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点后,齐忻心里缓和许多,拖着疼痛的躯体来到床边大被一蒙把自己裹了个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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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忻没想到韩郁约奚夏约了一个多月才约到。
接到韩郁电话的时候他甚至快忘了这件事,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嘱咐韩郁道:“随便留个你家别墅的地址,别留我家。”
“行,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今天下午三点,别忘了。”该转达的事都转达完了后,韩郁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的挂了电话。
下午三点,齐忻准时到达了韩郁给他发的位置。他刚把衣服挂到衣架上,奚夏就推门进来,视线恰好与他对个正着。
齐忻以为他看见他后会转身摔门就走。奚夏却只是在门口怔愣一瞬后就绕过他随意扯了个椅子坐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对他道:“金主大人好。”
“你今天怎么不穿红色睡袍了?”他越不想提什么,齐忻就非得跟他提,还提的津津有味:“你自己也觉得上次那么穿不妥了?这可真是难得。”
“我没觉得那样穿有哪儿不妥,当然如果羞辱我能让金主大人开心的话,我倒是也无所谓。”奚夏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叠支在下巴上极其好脾气道:“还有,我上次就说过了,那件衣服不是我自己带的,是上楼前管家先生要求我换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这么说是觉得我以羞辱你为乐?”齐忻拽了个椅子坐在他对面,视线在他白净面皮上打量许久后咧嘴笑道:“觉得我在羞辱你还不退钱走人,眼巴巴的看着我干什么呢?”
“退钱是不可能的,走人得看情况。”奚夏不避不退地看着他,安静美丽的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当然如果金主大人像上次那样对我动手动脚的话,我也还是不会脚下留情……”
“……”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齐忻的脑袋里完全在想另一件事。
他突然发现,奚夏好像穿什么颜色都很好看。上次在他家,他穿了件大红睡袍,举手投足间都像一朵盛开的娇艳玫瑰,一副任君采颉的模样。而今天,他穿了件浅蓝色针织衫,安静的像是在角落里静静盛放的幽香花朵,竟会一下让人联想到白月光三个字。
“如果用眼神耍流氓的话我可以接受。”奚夏的声音把他从意识深处唤回来。齐忻有些不自在的移开视线,手掩着唇干咳一声道:“开始吧。”
“干嘛?”奚夏一脸不解地看着他。
“还能干嘛?聊天啊!”齐忻瞪他一眼,有些恼羞成怒道:“叫你过来不是帮我疏导心理解开心结的吗?你怎么什么事都问我?!到底我是金主还是你是金主?!”
“您是金主。”奚夏唇角扬了扬,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那您是因为什么事不顺心呢?”
“被女朋友绿了,具体细节不想说。”
“这样啊……”奚夏一双淡色眼眸在他脸上逗留片刻,用他特有的清澈嗓音说道:“金主大人,情爱都是不能长久的。与其沉溺在一段逝去的感情中不能自拔,不如把这份感情投入到工作中,你会发现全新的自我……”
“打住!”齐忻出言打断他,提高声音不可置信道:“你是打算就此超度我吗???”
“金主大人说笑了。”奚夏纤长手指无意识的搅在一起,颊边因为藏不住的笑意露出个清浅梨涡来。
齐忻因他这笑晃了神,竟没因为他的故意捉弄而生气,只是一点儿都没有威严的对他稍加警告道:“我之前看过你跟韩郁聊天的视频,你给他解决问题解决的很好,不假辞色。怎么到我这儿就一副慵懒放松状,是在为上次的事故意报复吗?”
有钱人家总喜欢在房间各处安上针孔摄像头,这点奚夏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齐忻会特意看以往他开解别人的视频。
奚夏缓缓放下二郎腿,双手老老实实地搭在腿上,正襟危坐,对着齐忻毕恭毕敬道:“不是报复。实在是金主大人给的信息太少,我无法对症下药。”
“你敢给你金主大人甩锅?”也不知道是两人气场不和还是命中相克,齐忻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又上来了,对着奚夏怒目而视道:“这就是你的服务态度?”
“服务态度因人而异,我的直觉告诉我金主您一定不喜欢对您言听计从的。”奚夏歪头看他,金发顺着脸颊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勾勒出他完美尖削的下颚:“况且金主大人表现的一点儿都不像为情所困,说是捉弄也是您捉弄我才对。”
“你管我为不为情所困,重金请你来就是为了让你挖苦嘲讽我吗?”齐忻气极,按着椅子就要起身,奚夏却抢先他一步站了起来。
“其实金主大人的病很好治,我甚至都不用对症下药,说两句话就治好了。”韩郁的这个别墅里也铺了地毯,纯白色,不染纤尘,可惜的是今天奚夏穿了鞋。
齐忻正胡思乱想,脸颊却突然被一双冰凉纤瘦的手捧住。奚夏额头抵在他额头上,浅褐色的眸子如漩涡般吸走他的魂魄,与此同时,一股芳香从他身上溢出钻进齐忻鼻孔里,齐忻登时只觉头晕目眩,像是被成了精的花妖施法魅惑,动弹不得。
奚夏手指轻抚着他侧脸,声音柔如春风,治愈温暖:“金主大人,想忘记这件事,找个喜欢的人谈场恋爱就好了。”
第三章 穿堂风03
齐忻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抬手按住奚夏微凉的指骨,想把它从脸上拿下去却又偏偏舍不得。于是这姿势立马暧昧起来,奚夏只感觉双手被一双火热大掌轻轻罩住,近的甚至连对方掌心出的薄汗都能感受的到。
奚夏有些不舒服地皱起眉头,却没有发作,而是看着齐忻的发顶淡淡道:“金主大人,耍流氓是要加钱的。”
齐忻猛的抬头看他,眼里的火热几乎要把他焚烧成灰烬。就在奚夏以为他要说什么话或者做什么事时,齐忻却忽的松开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蹙眉道:“你手好凉。”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冰肌玉骨吧。”奚夏把手从他脸上拿开,旋了个身往回走,刚走两步就感觉一股拉力从后面传来,奚夏缓慢回头,只见齐忻伸长一只胳膊扯着他的衣角,一副不想他走的架势。
奚夏神色不变,声音却有些冷了:“金主大人,衣服扯坏了也是要赔钱的。”
“赔。”齐忻极快的应了一声,看着奚夏的脸有些恍惚地唤了一句:“小白莲……”
“?”奚夏本来没有转回来的打算,他这么一叫,奚夏当下便转过身,伸手指着自己有些兴味盎然地问道:“金主大人叫的是我?”
直到他转身看过来,齐忻才惊觉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的松开奚夏的衣角,齐忻掩唇干咳两声,强作镇定道:“怎么?叫你小白莲你不乐意了?”
“跟乐不乐意不搭边,就是有很多人私底下这么叫我,突然来了个面对面这么喊我的我觉得很新奇罢了。”奚夏迈着轻快的脚步坐回自己的位置,用一双微微泛起笑意的眸子看着齐忻道:“金主大人可真实在,厌恶也罢,喜欢也罢,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齐忻心下一跳,正要呵斥他一句“你说谁喜欢你”,奚夏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薄唇轻启道:“既然金主大人这么实在,想必加钱的时候也一定出手大方,毫不吝啬。”
“一分钟八百已经够贵了,你还想一分钟一千不成?”齐忻对着他嗤笑一声,突然神色一凛正色道:“我可以为你加到一分钟一千,不过你得为我做件事。”
“什么事?”奚夏翘首以待。
“也不是什么大事,跟我谈个恋爱罢了。”
“……”奚夏被他这么直白的话语炸的有些措手不及,几乎是惊慌失措地移开视线,看着窗外极其尴尬道:“金主大人,恕我不能答应,我不接受别人追我……”
奚夏以为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齐忻却“哦”了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想得美,我给你加钱还得我追你?当然是你来追我。”
奚夏不可置信地转头看他,面容笼罩在齐忻的阴影里,神色完全僵硬。
直到发现齐忻颊骨上不宜察觉的一抹红色时,这雕塑般的静止才被打破,奚夏仰头看他,一双眼睛灿若星辰,里面坠了无数细小星子,在齐忻心里下起隐秘的流星雨:“金主大人,你知道约我的价钱不能随便乱加吗?”
“知道又如何?”齐忻有些焦躁的用手搓了搓手臂,把手心热汗在胳膊上擦个干净,“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就说这钱你到底想不想要了?”
奚夏没说话,却是从椅子上站起来,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齐忻,与他错开身向着门的方向去了。
又把他惹生气了……
齐忻有些懊恼地想,虽然他有时是直男了些,可他那套用在女孩子身上还是很管用的。女孩子喜欢他颇具男人味的长相,喜欢他说话时的直白强势,更喜欢他为搏佳人一笑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的气势。可奚夏似乎完全不吃这套……
到底怎么做才能留住他呢?齐忻看着奚夏的背影出了神,如果连钱都无法让他停住脚步,到底有什么是可以让他回头的呢?
“金主大人。”他正这么想着时,奚夏却猝不及防地回头了。
此时,别墅的门已被彻底打开,阳光在奚夏的肩膀上闪烁跳跃,更是把他的金发渡上一层柔和的光芒,齐忻竟一时痴迷的移不开视线。奚夏向后拢了拢被风吹起的碎发,一双好看的眼睛完成月牙的形状,里面是真实坦诚的笑意:“我想好了,你的要求我答应了。”
“从明天起,我会竭尽所能的追你哄你开心。”
“但是我用来追你的资金需要你自己提供,工钱日结,拖欠一天我就立马走人不干了。”
“以及,金主大人只是想消遣我,我只是想快速赚钱,不管怎么样,我们谁都不可以真的喜欢上对方,不然交易作废。”
“以上,就是我提出的全部要求。”奚夏站在阴影与日光的交界处,伸手扶着门框笑盈盈道:“金主大人都能接受吗?”
“当然都能接受。”本已被判定为死亡的种子却又在心里发了芽,齐忻装模作样地摆起金主架子,对着奚夏颇为嫌弃地拧紧眉头道:“我当然只是为了消遣你想找个人陪我玩玩,你以为我是真因为看上你了才让你跟我谈恋爱?呵,少做梦了。”
“险些以为。但后来又觉得金主大人上一秒还对前女朋友爱的死去活来,下一秒就喜欢上一个刚见过几次的男人简直太扯了。”奚夏歪头冲他露出个清爽笑容,在齐忻发作前冲他挥挥手像只翩翩起舞的大蝴蝶般伴着阳光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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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忻又开始记奚夏的仇了。
自那天后,别说奚夏第二天没出现在他的眼前,就连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他也通通没有出现。齐忻被他这种悄无声息的放鸽子气的火冒三丈,却又偏偏死要面子的怎么也不肯给奚夏打电话。
这样强忍怒火的后果就是他发烧了,三十九度五,比室外的气温生生高了两倍。
“该死的小白莲……”齐忻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额头上的汗流水似的往下淌。本来打算就这么捂着被子睡一觉,楼下却不知道哪儿来了个摩托车在下面“嗡嗡嗡”个不停,听起来像是发动不起来了。
齐忻烦躁地翻了个身,想着它大概一会儿就走了。结果摩托车就像跟他作对似的开始在下面疯狂鸣喇叭。
“找骂吗?!”齐忻怒吼一声掀了被,踩着拖鞋“啪嗒”“啪嗒”来到自家天台,扒着栏杆向下怒骂道:“谁啊!大晚上的有病吗?!骑个破摩托故障不停扰民不断,到底还让不让人睡……”
齐忻的怒骂声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站在摩托车旁的人有些眼熟,这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小白莲奚夏吗?
“金主大人大晚上的火气可真大……”奚夏单手抱着摩托车头盔倚在车边,眼梢向上扬起对齐忻温柔笑道:“可我就是不让人睡。”
齐忻觉得自己一定是烧迷糊了,不然为什么会觉得小白莲在跟他开黄腔。
夜晚的风有些冷,齐忻身上的热汗马上被吹成冷汗,冻的他有些站不住。齐忻不动声色的裹紧睡衣趴在栏杆上,直勾勾地看着奚夏一言不发。
“金主大人这样看起来竟然还有点儿帅。”奚夏继续恭维他,半句不提这几天为何不来找他。
栏杆的凉意顺着睡衣流入,冰冷刺骨。齐忻嘴唇不自觉地颤抖了下,好半天才从干涸的嗓子里挤出一句:“为什么不来找我?”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这样过于弱势,忍不住又补了一句:“钱不想要了吗?”
“瞧您说的,不要什么都不能不要钱啊。”奚夏掀开摩托车前罩的黑布,一把氢气球顿时出现在齐忻视线中,色彩斑斓。
奚夏弓背去解系在车把上的气球,边解边扬声跟齐忻解释道:“本来我是想立刻跑来挣钱的,只是金主家房子太多,找起来有点费劲。”
又甩锅给他了?他之前可一直住在之前那个别墅里,近两天因为生病才搬到这边静养,说找不到他纯属瞎扯。
齐忻张嘴正要反驳他,一股咳意却从嗓子眼里突然冒起。齐忻立刻便闭上嘴,趁着奚夏视线没在他身上的空挡拿睡衣掩住嘴低低咳了两声。
再抬头时一个兔子形状的氢气球正好从他眼前飞过。齐忻不明所以的看着它从自己眼前飞过,直到气球末尾的绳子经过他眼前时他才发现那绳子末端系了个小纸条。
然而发烧使他的反应变慢了,等他终于反应过来要伸手抓时,绳尾已经毫不留情的离他远去,从他指缝间溜走了。
“金主大人笨的有些超乎想象了。”奚夏发出一声极其愉悦的笑声,眼眸在黑夜中如星星般闪闪发光:“金主大人,我要继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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