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完全冷了,岛渊荷只觉得自己遇见了以前在读本里遇见过的恶魔。
“不想死就吃了吧。因为你配不上小姐的大恩大德。”
流着泪的孩子看着又再一次消失的光芒,在黑暗中颤抖着捧住了地上残留的冷食。
粘稠的,沾着恶臭的食物被某个孩子狼吞虎咽消灭掉。
寒冷与绝望在每一次的精神折磨,身体折磨冒出。
岛渊荷幻想过的温暖美好破碎了。
因为他意识到了,他拥有一个爱的疯狂扭曲的养母,他拥有一个淡漠薄凉到可怕的养父。
他们一个爱着美丽,一个爱着爱着美丽的对方。
他们似乎都在寻找爱,却将所有的痛苦都加在他身上。
毒岛霓口中的变得美丽,是畸形变态残缺猎奇。
他出奇的喜欢研究所谓缥缈的美丽,于是爱他到疯狂的苏我樱奈养了很多猫。
小猫白天跑过走廊,夜晚却被统一赶进暗屋。
因为苏我樱奈不喜欢猫。
岛渊荷在最开始总是逃跑,所以前几年总是被拴在黑暗的小屋。
偶尔的沐浴以及外出都是因为毒岛霓从外面回来,要对他进行美的实验。
毫无人类感情的男人摸着他的细颈,却没有任何同情。
“变得稍微美丽了一点儿。”
然后用手边的工具敲敲打打。
岛渊荷可能在铁钉下流血不止,又可能会在铁锤的落下后失去自己的小腿骨。
男人看着满脸是血的羸弱少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拎起他的头发,端详着黑暗中玫红色的眼眸。
火烤,油漆,溺水,毒物,电击,危险动物……每一次孩童的尖叫都在让面前的男人触动。
男人离开后,是女人的奴役。
繁忙的温泉旅馆,岛渊荷瘦骨嶙峋的拖着铁铐叮当行走。
处于黑暗,见到久违的阳光让他恍惚。
所以他喜欢上了亮晶晶。
劈柴,洗碗,擦地,换洗衣服,做饭……
全都堆在了这个瘦小的肩膀。岛渊荷无数次祈祷,却每次都被笑着打哭。
苏我樱奈以及她身边的樱田,动起手来十分狠辣。岛渊荷听到过最多的就是苏我樱奈的贬低,渐渐的毒岛霓的到来竟然都成了放松。
因为他的到来,岛渊荷会被以最好的状态摁进浴缸重洗,会被强塞进很多甜腻的点心。
好恶心,好想吐。
却还是笑着咽下,因为岛渊荷想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不忘记阿敦。
【真是太好了呢阿敦,是我而不是你踏进了地狱】
但少年明白,活着,屈辱的活着才能有改变的可能。
终于,15岁那年,岛渊荷提出的要求被毒岛霓反馈给了苏我樱奈。
“让渊荷多接触阳光,那样眼睛会好看一点儿。”
这是岛渊荷在各种实验时,笑着强压给毒岛霓的暗示。
笑是为了讨好,同样也是为了活下去。
“亮晶晶,暖呼呼的阳光。”
18岁那年的某个晚夏,岛渊荷照旧拴着长长的铁链在旅馆外的空地放风。
然后他遇到了一名塞给他饭团的少年。岛渊荷在日常放风时,被突然从软沙中冒出的怪物吓呆了。
“扭曲吧。”
高立领的刺猬头少年是这么说的,然后怪物在他眼前风化成灰。黑色的,难闻的,却让岛渊荷第一次眼睛发亮。
少年走时和来时一样无声,可是那么的掷地有力。
“好漂亮……”
不知道是在赞叹什么……
魔鬼一般的地狱在岛渊荷18岁那年结束。
因为他在这一年入秋时染了风寒,苏我樱奈像往常一样没有管他的死活。
多年以来的疾病累积,身体心理虐待催促着一名刚成年的青年离世。
“好难受,好痛苦……”
“我不想死!!!”
“我还不想死!!!!!”
青年在离世前死死抓着身体之下的地板,指甲冒血,却依旧阻止不了身体的僵硬冰冷。
死的时候伴随着意识飘远,但岛渊荷却觉得周身红的可怕。
“埋到湖里,这样会使骨骼冲洗的美丽。”
毒岛霓如此说着,没有对自己名义上儿子产生半点的怜悯和同情。
他对于生命的流逝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是还在死亡的悬崖上寻找美丽。
樱田将自家先生护着撤离,苏我樱奈一脸的不耐烦,却对着毒岛霓异常温柔。
他们的心中都没有岛渊荷,岛渊荷只是这段疯狂婚姻中的可怜傀儡。
就连附带品都没有,因为这段疯狂的爱恋从头开始都没有他的位置。
樱田将冰凉的尸体按照自家小姐的要求,把岛渊荷埋在了温泉旅馆外面的芦之湖湖畔。
可能是樱田多了一丝普通人的情感,所以她为岛渊荷献上了自己摘来的一朵野花。
死去的灵魂上升到天空,表情崩坏的嘶吼着。
岛渊荷死在了自己的18岁。
却在死去的这个晚上被幽红色的光芒托举出了躯壳。
神奇的复活了。
青年却在死之后爆发出了自己的巨大异能。浑身缠绕着血色彼岸花的赤体捧起了自己仅剩白骨的骨架。
宛若双生子,却是生死两隔。
不清楚到底为什么死了之后还有一个身体,但是岛渊荷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哈哈哈哈真是天道好轮回!”
凌晨的沉寂中死而复生的青年燃了一场大火,但在此之前他将温泉旅馆里的所有人性命收割。他看着这个旅馆的男女主人诡异的扭曲在一起,奄奄一息时被从身体里长出的红花侵蚀了个个身体器官。
“啊啊啊啊小姐!”
岛渊荷站在火光里,将目睹到一切受了刺激的樱田揪出了火场。
窜天的怒火似乎是在焚烧这里掩埋的罪恶,岛渊荷笑着俯下了身子,“欢迎你来到地狱。”
因为那一朵祭祀的野花。
因为一次的恻隐之心,樱田却生不如死。
青年走了,拖着快要破碎的身子走了。
行走的路途中他发现了自己的能力。只要有负面情绪在四周他就可以无止尽的吸收,用以修复身体。
贪婪到无止尽的【地狱之花】看似无解,却早已经在复活了主人之后为他选择了一条死路。
岛渊荷恍惚着回到横滨。
再次看到孤儿院铁篱笆处的山茶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的人生结束的太快,以至于他的人际关系苍白的要命。
“阿敦,你也离开了呢。”
接下来他要去哪里?
冷冷的扫过院长后,岛渊荷最终没有将杀戮染上他记忆中的这座孤儿院。
“再见了横滨。阿敦,这辈子我可能都没有脸去见你了吧。”
岛渊荷捂着脸笑了,这广大的世界他活了十八年却要从头来认识。
他纹了刺青,又打了耳洞,还染了发,努力将原来存在在世界上的自己抹除掉。
从怪人多存的池袋来到繁华喧闹的东京,青年徒手攀爬东京。他坐在高高的冷处俯看万家灯火,手里是泛着冷光的刀。
岛渊荷没上过学,只认识一些字,但有了手机却可以通过互联网了解的更多。
鲜活的动漫人物,美丽的次元世界,电子代码乱飞的世界……岛渊荷17年几乎都在享受从来都没有过快乐和自由。
但一年也就倦了,灯红酒绿的街角岛渊荷荡悠着身子抢了钱就跑。
有时候看到什么地痞流氓,什么脾性败坏的渣滓,就亮刀子。
反正死了一次,这世界有什么好顾忌的?
能力也在傍身,浪荡就是快乐。
岛渊荷的第一次转折就是遇到在颓废时遇到了迷路的源一。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看着光着脚身穿病服的小男生,岛渊荷收敛了自己的戾气。他温柔的抱起小孩子,主动送他回家。
“渊荷哥哥可以再来吗?”
“可以考虑呢。”
“我想让渊荷哥哥当我的家庭教师……”
“不嫌弃渊荷哥哥就可以。”
源一的母亲是个怪人,也是个有钱人。岛渊荷最开始接触源一就是看中了他身上高档私立医院的病服。
说白了就是为了钱,在这个浑浊的世界生活,钱必不可少。
但是源一母亲只给钱不见人的情况和源一的愿望碰撞在一起,促使岛渊荷这个没上学的半吊子成了一名老师。
最开始的时间,岛渊荷是陪着小源一四处转院的,有一次还到了宫城。
源一的母亲似乎很在乎小孩子的命,与其说是关心自己的孩子,不如说是吊着孩子的一条命。
源一生来就有‘爱丽丝梦游仙境症’,同时伴随着身体的机能衰弱。
昂贵的医疗费用却令治疗的源一更加不安,但岛渊荷似乎是一个意外。
岛渊荷没有教源一什么知识,更多的时间是代替他的家人陪在他的身边接受治疗。
源一的母亲似乎不在乎养着一个没用的人,对岛渊荷的存在从来都没有在发出过疑问。
源一喜欢岛渊荷叠给他的红色折纸花朵,也很喜欢岛渊荷在身边的感觉。
逐渐的岛渊荷自己也将源一‘解闷小玩具’的身份换掉了,但是第二次转折也正是这个时间段。
源一的母亲对源一冷暴力,岛渊荷哄着小家伙睡觉后,自己出门转换心情。
那个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在酒后杀了一个对女孩儿性骚扰的混蛋。
幽红色的花朵攀附在地面上的尸体上,冰凉惨白的月光下,岛渊荷摇晃的视线里出现了一截黑色的袈裟。
“有兴趣杀掉更多的猴子吗?”
浅笑着的男人很高,至少比岛渊荷高一个头。一米七出头的羸弱男子歪歪头,手里还转着刀。
“听起来很有意思呢。”
回归平静的生活再一次因为一个叫做夏油杰的男人泛起波澜。
认识夏油杰后后,岛渊荷了解到一个新的世界。
这个世界叫做咒术界,而他已进入这个世界就成了这个世界最不喜欢的存在。
和夏油杰一样的诅咒师。
能吸收负面情绪的异能当然也能吸收同样是负面情绪产生的诅咒。
吃更多的诅咒,变得更强,也结识了一群同样疯狂的诅咒师。
夏油杰的笑容让岛渊荷有了共鸣,所以也就有了一起搞事的后来。
正好那个时候岛渊荷正在寻找免费的住所,夏油杰和其他咒术师共事的地方也给他了蹭地方的机会。
“渊荷十一月有什么安排吗?”
“应该是要去陪一次手术,正好搞点钱。”
懒懒吃着葡萄的岛渊荷被夏油杰这么问,他扫了夏油杰还有其他人一眼,“想杀谁都可以说,不过我真的有事哦。”
“你们是去搞什么大事吧?”
夏油杰托着腮喝茶,“去炸咒术高中的大本营应该也算什么大事吧。”
岛渊荷笑着吐了嘴里的葡萄籽,“不是吧夏油,你不是说那里还有你的好朋友吗?是叫什么五条悟的吧,我记得你叫他最强来着。”
“夏油大人才是最强的!”
“没错,17不要乱说!”
菜菜子和美美子立刻对岛渊荷进行了反驳。
一开始的入伙并不是真心的,岛渊荷抱着玩玩看的态度,所以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
而夏油杰在欣赏过岛渊荷美丽又残酷的能力后,对他像是咒力那样源源不断的能量做了评价。
是能匹敌已经被登记在册的16个特级诅咒的存在。
所以岛渊荷对于他们来说是第17。
岛渊荷是17,17就是岛渊荷。
“好了,不说了。没事我就走了。”
岛渊荷没什么多大的兴趣,一般没有夏油杰的需求,他也不时常待在这里。平时更多的就是追番参加漫展还有各种电脑程序的狂欢。
“夏油大人,真的不让17参加吗?”
夏油杰被问到了,但也没什么多大的反应。
毕竟岛渊荷和他就是简单的合作关系,并不是伙伴。只是岛渊荷的真诚是能算得上数的。
‘你为我的盾牌我就为你的利刃’
这是两个人的约定。
“没事,本来这个计划几年前就没有17的位置。”
夏油杰没有勉强也不愿意勉强,但是岛渊荷没想到夏油杰这一去就没能回来。
他是在一切安定后才去给夏油杰献花的。
淡漠的笑着祭拜,丝毫没有悲伤。
岛渊荷只是觉得可惜,毕竟夏油杰的理念有很多地方都和自己一样。
他们都讨厌仗着自己废物,却大言不惭寻求庇护的恶人。
他们都讨厌那黑暗混杂的负面情绪,他们一个吃下,一个无开关的随时吸收,真的是很相似。
他们都喜欢笑着做出残酷的事情,他们都觉得这世间无聊极了。
但仅此而已,夏油杰死去没给岛渊荷什么冲击,他也没想着从夏油杰那个挚友五条悟那里报仇。
“你的人该散的都散了,我也不想去打那个最强。虽然死不了,不过我也怕痛啊。”
岛渊荷在死过一次后就相当于不会死的状态,但是身体有了损伤还是会有痛感。
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冷雨中撑着黑伞的青年胸前十字架闪烁,他献了红色的山茶花放在夏油杰的墓碑前。
那里已经有了一束糜烂的蔓长春。
蓝红色交映,在雨中显得刺眼。
雾霾灰发色的岛渊荷准备回去,但是在转身的时候有了想吐的冲动。
“喂喂,不是吧?夏油,你的头七早就过了半年了。这样还出来吓人真的好可怕哦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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