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事愤愤然的说道:“怪不得法医说谢明这孩子营养不良,解剖的时候胃里除了酸水啥食物都没有。”
“钱都没了,哪里还吃得起饭。”陈警官也很生气,不过案子背后的原因也差不多明晰了,就是个校园霸凌引起的自杀案件,他心里的石头也渐渐落了地。
“哎,这金额零零总总的加起来还不到一千,敲诈勒索都立不了案,人也不是他杀的。而且他们几个都还未成年,能把他们怎么样呢。”女警官办多了案子,也不禁为这个不幸遭遇的少年惋惜,一条生命就这么冲动的没了。
“其实还有一个点我一直想不通。”陈警官靠着轮滑椅子的靠背,一上一下的摇晃着,眉头紧锁。
“什么?”女警官凑近了些。
“你收他手机的时候没看见他身上那老些奢侈品吗,你说他都这么有钱了干什么冒险抢五十块钱?”光是在警局,陈警官就见了绿毛不下十次了。不是打架斗殴就是偷电瓶,每次犯事儿被逮住了都是批评教育,他对于绿毛的经济状况还是很了解的。
“不是通知了他父母吗,怎么没来?”陈警官直起脖子疑惑的问道。
“刚刚打电话了,他爸在医院躺着呢,被取保候审了,他妈要下午才能到。”女警官淡淡的说道,桌上的纸质审讯记录也已经整理好了,就差签字了。
“取保候审?是前段时间那个醉驾闯红灯的案子吗?”这件事情他也有所耳闻,在局里闹得是沸沸扬扬,甚至比他手里的案子更为棘手。听说被撞的车辆里面坐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领导一直督促负责案子的组给个交代,奈何肇事司机一直都没醒,一时间没什么新进展。
“就是那个,这他爸都出车祸了,他哪来的钱这么挥霍。”女警察也是知道绿毛的尿性,以前那是穷的叮当响,几个人浑身上下摸遍了都凑不出一百块钱。
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都闪过一丝兴味,立马把这个关键的信息通知了隔壁办案组的组长。
第32章 “不要和女朋友讲道理”
车抵达青山别墅地下车库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 江泠打开车的后备箱把今天的成果大包小包的提了出来,两个人轮流来回足足搬了两三趟才把东西搬空。
“好累。”沈清川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踢掉了鞋,直接窝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久了没运动忘了医生的医嘱, 今天走的太兴奋, 这一乍停下来, 双腿酸软无力的感觉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一阵毛茸茸的触感挠的她脸上痒痒的, 沈清川好脾气的挥了挥手臂,岂料没赶走沈保家反而让它更加得寸进尺,大喇喇的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脸上。
“沈保家!”沈清川眼疾手快的薅过了在她头上为非作歹的沈保家, 阴沉着脸语气严厉。
“喵~”沈保家舔了舔她的手掌心, 粉嫩嫩的小舌头一下子就浇灭了沈清川胸腔里还未完全凝聚的火气。
“你是不是刚刚才拉了粑粑?”沈清川皱着眉头看着已经发腮的沈保家, 她刚刚进门的时候明明听见了小猫咪在刨猫砂,还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喵~”小猫咪坐在她的腿上, 歪了歪头,一脸无辜的盯着它的主人。
江泠把购物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分门别类的放在了空当的地上。然后挨着沈清川坐下, 顺势就把她的小腿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动作轻柔的给沈清川揉了揉肿胀的腿。
一股又痛又舒服的感觉瞬间被放大, 沈清川被刺激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脚, 却被江泠有力的双手禁锢的不能动弹。
“别动。”江泠眉头紧锁,紧紧的扣住了女人不安分乱动的脚。
沈清川心里突然升出了想要捉弄她的小心思。
“你凶我!”沈清川红唇紧抿, 嘴角向下撇, 眼泪凝在眼眶里面打着转,把琼瑶剧里面的欲滴未滴的神态模仿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看见沈清川的泪眼朦胧的样子, 江泠心里满是懊恼和后悔, 开始反思自己刚才说话的语气是不是真的太重了。
“我没有...”江泠手足无措的拭去了沈清川眼角摇摇欲坠的眼泪, 解释听起来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对,你没凶我,你吼我了。”沈清川顺着她的话就来了一个剑走偏锋,她自己其实也觉得很无理取闹。她转过脸来和一脸懵懂的沈保家对视,心不在焉的摸着小猫咪的肉垫,眼睛通红,眼眸里还含着泪水,但是红唇却已经止不住微微上扬。
江泠脑袋里警铃大作,沈清川还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流露出这幅楚楚可怜的神态,她一时紧张的慌了神。
“不管谁的错,女朋友说你错了,那你就是错了。”徐崃的叮嘱仿佛就在耳边,清晰可闻。
对,都是我的错。
“切记不能和女人讲道理,以柔克刚是祖宗传下来的制胜秘诀。”徐崃潺潺的教诲突然就抚平了江泠心里的不安和彷徨,颇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目标一下就明朗了起来。
对,不可以讲道理。
“姐姐,对不起。”江泠十分自然流畅的道了歉,愧疚和自责溢于言表。
她喉头哽了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娇嗔的斜睨了江泠一眼。自己都没察觉到那一眼里的波光流转,眉目含情。
“我洗澡去了。”说着就丢下了一头雾水的江泠和沈保家两个大眼瞪小眼。
“姐姐是不是不生气了?”江泠点了点沈保家的湿漉漉的鼻头。
“喵~”沈保家身手矫捷的跃上了她的肩膀,蹲了下来用口水擦了擦脸。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透过磨砂玻璃缓缓的传到了江泠的耳边,有节奏的敲击着她的耳膜,刚刚被小插曲打断的思绪又重新连接了起来。
室内的空调的温度开得有点低,江泠随手套了一件沈清川的薄外套,没有开灯就这样坐在书房的座椅上,入神的看着电脑屏幕,刺眼的光线打在了她的脸上,映照出她紧锁着眉头。
沈保家可能是觉得有点冷,主动钻进了江泠的外套里,找了个暖和的位置,舒舒服服的趴在了她的腿上睡起了觉。
“怎么不开灯。”沈清川伸手打开了墙壁上的开关,昏暗的室内瞬间就亮堂了起来,江泠在黑暗里待久了突然有些不适应这么明亮的光线,下意识眨了眨眼。
沈清川刚刚洗完澡出来到处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江泠,眼底有着别人不易察觉的慌乱。在看到江泠好端端的坐在那里的那一刻,心里的不安瞬间平静下来,略微起伏的胸口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她走近看见占据了江泠怀抱的沈保家,小家伙睡的安逸还轻轻打着鼾,心底突然莫名不爽。直接伸出一只手捏住了小猫咪命运的后脖颈,然后把它扔到了地上。
接着就轻盈的坐在江泠的腿上,双臂环着她精瘦的腰,脸埋进了她的胸口蹭了蹭,像一只树袋熊一样吊在了江泠的身上。
沈保家托着还半梦半醒的小脑袋,不满的围着两人踱步,一直不停的喵喵叫,仿佛是在控诉把自己吵醒的罪魁祸首。
“我刚刚怎么都找不到你。”沈清川狠狠的吸了一口江泠身上清冷的香气,闷闷地说道。
沈清川才洗完澡,现下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睡衣,从上往下看丰盈若隐若现,姣好的身形曲线毕露。长到腰际的发丝像藤蔓一样缠在江泠的手臂上,随着怀里人的动作,发尾轻轻扫着江泠裸露在外的皮肤,酥酥痒痒的一下一下勾着她敏感的神经。
一股沐浴露的清香毫无防备的侵入江泠的鼻腔,她艰难的动了动喉咙,哑着嗓子说道:“我在看监控。”
江泠的手掌悄悄的抚上了沈清川的腰际,隔着衣物能够体会到她的温热,江泠心底满足的发出了一声喟叹。
沈清川闻言从江泠的怀里抬起了头,看清楚了屏幕上的一段段的拼凑的视频,然后撑着手臂直起了身子说道:“不用看了,没用的。”
怀里突然一下空荡荡的,空调冷气拂过卷走了最后一丝温热,江泠心底莫名生出遗憾的感觉。
“姐姐怎么知道没用。”江泠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失落的情绪,疑惑的问道。
“因为我也有呀。”沈清川得意的挑了挑眉,随即插上了自己手边的U盘。不同于李叔交给江泠的视频那样模模糊糊,沈清川的监控录像是完完整整的,高清的一看就是市政的录像。
江泠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两者确实不一样,沈清川的市政视频确实能看清很多很多的细节。
肇事司机行驶的公路是号称京市最长最笔直的中央大道,由于是新划分的城市共同经济开发区,道路一直延伸连接了邻市的市区。对于他们这种跑运输的司机来说,相邻两市的短途运输也是他们经常跑的路线,毫不夸张的说就算是没有导航他们也能准确的抵达终点。
画面里肇事司机开车的手很稳健,一路上车辆变道直行都是符合规定的,至少从车辆行驶的轨迹丝毫看不出来醉驾的痕迹。
来了,视频里的画面快播放到出事的十字路口了。
江泠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脸部肌肉微微的绷紧,视频到这里却戛然而止了。
“这怎么没有了?”江泠黑着脸。
“因为那一段市政道路在准备铺设柏油,周边的道路设施都要重新翻新,监控这一段在那几天是断的。”沈清川的唇碰了碰江泠的脸颊。
江泠神色缓了缓,突然说道:“你看这里。”视频被停在断掉的前几秒,画面不断的被放大,江泠调整了一下尺寸,圈了一个红圈。
沈清川凑近了脑袋和江泠并排,“是耳机。”
画面里司机只有左耳带着一枚白色的蓝牙耳机,在监控的死角根本看不见,对着监控的右耳上面确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戴。在经过路口的最后一秒,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左耳,侧身暴露了左耳上的耳机。
像是有人在通过耳机在给他传达什么消息一样。
“别看了。”沈清川又窝进了江泠的温暖的怀抱,长手长脚的缩成一团看起来委委屈屈的,像只慵懒的小猫咪一样打了一个呵欠。
而真正的小猫咪沈保家被迫盯着这对黏糊糊的女女,凄凉的趴在冷飕飕的书柜角落舔舐着自己油光光的毛。
“我困了。”困意这个东西对于长期失眠的沈清川来说,实在是太久违了。
江泠把沈清川抱在怀里,蹑手蹑脚的放在床上,小心翼翼的给她的胸口盖上了一层被子。
令人安心的温暖突然抽离,沈清川的混沌的脑海清明了几分,她半睁着眼拉着江泠的袖口小声问道:“你去哪儿?”
江泠瞧着沈清川迷迷糊糊的可爱模样,和平日里走路都带风的沈教授判若两人,一想到两人现在亲昵的关系,她的心里又酸又软。
“洗澡,很快的,乖。”江泠勾着笑意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角。
沈清川在江泠的安抚下乖乖的放开了手,在沉沉睡去的最后一刻还不忘叮嘱道:“快点回来。”
“嗯。”江泠刚刚说完再看沈清川,她就已经睡着了。
第33章 “幕后操控者的意图”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 神情紧张,步履匆匆。沈清川细心的注意到有两个年轻力壮的便衣一直在这间病房门口来回徘徊,尽管他们神态自然, 动作也已经足够小心翼翼, 但是还是让她发现了端倪。
最靠窗的小伙子上身穿着黄色格子衫, 下衣摆胀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基本只要来人经过他都会下意识的用手挡住,锐利的眼神充满了警惕。手指上夹着一根烟杆上下摇晃,指腹摩挲着虎口的老茧。
“这位先生你好, 我们医院禁止抽烟的, 你要是忍不住的话可以去外面抽。”路过的护士看见了她的动作, 好心低声提醒他。
他连忙收起了夹在手指上的烟杆,站直了身体连连解释道:“不好意思没想抽的, 习惯了习惯了。”
左边靠墙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短袖的寸头,脸正对着楼梯口侧对着房门, 看似对路过的人毫不在意的样子, 实际上眼神总是会似有似无的瞄过来。
几人从远处缓步走来的几分钟里, 两人隔着人流明显交换了一个眼神, 单手摸着腰际朝着病房门口靠近。
李叔越过江泠两人走到最前面, 朝着两人隐秘的打了一个手势,巡守的两人立刻放松警惕, 转身回到了方才蹲点的位置。
“就是这儿了, 小小姐。”李叔在一间病房门前站定,替两人轻轻扣响了房门。
“谁啊?来了来了。”声音隔着房门从病房传了出来, 很快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妇女, 头发的面上浮了一层细细的银丝, 干枯的头发被胡乱的挽在了脑后, 绑头发的头绳是一根黄色半透明的橡皮筋,一看就是那种捆钱常见的廉价皮筋。眼底的眼袋坠到了两颊上,眼皮没有生气的耷拉着,眼睛里面藏着细密的红血丝。
汪明丽看见门口的来人神色一怔,随即慌忙的收回了目光,朝着他们身后的方向乱瞟,在瞥见巡逻的黑色便衣寸头以后,又忙不迭的收回了目光。
“请问你们是谁?”汪明丽握着门把手,只把门开了一条缝,露出自己的的一张疲倦的脸。
汪明丽的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从江泠和沈清川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头发稀疏的头顶。
“我们来找李丛发。”李叔直接了当的表明了来意,嘴角还挂着温文儒雅的笑意。
许是李叔的表情太过和蔼,和以往来例行盘问的人态度截然不同,汪明丽戒备的神色稍稍放松了些,不再低头那么抗拒,抬头看着她们苦笑道:“他今早上才刚刚醒,就来了好几拨人了,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医生说他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不能被打扰的。”
汪明丽自然而然的把他们归为了来意相同的一拨人,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他们进入了。
她以前没有见过几人,只觉得刚刚说话的李叔很有礼貌,剩下的两人脸上都戴着口罩,巴掌大的小脸只露出了一双眸子,和自己现在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也不知道李丛发除了醉驾到底得罪了谁,刚醒就有一茬接一茬的人迫不及待的来盘问,门口的两个便衣从他们住院起就一直蹲守在这里,根本就不怕他们发现。
“是的,有些问题还没有问清楚,还需要确认一下。”李叔没有解释,顺着汪明丽的话就说了下去,任由她曲解他们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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