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江雪坞替许灵卿扣好安全带,方向盘一打去了医院:“先带你去买点消炎的药再说。”
许灵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结结巴巴道:“你不恨我么?我对你......…”
“我说了,你的道歉,我收下了。”
江雪坞平静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若你下次依然这么对我,也是我自己愿意把命交到你手上,与你无关。”
许灵卿双眼红红:“你这算是可怜我吗……”
江雪坞一踩油门,心道都是自己作死惯出来的,睨了许灵卿一眼:“我从不可怜任何人。”
只是独独对你有所亏欠而已。
或许,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但江雪坞不愿意多想。
许灵卿闻言一呆:“..........什么意思?”
江雪坞看了一眼许灵卿的脖子,又不动声色地转过头:“自己想。”
许灵卿:“..........”
他看着江雪坞专心开车的侧脸,久久不能言语,心中像是落了什么东西,柔软温暖,悄然生根发芽,迎风肆意生长。
江雪坞将许灵卿送到医院,拿了消肿的药一外还不放心,总觉得许灵卿今天的体温不太正常,逼着他去检查了一下身体,得到的结果是自己的身体患有筑巢汛期综合征,具体表现是会在深度标记后会对自己的Omega产生强烈的占有欲,变得极其黏人,以至于一天不见到自家Omega就会神志不清,陷入狂躁。
至于解决办法,除了多闻Omega的信息素香,无解。
江雪坞坐在医院走廊上,一手拿着病历,一手扶额,陷入长久的沉默:“...........”
许灵卿坐在他身边,欲言又止:“老公.........”
江雪坞揉了揉眉心,懒得去纠正他的叫法:“筑巢汛期综合征?为什么和你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发现自己有这个问题?”
许灵卿:“..........因为那几天我都会跟着你去公司,寸步不离。”
江雪坞忽然想起来,自己和许灵卿深度标记过后,许灵卿确实都会缠着自己要去公司,还会在办公室释放出格外浓厚的信息素香,惹得江雪坞偶尔控制不住Alpha的本能,直接拉着他在办公室胡闹一阵。
除此之外,除了短暂发热,并没有其他不适。
想是许灵卿将他照顾的太好,以至于他一直以为自己浑身发烫是因为晚上没盖被子感冒发烧,压根没有发现自己还有这个毛病。
想到从前两个人在办公室干的那些事,江雪坞一向冷淡的脸上也起了涟漪,指尖插入发丝,黑白对比分明:“..........算了。”
许灵卿顿时坐直身形:“什么算了?”
他这是嫌自己麻烦,终于想要走了?
许灵卿的心顿时沉到谷底,眼底暗沉翻涌,猩红一片,隐隐又有偏执之意。
江雪坞瞥了他一眼,弹了一下他的眉心,晃了晃手中的药袋子:“回家。”
许灵卿愣了一下,周身的戾气因为这两个简单的字缓缓散去,站起身,亦步亦趋地走在江雪坞身后,弯着眼,隐隐流露出些许单纯,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雀跃欣喜:“你不走了?”
“你现在烧成这样,我能不管你吗?”江雪坞抬起头,敷衍地摸了摸许灵卿的头发,低声道:“总像个孩子似的长不大,你要我怎么办?”
江雪坞的指尖微烫,穿过许灵卿的发丝,隔着皮肤都能感受到掌心下的热意:“况且咱们现在互换了身体,我外公年迈,你爷爷又重病在床,不方便告诉他们真相,况且说了也没人信,在换回来之前,就和以前一样吧。”
许灵卿了然,瞬间眉眼弯弯:“好。”
“你爷爷那边,听说最近状态不好,你现在用我的身体不方便,我有空帮你回去看看。”
江雪坞走到停车场,打开车门让他先进副驾驶,接着关上门绕到驾驶座坐下,自顾自道:“公司那边就麻烦你先看着,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问我。况且你是金融和管理学的双料硕士,该会的也会了,加上陈訾,大概率不会出什么乱子。”
不知道那句话踩了许灵卿的雷点,许灵卿抬起头看向江雪坞,皱了皱眉,有些孩子气般不情愿道:“.........不想上班。”
不想看到陈訾,像个苍蝇一样讨厌,好想把他炒了。
“........”江雪坞专心看着路况,闻言没想太多:“你乖点,我知道你不喜欢工作,但现在情况特殊。”
“你好好工作,我就在家里等你下班,行不行?”
许灵卿:“........”
他没说话了。
从江雪坞的角度,能看到许灵卿别过头去,半遮着脸笑的像个偷腥的猫,也微微勾起唇角,移开目光时,却没有注意到对方陡然一僵的神情。
他不知是听到了什么,瞳仁微微放大,整个人显得有些惊疑不定,慌张地看了一眼江雪坞:“你有没有听见.........”
江雪坞“嗯?”了一声:“听什么?”
他没听见,只有自己听见了。
这个想法甫一出现,耳边机械的电子音再次叮的一声响起,许灵卿刚刚还雀跃的神情出现丝丝裂缝,惊骇地瞪大眼,死死咬着嘴唇没说话:
“完成追妻火葬场阶段任务一,系统能量恢复30%。”
“请宿主再接再厉哟~”
谁在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章 心动讯号
系统设定好的机械性电子提示音在许灵卿的脑海里叮叮当当的响了一阵,连带着那刻板的夸赞都透露着丝丝缕缕的诡异,复又因为能量不足归于平静,在这个过程中,许灵卿的脸显而易见地一点一点苍白下去,活像见了鬼。
江雪坞心里在想着事,一开始没注意到他的沉默,直到进家门的时候才回神,发现许灵卿一路上没说话,乖巧的简直不像一小时前曾经抡起拳头往沈修筠脸上狂揍的模样。
“怎么了,一路上不说话,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趁许灵卿习惯性脱下自己的外套挂在衣架上的功夫,江雪坞进厨房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抬了抬下巴:“坐下,给你涂药,脸都肿了。”
许灵卿抓重点的能力一向很厉害,立刻把那诡异的提示音忘在脑后,丝毫没听出江雪坞语气里的揶揄之意,先是一呆,随后立刻捂住脸,面上浮现一丝慌张:“那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江雪坞一愣,定定地看了许灵卿一眼,随后坐到沙发上,低头拆开药包,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看不清神情:“.......哪有人会嫌自己长得丑的。”
“过来坐下。”
对哦,他现在用的是江雪坞的脸。
“..........”许灵卿忽然意识到即使现在自己表面再狼狈,也不会被江雪坞嫌弃,马上又高兴起来,走到江雪坞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在江雪坞身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怎么不坐?”
江雪坞拧开碘伏盖,抬头看他,声音淡淡,抬头却撞进一双犹豫的双眸,福至心灵:“.........怕疼?”
许灵卿摇了摇头。
江雪坞以为许灵卿因为怕疼不想上药,殊不知,对方心里在想另外一件事。
因为Alpha身形高挑,如果坐下来的话,江雪坞上药肯定需要一直抬头,仰着脖子肯定会不舒服。
思及此,许灵卿犹豫了片刻,半跪下来凑到江雪坞面前,随后才乖乖巧巧地闭上眼睛。
江雪坞:“........”
这傻子原来在想这个呢。
江雪坞叹了口气,将许灵卿拉了起来,不顾对方的挣扎,略带强硬地将他按在沙发上,淡淡地睨了他一眼:“再乱动就把你丢出去。”
许灵卿:“...........”
“伸手。”
哦。
许灵卿听话地刷拉一声露出十只骨节分明的爪子。
江雪坞看了他一眼,用棉签沾了沾碘伏,低头小心地擦拭着许灵卿手臂上破皮的伤口,不知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独独跳过了锁骨处可能存在的伤口,随后一路往上,在脖颈、脸侧、眉骨涂上消肿膏。
两人靠的很近,一时间呼吸交融,不分彼此。
给伤口上完药后,江雪坞瞥了一眼分外娇气怕疼的许灵卿,碰了碰对方轻颤的睫毛,随后垂眼低眉,奖励性般在许灵卿下颌处额外贴了一个印有小猫图案的创可贴。
许灵卿似有所觉,睁开眼摸了摸,又弯了弯眼,愉悦地晃了晃脚尖。
“这么高兴?”
江雪坞收好药盒,余光落在许灵卿身上,总觉得许灵卿和自己养的大猫没什么两样,站起身时撸了一把他的头发。
许灵卿情不自禁地用头发蹭了蹭他的掌心,脸埋在江雪坞腹部,呼吸清浅:“嗯,想到了我们刚上高中的时候。”
江雪坞上高中时正好16岁,堪堪觉醒成Alpha,正是少年意气难平的时候,头一次见到许灵卿,就撞见对方被几个Alpha堵在墙角肆意欺负,白净细腻的脸上抹了泥灰,脏兮兮的,还有几道抓痕,细细渗出血来。
江雪坞那时第一次见任务对象,骨子里还有点谨慎,见此也不管系统要命的警示音,脚步一转,侧身站在墙角,舔着冰淇淋观战。
许灵卿骨子里的偏执狠厉彼时已经初见端倪,仅仅是被其中一个歪嘴Alpha拍了一下肩膀,就差点连皮带血地从对方手上咬下一块肉来,痛的歪嘴Alpha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直接伸脚将他踹出三米远。
许灵卿倏忽眼前一黑,不自觉闷哼一声,口腔里溢满了血腥味,后背无力地靠在墙上,摩擦出火辣辣的痛感。
即使是这样,他的怀中依旧紧紧地抱着一只被石头砸的头破血流的流浪猫,歪嘴Alpha怒气冲冲地走上前,粗暴地从他怀里提起那只猫,将它狠狠丢到地上,在许灵卿瞬间收缩的瞳孔中,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女表子,为了几只臭猫敢惹我?!”
许灵卿狠狠握紧了拳头,正想动手,却被几个Alpha一脚踢中膝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脸被强硬地紧紧贴在潮湿黏腻的地上,眼里淌出泪来,屈辱不堪。
Alpha与Alpha之间的力量是悬殊的,Alpha与Omega之间也是如此,就算一个Omega再强,也抵不过三四个Alpha的暴力镇压。
这个小巷地处偏僻,极少有人涉足,性情孤僻的许灵卿时常来这里喂一些流浪猫,今天恰好看见几个小混混心情不好在虐猫,实在气不过去才和对方起了冲突,谁料对方根本不将道理,直接和他动了手。
许灵卿握紧拳头,决定死了也不能便宜这群狗Alpha,正打算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谁料身上陡然一轻,耳边随即传来一身惨叫声,下一秒,一个透着白茶冷雨信息素香的校服就被丢到了他头上,遮住了他全部视线。
许灵卿微微一愣:“........”
一片漆黑的视野里,耳边只传来少年Alpha好听清冷的声音:“别看。”
不知为何,如此简单的两个字,由这个素未谋面的Alpha说出,传入耳中时,瞬间带起一片战栗的酥麻。
许灵卿的心脏陡然加速跳动起来。
他拽衣服的动作一顿,神使鬼差地放下手,听话地乖乖地坐在原地,只闻耳边呼吸沉促,忽然肉/体砰砰砰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接着,周围便响起了Alpha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十分钟后,在清脆的骨折声中,那群刚刚还嚣张无比的的Alpha被打的涕泗横流,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狼狈离开,那阵熟悉的脚步声微微一顿,随后由远及近地传来。
一下一下,仿佛敲在了许灵卿心上,最终停在了许灵卿的身边。
余光里是一双白球鞋。
许灵卿动作微滞,垂下眼皮,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头上还盖着Alpha的校服,大气也不敢出。
他是什么人,他……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面前忽然出现刺眼的白光。
刷拉——
衣服被掀开了。
江雪坞指尖搭在校服上,像新郎官掀盖头似的从外面掀开校服的一角,凑过去仔细看着任务对象的脸,挑眉道:“这么乖啊,让不看就不看?”
刺眼的光让江雪坞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睛,几秒后,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江雪坞直接愣住:“……”
不是,又不是他打的他,他哭什么?!
江雪坞头一回看见Omega在他面前哭,惯没有哄人的经验,细眉微拧,想了片刻,忽然想到自家表哥抱着猫哄的模样,瞬间福至心灵。
他倾身向前,在许灵卿警惕逐渐警惕的眼神中,猛地抱住了许灵卿。
抱的死紧那种,挤压的两人之前不留一丝空气。
“..........”
和刚刚那些Alpha的拳打脚踢不同,眼前这个少年的怀抱是如此温软轻柔,像春日的轻絮,或是冬日的暖火,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许灵卿双眼瞪大,理智告诉他要推开对方,身体却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无法动弹,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任着少年像哄小孩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以后我罩你,没人敢欺负你了,不哭了行不行?”
江雪坞彼时刚刚觉醒,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信息素,许灵卿的鼻尖抵在他的脖颈,恍然间似乎闻到白茶冷雨的淡香,熏的他目眩神迷,心脏一下接着一下,疯狂跳动着。
他从小就被事业繁忙的父母忽视着长大,还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地哄他……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江雪坞都怀疑许灵卿是不是被吓傻了,许灵卿才缓缓垂下头,像认主的小狗似的,小心翼翼地闻了闻江雪坞的信息素。
江雪坞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见他安静下来,便用指尖顺手擦去许灵卿的眼泪,眉眼低垂,如春日柳叶舒展开来,俊秀清隽。
鸦羽似的睫毛下丹凤眼微挑,其下是高挺的鼻梁,瓷白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江雪坞柔软透粉的嘴唇一张一合,见许灵卿不哭了,低声道:“还能站起来吗?”
如此静距离地盯着眼前这个Alpha,许灵卿感觉自己好像见到了天上的神仙,又是一愣,动了动唇,憋了半天,硬是没憋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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