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付嘉想开口说话,可是一张嘴就被堵死了,耳边全是津液交缠的声音,听得人头皮直发麻。
仓惶间想要逃开,身上那件短款上衣却一路向上缩,小腹那截跟着暴露在空气中,腰间有枚皮扣正好抵在他肚脐那儿,锐角不知道是不是戳进去了,稍微一动就又疼又硌。
好几秒后他才找到空隙,紧紧地闭上嘴巴,生怕徐书原一用力——
“唔、唔!”
蓦地感觉到那股蛮力,他拼命抗拒,可是胳膊被制住,背后又没有支撑,好像稍微一动就要从楼梯间掉下去一样。
有两只手用力压在手腕内侧,徐书原一边喘息,一边撬动他的两片唇,把他的神智通通带走,最后只留下手腕间一个奇异而陌生的触感……
那是创可贴的外皮,粗糙得很,徐书原一直在用它摩挲自己的手腕。
打圈,磨血管,顺着掌纹深入手心,他有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付嘉头一回感觉到书原的欲望,那么强烈,那么不容拒绝……
他眼睫颤动不止,完全喘不上气。来不及反抗身体就已经塌陷,嘴巴尽管紧紧闭着还是湿了,里外全是濡湿的唾液。心脏也跟着失序,心跳乱七八糟,鼻尖被徐书原的鼻息压着,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身体迅速升温。
好在他牙齿闭得紧,像守着最后一道防线,怎么样也没有让徐书原进去。
等到手臂被放下,两边胳膊都已经僵得不会动了。徐书原抵在他颈间剧烈粗喘,手还握在他手腕上,缓了几秒钟,“你什么意思?”
“你还问我什么意思?”付嘉急促地挣脱开来,原本明亮的眼睛里闪着狼狈跟惊慌,“刚才那样——”
“你不喜欢。”徐书原用了一个肯定句。
所以才一直闭着嘴唇。
付嘉五脏六腑都快要被揉成团了,“什么喜不喜欢。”
“不喜欢我刚才那么对你。”
“当然!”他咬紧唇,尝到不属于自己的味道,又急忙松开,“有谁会喜欢跟男的那样,我从来就没喜欢过。”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来撩拨我?我告诉过你离我远一点。”
“我……”
“付嘉。”
徐书原很少这么认真地叫他,声音暗哑又决绝:“也许对你来说只是好玩而已,但对我来说不是。我的时间,我的精力都浪费不起,付嘉,谈感情对我来说是件很奢侈的事,我已经在你身上浪费了太久。”
说完,楼梯上下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沙沙的树叶响声。
付嘉被定在那里,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算是浪费,又为什么已经太久。
“书原,”他抓紧裤缝,“其实我不是觉得好玩,你误会了,我是把你当朋友。”
“我不需要。”
徐书原脸色格外差,像生了一场大病:“你对我最大的帮忙就是别再来找我,别再靠近我,别再给我任何一点希望。”
从前的一个玩笑,像西伯利亚的蝴蝶轻轻扇了下翅膀,这几年有人身心俱疲。
没有等他回答徐书原就转身上楼了,走几步又停下来,背着身对他说:“你能回来我一开始真的很高兴。”
现在呢?
好像有什么话没有说完,可是也不需要再说了。付嘉呆呆地看着他消失在拐角。
第11章 见不到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付嘉工作渐渐上手。
被派到德国车企做预审相对还不算太苦,只是每天都要去客户那里驻场,路上时间很长。
早高峰堵得一塌糊涂,打车到目的地半晌他都缓不过来。同事递给他一杯咖啡:“昨晚睡得不好?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他接过来笑笑:“你不也一样。”
“是啊……哎,这鬼地方,付嘉你肯定也想回公司吧?”
回公司。
付嘉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
那晚过后他跟徐书原很少碰面,偶尔回公司报销日常费用,远远的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也会迅速躲起来。
现在在惭愧中又多了点无法面对。
只要看到徐书原就会想起那个吻,还有那番话。有时睡觉闭上眼,脑海中也会浮现书原那天接吻的样子,说话时的神情。
原来书原还在喜欢着自己,这个事实让付嘉不知所措。接下来怎么办,他从来没想过,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给出什么样的回应。
不管遇到什么坎,付嘉第一反应就是抬脚迈过去,迈不过去就换条路。
“付嘉、付嘉?想什么呢。”
同事喊他,他猛地回神,说了句没想什么。
“经理让你去找张姐。”
“好。”
作为队伍里唯一的新人,这次预审付嘉的任务就是梳理好银行账户,方便到时候年审发函证。这活儿对他来说不算难,他样子乖,嘴巴又甜,客户资金部的几个大姐姐都很喜欢他,对他可以说是春风般和蔼。
放下包,去核对账户信息。
“付嘉,来来来。”张姐在吃切好的梨,看见他就热情地招呼他过去,还给碗里添了根牙签,“尝尝。”
“谢谢张姐,我先不吃了。”
“尝尝吧,好吃着呢,我们大家团购买的。”
盛情难却,他就尝了一块,确实又甜又多汁,顺口夸了两句。张姐是个实在人,马上问他要不要买:“还是你们事务所一个小伙子的姐姐卖的呢。”
听到姐姐两个字,付嘉心底微动,不过还在想不会这么巧。可是一追问,才发现真的是书原的姐姐徐静在卖。
张姐说:“前两年那个小伙子也来过我们这儿,当时他穷得呀,恨不得西服外套一脱里面衬衫都是破的。我们几个人反正也闲,有时候就跟他东拉西扯几句,后来才知道他一只耳朵听不见。哎,还是个残疾人。”
听到她这么说付嘉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也知道她没有恶意。
“我们就想,能帮一把是一把吧。听说他姐姐在卖老家的秋月梨,就加了他姐的微信,逢年过节买几箱送亲戚挺合适的。你要不要?我把他姐微信推给你。”
回到办公室,付嘉迫不及待打开手机。
「小静水果零售批发」,头像是果树的照片。他加上好友,等了近一刻钟才通过,对方先问候他:“你好。”
“你好。”
“需要买水果?”
他愣了一下,回了个“对”。
那边发来一张很简单的价目表,上面除了秋月梨还有桂圆干。
“只有这两种吗?”他不确定那边是客服还是徐静本人。
这次又间隔近五分钟对方才回:“只有两种,梨是现摘现发,五斤起售,十斤带纸箱包装。桂圆干三斤起售。”
付嘉几乎没有自己买过吃的,平常也不去超市,分不清是贵还是便宜,何况也不在乎。
“那我各要一百斤吧。”
对方静默片刻,说:“秋月梨不能久放,最好吃多少买多少。”
“我送人。”他想也不想,顺手就转了账。
“有劳告诉我收件地址。”
付嘉留了个心眼,发的是家里的地址,收件人也特意留了保姆的名字。眼睛盯着那对话框,上面的“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然后久久没有回应。
“你好,还在吗?”他有点迫不及待。
又过了很久,对方才说:“在。”
付嘉松了口气。
“两天左右发货,家里只有一个老人打包。”
付嘉心一酸:“不急的。”
“感谢惠顾。”
之后就没有了。
那两天他常常打开那个微信看,因为总觉得对方说话的语气不像姐姐,像徐书原,可是又拿不准。
如果是书原,他应该也不知道这边是我吧,付嘉想。他并不知道自己的住址,也没有加过自己的这个微信。
可是如果真是他,这样一边工作一边还要卖水果,不会累坏吗?看样子姐姐短时间内不可能出去工作,一家人全靠他赚钱,也很艰难吧。
现在书原的工资税后大概也就一万多,要租房子,要吃饭,还要补贴姐姐和老人家……
不过即便想到这些,付嘉也并没有觉得他很可怜,也许因为徐书原永远是沉默坚韧的,没有露出过脆弱的那一面。
晚上回到家,付嘉罕见地不爱说话。
妈妈关心地问他是不是太累了,他歪在沙发扶手上,右臂托着自己的额头:“妈,我读书的时候一个月花多少钱啊。”
“这谁还记得。”他妈妈穿着纯白色的山茶花拖鞋,翘起的那只脚一颠一颠的,新做的脚趾美甲格外水亮,“你爸爸给你打钱的,我又不管。怎么啦,缺钱了?”
“没有。”他把头摇了摇,“我买了一些水果回来,过几天可能就到了。”
“水果?”
“嗯。上周发工资了,就想给家里买点东西。”
妈妈挺诧异地扭过头来,愣了几秒,随即喜笑颜开地抱住他晃了晃,“不得了,我们宝贝懂事了,还知道用自己挣的钱给爸妈买水果。”
等他爸回来,他妈又把这事说了一遍。他爸表面说:“这有什么好表扬的,一个月挣的连油钱都不够还想着乱花。”坐下来没多久却又打电话:“老郑啊,你家过节不要买梨了。我那个儿子,不知道从哪里买回来十箱梨,吃又吃不掉,扔了也可惜,干脆改天送两箱到你家去……什么心意?孝敬什么孝敬,养出个败家子,连水果也不懂买多少合适……”越说越喜上眉梢。
过了几天付嘉加班回来,又把买水果的对话翻出来从头看起。
还没等看完,忽然显示有新消息,把他吓了一跳,莫名有种偷窥被发现的感觉。
滑到最下面,是一张快递单的照片,对方说:“不好意思,迟发了一天。”
都已经凌晨一点了,几乎可以肯定不是姐姐。
“没关系。”他装作不经意地说,“老板这么晚还在做生意?要注意身体啊。”
发出去以后就一直盯着屏幕,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收到回复。
他不甘心地又发了条:“对了老板,有没有代金券送?我可以叫朋友来照顾你的生意。”
再没有回,不知道是不是睡了。
可是哪有这样做生意的道理?
半晌他终于心灰意冷,手机放在枕边。快睡着的时候听到一声震动,立马睁开眼去看,结果只是通讯公司发来的流量提醒。
又过了半个月,总算可以回趟公司。
那天早晨天刚亮他就醒了,之后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来冲澡挑衣服,清清爽爽地收拾了一番。
说是收拾其实也只是吹头发,戴副耳钉而已。外面很干燥,出门之前又抹了层唇膏,抹的时候想起那天晚上在楼梯发生的事,心脏还是颤颤巍巍的,有点失重感。
把车开到事务所,地下两层全满了,他只好冒着被贴条的风险停在路边。下车之前眼一抬,看到从地铁方向匆匆走来的徐书原。
几天不见,书原就好像又瘦了,身形又高又长。他迎着冷风往楼里走,领带被吹得飘到背后,发型也是凌乱的,轮廓却依然很沉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事先做过心理建设,这次再碰见他付嘉第一反应不是躲,而是安抚自己。
没事的,就当那件事没发生过就好了。
以尽量平静的步伐走过闸机,在电梯间撞上徐书原,付嘉提紧包主动打了声招呼:“早。”
没有回应,不知道他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电梯来了,周围人一拥而入,付嘉也跟着走进去。转身发现书原还在外面,就把外套压住,包收到身前:“还可以进一个。”
徐书原摆摆手,示意他们关门。
到部门以后等了半晌还是没看到他上来,付嘉心里就莫名忐忑。正不上不下的,许久没见的裴晓鸥也来了,跟他坐一起,还约他中午一起吃饭。
“中午我可能有别的约,等会儿再答复你吧。”
裴晓鸥没有追问他是要和谁一起吃饭。付嘉把包放下以后忍不住环顾四周,还是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你在找什么?”
“我……”他抿嘴,不知道怎么说好,“我找秘书,想问问年假的事。”
“她去楼上六部了,好像是帮徐经理安排工位。”
“徐经理?”付嘉怔了下,部门里并没有哪位经理姓徐,“六部的吗?”
“看来你真是太久没回巢,已经消息滞后了。”裴晓鸥微笑着告诉他,“书原师兄升职了,你不知道?越级提拔,部门里头一个。”
付嘉张了张嘴,很惊愕地看着她。
“不满五年就升经理,别说四部没有过,全公司也不多见。据说是因为这次的主板IPO一举成功,从客户到高级经理都对他赞不绝口,又是连续三年绩效最高分,又遇到六部正好缺人手,天时地利人和吧。”
六部……
那是专服务大型央企的部门,老板恶名远播,工作强度更是大得惊人,连付嘉也听说过。
“虽然有点可惜,还是很为师兄高兴。”晓鸥坐在旁边,若有所思地说,“他不容易。”
事务所晋升一般不会捱到年尾,不过也有特例,徐书原就属于特例。
第12章 伤人的玩笑
一个人的离开可以有多彻底,徐书原或许是个鲜明的例子。
自从他去了六部,付嘉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有时候借着一些工作的由头,付嘉上楼找过他几次,他总是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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