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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先生不容易，我们就别让他烦心了。”
关锦程攥起拳头，“我明白，我就是……”
担心。
安腾知道关锦程在想什么，他也是一样的，池啸秋毕竟还小，才二十岁，最火热最昂扬的年纪，尽管嘴上说着要过一辈子，但是以后呢。
很多人在承诺的时候确实是真心的。
安腾转身下楼去给那两位热牛奶，轻声道：“做比说更重要，啸秋少爷到目前为止所做的一切让我愿意赌一把。”
关锦程沉默着，赌，赢了还好，万一输了怎么办？
接下来几天主要是调查，不用陶先再出面，池啸秋也安安生生就没出幺蛾子，直到开庭那天才离开别苑。
陶先坚持要旁听，池啸秋没劝住，他低头瞅瞅自己身上的拘留服，又扭头看了眼坐在第一排靠近中间过道位置的陶先，两人中间的距离不过两米多，跟对方的视线对上，池啸秋顿了顿——他其实并不想让陶先看到他穿这衣服的样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经过这件事他和陶先的关系算是摆到明面上来了，原来是圈子里的人心照不宣，现在是都知道了。
池啸秋又瞧了眼坐在陶先身边的谭清河，给了老人一个放宽心的笑容，之后就转了回去，安静地等着开庭了。
一切都像是有剧本一样进行得有条不紊，池啸秋就像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人渣alpha都是最轻的话了，他听着身后旁听席上不绝于耳的窃窃私语声，心里轻轻嘲了声，依旧面无表情。
他最担心的其实不是流言蜚语，而是陶先信了这些流言蜚语，幸好对方不信，要不然才有够他头疼的，只要陶先不信，他就没什么好怕的。
证据一项一项列出来，直到任琦出庭作证，才开始翻盘。
原本的指控变成了翻供，法官不得不敲了敲法槌来保持法庭的肃静，让任琦继续说下去。
池啸秋瞥了眼证人席上一直在抖的任琦，突然有点可怜这个Omega，当初池家出事，任琦第一时间甩了他黏上林清宁，确实是爱慕虚荣，但是一个人身上表现出来的任何特质都是有渊源的，从某个程度上来说，任琦不过是无辜的牺牲者。
只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而已。
任琦的陈述断断续续还在继续，池啸秋回头看陶先，对方神色冷沉，专注地听着，他看了几秒就转了回去。
根据任琦的证词，他是被父亲胁迫的，侵犯他的不是池啸秋而是另外一个他不认识的alpha，当时池啸秋根本没在房间而是在外面的走廊里，房间里只有他、他的母亲和那个alpha，他们做着一切就是为了陷害池啸秋，想让对方身败名裂，判刑入狱。
随后，池啸秋的辩护律师又拿出了任家公司账户往来的流水等证据，表明任家会这么做是跟别人做了交易，而最关键的是他们找到了池啸秋的不在场证明——当晚虽然楼层的监控摄像坏了，但是有保洁员打扫卫生。
因为宾馆的设计，池啸秋坐的位置下面一层也能看到，保洁员从下面一层经过的时候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池啸秋，这也就证明了案发的那四十几分钟池啸秋并不在房间内。
一场庭审下来，把众人听得愣愣的，尤其是Omega权利保障协会那些人，他们之前的声讨简直变成了笑话，被别人当枪使了还那么来劲儿，结果现在啪啪当众打脸，庭审刚结束协会就收到了律师函，要求他们为自己的不当言行赔礼道歉，否则就会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池啸秋自然被当庭释放，虽然背后的指使人还没有浮出来，但是已经证明了他的清白。走出法院，陶先去安排接下来的事情，他陪着任琦去做了笔录。
任琦今天这么做，任家是回不去了，池啸秋找人把任琦的母亲接了出来，机票刚才已经定好了，做完笔录出来他直接把两人送到机场。
任琦看着池啸秋，小声道歉，“对不起……”
池啸秋把视线放到远处，“之前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有人接应你们，以后别再回来了。”
任琦心里是翻天覆地的后悔，如果当初他能好好跟池啸秋在一起，那之后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但是后悔有什么用呢，他做都做了。
任琦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他不希望留给池啸秋最后的印象是哭着的，“谢谢。”
池啸秋模糊地应了声，算是收下了这声谢谢，“走吧。”
任琦还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是在心里默默祝福，他们之后大概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池啸秋看着飞机起飞，缓缓松了口气，任琦这边是结束了，但是他这儿还远远没到底，背后的人不揪出来，早晚会给他们带来大问题，甚至是致命的一击。
池啸秋走出机场，打开车门坐到陶先身边，不想再感慨任琦，直接说起了正事，“那个中间人的嘴很严实，什么都没说，但是我们查完他的完整信息后，找到了几条线索，都指向一个人。”
陶先示意关锦程开车，道：“跟徐家有关。”
陶先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池啸秋本来就没打算遮掩，也就点点头道：“我没想到会跟徐家有牵扯，那几笔钱财往来的账户是徐家的一个旁系子弟。”
陶先同样没想到，“昨天那个人已经出国了，几次转机，现在想查他的踪迹并不容易。”
“接着查就行了，我国外有些朋友，可以一块儿留意着。”
“也好，不要打草惊蛇。”
“明白。”池啸秋知道他们面对的是徐家，但是徐家有谁好端端地要针对他？徐家前任掌权人是徐靖，跟他外公算是不错的朋友，现任的是徐梓樟，虽然因为徐梓桐的事闹了点不愉快，但是整体上关系也还行，徐家的大权一直攥在这一脉人手里，池啸秋还真说不好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他跟徐梓桐之间的事？
池啸秋思绪顿了下，好像还真有可能？徐靖跟徐梓樟把他们家Omega都宠到天上去了，保不齐拿他撒气，而这种藏在幕后借刀杀人方式也挺符合徐家那父子俩的风格。
池啸秋能想到，陶先自然也想到了，他斟酌着开口，“徐家树大根深，这次风波总归是平息下去了，暂时先别把手伸那么长。”
池啸秋很头疼，但也没有太多犹豫，“如果真是徐家人做的，我不会善罢甘休。”
“至少不是现在。”
“嗯。”
“这件事徐梓桐应该不知情，你不要迁怒他。”
池啸秋瞥了眼陶先，心往下一沉，没说话。
于是车里就陷入了沉默。
陶先回公司，池啸秋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关锦程在两人进办公室后难得贴心地关上了门，没跟池啸秋对着来几句。
陶先刚才就想说让池啸秋该干什么干什么，后续的舆论他已经安排好了，只是池啸秋脸色沉着，他也就把话咽了下去，不知道怎么又惹池啸秋生气了。
陶先站在办公桌前，桌上是一摞需要他今天就处理完的文件，他看向池啸秋，还是道：“你没别的事就回自己公司吧，这几天发生了不少事情，还需要你主持局面，人心难测，别让公司的人离了心。”
池啸秋走到陶先跟前，他只比对方高两三厘米，视线交错在一起，是很舒服的高度，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愉快不起来，“你就这么为徐梓桐着想？你是不是还想把我往他身边推？还想着要我和他在一起？”
陶先略一蹙眉，一双孔雀眼显得疏离而冷漠，“你们很合适。”
“我们更合适！”
“我们并不合适。”
池啸秋偏了头凑近陶先的腺体处，离得这么近他也闻不到对方的信息素，不用想就知道是阻隔剂在起作用，他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在陶先的腺体处徘徊，言语可以撒谎，但是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
陶先的薄唇绷成了一条线，两人虽然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然而只是信息素的撩拨他就觉得有些站不住脚了。
池啸秋对陶先的细微变化了然于掌，“你不和我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你走在路上看到一个水坑，非要去踩一脚才知道会湿了鞋吗？”
池啸秋闻言挑了下眉，笑起来，“难得你会说这种话。”虽然被讽刺了，但是池啸秋打心眼里还是高兴的，陶先的高冷和一板一眼很可爱，这样故作口不留情的样子也挺可爱。
第52章 十六年前的患者
陶先想后退，然而池啸秋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脚还没抬起来对方就一把将他按进了怀里，alpha的信息素徐徐缓缓、以并不压迫人的方式笼罩过来，就算他有心挣扎也失了力气，“你放开。”
池啸秋扣着陶先的腰，力道巧妙，既不会掐疼人，也不会让对方有丝毫挣脱的可能，他在陶先腰间揉了几下，直把Omega那点力气揉散了才停下，手杖掉在地毯上发出一小声闷响，此时此刻的两人都没有心思去注意。
池啸秋向后半步靠坐在办公桌沿上，搂着陶先稍稍侧了身靠在他怀里，在对方肩头蹭了几下，“先先你跟我说实话，你听到我强了任琦的时候，有没有一瞬间怀疑我真的那么做了？”
被alpha称得上温柔的信息素包围着，陶先试图去忽略腰间横亘的手臂，但是他半边身体都贴着池啸秋，对方略高的体温让他有些莫名的难耐，听到池啸秋的话，他撇开了头，浑然不知这个动作将腺体暴露给了对方，“没有。”
池啸秋一手揽着陶先的腰，一手托着对方的后颈，轻轻在送到嘴边的腺体处吹了口气，“说实话，真没有？”
陶先的手抵在池啸秋胸膛上，咬住了嘴唇，他真的相信了？说实话，有一瞬间他确实信了，任琦长相不差，跟池啸秋又有过那么一段，他不是不想相信对方的人品，但是年轻人喝醉酒或者处于其他的原因做出糊涂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一直以为自己将这点情绪隐藏得极好，在案件的调查过程中也尽可能表现得像个长辈，然而还是被池啸秋发现了端倪。
池啸秋低笑一声，软在他怀里的人乖得像只好不容易养熟了的猫，就差把耳朵尾巴伸出来让他给撸一把了，“承认了也没什么，关心则乱么，我理解，又没误会你。”
池啸秋的姿态悠闲，仿佛势在必得，陶先突然意识到一点，他心心念念的孩子是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打算，有自己的筹谋，现在抱着他的是那个奶声奶气喊他哥哥的孩子，更是一个成年的alpha，在对方面前，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上他都没有胜算。
池啸秋在陶先腺体上亲了亲，他留下的牙印已经消失得没一点儿了，不过他没打算再标记，现在不是时候，他顺着陶先微微仰起的脖颈从腺体处一路亲到脸上，轻声道：“反正你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找个alpha对吧，既然不反感我，那就跟我试试？最起码我能帮你度过情热期。”
陶先拒绝替代剂的原因不难猜，无非是因为极端的洁癖，而陶先能接受他这件事就显得更加难得了。只是一想到陶先的情热期都是一个人度过的，他就止不住的心疼，一个人的心性要坚韧道什么地步才能对自己这么狠。
“你没有必要……”
“我愿意这么做，我想要这么做，如果对象是你，我不介意先当当帮你度过情热期的工具人，那些手铐、绑带就别再用了，你不心疼自己个儿我心疼知不知道？”池啸秋在被拷在床头的时候就想到了这点，趁着等待开庭的时间他就在家里找了找，果不其然，在那个简洁的房间里，床头柜子里确实放着手铐一类用来绑的东西，而道具却是一个都没有。
陶先心里震了下，他当时用手铐只是因为池啸秋提了一嘴，用的还是他没用过的，“你……”
池啸秋搂着有些呆愣和窘迫的陶先让人坐在椅子上，他弯腰用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声音里含着笑，“给你一周时间考虑。我约了鑫格和蔚宗见面谈工作，先过去了，中午来找你一起吃饭，待会儿见。”
池啸秋说完在陶先额头上亲了亲才退开，把手杖捡起来靠在办公桌边，脚步轻快地出去了，留下陶先半天没缓过来神。
池啸秋跟谢鑫格和叶蔚宗在公司碰面，然后开了个公司会议，把这段时间的事情理清楚，叶蔚宗也正式把老大的位置交给了池啸秋，自己乐得一身清闲。
开完会，会议室走得就剩下他们仨儿，谢鑫格往桌子上一坐，道：“这个月的《八一八》我把发刊时间往前调了，今天就出，电子刊物和文章在各个平台的转载我也盯着，最晚到明天，任家那些人就玩儿完了。”
池啸秋点点头，《八一八》的受众广，上扒豪门圈子里的那些奇葩事儿，下扒家长里短，十几岁到四五十岁一网打尽，而电子刊物、尤其是文章转载基本上每一篇主打的都能席卷网络，有多少人就盯着《八一八》吃饭的，“行，知道了，这个交给你。”
叶蔚宗站起身，松了松西装领带，这么长时间要给他煎熬死了，世界上最舒服的衣服果然还是T恤和大裤衩子啊，他松了口气，道：“接下来我也不用来公司了吧，就继续追查任家背后那条线了，看到底跟谁有关系。”
“好，公司这边我来接手。”
谢鑫格叹了口气，“现在还有个问题，就是……”
池啸秋知道是什么，“梓桐。”
“对。”
叶蔚宗迟疑了下，“现在查到的是徐家的旁系，但是跟那两位很可能有极大的关系，再查下去难免会闹不愉快，到时候你可要想好怎么应对。”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和徐梓桐的关系是建立在两个好友基础上的，关键是池啸秋和谢鑫格，尤其是池啸秋。
谢鑫格从桌上跳下来，看向池啸秋，“我没事儿，我好说，朋友做不成就不做了，不比你跟人家是竹马竹马。”他们又都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要真跟徐家杠上，那肯定要站站队的，就徐梓桐本人……能毫无芥蒂就怪了。
池啸秋不是不头疼，他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要说无辜，我相信梓桐是无辜的，但要是真和他家里对上了，你说他向着谁？我相信他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是牵扯到亲人我也不敢说。”他跟徐梓桐认识十几年，自然不愿意到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谢鑫格轻哼了哼，“最好跟徐靖徐梓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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