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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他为何这样[重生]——杏斛

时间:2022-02-27 09:18:52  作者:杏斛
  所以他将那鬼念养在心湖,宁愿忍受剑骨山脉时时刻刻发作的疼痛,也不会将其炼化,升起任何转修鬼道的念头。
  他想要走的大道,便是他在走的大道。
  做想做之事,问想问之道,从上一世到这一世,皆是如此,不过如此。
  更何况——
  “我亦从未只是一人。”
  萧崇琰神情淡淡开口,眼神却很认真。
  顾璟闻言看向萧崇琰,想起先前萧崇琰于温泉边所说,眼神渐渐和缓,然后便不再言语。
  他知道今日鬼门一事,已无需二人出手。
  因为确实如萧崇琰所说,他并非孤身一人。
  他们并非势单力薄,无人相助。
  ……
  ……
  未竟岭内,有长相俊秀的年轻僧人于碧泉旁默诵佛经,忽然手中佛骨大亮,浅金剑意直至青天,指引方向。
  澄水院的佛子微微一笑,起身离开,循着剑意而去,步步生莲。
  东湖下游,有画舫顺水而下,轻渺琴音和着高山流水,意境深远高妙。画舫内有红衣女子慵懒伏于桌前,酒香四溢,身旁皆是东倒西歪酒壶。
  陌香漫不经心在纸上涂涂抹抹,笔下纸上写满了娟秀小字,落款正是“墨香书生”。
  这时琴音微顿,她蓦地扔开笔轻哼一声,站起身,身形于下一刻消失不见。
  —
  “我还当殿下是多么了不得人物,原也不过是个不愿承认事实的胆小鬼。”
  而鬼门前,南明只是满面讥讽,看着萧崇琰眼神怜悯,如看着一个不知所谓,天真又无知的可怜人,高高在上,满心不屑。
  “既然您执迷不悟,执意要为沧澜再死一次,那今日就请殿下来做一个选择——”
  白发鬼族轻笑开口,侧过身露出身后鬼门,悠悠然而道。
  “我身后这道鬼门,连通的并非此地,而是河东郡。”
  “若鬼门落下,其后百万鬼族大军必将踏平河东郡,不会有任何意外。”南明微笑说道,“殿下您要救河东吗?”
  “但您若选择救河东,在下虽得到命令不能伤害您,却也必须拦上一拦——以您如今状况,怕是不能出剑,那您若要突破在下封锁,毁去这道鬼门,势必要花费不少功夫。”
  萧崇琰在这番话下终于有所动作,像是感兴趣般瞧过去一眼,第一次主动开口,问道:“然后?”
  南明得意一笑。
  “但如今距女帝千秋节大典亦只剩下一天时间,您若要救下河东,必不可能及时赶回,而东郡王——必将于大典上发难。”
  “是救河东十万将士百姓,置嫡亲族人于不顾……还是救东璜女帝一人,抛弃追随于你的下属——”南明眼中泛起满怀恶意的期待神情,幽幽说道,“殿下,您会如何选呢?”
  萧崇琰沉默片刻。
  这种阴险至极,谋划极深,前进后退皆是死局,只为乱他道心的问心局,与先前碧泉剑骨一局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鬼域之主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仅是十日论道因果,缘何会如此针对于他?
  萧崇琰对此有些不解,但却不碍于他破解此局。
  从碧湖至此,萧崇琰的选择都不会改变。
  他从不选旁人给出的选择。
  他只做自己的选择。
  因此在南明满含讥讽的注视下,萧崇琰只是神情平静看他一眼,然后微微侧首,像是与人对话,轻声开口。
  “陌香,你看到了吗?”
  “交给我。”
  空中传来一道轻柔慵懒的女声,随后天香楼的楼主陌香凭空出现在鬼门前,一袭红裙似火,于南明愕然神情中悍然出手,一掌击向那虚无鬼门!
  “轰!”
  只一击,快到南明甚至未来得及反应,那座鬼门便从顶部开始溃散,已然摇摇欲坠!
  而陌香却仍不停手,飞身而上九天,立于鬼门顶端,手下翻飞几成重影,爆裂掌势直直而下,一掌接着一掌落于鬼门!
  “你是何人,竟敢毁我鬼门,找死!”
  白发鬼族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鬼门再度消弭整整一截,正欲飞身扑去,心头却蓦地生出警兆,下一刻整个人生生向旁横移——
  “锵!”
  于他方才站立之地,一座白玉钟嗡然作响,却是澄水院至宝,鬼族克星“九浩钟”!
  而手持佛骨紧接着出现,收起九浩钟冷然看来的僧人,赫然正是澄水院的那位佛子!
  若空赤足踏在地面,脚下金莲绽放,如祥云涌动。
  他单手执礼,向萧崇琰与顾璟微笑说道:“这个鬼族就让我来吧,两位还请立刻赶回皇都。”
  萧崇琰微一点头,说道:“可以。”
  而白发鬼族险险避过若空攻击,踉跄落于地面,满脸不可置信,低声喝道:“——这怎么可能!?”
  他们明明已经算好一切,要让萧崇琰与那星河殿殿主离心,令萧崇琰成为孤家寡人,面临避无可避选择,心灰意冷道心破碎,逼他不得不入鬼道!
  可如今,可如今怎么会是这样——
  顾璟非但毫无猜疑之色,一副早已全然知晓模样,无动于衷,与萧崇琰始终形影不离,亲密无间。
  甚至连河东郡也——
  “轰隆!”
  这一声惊天动地的爆裂声后,那直入九天的鬼门轰然倒塌,其后鬼族大军再看不见,而那红衣女子竟是在鬼门消散的最后一刻,凭借着残余鬼气径直撕开空间,一步踏入河东战场!
  红裙微扬,有赤红虚影自陌香袖中落入河东战场,倏尔变幻为二十万人族军队,落地便与战场上那鬼物大军厮杀在一起,不过数个来回冲杀,便干脆利落占据上风!
  狂喜的欢呼自那头遥遥传来,人人皆知皇都援军已至,河东战事再无忧患。
  而在这头,萧崇琰与顾璟神情平静,若空眼含笑意,唯有白发鬼族如遭雷击,不敢相信般望向萧崇琰。
  方才红裙女子的那一手神通,乃是亚圣的袖里乾坤!
  这个红裙女子,竟然也是个亚圣!
  但这怎么可能?
  萧崇琰曾经被整个沧澜所叛,人人皆盼着他身死道消,再无来世,又怎会有如此多的亚圣相助于他?
  这不可能!
  南明满心不可思议,于满心震惊间被若空步步压制,苦苦抵挡之余,再看向那神情安然,甚至悠然自得的白衣少年时,内心只余下敬畏和恐惧。
  他恍惚间记起千年前……自己在萧崇琰随手一击下便险些身死的过往,忽然内心一阵战栗,如临深渊,再提不起任何杀意。
  那时萧崇琰出手,根本就未曾看过自己一眼。
  他在对方眼中,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只蝼蚁,根本不曾给予过半分关注。
  区区蝼蚁,又怎可撼动天神?
  他又怎能妄想自己可以凌驾于萧崇琰之上,露出那等讥讽姿态?
  到头来,不过是如小丑般被人看戏一场,或许看戏者还觉得百无聊赖,无趣至极。
  事实也的确如此。
  不仅如此。
  在陌香和若空出现之后,此处诸事便已了结,萧崇琰与顾璟对视一眼,当即便要动身离开,赶赴皇都。
  只是萧崇琰临离开前,却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转过身看向在若空攻势下渐渐招架不住,只能勉力支撑的白发鬼族,神情认真开口。
  他说:“我替河东十万将士百姓,多谢你们。”
  鬼门一关,陌香袖里乾坤顺理成章,将东璜军队送往河东战场,确实多亏鬼域一番布局,才令他们能借力打力,实在巧妙至极。
  ……
  ……
  “噗!”
  然而萧崇琰这一番真心诚意道谢,落在南明耳中却是羞辱至极,白发鬼族本就受伤颇重,此时更是心神巨震,道心瞬时不稳,蓦地喷出一口心血,被若空打落在地,再难起身。
  “嗡——”
  九浩钟当头而下,南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挣扎望向那道白衣身影,仍旧满心困惑,却在那一刹那心意通明,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与萧崇琰敌对者,皆当如他这般。
  被毫不留情碾压,屈辱万分死去。
  因为那人从来都是世间至高,即便如今落于人间——
  亦无人可及。
  --------------------
  作者有话要说:
  #顾璟害羞
  #举世负我又如何?
  #我亦从未只是一人
  #一本正经气死你
  #反派同款痛苦面具“……你礼貌吗?”衍生周边发行
  ——————
  还在加班,爆肝码字ing_(:з)∠)_
  下周见哦
  ——————
 
 
第44章 
  ==================
  天光将明未明之际, 有两道流光自城外而来,倏然分落于两地。
  一道落在宫内,一道落在宫外。
  东郡王府,秦柯然捏着手中灵讯, 神色不明, 半晌冷哼一声。
  “这群鬼族先前如何信誓旦旦, 居然还是放任萧崇琰就此离开?”
  “昨夜未竟岭有人屏蔽天地,隔绝天机, 我们无法知晓究竟发生了何事。”在他身旁,秀禾亦看着那道灵讯,秀眉微蹙, 缓缓说道,“南明自作主张断了与我们的联系,如今未竟岭天地隔绝,音讯全无……会不会是出事了?”
  “出事?”秦柯然轻嗤一声, 不屑道,“不过是萧崇琰与那顾璟两人罢了,能让南明出事?”
  “鬼族四方御主南明, 可不是北离那种蠢货,如今未竟岭天地结界未散, 那他必然还活着。”秦柯然以指节轻敲桌案,说道,“多半是有其他意外发生, 他阻拦不及,才让萧崇琰离开了未竟岭。”
  “如此也好。”秀禾轻笑开口, “我们自然也不会令鬼门真正落下,南明若是自乱阵脚, 那便更好。”
  她若有所思望向东湖方向,沉吟道:“既然萧崇琰与顾璟从未竟岭内离开,想必是已经取回了碧泉水和幽涧花?千秋大典今夜便要开始,在此之前……不能让他们回来。”
  “回来也无妨。”秦柯然懒洋洋为自己倒了杯酒,慢吞吞喝下,一副全不在意模样,“碧泉早被鬼化,而幽涧花早已枯死,若要令其起死回生,唯有萧崇琰以他的心血浇灌——”
  “萧崇琰出未竟岭时,几乎已虚弱得难以下地,想必便是因此……但他应该想不到,这幽涧花亦为鬼气浸染已久,若以活人心血浇灌,那便会从救人灵药顷刻间成为至毒……让服用者的修为就此荡然无存,化为乌有。”
  秦柯然仰首喝下杯中美酒,一脸似笑非笑,好整以暇道:“我倒想看看,在千秋大典上,这位亲王殿下发觉自己费尽千辛万苦,赔去半条性命,最终却成了毁去长姐一身修为,令东璜萧氏倾覆的罪魁祸首……会是怎样的表情?”
  “以这位亲王殿下那副病弱的身子,若是经此刺激,怕也不用我们再动手了。”秀禾悠然开口,轻横身旁华服男子一眼,嗔道,“崇亲王还这般年幼,便要被您如此玩弄折磨,殿下可真是好狠的心呐……”
  “怪只怪他投胎不好,偏要生在帝王家。”秦柯然神情冷淡,漠然说道,“如今的沧澜大陆,已经容不下萧氏。”
  而若要保下女帝性命,则萧氏绝不能再有后人,所以——
  “只能请他去死。”
  秀禾闻言微怔,沉默看他一眼,眼中似有深意划过,倏尔消散不见。
  她轻笑一声,像是忽然想起一般,开口说道:“昨天夜里还有一事,页安带着人从河□□围离开,但过不了河,便往十万山去了。”
  秦柯然倒酒的姿势一顿,接着哂然一笑,漫不经心开口:“想从十万山绕道?那也得有命从十万山出去。”
  “殿下胸有成竹,秀禾便不再多言。”身着青罗裙的少女柔柔说道,覆上秦柯然后背,暧昧绕着圈打转,为他脱下外衫,“庆典就要开始了,殿下还需先去宫内陪着女帝,请殿下更衣吧。”
  “今夜宫外诸事,交由秀禾便是。”她淡声开口,笑意自眼底一点点泛起,“今夜过后,东璜必将天翻地覆,再不复从前。”
  ……
  ……
  屋内灯影轻晃,片刻后东郡王穿戴整齐而出,大踏步离开。
  而青衫少女凭窗而立,注视着秦柯然远去背影,温柔含笑神情间,渐渐蔓起嘲讽冷意。
  “在我媚术下也能无动于衷……原来竟是因为女帝。”
  “谋划百年,终于等来这天。”秀禾曼声开口,声音再不复先前温婉小意,眼中满是野心勃勃,“今夜过后,东璜变天,而我重获自由。”
  少女微笑侧首,望向头顶大亮晴空,原本浅色瞳孔蓦地加深,转为沉沉深紫,有魔纹自瞳孔间显现,圈圈叠叠妖异至极,流转不息。
  “秦柯然……还真是要多谢你。”
  —
  夜幕降临,东璜皇宫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今日是东璜女帝千秋节,女帝于朝凤殿内夜宴群臣,整个东璜王朝的重臣贤能皆汇聚一堂,为女帝祝寿。
  秦柯然身着一身深红王袍,端坐于左侧下首第一位,独自喝酒沉默不语,只看着身前美姬献艺,神情莫测。
  女帝坐于上首,亦是托腮看着下方热闹景象,含笑不语,神情平静自若,看不出半分受伤虚弱之色。
  两人的目光,皆落在秦柯然正对面那张空着的案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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