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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任务:攻略搭档(近代现代)——吴辞

时间:2022-02-21 11:19:46  作者:吴辞
  一路走去,有不少人向陆弘煜投去憧憬的目光,那些从小到大包围在陆弘煜四周的目光。
  那表情常藏在与陆弘煜竞标失败的对手的脸上,藏在清平集团的诸多员工脸上。但陆弘煜知道,这目光与从前那些都不一样。
  普溪的冬天很湿润,但干瘪的树影爬上硬邦邦的房顶时,人们总觉得干燥。
  陆弘煜走过灰突突的石灰操场,只觉得脚底疼痛。他的鞋子并不合脚,过力的摩擦换来大片的血痕。可在这里他不是陆总,甚至都不是陆弘煜。没人关心他疼痛与否。
  这一路上有无数的目光扫过陆弘煜的脸,扫过陆弘煜的身体,更甚者扫过更加隐秘的部位。
  但梁情不一样,梁情始终瞧着他的脚腕。那双粗壮但不会令人恐惧的脚腕儿。
  攀爬在上面的青筋随着脚步忽隐忽现,只那一条青筋便能想象出男人汗湿的脊背,随着节奏耸起的肩胛,像普溪最壮丽的山。
  自打那晚起,陆弘煜的收纳篮里总被塞满各式各样的礼物。
  有时是戒指,有时是信封,唯一不变的是藏在最底下的衣物,像是新出炉的艺术品,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气。
  过度的压力加深了衣物的折痕,每一条都昭示着艺术家的用心。
  但可惜,搞艺术的路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努力。
  陆弘煜毫不吝惜的将它们展平,大手挤进衣兜时,掏出了一贴膏药。
  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很久了,有时是一枚别针,有时是一瓶药酒,衣服有口袋时放在口袋里,衣服没有口袋时藏在收纳箱的最底层。
  这些东西除去碘伏的棕,别针的银,再没其他夸张的颜色。可最平庸、最不起眼的颜色在层叠的花花绿绿里,却意外的醒目。
  在一个满是问题少年的学校里,有一个陌生人锲而不舍,任劳任怨的为你洗衣服,这是很恐怖的事,这些任劳任怨,逆来顺受的背后往往藏着令人难以招架的极端。
  要么极端爱你,要么极端恨你。无论哪种,在揭开悄悄、偷偷这层外衣后,都会露出骇人的芒刺。
  但很显然,陆弘煜这一生都不会让自己被动。他觉得这个田螺兄弟是他的同类,他就必须成为陆弘煜的同类。
  陆弘煜从不是为了片刻安宁祈求海神保佑平安的航船,而是来势汹汹,掀翻一切的台风。
  陆弘煜身量高大,躲得过与男人距离过近的尴尬,却躲不过四目相对的不适。
  陆弘煜在商场摸爬滚打十余年,最明白人情世故如何做。
  可这不是普溪的生意场,他不愿做出头鸟,于是什么事他都不做得最出色,当然,也不会做得太差。
  或许陆弘煜自己都不知道,他与余生平的思维有多么的契合。直到将他们放置在相同的处境里,这一切才有了答案。
  为什么叱咤风云的依山离开任务就不再锋芒毕露。为什么一个读得懂博尔赫斯诗歌的全能优等生,进入安婷集团就光芒尽失。
  一只鹰如果不能翱翔过万丈深渊,那么展翅就变得毫无意义。
  在这里,陆弘煜不是陆总,人们除去用眼睛扫描身材面庞,用鼻子闻一闻冷冽的气息,再也不能过多了解他。
  可这样帅气的男人,让朴素的衣物散发光芒,让不合尺码的鞋子都化作抽象艺术。
  任何人都可以装作对陆弘煜毫无兴趣,但当他把目光投向你时,你总是没办法拒绝的。无论驱使人前进的是痴迷还是嫉妒。
  陆弘煜是无意瞧向梁情的,怪也只能怪他站的这个全场最佳位置。
  他重归学校还没有一个星期,除去收礼物这件事再无其他出彩的时刻。
  他站在中轴线的最后方,可站在高处的人往下瞧时,从来都是望向远方。这让纵向的远距离变得毫无意义。
  陆弘煜知道自己重新回到这里意味着什么。他是疗养院最大的污点,他的存在动摇了学校的权威。
  十年前,这里毫无根据的将他归进怪胎的行列,皱纹横布的拿着电棍让他四肢抽搐,宛若困兽。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怪胎,凭借着自己的本事走出了这地狱般的牢笼,又背负着一身伤痕,难以启齿的耻辱,在普溪混得风生水起。
  而在十年后的某一天,时间好像倒流了一般,他再一次被同一个人以同样的理由送回了这里。他的问题自始至终都没有被解决,可从未解决过问题的他又那样成功。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只要开口,便会让牢笼里麻木的困兽们醒悟。只要动一动手指,这门庭若市的高等学府转瞬便会变得的冷清。
  陆弘煜当然不害怕,陆弘煜行走在这里,该害怕的是这里自欺欺人的每一个人。
  但陆弘煜好像又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并不怨恨这些不明显但又时刻存在的监视与针对。他早知道推开这扇门要付出的代价。
  他不恨任何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极端的完美主义者从不容忍瑕疵。
  如果他是领导者,早在十年前就会亲手了绝残次品。在死亡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作虚无。
  但很可悲,杨勇的父亲至死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杨勇也一样。
  为了避免第四次直视,陆弘煜瞧向了男孩的后脑勺。
  被风吹散的碎发,让他想起余生平与自己初见时的模样。
  那晚余生平就是这样跑来的,衣衫凌乱,头发也凌乱,血渗过惨白的西裤,落难的小狼一样站定在他的面前。
  只不过他自始至终都直面自己,因为生气,因为自己的不近人情,他变得那样有底气。
  余生平都二十七岁了,怎么还会天真的认为人做错事就该理所应当的会低头呢?
  余生平怎么会那么笃定,只要受害者投去质问的目光,施害者就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住压力,心甘情愿的接受惩罚。
  陆弘煜不自觉地笑了笑,他是工于心计的谋划家,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炸了毛的猫一样的余生平相拥而眠,从没想过,思念与渴望的甜蜜,是在这样一个衣衫凌乱的质问他,野蛮,但又可爱的人的身上尝到的。
  陆弘煜现在,实在是很想念余生平。
  普溪的冬是很美的,成片的青山环绕着普海,湿润的水汽滋养着古老的生命,也浇灭了太阳的光辉。
  杨勇萧规曹随,于是这里的一切都与十年前如出一辙。被剥夺自由的少年是折翅的鸟,仅剩的一点尊严,源于正午须臾的自由。
  仁爱学校对时间把控的很严,从庄严的例会到简单的洗漱,每一秒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杨勇长着精明的样子,却墨守成规的办着所有的事。十年了,普溪的斑马线都被翻新了几十遍。可这里依旧与从前一样。
  时间在这里停滞了。
  杨勇与他的父亲大不相同,他的父亲长着一张笨拙圆钝的脸,丑陋的五官散发着恶与奸邪的气息。
  可杨勇不一样,高耸的山根显得冷冽,明亮的眼睛却叫人亲近。他明明是仁爱学校里所有痛苦的来源,可仔细看去,又不是这样的。
  杨勇做了些什么呢?
  杨勇似乎什么都没做。
  公平客观地说,他甚至还还给了这些少年片刻的尊严。
  尽管天上的太阳永远都不能温暖这里的人心。
  正午的时间是宝贵的,少年们是开辟天地的盘古,头顶着周而复始的狗屁理论,脚踩着做不完的测试盘问。所有的一切都在消磨着曾经坚韧的意志。
  仁爱学校美其名曰晒太阳,实际上真正会坐在门栏前看太阳的人太少了。
  这之中就包含着陆弘煜与梁情。
  陆弘煜摆弄着今早的膏药,鲜活的蒲公英化作湿漉漉的药泥,乖巧的趴在大片的淤青上,左右挪动,直到药膏与手臂都被房檐切割为整齐的两半才满意。
  陆弘煜从不用喜不喜欢为事物分门别类,他更爱用有没有用来划分。
  比如此刻,一颗不会发热的太阳遭万人唾弃,但当陆弘煜需要光时,它便有了价值。
  梁情或许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他不会仰着头,看得那么认真。
  太阳把他的眼睛烤成琥珀色,于是山川河流都变得晶莹。
  远处的天空穿过一只雁,对面的阁楼上杨勇就伫立在那。
  在这样的地方,长久瞩目一个男人无异于引火自焚,可陆弘煜还是只看向梁情。
  他那么脆弱,区区几盒纸箱便能把瘦弱的身躯堪堪遮住,软弱无力的太阳把他照的透明,他那么脆弱,可瞧向天空时又那么坚毅。
  那样的表情让陆弘煜熟悉,这种厚重与脆弱并存于一体的矛盾表情,常常出现在余生平的脸上。
  可陆弘煜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的假象。他的心脏从来都只为一个人跳动。
  不远处有一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梁情,许久过去才沉沉道,“提前开始耐度测试,重点关注0327。”
 
 
第70章 介入
  在疗养院里,耐度测试就是负强化测试,通过负面的刺激,让病人增加对于某一事物或对象的恐惧与厌恶。
  最终达到放弃的目的。根据测试人们被分为三类。一个月放弃的病人,被分至A类,这类病人最多,占到将近三分之二。
  三个月到半年放弃的病人,被分至B类,这类病人较为少见,一年内接收量不会超过十个。
  而疗养院还有最后一类病人,负强化测试对于这类病人完全没有作用,一年,五年,甚至十年,他们都没有放下自己的执念,这些人被编号为0327。
  这十年来,疗养院只有过两个「0327」,其中一个就是陆弘煜。
  在陆弘煜的印象里,0327是疗养院的重点关注对象,他们被放置在单独的房间里,由于过强的意志,他们要经受比常人疼痛十倍的负面刺激,并且每日都要身带镣铐。
  为了避免0327对其他病人产生负面影响,他们被剥夺了社交的权利,独来独往的生活,让他们渐渐地丧失了社交的能力。
  脑子里除去自己的执念再无其他,可当执念灼灼燃烧时,与之相伴的就是无休止的疼痛与惩罚。
  陆弘煜就这样不吭不响,执拗的守护着自己的秘密,整整一年。
  每一次电击都让肌肉变得酸痛,疼痛到麻木时,他胡乱的在地上攀爬……好多次……好多次他都幻想自己是被人圈养的雄狮,如果他是人,又怎么会被同类残杀呢?
  如果他是人,他为什么不能说话。如果他是人,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与恐惧。
  陆弘煜已经不再记得执着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了,陆弘煜只记得疗养院外的小山上开满了花,普溪的春应该有发咸的阳光。
  可他只觉得寒冷,过度的电击早已经损伤了他的感知神经,血流在体内膨胀倒灌时,他终于失去了意识。
  只是陆弘煜并不知道,让他倒下的并不是残忍的测试,也不是丧失的感知,而是饥饿。濒临死亡的0327们需要的只是一角面包,一口凉水。
  可那时的疗养院里,校长发出了一条公告,能让0327闭上嘴巴的人,悬赏十万。
  当人的欲望开始膨胀时,人性就会泯灭,陆弘煜晕倒的那一天,是监管员恶性断食的第七天。
  清平集团内部大换血,余立安顶替陆弘煜,成为新任总裁。
  三天前,余生平恢复了原来的职位。
  老子风风光光的做了总裁,却让儿子做底层的小职员,从前所有人都不相信的事情,现在没一个人不信——余家父子的关系是真的岌岌可危。
  人们不再伪装了,余生平的身边没了虚假的奉承,多了几分轻视。
  从前与他熟视的人,无不对他敬而远之,也是——余立安怕老婆可是出了名的。
  而十里八街外,没人不知道陆婉婷有多厌恶这个继子。
  但生平似乎是不会尴尬的,他不擅长社交,现在连伪装都懒得做。生平不再笑时,清冷的眉眼总附赠几分落寞。这对谁都是一样的。
  周围的音响吵闹不堪,俗气的舞台设计,不美观,但却雍华,陆婉婷就是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时光一瞬间倒流了,余生平瞧着桌子上的饭菜,总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父亲为自己定制蹩脚西装的那个晚上。
  那个他坐了几个小时的地铁,匆匆赶去,却只换来一顿埋怨的晚上,那个陆婉婷无理取闹,气得窜上楼的晚上,那个他心软不已,瞧着父亲蹒跚的步伐,误以为父亲老了,而自欺欺人的说西装很合适的晚上。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和父亲说,这西装不合适,爸,别再做白日梦了,我们的家早就已经破裂了,我这辈子都融不进你的新家庭,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悲剧了?
  如果他不再对父亲抱有期望,不卷入这冰冷的集团斗争,是不是陆弘煜就不会误食吗啡,就不会生死未卜。
  余生平不得不承认,他也与余立安一样,对家庭还抱有最后一丝可悲,可笑的期望。
  这场长达二十多年的拉扯,父亲其实没有一次心软,那些他臆想出来的关心,自我感动的父爱的温存,其实早就已经随着陆婉婷的叫骂,余怜陆的嬉笑荡然无存了。
  而他就靠着这些虚无的幻影,心甘情愿的被父亲绑架了这么多年。
  他就凭借着自己的欲望,肆意的蒙蔽了内心,硬生生的将身边的所有人拖下了水。
  余生平从来都没有变过,十年了,余生平什么也没能改变,除了躲在在乎自己的人的身后,他什么都不敢做。
  他才是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余生平的心头突然扬起了一把火,这把火因为陆婉婷脸上的笑容愈加旺盛,或许是因为老天爷终于也看不下去余生平的软弱脾气,或许是因为刚刚那杯酒真的壮了胆子。
  在四处闪跳的摄像机面前,余生平第一次反抗了他的父亲。
  “余生平先生,日前有报道称你与前任总裁陆某相交颇深,而你作为清平集团的现任少爷,有何感想呢?
  有关业界所传,他私生活混乱之事是否属实呢?在他遇害前,你曾与他有过不短的同居生活,请问你们二人是否是情侣关系呢?以你对他的了解,他的为人如何呢?”
  镁光灯将余生平暴露无遗,余生平下意识的用手臂躲闪,他害怕摄像头,所有在乎他的人都知道,他又在人群中扫视着什么,终于落定在余立安的眼睛时深呼吸了一口。
  余立安依旧在对他笑,瞧瞧这个完美的问题,即为余生平开脱,又能好好羞辱一番陆弘煜。
  余立安知道自己激怒了儿子,知道余生平一定因为自己近日的疏离有些心灰意冷,可是没关系,狗本来就不能喂的太饱。
  细微的呼吸被音响放大,疗养院重新维修了投影仪,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三点,他们都有机会看一个小时的社会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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