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即墨卿抓住沈顾年手腕,进入了献祭入口。
沈顾年没想到外面戒备这般轻松,里面或许有埋伏也说不定。
果然,在即墨卿带他进入入口,就遭到了两个金丹修为的人攻击,可惜面对即墨卿,蚍蜉撼树,直接就跟外面两名弟子一样,被定住了。
“厉害厉害。”沈顾年比了个拇指,好奇问:“这招,我能学吗?”
不伤人性命,又能秒定住对方的行动,简直不要太爽。
即墨卿笑眯眯道:“可以……”
沈顾年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即墨卿说:“等你达到元婴期。”
沈顾年垮下了脸,嘀咕着:“那不知道要多久了。”
即墨卿哑然失笑:“年年,你要对自己的天赋有信心,努力一下,也就一年的事儿。”
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从筑基巅峰达到元婴期,只需一年时间,被外人听了,只会嘲笑对方异想天开。
沈顾年琢磨了下,点头:“确实也不难。”
按照他对自己修炼进度的了解,若非为了进入殒剑山间,他早就结丹了。
眼见献祭场地就在前面,沈顾年还是谨慎的披上了隐身衣。
才接近献祭场,就看见温远红的嘶喊怒骂:“花岩,你不是人,他是你儿子,亲生儿子!”
花岩便是花非花父亲的名字,也是花家大城主,冷声苛责:“温远红,非花是我儿子,作为父亲怎么不痛心?但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葬送整个家族!”
花岩苦口婆心,一脸难过道:“远红,你要明白,这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不得已为之?”温远红跌坐在地面,悲从心来,看着花岩鬓角的白发,冷笑:“那为什么,你不去死?”
花岩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温远红,若非看在你为我生了一对儿女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做花家的主母吗?”
温远红呸了声,索性撕了一直伪装的柔弱,凶狠道:“花岩,你怎敢如此说?当初是你强迫了我,被逼无奈才嫁给了你,若非为了孩子,这花家主母,谁稀罕。”
“你们花家表面上都一副假仁假义,为了自己,不惜献祭自己孩子性命,那些无辜枉死你们手中的性命,何止一条?花……”
“你给我闭嘴!”花岩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温远红脸庞火辣辣的痛,嘴角渗出了血,眼神恶狠狠盯着花岩,冷笑:“怎么?怕我说什么?说你们花家注定要断子绝孙还是……”
这话,触动了花岩最敏感的底线,他年迈至今,膝下无子,这些年一位幸宠的女子无数,却没有一人怀上子嗣,唯一怀上的,竟然还是楚家余孽。
思及此,花岩眼神阴冷的落到温远红身上,胸口一团怒火燃烧,直接抬脚就对着温远红身上踹下去,完全不顾多年情分。
“住手!”
花非花从昏迷中醒来,就瞧见父亲对母亲动手,想都不想化解花岩的攻击,将母亲挡在身后。
“非儿,你醒了。”温远红大喜,连忙上下打量花非花。
花非花被父亲从祭坛唤走后,就陷入了昏迷。
“娘,我没事。”花非花安抚她,瞧见母亲脸庞红肿的掌印,眼底闪过愤然,牙根咬的咯咯响。
花非花沉声问:“为什么要伤害母亲。”
花岩冷峻着一张脸,沉声道:“你也要跟着你娘违背花家的家规吗?”
“我呸,什么花家家规,自从你决定牺牲非儿,他就已经不是花家人!”温远红怕儿子心软,连忙道:“非儿,你别听他的。”
花非花捉住母亲的手,冷眼看向花岩,道:“不管母亲做错了什么,你都不能伤她分毫!”
母亲是他的底线,绝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第266章 红莲业火
花非花的人生,从来不为自己而活。
父亲早已经将他当作物品,随时都能牺牲他。
但母亲不一样。
温远红是慈母,也是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亲人。
为了他,敢于跟父亲对抗,敢于牺牲自己的性命。
眼睁睁看着母亲被欺辱,就算是亲生父亲,也不允许!
“好啊,好啊,你们早就打算违抗我的命令!”花岩怒极反笑。
“我说三弟,你废话也太多了,直接将他杀了,别浪费时间。”一直没说话的花家二城主满脸不耐烦。
“别磨磨蹭蹭,赶紧的。”三城主也催促。
花非花紧握拳头,目光平静冷漠到极点看着众人。
“不,不能!”温远红跳起来,挡在花非花面前,指着二城主嘶喊:“花建,花建也是花家人,为什么一定要牺牲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孩子,我十月怀胎生的——”
“娘,够了。”花非花将珠钗发丝凌乱的母亲,安抚下来,温和道:“你为我求来十九年的人生,够了。”
花非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花岩的对手,更何况后面还有另外两个城主。
今晚,他花非花注定要死。
温远红抱住花非花,痛苦大哭:“儿啊,我可怜的儿,都是娘无能,都是娘无能啊!!”
花非花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冷漠寡淡,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来。”
“非儿,非儿,不要啊……”温远红哭的肝肠寸断,忽然颤抖道:“娘亲……绝不独活。”
花非花睫毛轻颤,用术法定住母亲,转身就往献祭场地走去,一边道:“花岩,你有后悔过吗?”
花岩不知道花非花这句话什么意思。对他来说,自己的性命,家族的荣耀,胜过一切。
儿子死了,可以再找人生,但花家绝对不能从神坛倒下。
这数千年来,他们过着被凤鸣城百姓如供奉神明一样的信仰着,心理方面,早就将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的性命,完全不放在眼里。
只要花非花献祭成功,他们的性命就能继续存活百年,甚至千年……
一柄匕首,扔到了花非花脚下。
花岩露出温和的笑容:“放心,我会照顾好你母亲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温远红怒极反笑,一双眼睛紧紧看着站在祭坛上的儿子,眼底有担忧与痛苦,更有一丝若有所思的焦虑。
花非花想笑,但笑不出来。
花岩明媒正娶的妻子,何止温远红一个?
若真要细细说来,每次妻子死去,都会有另一位明媒正娶,只要怀孕,都能轻易当上花家的主母。
然而,这又如何呢?
任他花岩子女众多,还不是全部死于非命?
最终也只剩下花非花跟花馨蕊。
如今花非花,成了最后一枚牺牲的物品,以换取花家百年盛世。
花非花弯腰捡起匕首,抬眸:“你们,从来都没有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忏悔过吗?”
花岩觉得他是在拖延时间,脸色变得十分狰狞,如同地狱的恶鬼,恶狠狠道:“什么后不后悔,你若自己不敢动手,就让我来!”
献祭很简单,只要用匕首刺穿心脏,让心头血渗满整个祭坛,就算成功了。
花非花低低的笑了,从凤舞节上脱下嫁衣后,他穿着白色的里衣,搭配那一张艳丽的妆容,眉心的花卉,显得整个人妖艳之中,又多了几分神圣。
花非花倏然从怀里取出一片物体,仰头吞下,匕首毫不犹豫刺穿心脏。
花岩几人瞧见他动作,却不知道他吃的什么,内心深处非常不安。
“你什么时候将最后的朱雀血给了花非花!”躲在暗处的沈顾年,瞧见花非花匕首穿过心脏,星眸沉了下来。
即墨卿眸色落在献祭场地上花非花颀长的身影,缓慢道:“这已经,不重要了。”
沈顾年失神的看着花非花扔掉匕首倒下去的身影,呢喃:“是啊……不重要了。”
花非花,注定要走这一遭。
就算即墨卿能从花家人手中救走花非花,可那凤凰诅咒,也注定会让花非花死于二十岁。
置之死地而后生,是花非花,唯一出路。
“非儿——”温远红嘶喊着,一声又一声,花非花躺在祭坛上,一动不动。
鲜红的血,染红了白色里衣,鲜血像是活了般,快速从花非花身体流出,极快的渗透了祭坛上的法阵。
当那红光亮起,花岩几兄弟大喜,阵法红光笼罩在他们身上,本来垂暮之年容貌的三人,鬓白的发丝,缓慢恢复了黑色,就脸容貌也变得年轻起来。
然而,就在此刻,本应该死去的花非花,浑身都笼罩在一团自燃的赤焰之下,将他焚烧。
“怎么回事?”
“我,我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花岩一脸惊恐看着身体从年轻变老,黑发瞬间变白,浑身的修为如潮水褪去,钻心的痛疼,让他们跪下,随即一股鲜血喷了出来,朝着花非花飞去。
沈顾年紧张看着那一幕,下意识捉紧即墨卿手腕,星眸死死盯着花非花被火焰焚烧的场景。
暗沉的献祭场地,倏然被层层叠叠的火焰包围,花家三城主被火焰焚烧,黑色的雾气从他们身体渗出,可皮肤跟衣物,却完好无损。
沈顾年吃惊:“怎么会这样?那是什么火?他能肯定,那不是不是凤凰火焰。即墨卿倏然轻叹,似有怀念般,道:“是业火……”
业火,燃烧一切罪孽的火焰。
这世间,也唯有朱雀才能使用的红莲业火。
花非花被火焰焚烧的躯体,突然升到了半空,倏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碧血的竖瞳,徐徐落到了沈顾年与即墨卿所在的位置。
第267章 朱雀
卧槽!
沈顾年惊悚的差点跳起来。
即墨卿哭笑不得摁住他,道:“别怕……”
沈顾年心脏急促跳动了下,待花非花收回目光,才微微侧身靠在即墨卿耳边小声嘀咕:“我怎么觉得他看见我们?”
“嗯。”即墨卿点头:“这隐身衣,瞒不住朱雀的眼睛。”
“难怪。”沈顾年随即愣住,反应过来,诧异扭头看向即墨卿侧脸,嗓音艰涩问:“是朱雀,不是花非花?”
碧血眸子,金色竖瞳,冷傲高贵。
即墨卿若有所思,道:“朱雀血过于霸道,当初挑选花家人服下朱雀血之中,唯有花非花扛过了浴火焚神之痛。”
服用凤凰血之人会感受到浴火烧身之痛,但身体的疼痛却远不及服用朱雀血之人,被燃烧神魂时感受痛苦的万分之一。
“花非花……死了吗?”沈顾年说不出内心是什么感受。
若说他跟花非花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为花非花的死悲痛万分,沈顾年自己都不信。
看见别人受苦受难,心生怜悯;看见别人哭的撕心裂肺,心生难过;
看见别人被欺辱,也会于心不忍;这叫——心善。
人都是充满感情的生物,沈顾年只是在为花非花的死,难受而已。
“还不能确定。”即墨卿察觉沈顾年情绪变化,指腹擦过他垂下的眼角,缓慢道:“自我开始干预世界发展,我早已经看不透未来走向。”
沈顾年吃惊,下意识抓紧他手腕。
即墨卿是不是神,能不能看见未来,对沈顾年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唯一重要的是,他们能在一起,永远!
即墨卿从沈顾年的眸中瞧见了不安,安抚的捏了捏他耳垂,丹凤眸眼底一片平和:“但我可以告诉你,花非花,还有一线生机。”
沈顾年深呼吸,抓住即墨卿的手没放开,目光回到花非花身上,缓慢道:“一线生机,总比死路一条好。”
即墨卿指尖挠了挠他掌心,若是往日,沈顾年肯定会没好气的拍掉他的手。但这次,沈顾年却反手与他十指紧扣。
即墨卿眉眼柔和,回握。
层层烈焰燃烧,从外头已经完全看不见花非花的身影,只有那如同太阳般炙热火焰,温度融化了他祭坛的法阵。
花家三城主,不停的痛苦哀嚎,撕心裂肺的叫喊,在满是烈焰的地板翻滚着。
然而,温远红明明也身处火焰之中,却没有带给她任何伤害。
凤凰的火,是金橙色的。
朱雀的火,是赤红如血,层层叠叠,恍若地狱烈焰里盛开的莲花,炽热美艳,又令人畏惧。
半空中的花非花,周身火焰慢慢褪去。
他赤足悬浮于空中,白色里衣被血水渗透的地方,勾勒成羽毛的轮廓,黑色长发的发尾,像是沾了血,鲜红无比,一双碧血色的眸子里,金色竖瞳冰冷俯视众人。
温远红喜极而泣,然而在对上花非花的瞳仁,心脏刺痛的难以呼吸,那不是她的儿子,不是!
得知这个真相,温远红跌倒在地,失神仰视花非花高高在上,冷傲睥睨的眼神,完全没有一丝温度。
花家三位城主,早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肝胆欲裂,神魂受到烈焰焚烧的痛苦,使得他们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如蝼蚁般在地面翻滚挣扎。
花非花缓慢开口,冰冷的眼神,平静的嗓音,透着一股神祗与生俱来的神威:“三千年里,你们不曾对自己所犯下的罪孽有丝毫忏悔之心,如今也该承受应有的惩罚。”
随着花非花话音落下,花家三位城主惊恐绝望的眼神下,他们身体快速衰竭老去,化为灰烬。
花非花虚空一捉,手心之中多了三团漆黑的神魂。
在神祗的眼中,人的魂魄分四种颜色,分别为金,白,灰,黑。
金色,大功德之人。
白色,一生和顺,无任何罪恶。
灰色,犯错,无大恶。
黑色,作恶多端,罪孽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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