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较真的谢无冠手下,宿无维毫无反抗之力。
他甚至也没有反抗之心,灰色眼睛亮晶晶地期待着谢无冠接下来的动作。
这倒霉孩子。
谢无冠捏了捏鼻梁,随后探手到他脑后一抽。
宿无维黑发散开了。
他一脸疑惑,虽然不知道谢无冠喜欢先解开头发是什么癖好,还是很期待地睁眼看他,最后眼睁睁地看人将发带在他手上饶了两圈,狠狠地打了个结。
这发带里面编了银蚕丝,十分坚韧,不用内力是挣不开的。
宿无维也不敢在谢无冠这样明示的情况下强行破开,只能委委屈屈地被捆着手:“怎么、怎么了。”
他不死心一般:“你想把我绑起来,我也喜欢——”
“好了,”谢无冠打断,好整以暇地抱臂看他:“不乖的人,没有肉吃。”
宿无维:????
作者有话要说:
宿无维:发起涩涩
谢无冠:不可以涩涩
第98章 花吐症17
谢无冠可不想在回府前夕胡闹, 当真把人绑在马车上没有解开。
免着这人和他撒娇卖乖,谢无冠返身出去骑马,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车后。
明明车帘一直好好关着, 宿无维却像是有眼睛一样敲了敲右边的车厢。
闷闷的声响落在谢无冠耳边, 他抬眼看了眼纹丝未动的车帘,驱马走近了点:“怎么了?”
“你上来帮我解开嘛。”
宿无维的声音懒洋洋的, 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单是隔着车厢, 谢无冠都可以想象出这人没骨头似地靠在榻上的样子。
“绑着不舒服。”
谢无冠微微笑了下,拒绝了:“不, 自己解开。”
被谴开的小厮远远看他们,目光里带上了点探究,被谢无冠一瞥, 立刻欲盖弥彰地移开了目光。
“你别——”宿无维察觉自己的语气太急, 立刻换下来, 带着点软软的调子:“你别走开, 近一些。”
谢无冠诧异于他的敏锐,闻言更靠近了车厢一些, 甚至到了一伸手就可以将手掌贴在车厢上的距离。
里面的宿无维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忽然出声道:“再靠近点,把手掌贴上来。”
谢无冠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宿无维为什么这么说, 但还是依言将手搭了上去。
在同一瞬间, 宿无维就若有所感地颤了颤睫毛。
如果车帘掀开,谢无冠就会看见他以一个极为依赖的姿态倚着右侧的车壁。
宿无维双手依旧保持着被捆在一起的姿势, 可是他脸微微一侧, 静静贴在了车厢旁, 神色变得乖顺而满足,像是条餍足的毒蛇。
一直到了宿府门口,谢无冠返回车厢里,发现这人还保持着自己离开时的样子,见自己进来后两眼一亮,朝他举了举被绑着的手。
谢无冠怔了一下,随即眸色缓缓变深了。
他绑的并不牢固,只是玩闹似的给人绕上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等自己回来,甚至期待地等自己解开。
好像如果自己不解开,他就会按照自己意愿,永远地在这小小的车厢里呆下去。
谢无冠一言不发地弯下腰撩起帘子,宿无维见他不动,有些奇怪地歪了下头,随后便别扭地站起身,双手并在一起跌撞地往车厢口出来。
谢无冠目光更沉,眼睁睁看着宿无维双手撑着车厢壁出来,手不自觉地摩挲了两下,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这个人,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宿无维一无所知,甚至有些雀跃地蹦到人跟前,眼看就要这样危险地从车辕上蹦下来,被谢无冠抬手拦住了。
“怎么了。”
宿无维自觉刚才被隔空摸头,此时心情雀跃不已。
谢无冠对上他欢快的笑容,反而沉默地垂眼,低头给人解开发带,还轻轻给人揉了两下手腕。
宿无维没吃到肉,被人一揉又重新美滋滋了起来。
他跃下车辕,追着谢无冠走。
他发现谢无冠越走越偏还有些奇怪:“怎么了,我们不去见见我娘吗?”
宿夫人知道人今日回来,早早就在大堂等着了,谢无冠作为客人,去拜访一二也是正常的。
谢无冠没回,宿无维看着这人神色正常,又很快在心里过了一遍最近的事,确定自己没做什么亏心事,又安心地跟在了旁边。
“怎么了,”他怯怯地抓住人的衣角。
宿无维在这段时间,也发现了谢无冠拿这个样子的自己极没有办法,甚至有时自己撒娇后还会变的很好说话。
谢无冠看着人喜不自知的样子,沉沉的目光染上了一丝危险。
宿无维心里渐渐没了底。他觉得谢无冠沉默的有些奇怪,嘴上强作嬉笑道:“欸,怎么不理我?我没有故意不挣开,这不是想讨你开心吗?”
谢无冠低声问:“知道我会开心?”
两人走到了颗大榕树下,宿无维回过神,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跟着谢无冠来到个平日里不用的院子。连他都不太记得这路怎么走,难为谢无冠能七拐八拐到这没人的地方来。
听见谢无冠的问话,他很快又把注意力拽了回去,笑道:“当然啊。”
他绕着谢无冠走了两步,没松手,嗓音里也带上了些不确认,迟疑道:“为什么你看起来,不太开心?”
见人嘴角缓缓噙了个笑却不开口,宿无维的手更紧了。
“真的...不喜欢?”
想到有这种可能,宿无维的眸子就沉了下来。
如果谢无冠反而因为这些事生了他的气,他要把那些怂恿他敞开自己的人的脑袋都给砍了!
好在谢无冠及时出声打断了他的想法。
“喜欢。”
谢无冠伸手揉了下他的攥的发白的指尖,嗓音中带了股宿无维从没听过的情绪。
他确认道:“被下人看到也没关系?”
宿无维奇怪道:“这有什么关系,你不生气就没关系。”
谢无冠倏然转身,视线钉在他身上,宿无维隐约觉得有什么自己期待的事情又要发生了,下意识地舔了舔唇。
“我——嗯!”
话音未落,他手猛地被人一拽,宿无维一愣,随后激动地瞪大了眼睛。
一炷香后,宿无维脚步漂浮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他神情恍惚,带了股满足之后的虚幻感。
谢无冠噙着笑意从他身后走出来,眼见人要被平地一个小土坑扳倒,伸手扶住了。
随着他的触碰,宿无维敏感地颤了颤,随后触电一样跳开。
谢无冠弯着眼睛收回了手:“不是喜欢吗?”
宿无维扭捏了一下:“那也不是这样的。”
太深了,他感觉自己都要被吃了。
谢无冠点点头:“那我下次不这样了。”
宿无维的神情一僵,随后立刻激动了起来:“不行!”
谢无冠仗着比他高,笑着扭过头不看他:“我听你的。”
宿无维生怕人当真了,当即绕着人转来转去,语气比刚才还要急上几分:“不可以!我喜欢,你不可以说改就改的。”
两人打闹间,浑然没有发觉不远处宿夫人脸色铁青。
她手中那块月白色的帕子已经被攥得不成样子,足以看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小厮战战兢兢地站在后面打量宿夫人的神色:“就是这样,他们在府上打闹时比这还过些...”
他语带着某种遮掩,极力引导宿夫人多想。
宿夫人此时看着自己的儿子眼含春色,仔细看眼角还有些水痕,脸色已是阴沉得可以滴下水来。
她瞥了眼旁边这个不忠又贪心的吓人,声音带着威严:“这又如何?”
小厮一愣:“少爷这,这和男人厮混啊。”
“造谣主人家的事,”宿夫人表情难看,她固然生气自己引狼入室,可是她还得先处理儿子身边这个不忠的仆人。
“我把你派到少爷身边是为了好好照顾他,”宿夫人冷声道:“你现在做什么?我把你给了他,你就是他的仆人,现在是要叛主吗?!”
她的最后已带上了严厉的呵斥,震得人心里发虚。
小厮慌张地说:“可是,可是我这也是为了少爷好啊,这成什么体统?”
他并不知道宿无维的病,只是单纯想拿这事讨个赏钱,殊不知这几乎让宿夫人恨得要死。
她让自己的儿子找人家来,是她引狼入室,是她害了她的儿子。
宿夫人目光极快地闪过一丝痛苦,随后被理智镇压下去,怒斥道:“给你几个胆子说这样的话?!”
小厮这才惊觉自己失言,连忙跪下求饶:“夫人,我真的没有管教少爷的意思,夫人您饶了我这一次!”
“妄议主人家,”宿夫人后退一步,避开他伸来的手,冷冷对一旁的侍女说:“带下去,发卖便宜了他,心这么贪,留在棚子里当个糟践的下人吧。”
小厮原来在宿夫人那里也是干些伺候的活,哪里干过这些脏活累活。
虽然宿府气氛好,没人会觉得棚子的活卑贱,可他也不愿意去做那下贱人啊!
他哭叫的更惨:“夫人!夫人我不是有心的!”
侍女很快将人堵了嘴拖走,另一头的两个人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望了过来。
对上自己儿子陡然僵住的视线,宿夫人冷笑了一声,直直地向他们走了过去。
第99章 花吐症18
两人出来后, 宿无维脸红得滴血,准确地和谢无冠保持在两米的距离,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仔细看眼角还有些水痕。
他此时就这样无措地瞪大眼睛, 眼睁睁看着自家阿娘从不远处走来。
怎么回事...?
一颗心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宿无维下意识往前两步, 想把谢无冠挡在自己的身后, 结果刚一动作, 就被宿夫人的声音阻止。
“站着。”宿夫人看着他,似乎想努力维持语气中的温和, 又重复了一遍:“宿儿,来我这里。”
宿无维一动不动,一直到被谢无冠轻轻推了一把后背才往那边踉跄了几步。那人温柔地笑着, 嗓音里还带着点无奈:“快点过去?夫人叫你, 别惹她生气。”
宿无维极力忍耐, 自从喝了药以后, 他的情绪就不像是以前那样容易失控了。
可是他还是发现,自己无法忍受谢无冠把自己推开。
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
几乎将掌心掐得发白, 宿无维才压下了脑中暴虐的想法。
他拖着步子又往那边走了几步,深深吸了一口气:“母亲。”
“嗯,”宿夫人看他忽然停在中间不动, 脸上好不容易撑起来的笑意淡了点, “宿儿?”
她的目光意味不明地落在后面的谢无冠身上:“这就是你金窝藏的娇?”
宿夫人心里期盼着, 就算宿无维在自己面前否认了也好,那就证明他的地位没有那么重要, 至少自己可以取这人的心来当药引。
见宿无维沉默着出声, 她脸上的笑一点点淡了, 转而将矛头对准了谢无冠,“好一个妖盗,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动了。”
宿无维最知道他的母亲,虽然平日里态度亲昵,可也绝对不是个好惹的。
他半步未退,挡在谢无冠面前的身影好像一个小小的方墙,态度强硬地和宿夫人对峙着。
母子对视良久,正好宿父得了信匆匆赶来了。
他本就严厉的面容上带了怒气,见宿无维敢跟母亲对峙着,脸一拉道:“宿无维,你胆子大了!敢跟母亲较劲?!”
他目光扫视一番现在的情况,到宿母忽然拉了拉她的手,低声说:“你也别和宿儿较劲,小孩子在外人面前都要面子。”
“外人?”宿夫人笑了,嘲讽道:“这哪里有什么外人。”
她将事情经过讲明,宿父听完后脸色也跟着逐渐难看了起来。
“他的心上人,是妖盗?”
宿父的视线一点点移到谢无冠身上,他练刀几十载,就连目光都透露着刀锋般的凌冽,平日里若是一般的小贼,对上他都要直接弃刀求饶。
可他的视线一点点刮过谢无冠,这人谢无冠却一点没有惧怕,甚至神色如常地朝他点了点头。
宿父此时才注意他身边的宿无维眼角湿红,确实是一副屈居人下的样子。
联想起这段时间他这个儿子绕着谢无冠打转的样子,他本以为是为了获得药方的举措,没想到居然是赶上去倒贴。
宿父不过脑子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堂堂的儿子,做那雌伏人下的小倌?”
谢无冠皱了下眉。
下一秒,他面前这堵小小的方墙忽然矮了一半。宿无维像是听不见他父亲难听的用词,反而单膝跪地,重复了一遍:“母亲父亲,不要动他。”
“住嘴!”宿夫人此时真的动了怒,她来来去去走了几步,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猛地振袖道:“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我宿家的孩子吗!”
“你宿无维是宿府的公子,我们的名声,武林的门面!”
母亲尖锐的声音敲击在耳膜,宿无维没有一点动摇,只是收了另一只曲起的腿,沉默地跪着。
武林人人惧怕宿无维阴鹜暴戾的名头,说他高傲不羁,宿父还觉得是好事。
可是此时看着这个素来高傲的儿子为了一个妖人和他们对峙,甚至跪下,宿父心底升起一阵耻辱,心头火更盛。
但他强压了一下,转而质问谢无冠道:“你知不知道他的病?”
谢无冠对上这个居武林盟主之位长达十多年的正道魁首的目光,没有半分动摇。
他嗓音天生轻,可是容不得任何人忽视:“吐花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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