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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应照我(玄幻灵异)——符黎

时间:2022-02-24 08:50:54  作者:符黎
  末悟道:我来护持他。
  他守了那盏灯约莫上百年,他记不清了,西天上日月不流,末悟想自己在那时候那么固执,却似乎也仍未全懂何为情爱。只是在凡间渡劫的日子太苦,他曾是一个口不能言的哑巴“沈云阁”,日日给海边药庐的那位折衣大夫送药,看他走路时衣袂带上柔软的香风,看他对病人笑时狭长的眼眸会漾出清隽的纹路,看他一人独坐时往往叹气,叹这世间有这样多的生老病死。
  少年从山中背来了药材,将箩筐放在院子里,折衣便会赤着脚着急忙慌地迎出来,笑着往他手心里放下钱袋。
  指尖的触感温和,令少年不由得将手指蜷起来,指甲在掌心里轻轻地、挠痒痒一般地刮了刮。
  他不知道,在那个时候,折衣已经失去了他的灯芯,天人五衰正向他逼来。
  他在十六岁初见折衣时,后者约莫三十岁模样;但当他长到十八岁,折衣却已似个花甲老人。
  他老得走不动路时,却还会和哑巴少年说起一个“阿含”的故事。说那阿含,总让他觉得熟悉,病得走不动路,双眼又是瞎的,折衣心疼,便收留他在药庐中住了大半年,给他医好了别处的伤病,却无论如何医不好他的眼睛。阿含说,有一样东西,可以医好他的眼睛。折衣问他是什么,阿含却不答,只道,你愿意给我么?
  折衣说,是我的东西么?我自然愿意。众生皆苦,我只恨我一身不够用。
  谁知,第二日上,阿含却不见了。折衣遍寻药庐,却不知道他究竟拿走了什么,只是从那以后,时常有心悸的毛病,而且老得越来越快,鬓边一夜就生出了白发。
  哑巴少年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白发,折衣便知道他都听懂了自己的故事,笑了。折衣即使老了,也还是很好看,眸光澄澈,声音柔软,说:我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若我还有,真想拿它来,为你也治了。云阁,我真想听一听你的声音。
  哑巴少年猝然地收回了手,下意识地摇头。
  折衣微微诧异,但还是淡淡地笑了笑,说:不过也是啊,谁也不知道阿含是不是真的复明了。
  有些伤心的影子从折衣的眼里一掠而过了。末悟不愿细瞧,他知道折衣纵然是老了,也仍旧挂怀于那个阿含的下落,他的心中生出了许多种的恨,恨阿含,恨自己,也恨……折衣。
  不久,便遇到了阿含带来的天地大劫。折衣身受天雷之殛,末悟没能护住,又没能杀透阿含,仍让后者带着灯芯逃逸掉了。他只有抱着折衣上了西天,一步一叩首,在那时候,所有神仙都说他魔怔了。
  佛殿中的灯火飘摇,他的折衣,是一盏可能永不会醒来的灯。他日日夜夜为他添油,令他长明不熄,菩萨们笑他犯执着,一盏佛灯,连渡劫都失败了,就算化形成了人,也到底是铁石心肠啊。
  他过去且不能明白自己这恨与执着究竟从何而来。
  他也并不是为了让折衣受这些恨与执着的苦,而娶他的。
  “他是一盏佛灯,”末悟难过地说,“一灯多情,普照众生,如何不肯照我?”
  长明灯的光焰如梦,透过这光焰,他看见不远处静静地立了一人。
  那人白衣胜雪,黑发如墨,眸子里亦耀动着不可触的清光,像很悲伤地望过来。
  他……他闯进了自己回光返照的梦境之中!
  “折衣!”
  末悟蓦地唤出了声,却也在这叫破的一瞬间,陡然地醒了过来。
 
 
第43章 
  雨,不绝的雨,像是无数根针扎在头顶,却又并未真正地砸落,只是不断发出咚咚咚如叩门一般的巨响。
  末悟迷茫地掀开眼帘,这是在地底吗?唯一的光源,是一盏化在虚空中的壁灯,照亮面前方寸,却只有一个小小的水洼,是从壁顶滴滴答答落下的水珠积聚而成的。
  末悟缩了缩身子,身后却已是墙壁,砂石粗粝地硌着他的背脊,前方是一条能容一人的细长孔道,孔道的尽头不知通向何处,黑黢黢的。
  “你醒了?”一个声音,却是在末悟身边响起。
  末悟仓促转头,额头却磕着了石壁,差点儿将他磕晕。逗得眼前人扑哧一笑,俄而温柔的手掌落在他额头,“痛不痛?给你揉一揉。”
  不甚清晰的灯火摇摇晃晃映出折衣的脸容,略带着憔悴,当垂眸之时,眼周便有淡淡的青影。但那笑容是明亮的,明明是在逼仄的地底,狭长的眼眸里仍似春水落了桃花。
  “我以为,自己死了。”末悟沙哑地开口。
  折衣低头,手掌覆在那一方小小水洼,正专注地尝试从那水洼底下汲水,“我怎会让你死。”
  末悟动了动身子。他在昏迷之前,明明已被天雷打出了原形,如今却再度聚形成人,虽然每一呼吸仍牵扯得全身伤口隐隐作痛,但气息流转似乎没有大碍。他望向折衣,心下惴惴:“是我连累了你。”
  折衣朝他摇了摇一根手指头,闭目运气,那水洼之底当真聚出一股向上溯回的清澈泉流,琤琤地击打在折衣的手掌心。折衣高兴地睁开了眼,双手掬了一捧水,才转向末悟,道:“喝水?”
  末悟实则不渴,只是看着折衣那生动的眉眼,忍不住喉结也滚了一滚。他连忙压低了眉,顺从地往折衣手心里舔了一舔。
  “嘶……”折衣下意识地缩了缩手,但还是让他舔完了,“跟狗似的。”
  末悟饮了水,伤口上的痛感也似平复一些,折衣却又去忙别的事了。他望着折衣来回走动的身影,道:“我见到许多过去的事。”
  “啊,我也见到了。”折衣抬头,“我将灯芯收回,记忆也便复苏了。”
  末悟静了一静,“……对不起。”
  折衣便笑,“你对不起我什么?”
  末悟滞了滞,“佛祖为众生安稳,为你补回那一根灯芯,乃是三十三天上的大机密,佛祖不容许我说出来。——是以对不起。”
  折衣挑了挑眉毛,“就这些?还有吗?”
  末悟手指间碾着一块碎石子,犹犹豫豫,“还有,如今你也知道了,阿含得了你的灯芯后曾闹出大劫难,我当时没能杀死他,十分后悔……三千年来,我四处找寻他的踪迹,只想着给你将灯芯要回来,一切也便不言自明……”
  “你是不是总以为,我心里没有你?”折衣却忽而截断了他的话。
  末悟停住了。
  折衣一声叹息,仿佛在末悟心上撩动了一片羽毛。
  “我初时……的确不懂,以为做夫妻,也不过是做夫妻罢了。或许因此,让你伤了心。”折衣想了想,又道,“但你怀疑我和阿含,这也太离谱了。”
  末悟低下了头。
  折衣道:“当初我之所以救他,是因为在他身上感受到一些熟悉的气息,我如今寻思着,或许那就是阿修罗的气息而已。后来我对你也很好,不是吗?你却因为他与你一样爱吃兔子来同我置气,你真幼稚。”
  揣了三千年的小心思被道侣一夕戳穿,末悟简直无地自容。又想折衣怎么会说这么多话?好像要与他一一都交代清楚一般,他不自在。折衣却不管他,自己拽来一捆黑不溜秋的枯草,扔在水洼边,又拿灯火去点它,点不燃,只冒出几缕黑烟。折衣撅起了嘴,将枯草捆一脚踢开,却又被草上的倒刺刮到了脚趾头上的皮肉,一时钻心地疼,令他一张俊秀的脸都皱了起来。
  “到夜会很冷的。”他喃喃道,“没有火可怎么办。”
  末悟局促地道:“你过来吧,不要忙了。”
  折衣是一盏灯,瞎说什么怕冷?末悟想,到底他还是担心自己,是自己连累了他。
  折衣僵硬地站着,末悟便伸手去拉他的衣角,发现那白衣已脏得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一时有些惊讶。他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黑衣虽然凌乱,但血迹却都洗净了,也不知折衣用了什么办法。
  折衣看向他,他便温声道:“已经夜了。而况我犯了错,也不知今后的人间,还有没有白昼。”
  “胡说八道。”折衣立刻反驳,“这人间,难道死了一个皇帝就要毁灭了不成?”
  嘴巴上虽不饶人,身体还是先别别扭扭地坐了下来。这地底狭窄,洞壁又潮湿,两人屁股挨屁股、肩膀抵肩膀地挤在干燥的地方,末悟略微僵了一僵,但却是折衣先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
  “虽然你杀了受命之君,但你也除了妖孽阿含。”折衣的眼神没有看他,“应当功过相抵。”
  末悟只惨淡地笑笑,看起来并不相信他的话。折衣的语气便有些急了,“你不信我?我可是佛祖座前最坚定的佛弟子,你是我夫君,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
  “我是你夫君?”末悟却小声地重复。
  折衣怔了一怔,本来多寻常的话语,不知为何遭他重复一遍却变得暧昧,他不自在地动了下身子,“是啊,你是……”
  这一刻,两人谁都没有提起和离的事情。
  反而是折衣,慢慢地将头靠在了末悟宽阔的肩膀上。
  末悟的身子微微僵硬了,又不由得挺直背脊,想让他倚靠得更舒服些。折衣凝视着壁上那虚无的火,眨了眨眼,道:“我还记得三千年前,我初醒来的时候。你化作原形,正在睡觉,被我拿狗尾巴草逗了逗,打了个大喷嚏醒过来,看见我,就像傻了一样。”
  末悟也自然记得。但他不承认自己当时是傻了,只是狼形的自己没法说话,便呆愣愣地看着折衣下床,他的一切都还如他们初见时一样,眸光澄澈,声音柔软,一身白衣如梦似幻,从他那呆愣愣的狼脑袋上飘拂过去。
  折衣还回头笑他:“末悟?你也渡完劫了?”
  末悟眨了眨眼。
  折衣便笑了,“那便好,以后你在西天就有工作了。”
  其实岂止是有工作,折衣醒后,他连老婆都不假外求了。佛祖让他们合籍,除了明面上说的水火互济的理由之外,实则也是因为折衣缺了一根灯芯,三界里知道内情的不过寥寥数人,让末悟时时看顾着他,更为稳妥。
  末悟想了半天,才慢吞吞地道:“你醒来的样子,就好像根本没渡过劫。”
  折衣睁大眼睛,“你是说我傻?”
  “不。”末悟轻声,“我是说你……始终如一。”
  折衣将这话放在舌尖品了半天,没品出滋味,去瞧末悟,后者却像有些失落。
  “从此,”末悟说道,“我便再没有任何道行,也上不去西天,只是一头人人喊打的阿修罗了。”
  “没关系。”
  折衣很快接话。
  却没有补充更多。
  末悟的手臂更收紧一分。
  这一句,末悟听明白了——没关系,你仍旧是我夫君。
  死一般的寂静侵入这个本不见光的地底洞穴,末悟却当真越来越感到寒冷,一分分从万丈地底攀援上来,沿着这潮湿洞壁爬上他的四肢百骸,几乎冻青了他的嘴唇。但他咬紧了牙,却不敢说。
  折衣回头瞧他,淡淡地笑道:“睡吧?”
  末悟点了点头。
  折衣于是理了理两人身后的枯草堆,让末悟躺了下来,末悟还未及反应时,壁上的那盏灯便灭掉了。
  末悟一惊,想唤他,却感觉到折衣在黑暗之中窸窸窣窣地也钻到他身边来,不由得伸手去揽,却一不经意,手掌滑过一片光滑的肌肤——
  刹那间仿佛有火星子从末悟的指尖燃烧起来,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折衣已褪尽衣衫,一丝不挂。
  “你不要动。”折衣的声音听起来很嘶哑。
  折衣慢慢地靠了过来,在两人身上盖上了一件外袍,外袍底下却是什么都没有穿的温暖身躯,紧紧地贴着末悟,手臂如妖物的藤一般缠了上来,令末悟几乎不敢呼吸。
  “你……”
  “衣裳都湿了,这样更暖和。”
  说是衣裳湿了,其实,末悟猜,是指衣裳脏了。但末悟想象不出折衣是以怎样的表情说出这句话,他太想看,可折衣却已经依偎在他的胸前,下巴抵着凌乱的黑衣,呼吸喷吐在伤痕累累的胸膛。是暖和,甚至是灼烫,每一记呼吸都像烙印,末悟抓紧了他的肩膀,心中一时是空荡荡的,一时却又满溢着不可言说的妄想。
  “你知道吗?”折衣却还在这时分来与他逗趣,“灯芯的最中央,其实是冰冷的。”
  末悟的喉咙动了动,“是么?”
  “所以啊,”折衣的声音柔柔软软,像在与末悟撒娇——他好像已很久没有这样撒娇了,“过去的事情,你不要怪我了,好不好?”
 
 
第44章 
  “我从不曾怪你。”末悟回答。
  “骗人。”折衣却道。
  “你要怎样才相信?”
  “那你亲我一下。”
  “这么简单?”
  折衣不说话了,想必是讨厌自己得寸进尺的话术。末悟笑着,抬手去捋了捋他的发,便撑起身子,轻轻地给他印了一个吻。
  然则黑暗中看不清楚,这个吻落在了折衣的鼻头,惹他发痒地险些打了个喷嚏。末悟一窘,想去点灯,却又被折衣拦住。
  “算了。”折衣道,“相信你了。”
  末悟抱着他,只觉这具胴体比以往手感更轻盈了些,脆弱得好像自己一用力就会捏断了他的腰。他的腰上肌肤又隐隐潮湿,散发着诱人的热气,末悟忍不住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将脸埋在他的锁骨间,深深地嗅了一口气。
  折衣笑起来,不阻止他,却将一件东西往他身上拍,“这个,收好吧。”
  他接住,黑暗中摸索,却是那一只熟悉的八叶锁,“天雷将这个都打出来了?”
  八叶锁上雕镂莲华八瓣,象征着凡人的一颗心。末悟轻轻地抚摸过它的纹路,折衣在他怀里含糊轻喃:“我的灯油,可是很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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