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颐……星颐……”
星颐听得见,但是不想回答,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神去回应她,两条胳膊圈的她紧紧地,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昏红的灯光幽幽地亮着,沉重的呼吸声交错着,心脏跳的越来越厉害,晚会的节目还在进行着。
珞雩凑过去,在她的嘴上轻轻地留下一吻,星颐没有反应。珞雩嘴角上扬,好像得逞后的窃喜,又好像没被发现的侥幸。珞雩再次凑过去,这次停留的时间长一些,好像在期待能够有什么回应。
恍惚间,星颐以为自己在做梦,张张嘴发现嘴巴被封住,那个人是珞雩,可又好像不是梦,喝醉了之后就会做这种梦吗?好羞耻……她把头别到一边,可她又非得跟过来,让人不得不接受。
笨拙的做着回应,完蛋了,她好像很喜欢这种感觉,不舍得分开,不舍得醒来。
潜意识里,她的内心在狂喊,这是不对的,应该停下来,可是随着更过分的动作和更高涨的情绪的到来,把内心的狂喊严严实实地盖了下去。
去他的什么该死的应不应该!
在梦里,没有对错,没有应不应该,她只是不愿意醒来。
就算是错的,然后呢?
然后就将错就错,做起了不是人的事。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主持人在电视机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钟声按时响起,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她说了句我爱你。
第10章 在珞雩消失之前
——在珞雩消失之前,星颐从没想过自己会失落。
珞雩扔下那句话走出家门之后,星颐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本以为她是伤心回以前的家里住两天就会回来,结果一直都没回来。
发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打电话也不知道怎么张嘴,干脆随了她去。
星颐下班回家,推开门,黑漆漆一片,静悄悄一片,瞬间有那么一点伤神。
珞雩走了,走了好几天了,突然有一天发现,她的东西也带走了,钥匙也留下了。这一刻星颐才真正的感觉到
她的东西不多,属于她的倒很多,都是她来到这里之后添置的,现在一看好像没有带走的意义。
星颐一直以为她是希望珞雩搬走的,可当她真的不见了的时候,星颐的心里有一丝慌乱。
搬走就搬走,怎么也不给说一声。药箱里的退烧贴也再也不会有人用了,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不会有人动了。她做噩梦的时候只能一个人害怕,她怕冷的时候也只能一个人扛着,再发烧的时候可没人管了。
走的不干不净的,让人担心。星颐往后靠在抱枕上叹了口气。走了就走了吧,她得开始她的新人生。走了也好,走了就结束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谁会和谁一辈子,说实话,她和许世也一样。
这个家再也没有人做好饭等她回来了,也没有人陪她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也没人拉着她一起去全民健身公园散步遛食了。
“走了好,走了就不闹心了,走了就肃静了。”
电视里又在放着阿拉丁,他擦亮了神灯把灯神唤了出来,就像那天她吃着令人呕吐的水煮菜向上天许愿说她需要一个全能朋友,然后珞雩就出现了。
星颐关了灯窝在地毯上看着电视,看到好笑的地方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然后又一顿惆怅。对啊,她走了好几天了。她缩了缩身子把毛毯拉到肩膀处,一阵暖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变得害冷起来。
仝瞳这几天眼睛红红的,总是不开心的样子,不知道是和男朋友闹了不愉快还是因为珞雩的事,星颐觉得大多是和珞雩有关。
她也怕仝瞳问自己,问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所以平时都有事没事的躲着她。
不问也好,问了也没结果。
大英子问她,“珞雩就这么走了你难道都不伤心吗?”
伤心,她怎么不伤心,没人做饭了,没人打扫卫生了,她能不伤心吗。
大英子说她嘴硬,死不承认,明明心里就是很想知道珞雩现在过得怎么样,就是端着架子不张嘴。
“你们两个之前那么好,不管怎么着你问一句,给她打个电话,一来可以缓和你俩之间的关系,二来你又知道她的消息还放心,三来你俩之间还有联系。”
星颐盯着桌子上放的手机,恨不能要把它盯爆炸了。大英子看得出她的犹豫,便又说到:“珞雩是喜欢你的,如果是你打电话,她不会不接的。”
星颐惊讶的看着大英子,她怎么知道珞雩喜欢她,难不成是珞雩跟她说的?那那件事……呸!果然,她肯定是跟别人说了。
“还用别人说吗?光看就看出来了好吗!”大英子翻了个白眼儿,她太了解她就,所以知道星颐要说什么,大英子就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请问哪个普通朋友任劳任怨给你端茶倒水,捶腿揉肩,洗衣做饭,打扫家务,随叫随到这么久。什么都先想着你,什么都让着你,什么都顾着你,普通朋友合租室友能干出这事儿?她是普通众生吗?这不是喜欢是什么?要是咱俩住我绝对做不到。”
星颐不说话了,脑子又开始忍不住的想是珞雩的丝丝缕缕。
“你若真喜欢她就去喜欢啊,憋着算什么情况!人的一生能遇见几个真的喜欢的人啊,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不赶紧抓着等什么呢?”
星颐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她就是不喜欢珞雩,不是讨厌,是不可能有那种关系,即使有了那一天又能说明什么呢?谁还没有做错过事。
许世发消息问:“最近过得怎么样?”
星颐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又删除,再敲下再删除,最后发过去三个字。
“不太好。”
没两天,许世放下手里的工作就来了襄樊,星颐看起来比上次更瘦了。
“最近没好好吃饭吧,都瘦了。”
星颐笑了笑,苍白无力。
许世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和朋友一起玩玩,你不是交了很多的好朋友吗?抽个时间一起见一面吧!”
星颐突然发现,自己没有朋友了。
见她没有反应,一脸失落,许世又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有事儿不要自己憋着,要说出来,总是憋着对你也不好!”
过了好久,星颐说道:“她搬走了,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我没有朋友了。”
“是我的问题,都是我的错,都怪我,我不该这样,我不应该……”星颐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许世抓住她的手极力的尽可能的安慰她。
“星颐,星颐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许世攥着她的手安慰道:“听我的,跟我一起,深呼吸,深呼吸。”
经过几次深呼吸后星颐的情绪开始平复了,两个人在咖啡厅里坐着,许世询问了一下她最近的情况,星颐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
“你过几天跟我回和荫吧,你自己在这里没人照应。”
星颐有些诧异,好端端的干嘛让自己去和荫,她摇摇头拒绝了,她还没有想好。
“这哪是说走就走的,我在这儿住了几年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的,过去这几天再谈这件事吧。”
“星颐,我只是希望你能开心,轻松。”许世还想说些什么,叹了一口气后作罢。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星颐望向窗外,阳光温暖和煦,照在光秃秃的树枝上。
“今天天气真好。”
“是啊,开始回温了。”
是啊,回温了,天暖了,不会冷了。
第11章 在得知珞雩消息之前
——在得知珞雩消息之前,星颐从没想过是这个结局。
仝瞳请了长假,说家中有事,星颐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过她了,大概因为珞雩的事。至今,大英子劝过她好几次让她和珞雩联系一下,她始终都没有迈出那一步。
许世还有些工作需要处理,前天就回了和茵,星颐还没想好,就没有一起回去,
这天早晨,她还在刷着牙,手机响了,是仝瞳,犹豫了一下接起来。
“喂?”
“……喂?”
仝瞳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哭腔,星颐担心起来。
“仝瞳你怎么了?你哭了啊?发什么事了?”
星颐拿着手机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两眼一抹黑跌在地上。
等到星颐赶到襄河大桥的时候,桥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一群人围在那里旁观着,他们都在议论着,有的还拿出手机拍照。一具尸体盖着白布躺在江边,什么都不能做。
仝瞳跪在地上哭的扶不起来,她站在人群之外,直到警察拦住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走到了警戒线,想要冲过去。
两个警察把她往外推,警告着她不要靠近,她什么都听不见,仝瞳看见她来了,一时间哭的更厉害了。
星颐脑子懵懵的,头皮发麻,警察放她过去,双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似的,站不住。她没有过去看,反而走到旁边去拉起仝瞳的手想要带着她离开。
“仝瞳,我们走,我们去找珞雩,我……我和她吵架了,我……我好像错了,我们去找她吧你带我去找她,你告诉我她在哪里我去找她,她好久都没回来了我得……我得去……我……她在……”
仝瞳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眼泪根本擦不及,还没擦完就又掉出来。
“晚了!!你晚了!!”仝瞳几乎是喊出来的,“星颐姐,你怎么这么晚啊……她等了你好久啊……”
星颐手一麻,送开她的手,眼前一阵眩晕。是啊,自己太晚了,该昨天,前天,应该一开始去找她。视线落在旁边,白布底下躺着一个人,不知道是谁。她不敢掀开,不去掀开就可以当做没发生。那些围观的那些人都在议论纷纷,声音滚进了耳朵里,那些人的表情像当时自己逃避的脸一样丑陋,恶心,令人作呕。
微风吹着白布,白布轻轻地动着,看上去像那个人在呼吸,她还是不能接受。
胸口堵着一块巨石,又硬又疼,压迫的看不清,听不见,喘不上气。她伸出手去掀白布,可手抖的像筛糠似的,根本控制不住。她抬起手把手指凑到嘴边狠狠地咬了一口,顿时鲜血直流,胸口稍微痛快了一点,手也没有之前那么抖了。
那块白布像是磁铁,和手相斥,星颐费了所有的力气才抓住一角,一阵凉意传遍全身,全身僵硬。
在今天之前,估计星颐死也没想过,那一天竟然是最后一面。也不会想到,再见到珞雩会是以这个方式。
今天天气很暖,但江水冰冷。警察说,尸体在江水里泡了三天。
前几天下过大雨,水流湍急,他们以为尸体被冲到了下游,所以打捞队员把精力重点放在了下游,没想到今天他们在桥下发现了她,尸体被河底的杂草缠住所以没被水流冲走。她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她已经被泡的变了模样。
珞雩就那样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睡着了她都会抱着自己的现在就那么一动也不动。星颐扶上她的脸,脑子里像炸开了一颗炸弹,炸的她整个人一片空白。
她那双原本修长的手被泡的没有一丝褶皱,星颐牵起她的手,比以前更凉了,她轻轻地把手凑到自己脸边,像那天晚上一样。
星颐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像身后的襄河大桥:“今天是惊蛰,虫子都出来了,你怎么就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沾满了脸颊,星颐憋的喘不上气,胃里有怪物作怪,在身体里猛烈游走。
警察把珞雩带走了,星颐去警局做了笔录,警察见她有些伤心过度意识有些不清楚,便让她先回去了。
出租车上,星颐在后座丢了魂似的养望着窗外,眼泪就没停过,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两只眼睛红的像哭了血似的,吓得司机一个劲儿的从后视镜往后看,也不敢吱声。
回到家里,星颐越发的难受,桌子上还放着珞雩买的那两个杯子,杯子下面还有两个红色的杯垫。想要去洗把脸清醒一下,洗手台上两个杯子两个牙刷。床上有两个枕头,两床被子,床头还有感应灯。自从珞雩走后,蓝牙音箱就再也没有用过,列表第一首是她那时候很喜欢的歌angus的《零点零一》。
终于,怪物找到缝隙,冲破胸口跑了出来。
这怪物原来是心魔,冲出来的时候撕的她鲜血淋漓,这间屋子的每一处都像一双手,逮着她的心,生生撕成肉条。
她真的要恨死自己了,前几天下了大雨,还打雷,她知道珞雩会害怕,竟然都没要找她。自己真是该死,她捶着自己的胸口一遍遍地后悔,真该死,该死的是自己。
于珞雩,她从未前进一步。
于自己,她也从未后退一步。
她站在流沙里逃避,逃避着世俗,逃避着真心,逃避着自己,逃避着她。
她从未承认过自己的真心,哪怕是面对镜子中的自己也没有承认,她不敢,承认了就要负责。
在这段如露水般感情中,那痕迹深深地刻在了心上。
她于谁都对不起,现在看来,她心里是有她的。她明白的太晚了,这代价太大了。
珞雩下葬了,仝瞳要去意大利了。很多年前仝瞳的父母就想带着她出国,可她一直放不下珞雩。
仝瞳走的那天她去找了星颐,她一身黑色,带着眼镜,摘下眼镜后,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红的像兔子。她告诉星颐,其实珞雩一直都有抑郁,从她们认识的时候,珞雩就已经有了很严重的抑郁,这么多年来她想死的念头从没消失过。
有一天珞雩告诉她,她见到了一个女生,一个会为了素不相识的人出手相助,对残疾人和穷苦窘迫的人没有同情,像平常人一样相处,保护了他们的自尊的女生。珞雩觉得,如果对于一残疾的自己,她应该也不会露出令人不适的同情和可怜吧。
她是那么自信,勇敢和善良,让人忍不住靠近,身在阴沟里的人总是希望阳光能照一照这里。
所以珞雩来到了“黄尚吉祥”,进了策划部,那次聚会是仝瞳故意让珞雩上来等她的。
后来珞雩的情况好了很多,本来以为她没事了,没想到,逃不过的始终逃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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