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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当时叶采泽自然和姜陌一点都没提过，他不想在两人之间增加没必要的负担，但他情绪还是不可避免的变得很差。
他本来就不太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而此时的姜陌忽然也变了。
平时吃得好好的食物，忽然嫌弃味道淡了，就因为没有买到他想吃的糕点，竟然还跟自己甩脸子，约他出门越来越难，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懒散不在乎的模样，他好不容易休一天假，兴冲冲洗澡出来，结果这人已经自顾自睡着了。
又或者他从家里回来后，身心俱疲?想睡觉，这人反而缠着自己闹个不停，当然他自己也爽了，可爽过之后，也让他越发怀疑，他好像?是一根多功能按摩.棒。
第40章
已经到了下午下班时间, 咖啡厅里的人多了起来。
人来人往中叶采泽的声音缓缓道来，听着他细数之前种种，江未的记忆也跟着完整浮现。
对于这些江未也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因为他便是察觉到了诸多异常才会选择去医院里检查, 然后发现了自己怀孕的事。
震惊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
当发现困扰他多年的缺陷忽然不复存在, 他的第一反应是无所适从的, 可不等他思考太多, 医生的话瞬时将他推入更难的境地。
“信息素的紊乱会对胎儿的发育造成一定的困难，按照临床案例, 我们并不建议腺体缺陷者进行生育, 因为他们所要承担的风险不止在胎儿, 对于孕体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那天姜陌拿着手里的病历单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一下午，单子上, 医生诊断建议里清楚明白的写着“终止妊娠”几个字, 那时的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个缺陷真正为他带来了什么。
曾经即使遭受再多不平, 也依旧认为这点缺陷并不算什么的他，第一次否定了自己, 第一次如此的讨厌自己。
他想自己答应叶采泽追求的自私终于来了报应，即使他之后坦白, 也是因为他在床上的一次次追问，虽然他表示没什么, 可他应该挺喜欢孩子吧。
他不想再自私, 他有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权利，如果他想, 他愿意赌一把。
毕竟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为人父母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他想了一下午回去迎来的便是一句分手。
叶采泽还在继续说，他一边说一边鄙夷当时的自己，说他不够成熟, 整天胡思乱想，想的还全都是姜陌。
江未则陷入更深的思绪，他好像全都明白了。
“我知道我太贪心了，但现在我不一样了，我已经想清楚了，”叶采泽说得认真，“无论你是否喜欢我，甚至讨厌我，我都不会再胡思乱想......”
“我喜欢你。”江未出声打断了叶采泽的保证。
叶采泽愣住。
这表情让江未认为还不够，继续道：“很喜欢。”说完又十分得别扭补充，“那时候确实是这样的......”可不待他补充完整，就看到对面人已经不止是眼红，憋不住的泪水流出眼眶，但脸上却是在笑着，愈加滑稽。
“我就知道，我知道......”叶采泽一边喃喃一边握着江未的手不知如何是好，只不停亲吻着他的指尖，还没止住的泪滴落在江未手面，滚烫又灼人。
似乎是被对方情绪牵动，最难时都没有落泪的江未此时竟也跟着有些鼻酸。
看着对面情绪难以平静的人他再次开口：“现在，你还愿意和我交往吗？”
叶采泽再次怔楞，随即是一边狂点头一边哭得更惨，还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是不是看我残了可怜我？”
幸福来得太突然，还一个接一个，本来他说出来那些丢人的往事，已经做好了被江未嫌弃的准备，可这转变的有些太快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怀疑事情的真伪。
一位“残疾”人士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已经有不少人对着江未投来异样的目光。江未：“......”他嫌弃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然后抽了几张纸扔给他。
真不知道刚刚说不会再胡思乱想的是谁。
于是本来打算也彻底坦白的江未没了心思，为了防止他继续乱想，他还是暂时不说太多了。
“不行，”叶采泽也反应了过来，“那怎么能只是交往，我们结婚吧。”
这次是江未被他搞愣了。
“也不行，”叶采泽豪迈的扔了手里的鼻涕纸，“不能这样，你等我回去好好准备准备。”说着就身残志坚地起身，仿佛要去筹谋一个了不起的求婚。
江未伸手拦住了他。
叶采泽见此看他一眼，几乎破音：“你不愿意？”
江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座位上站起身，出声道：“如果你想要这样一个流程的话，没有问题。”
说着他将左手从口兜里掏了出来，在叶采泽面前单膝跪地，左手举起的，是一枚戒指。
这一举动瞬时引来不少人的注视，嘈乱的欢呼起哄声中，叶采泽盯着那枚戒指再次无言，这戒指他再熟悉不过，他甚至知道，在戒指的内侧，刻着大写的JY两个字母。
这个他曾经觉得幼稚又无聊的字符，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你愿意吗？”盯着他的江未出声。
在起哄声中，叶采泽点着头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他将江未拉起来，然后将他用力拥入了怀里。
怀里人的身躯不复往日单薄，他们都不是过去的模样，他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如此坚信爱情这件事。
“宝贝儿，我太愿意了，”耳边叶采泽低沉的声音带着颤动，“你让我说什么才好，我真的......”对于他们缺失错过的七年，叶采泽感到深深的无力，却又庆幸，庆幸江未还愿意回来。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了。”看着周边越聚越多的人，甚至有人叫出了叶采泽的名字，江未深深感到自己跪下的举动有多冲动。
“为什么？”习惯被人围观的叶采泽并没有感到一丁点不适，还在追问，“不过你从哪里找来的戒指，你回去了？”
无法忍受的江未选择先将人拖离现场，他们现在有太多时间说明白一切，但绝对不是在这种地方。
第41章
李子小区, 12栋523。
狭小的客厅里，一大一小在沙发上相对而坐，小的目光在对方缠着纱布的身上上下逡巡, 满目担心, 大的则挤眉弄眼地安抚, 还不敢发出声音, 他现在就怕和儿子表现太亲密, 又要被安上为了儿子接近的罪名。
厨房里的江未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轻咳一声端着水出来放桌上出声道：“我还有些工作没处理, 你自便。”
叶采泽笑着摇头：“不用管我, 你去忙。”
江未看一眼面前这位自己刚求婚成功的“未婚夫”, 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接踵而至，等那股上头的热血冷下来, 他承认自己刚刚太冲动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 没有反复犹豫, 没有思虑再三，就这样掏出了那枚自己刚拿到手的戒指。
可他并不后悔, 当察觉到自己曾经的过错，甚至还看清了两人之间的种种症结, 一股急于冲破牢笼束缚的冲动呼之欲出，他或许是时候要尝试改变一些东西了。
在叶采泽仿佛会摇尾乞怜的目光下, 江未继续道：“这个单子急一些, 单主你也认识，是梁梓轩的婚礼MV主题曲。”
察觉到江未是在跟自己解释什么, 叶采泽的眼睛亮一下继续道：“我知道，老周跟我说了，你放心去忙, ”又揽一下目光炯炯仰着脸看人的踢踢小朋友，“我还有儿子呢，踢踢的课后作业交给我了。”
虽然还没热乎够的叶采泽也有失落，但好不容易天降惊天馅饼，他把人供着哄着都来不及，这点失落又算什么。
看着叶采泽单纯而直率的神情，得到印证的江未脑海中那点最后的顾虑也跟着烟消云散，他转身进了书房，一瞬间有种看破红尘的沧桑感，一个不说一个不问，他们竟然就这样蹉跎了这么久的年华。
或许是短短一天的经历让江未的内心世界碎了又重建，他仿佛灵魂都跟着得到了升华，写起曲子下笔如有神，本以为还要磨好几天的东西，他一晚上不到就大功告成。
这种效率，他已经几年没有过了。
江未沉浸于创作的同时，门外父子的相处也还算顺利，在叶采泽扯着纱布跟对方解释了自己的伤势不重并说服对方不用担忧后，踢踢才松开了皱得紧紧的额头，抱着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
几分钟后，又抱着几本书和铅笔盒出来，拿了小凳子在茶几前坐下：“我在这里写。”
目前行动还不甚灵活的叶采泽很是欣慰，笑着摸摸儿子的脑门，爱人仅一墙之隔，儿子就在身侧，他只觉得现在没有比他更幸福的人了。
踢踢拿着笔凝神写了几道题，还是没忍住抬头看向身侧的人。
察觉到目光，叶采泽弯腰：“哪里不会？”
踢踢摇摇头，低头继续看题，他觉得，两个爸爸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是因为叶爸爸受了伤？好像也不是，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有些复杂了，他还是适合做作业。
不过对于叶爸爸不用在手机里，而是面对面看着他做作业这一点，他还是挺满意的。
江未发好邮件出门看到的便是一大一小凑着脑袋看着一张试卷的场景，两人一模一样的模样都在皱着，表情都像是复制粘贴，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这副在一般家庭里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场景在这一刻却令江未有些眼热。
关门发出一声轻响，桌前两人同步抬起脑袋，连眼里同时发出的光芒都一模一样。
“爸爸。”
“忙完了？”叶采泽道，“饿不饿？我订了餐，很快到。”
江未看一眼手机，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他摇摇头：“还不饿，”说着他走到桌前弯腰看向试卷，“怎么了吗？”
他很少关注踢踢的学习，不仅因为踢踢有较强的自我管理能力，主要是他儿子的智商根本用不着他指导，所以看向试卷时还以为是什么惊天难题。
结果叶采泽指一下试卷上的几幅连环画的其中一副道：“我们在讨论，这是只小狗还是小猫。”
江未看一眼，是语文试卷最后的看图写话。
他拿了手机找到班级群翻一下聊天记录，然后道：“这道题老师划掉了，不用写。”又看向踢踢，“收拾一下睡吧，明天还有课。”
踢踢点点头，立马开始乖巧收拾东西。
叶采泽想帮忙，江未又道：“他自己可以。”
这时敲门声响起，是定的餐到了，江未拎着餐盒进屋，叶采泽看一眼踢踢：“那吃点东西再睡吧？”
江未看一眼儿子，又看一眼叶采泽：“那少吃点，吃多了睡觉会不舒服。”
踢踢应：“好！”
简单吃过晚餐，已经近十点半，踢踢小朋友乖乖回了房间睡觉，江未在厨房洗刷碗筷，沙发上的人拄着拐杖起身，在木地板上敲击发出闷闷轻响，缓缓踱至厨房门口。
背对着他的人头也不回出声：“你别乱动。”
敲击声在门口停下，叶采泽扒着玻璃门看他，开口问：“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江未看着水花打出的泡沫，回道：“今天早上。”
他行程里本来并没有这一站，可他好像还是受什么驱使一般，再次踏上了那条熟悉的路，拐进熟悉的胡同，进了那栋留下无数回忆的小楼。
时隔多年再次回到那里，果然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就连门口贴着的那副对联还是和当年一样。
他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那扇门。
门里的一切还是像他走时的那样，但也能看出这里是有人居住的。
鞋柜里放着最新款的运动鞋，衣帽架上还放着当季的衣物，那一墙的模型还在，多年后队伍已经壮大了不少，变得密密麻麻。
他曾经睡过的床上被子铺得整齐，床头柜上放着的，是被强行拉着拍的一张合照，照片里的高个男生揽着怀里的人，故意脸贴脸捉弄他，然后拿着手机抓拍下姜陌羞恼的一幕。
这一切都仿佛就在昨天，又仿佛在告诉江未，一切都没变。
那枚戒指便是江未在床头发现的，它被装在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里，放在床头柜的照片旁边。
戒指并不是什么精巧的款式，却很入江未的眼——戒面光滑细腻，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或者纹路，清亮地好像能映射每一对注视它的新人，照亮他们相爱的心。
——“刚刚那件情侣体恤多好看，我有钱，我刚发了工资，正富得流油你不用给我省钱……”
“我只是不喜欢，太花了。”
“不，不是，就几个字母叫花？”男生很不理解。
“我不习惯穿这种。”姜陌说着低头。
“好吧好吧，”男生伸手揽他，“懂了，以后送你礼物都简约至上，衣服要纯色的，吃饭爱吃素的，甜品都用不着，他们还说谈恋爱烧钱，我到让他们看看，还有谁比我宝贝勤俭持家……”
……
可纯色的衣服或许便宜，这素净又光滑的婚戒却不一定，只看那红丝绒盒子上的logo就知道。
“陌陌。”身后人喊他。
江未拿了碗筷在橱柜放好，回头看他，看到那人手上举着又一枚戒指。
“你应该奇怪盒里只有一枚吧，”叶采泽出声，“你的我一直随身带着，今天终于有机会能送给你，”他说着笑一下，“真像做梦一样。”
“你，要不要试戴一下，”他说着有些懊恼，“这么多年，尺寸可能不会太合适。”
江未伸手，手上还带着未擦净的洗碗水：“试试。”
叶采泽欣喜看他：“好。”
果然，没戴上，江未变成Alpha，身子骨架怎么说也大了一圈，手指更不用说。
叶采泽有些失望，握着江未的手指摩挲：“我再去买。”
江未回握他一下道：“无所谓。”他说着关了厨房灯出门，看一眼叶采泽道，“今晚你睡我房间，我和踢踢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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