不好意思各位,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吃,孙助理你负责结账啊!”
在一阵“谢谢费总”的声音中,费震泽走向宴会厅的大门。
孙助理恭恭敬敬地送老板出门,门一打开,费震泽就看见江杉站在不远处的电梯口等电梯。
刚才,江杉进洗手间换掉了那件《民国侦探社》订制黑色T恤。
现在穿着OVERSIZE的蓝色连帽卫衣搭配修身牛仔裤,肩膀上背着一只双肩包,青春气息满格的一套装扮。
费震泽不假思索地打发掉了孙助理。
“行了,你回去陪郑导他们吃饭吧,不用管我了,我自己下楼。”
第9章
费震泽迈着施施然的步伐,来到电梯口和江杉站在一起等电梯。
“你要去火车站是吧,需要送你一程吗?”
电梯口只有他们两个人,江杉终于不用再顾忌场合或其他人,很不给面子地瞪了费总一眼。
“不用,我只需要你离我远一点——有多远滚多远的那种远。”
江杉之前多喝了几杯,现在两颊都是葡萄酒染上的酡红。
一双带着微醺醉意的狐狸眼也波光如酒,顾盼间更加流转生辉。
虽然是在瞪人,却一点震慑力都没有,相反有种“即嗔视而有情”的感觉。
所以费震泽一点也不生气,相反还微微一笑。
“你凶起来真好看。”
江杉觉得自己不能辜负了这么别具一格的好评。
仗着酒劲飞起一脚,踢中了费总的膝盖,踢得他“呀”的一声蹲下去揉起了腿。
“别凶到这种程度行不行?君子动口不动手,动脚也不好啊!”
江杉勇于自黑:“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
说话间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他冲进去迅速按上关门键。
把短暂性行动障碍的费总关在了电梯外头。
走出饭店大门时,江杉发现外面不知几时下起了倾盆大雨。
雨天打车的难度系数很高,因为供不应求。
他站在饭店门口根本拦不到空车,拿出手机试着滴滴打车也同样打不到。
如果不赶火车也就算了,可以慢慢等。
可是江杉还要赶火车,可没有时间耗上半天呢。
费震泽的专车从饭店后面的停车场缓缓开出来时,他格外留意了一下窗外的情况,不出所料地看见江杉站在门口拦车。
专车开出大约一百米后,费总下令司机停车。
“我有点事想独自开车去办,你自己打个车回去吧。”
打发走了司机后,费震泽亲自开着车又绕回了饭店门口,江杉还在那儿徒劳无功地拦车。
他在他身边停住车辆,降下车窗一派霸总范儿地下达命令。
“上车,我送你去火车站。”
江杉迟疑了一下,费震泽又强调道:
“这种天气你打不到车的,如果还想赶火车的话,就赶紧上车。”
看看所剩无几的时间,江杉还是上了副驾驶后面的座位,一副把费总当成司机小弟使的架势。
既然他上赶着要当免费司机,那就废物利用一下再扔吧。
费震泽也不气恼,还清清喉咙说了一段俏皮话。
“乘客您好,小费专车为您服务。请您系好安全带,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迎着倾泄如注的暴雨,小费专车朝着火车站方向出发了。
费司机一边开着车,一边跟江乘客聊了起来。
“我之前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那么讨厌我,不过我现在好像GET到了一点原因。我该不会是长得很像抛弃了你的前男友吧?”
江杉下意识地瞪圆了双眼,差一点就脱口而出:王八蛋,你才不是长得像,你压根就是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看来还真是这个狗血的原因啊!”
江杉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你对我的种种恶劣态度,就好像我是你负心薄幸的前男友一样啊!”
江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靠!姓费的王八蛋对自己的定位还真TM准确啊!
“不过你那个前男友到底多像我啊!让你可以这么讨厌我?”
“你俩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而且他没你讨厌,你比他还要讨厌。”
费震泽简直没法不替自己喊冤。
“为什么?我又没有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讨厌我还胜过他呢?”
因为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俩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当然这种原因没法说,江杉只能端出一副“我冷酷、我无情、我无理取闹”的作派。
“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你更讨厌,不服你咬我啊!”
费震泽二话不说在路旁的应急车道停下车。
他松开安全带朝着后座探过身子,一脸“欣然应允”的奸笑。
“既然你盛情邀请,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江杉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费震泽按住肩膀在脸颊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他怔了三秒钟后是暴怒,抬手想要狠抽他一巴掌。
费震泽早有防备地抓住他的双手,唇角挑着一个十分无辜的微笑。
“喂,是你自己让我咬的,干吗还发脾气要打人啊?”
江杉气得差点没爆血管。
虽然他刚才是说了“不服你咬我”,但这话绝对不是什么邀请啊!
这死家伙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钻了一个大空子。
“只有狗才会咬人,你TMD是狗吗?”
“如果你是小人的话,那我就是狗吧!”
之前江杉在电梯口踢人时,坦然认领了“小人”的头衔。
费震泽师夷之技以制夷,也毫不犹豫地自认为狗。
江小人彻底无语了:“……”
费大狗则意犹未尽。
“还能再咬一口吗?有没有咬一口送一口之类的优惠促销活动啊?”
双手受制的江杉忍不住开始动脚了,他屈起一条腿用力踹过去,同时给出一个冷酷的回答:“滚!”
费震泽十分灵活地“滚”回驾驶座,险险地躲开了那一记窝心脚,重新发动了汽车。
江杉气呼呼地想要推门下车,但是车门早就被下了锁。
“停车,开门,我要下去。”
费震泽无视江杉的大声咆哮,开启了小喇叭广播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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