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潇看着她的反应,也去摸自己的脉搏。颜辞松开手,重新坐了下来。
“什么时候恢复的?”颜辞还处在震惊中。
“我也是刚发现,可能是从老家回来之后吧。”梁潇也没想到会这样。
颜辞的手抚上梁潇的脸庞:“老梁,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能量,为什么不去看看事情的真相呢?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早就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只要你稍微用点力量,真相就会呈现在你眼前,何必这样折磨自己呢?”
梁潇把她的手拿下来,笑着摇头:“还是不要了吧,地球人的事情,还是应该按照地球的规矩来办。”
颜辞不再劝她,拉起她的手往回走。
梁潇把一切都抛在脑后,她决定好好享受假期。
舒志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从练习室出来,他直奔上海。中洲坚持要陪他,被他拒绝了。
一一拜访过二十户人家后,他来到了江边。
“对不起”,他对着一望无际的江面喃喃。
即使他知道,这并不是她想听的,可是没办法。
她想要爱,可他只能给一个对不起。
在江边伫立了好久,舒志收起自己的情绪,大步流星地离开。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身上的伤刚好,这两天就不要乱跑了,好好养养。”绑架他的人坐在他对面,满脸堆笑。
“要不是有些事情还需要向你核实,你以为我想看见你?”舒志实话实说。
“没关系,你能来就好,你想核实什么?”对面的人表现出一副受伤的样子。
“我想听听故事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是怎样的版本?”舒志盯着他,步步紧逼。
那人低下了头:“好吧,你应该知道。当时,我跟你母亲已经到了要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她的家里人不同意,我们只好离开。
我们本来想着,等我们闯出一片天地时再回来,到那个时候,她的家里人应该就不会反对了。”
“我们去了国外,可是,你母亲在生下你不到一周时,趁没人注意,从医院跑了。我当时非常着急,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
你刚刚出生,她又是个产妇,我怕你们出什么意外,把整个医院都找遍了。”
“我冷静下来,想到她最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回家,我赶回来,可她的家人都说从来没有看见过她。我找到她的姐姐,可是,他们说你已经被送人了。
我跟他们闹,让他们把孩子还给我,这时候,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母亲又回去了。”
“我只好赶回去,可只有她一个人,你却没有回来。
你母亲哭着说,孩子已经被送人了,要打要骂都随我,但是不会让我再见你。”
“我很生气,她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她可是你的亲生母亲啊!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而且你母亲这样一闹,她的身体就更虚弱了,没过多久,她就撒手人寰了。”
那个人讲完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可舒志听着他的故事,不由地一阵恶心。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避重就轻。
如果只听这个版本,那这就是一个老父亲从小儿子被迫送人,被妻子欺骗,被姐姐和姐夫欺骗,一直被丈人家打压,历尽千辛万苦,二十多年从未放弃,一直在寻找自己的骨肉,一边找一边还创立了连山这样的商业帝国。
多么催人泪下!多么可歌可泣!
可惜,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舒志打断他的自我感动。
“好。”那人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
“我母亲既然愿意跟你私奔,说明她很爱你,为什么非要在刚生产完最脆弱的时候逃离呢?”
“还有,我母亲跟你谈恋爱,她家里人都极力反对,为什么?”
“她把我送人之后,已经回到你身边,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好好调养,好好跟你过日子呢?”
舒志的质问一句接一句,那个人越来越安静,直到最后,他们两人都没了声音。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舒志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的家里人反对,是因为你当时是个小混混,没有正经职业,对未来也没有规划。”
“她生下我,不顾自己的伤口也要把我送人。
是因为她怀孕的时候发现了你的秘密,你一直在骗她,她以为你在做正经的事,事实上你却一直在贩毒,在养杀手和打手。
她害怕,可她又没有能力反抗你,她还要保护我,所以她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等我一生下来就立刻送人。”
“她回到你身边,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不回去,她的家人就再也没有安宁日子了。
她求你去自首,你不去,你做的事情来钱太快了,你已经看不上干净的钱了。”
“她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当然把她看得更紧了,她郁郁寡欢,没多久就去世了。”
舒志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他想起他被放出来的那一晚,母亲哭着给他讲他的出身,把他的生母留给他的东西展示给他看。这么多年,那些东西就在他身边,却从来没被打开过。
“这些,都是他们告诉你的。”那个人出乎意料地平静。
舒志当然知道他说的“他们”是谁,他调整情绪,不带感情地开口:“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说实话。你是想把责任都推到他们头上,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不是,舒志,这么多年我真的一直在找你,我是爱你母亲的,我是爱你们的。”那个人竟然还着急了起来。
舒志不为所动:“是,也许你真的很爱她,可你更爱你自己。
你的财富,你的地位,你的所谓的自尊,永远都排在她前面。”
那个人着急起来:“不是,舒志,你听我说,我真的,一直在找你,尤其你母亲去世以后,找到你就成了一种执念,我总觉得,只有找到了你,才算对得起你母亲。”
舒志冷笑道:“是啊,你自私又冷血,凡事都是别人的错。
你不敢面对现实,只好不断催眠自己,是我的父母害死了我的生母,也好为你的犯罪选个正当理由。”
“我确实做了一些错事,不过现在找到了你,我不会再那样做了。”那个人看起来甚至还有一丝可怜。
“不会再做,那以前呢?你以前做的那些事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大爆炸里死伤那么多人,就可以一笔勾销了吗?!”舒志情绪激动,最后几句话甚至是喊出来的。
“你不肯原谅我吗?”那个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舒志不理他的表演:“我没有资格说原不原谅的话。毕竟,死的不是我的父母,不是我的兄弟姐妹,不是我的孩子,也不是我的丈夫或妻子。你应该去问他们,如果他们原谅你,我才有资格原谅你!”
那个人喃喃道:“你真的这样对我,你是要我以死谢罪吗?”
舒志冷笑道:“你以为你做了那么多坏事,死了就可以赎罪了吗?
那样太便宜你了,你给我好好活着,给所有人一个交待,你必须站在法庭上,陈述你的罪孽,接受法律对你的审判,法律的判决才是你的归宿!”
听到他这么说,那个人甚至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你也要求我去自首?”
舒志摇头:“我没有这样说,再说,你的罪孽,就算自首也无法减轻。
不过,我知道的情况我一定会一五一十地告诉警方,至于你怎么想,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说完舒志起身准备离开。
一直守在门外的两个保镖拦住了他,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挥了挥手,门外的人让开了。
舒志一直往前走,丝毫不想回头。这栋房子是专门设计的,每一条道看着是独立的,但走着走着就会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另外一条道上。
但舒志并不担心,被绑架的那天,他根本不知道后面会发生这么多事。
所以,虽然眼睛被蒙着,但他依然想尽办法记住了他走过的路,现在,他轻车熟路就转了出来。
那个人站在房间窗户前看着他离去,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他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他的孩子说要回家,他拦住不让他走,那孩子二话不说,站在窗前就要往下跳。
他妥协了。
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孩子,毕竟他们虽有父子之实,却没有父子之情。
而是在那一刻,他想到了二十多年前,有一个女人,求他去自首,并威胁他,如果他不去,她就从窗口跳下去。
他觉得她又在发疯,没有理睬,转身就走,就在他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女人真的从窗户上跳了下去。
舒志终于走上了大路,远远就看见中洲的车停在路边。
他打开车门坐进去,车里一股烟味,他忍不住摸了一下鼻子。
中洲见状,立刻把车窗摇了下来。其实他几乎不抽烟,只是刚才在外面等着,莫名就烦躁不已,才点了根烟。
舒志没有说话,放下座椅准备睡觉。中洲的动作神情他都看在眼里。是因为担心他吧,因为担心,所以烦躁,更因为无法帮到他,而更加烦躁。
中洲见他闭上了眼睛,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发动车子离开。
过了一会,舒志感觉车好像停下来了,就睁开了眼。他看向窗外,车停在了警局门口。
他又转回来,看了一眼中洲。中洲有一种冲动,忍不住伸出手,但在要碰到他脸的那一刻停住了,中洲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最终落在他的衣领上。
“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中洲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
第61章 我的
又是一个元旦来临。
颜辞站在练习室窗前,想到即将到来的节日,忍不住期待起来。
她们在一起好几年,只有第一次元旦是真正意义上的过节了。
第二年,梁潇一直在北京和上海两地来回,根本腾不出精力陪她。
但今年不同,梁潇最近一直在休假,这大概是梁潇工作以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放下工作,全身心地放松下来。
假期刚开始,梁潇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每天陪她去练习室,她练习,她就在旁边看着。甚至她要去外地演出,梁潇也赖着要跟她一起去。
过了大半个月,梁潇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放假了,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也没有那么依赖她了。每天把她送出门去练习,梁潇总会打着哈欠回去补觉。
梁潇此刻在干嘛呢,颜辞忍不住想。
说起来,她跟梁潇虽然在一起好久了。可她们却没有住在同一个卧室。这倒不是说她害羞或者怎么着,而是她俩的睡眠习惯实在不一样,梁潇可能是工作性质使然,即使在睡眠中也会保持高度警惕,稍微有一点动静就会醒,而她的工作性质几乎是昼夜颠倒的,大家都入睡的时候她的工作才刚刚开始,凌晨,城市刚刚苏醒,那个时候,她才睡下。
再加上梁潇住进来的这几年,真正待在家里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她们也没有意识到每人一间房有什么问题。
现在她意识到了。因为颜辞突然发现,她从来没有进过梁潇的房间,除了第一次元旦,梁潇领她去看礼物的时候。
大多数时候,她们都在客厅待着,或者梁潇去书房,她去练功房。
每天晚上睡觉前,梁潇会在她的房间里,跟她说话,给她准备好要喝的水,给她的加湿器也灌满水,检查她房间所有的插头,确保任何半夜她能用到的东西伸手就能够到,然后才会亲吻她的脸颊,直到她闭上眼睛在离开。
人就是这样,平时没觉得有什么,好奇心一旦被勾起,就会不撞南墙不回头。
今晚一定要去梁潇房里看看,看看她都在捣鼓些什么。
“不好好练习,想什么呢?”梁潇说着,已经站到了她旁边。
“想你。”颜辞说的倒也是实话。
“好吧,想我就多看看我。”梁潇眼睛都弯了。
“我看够了,我想看看你房间。”虽然是自己的房子,但进人家的房间,好歹得经过主人同意吧。
“好啊,不过你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梁潇立刻答应,但还是很好奇。
“不知道,就是觉得你每天都来我房间,可你房间我从来没有进去过。”
“看来我们还是心有灵犀啊,即使你不说,我也打算今天让你去我房间看一看。”梁潇笑着邀请她。
颜辞话还没出口,眼睛就先亮了起来。
梁潇看着她,也跟着开心起来:“好了,既然要看,我们早点回去吧。”
回到家,颜辞也没有直接冲向梁潇房间,反正时间还很多。她刚想坐下,就被梁潇捞起来:“走,现在就去看看。”
她一个“不”字还没出口,就被梁潇带着往前走了。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又是一块红丝绒布,颜辞看着眼前的一切,笑着问道:“这块红布就是上次你盖大提琴的那块吧。”
梁潇点点头:“对,还挺好用的,啥都能盖。”
颜辞接着笑道:“你可不要告诉我,下面又是一个大提琴或者别的什么乐器。”
梁潇没有接话,而是把她的手放在红丝绒上:“来,你自己揭开来看看。”
颜辞看了梁潇一眼,梁潇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红布揭开,是一幅画。
画中的少女头稍微低下去,一只手拿着琴弓,一只手按在琴上,表情陶醉,神采飞扬。
这个少女颜辞很熟悉,因为她们长得一模一样。
颜辞情不自禁地去触摸画面,画布上的颜料还没有完全干,有一丢丢黏。
“时间太紧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又没有什么艺术细胞,所以,只能画到这种程度了。”梁潇的双手从背后伸过来,把她圈住,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颜辞没有说话,她把自己的手放在梁潇的手上,尽量动作轻柔地转过身来,双手环住梁潇:“没关系,这是我看过最好的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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