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凛看着自己腰侧的香石, 那摘下来便可以让看手他们的人失去一段时间的战斗力,可是张仲琰呢?他不知道那气味的辛辣张仲琰是否能经得住, 他不过是个刚入门的灵修罢了。
虽然邪教对他们二人施了禁锢,叫他们说不出话来,但是他们却万万没有料想到, 白凛虽是不能施法,可修为远在他们之上。他们使用的禁锢, 在白凛身上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看了眼驾车人正在哼着歌,半分没有将心放在他们二人之上的模样, 便凑到张仲琰的耳畔,轻声说道,“阿琰,等下帮我将腰侧佩戴的香石解下。”
张仲琰说不了话,只能疑惑地看着他。
他便又解释道,“我身上有异臭,能保得住我们一瞬间的逃脱他们的魔爪。但是这臭气熏天,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忍得住。切记先行屏住呼吸,闭上双目。”
张仲琰点点头,听着白凛的话便屏住了呼吸,奋力用捆绑住的双手解开白凛的香石那一瞬间,他便闻到了比之前更加浓郁百倍的味道。
其实他当真不觉得那味道难闻,只是眼中一瞬间便有些生疼。他连忙合眼屏气,只听见外面驾车人嘀嘀咕咕了一句“什么味道啊”,便再没了响动。
张仲琰连忙摩挲着将香石塞进了白凛的手中,一头栽下车去,从一旁摸了块石头替白凛将手脚的绳索割开了。
仓皇逃窜间,白凛似乎想到当年他和玄天赦也是这般躲避雁姬的,不禁无奈地笑出了声来。他早便没有忆起这招来,竟是让他们二人白白受了许久的委屈。
味道已经随着奔逃而消散,张仲琰的一双眼睛也能睁开了,便是一睁开就看见白凛笑意尤甚的模样,不知所措地问道,“怎、怎么了?”
白凛摇摇头,又是笑道,“从前我也这么狼狈过,是和阿赦一起逃命的时候。那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见他,后来他便去了九重天上,当了他的神君。”
张仲琰只觉得他的耳朵又刺痛了一下,便又是提到了玄天赦这个名字。他心中莫名的感觉险些又要破茧而出,仿佛上辈子他就讨厌玄天赦这个人一般,让他打心底就对这个名讳厌恶极了。
他不言语,只看着白凛,但是心中的那团火在一直烧着,甚至有些愈烧与旺的模样。
张仲琰摸了摸自己愈加滚烫的面颊,哑着嗓音有些怪异地问道,“师父,我是怎么了?”
白凛也是惊异,连忙伸手想要搭张仲琰的脉,却刚刚触碰到他的手腕,便感觉到了一股炙热的温度从他手指尖攀爬而上,让他不自主地回缩了一下,但却被张仲琰硬生生地拉住了。
猛地袭来的力气,让白凛不知所措,他感觉到到张仲琰温热的气息在自己的脸前,却不敢抬头。他心中紧张的同时,却又打心底里冉冉升起一股不同寻常的意味来。
白凛琢磨不明白,也更没有时间留给他想明白这件事。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会同张仲琰有这种关系,可等他深刻地感觉到那股撕裂的痛感裹着舒意冲击着他,他才蓦然惊醒。
这不对。
张仲琰因为修为不够,所以在一开始便受到了邪教的暗害,而自己却是因着尸体的缘故,根本对这药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张仲琰向疯了一般索取的时候,白凛甚至还能抽出思绪来捋这件事情的始末。
一下又一下的冲击,让白凛的思绪断断续续。他口中想要劝阻张仲琰,可是话到嘴边吐露出来的,便是只有一声高于一声的呻吟罢了。
只是捋着捋着,他便是沉浸在了快感之中。
醒来的时候,张仲琰正抿着嘴搓着衣角坐在他的身侧,见他睁眼,便先是递上了茶水,又是要塞几口干粮给白凛,却被白凛推住了。他又忙上前扶着白凛的身体坐起来,不安地站在一侧。
白凛却只是说道,“昨日是我未曾瞧见你竟然遭了那邪教的暗算,让你白白受苦,还望你莫要怪我。阿琰,还有一事请你谨记,昨晚我们之间并未曾有过任何事情,有也只是普普通通的解毒罢了。”
他便是从一开始便只字未提这事之后发生的事情,张仲琰只觉得如同当头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
什么叫做未曾有过任何事情,什么叫做普普通通的解毒?
张仲琰只觉得自己听不明白了,他本来只等着白凛将他打骂一番过后,他们便从师父徒弟间换了关系来,却没想到白凛竟然矢口否认了此事。
他在整一个清晨,从睁开眼看见白凛在他怀中开始,便觉得过分靥足。他憧憬又期盼白凛醒来,又打了许许多多的腹稿想要剖白说给白凛听。
他想说原来从一开始他便喜欢白凛了,也许是从白凛捡他回家的时候,也或许是从婴孩时期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开始了。他许许多多想说的话,却是被白凛一句“从未有过任何事情”,全部噎了回去。
张仲琰颤抖着双手,却是在下一瞬间紧紧掐住了自己的衣角。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不是这样的。”
他紧紧地盯住白凛的双眸,说道,“不是这样的,我们明明昨天发生过了。虽然起先是因为药物作用,但后来,却是我甘之如饴的。我……师父,我喜欢您,我爱慕于您。”
张仲琰说罢,便想要去凑近白凛一番,可却没曾想到白凛在恍然间竟然仓促地退后两步。他有些踉跄,更显得狼狈,立马转了身背对着张仲琰。
白凛不敢面对张仲琰,他见过寒诀与玄天赦,可却未曾想过他和张仲琰会有些什么事情发生。
就算是张仲琰上辈子对自己那般好,他也从未曾往这情爱之间想。从始至终,他便是将张仲琰当做最最亲密的师父,这辈子又变成了最最亲密的徒弟。
他本来也是只打算着,等张仲琰修为够了,便为他娶上一位女灵修。上辈子张仲琰为他操碎了心,他只希望这辈子张仲琰能够开心快乐。
白凛叹了口气,可却未曾想到,张仲琰现下想要的开心快乐,便只余下他一人了。
张仲琰看着白凛接连叹息,只觉得一阵天崩地裂席卷而来,刹那间将他压得喘不过来气。他只是抿着嘴,定定地看着白凛,只期待着下一瞬间白凛便告诉他那不是真的。
可白凛依旧背对着他,许久才轻声问道,“阿琰,这是你想要的吗?”
张仲琰连声说道,“是,是我期许的。师父……我当真心慕于你。”
“好。”白凛轻声说道,“既是你心之所向,我便如你所愿。”
既然张仲琰当真对此事开心快乐,他便遂了张仲琰的心愿。他记得,从前张仲琰也是对他有求必应的,他应当学着如此。
张仲琰本是兴奋的,可兴奋过后,又品出来了白凛话中的无奈。他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般的回应着,便是一时间也欣喜不起来了。
可到底,白凛也是同意了的。
张仲琰叹了口气,不过是踏出第一步罢了,再硬的心肠也会有被焐热的那一天。
只是他瞧着白凛一张甚至有些茫然的脸庞,只觉得颇为无力,叹了口气。
张仲琰虽是已经笃定主意,不管白凛如何,他都要死皮赖脸地跟下去。可是得不到回应的爱恋,总是叫人心痛欲绝。
白凛就像是懵懂的少年人一般,面对着张仲琰的示好示弱,只是一味的逃避。若是有逃避不得的时候,便是默默接受,没有任何反馈。
张仲琰便是心中无奈之至,好似白凛从前的千年时间都是白活了一般。但他却未曾放弃,只要进攻,便是总有破城的那一日,他深谙这个道理。
可再坚韧的蒲草都有被扯断的那一日,张仲琰心中总是绷紧的那根线,也是在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拉扯间,倏然断裂。
第157章 番外二仲凛(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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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真击溃张仲琰的, 不是白凛的抗拒与冷淡,却是白凛从前那些没有他的记忆。
回到屠仙宗的时候,张仲琰见到了传闻中的玄城主,现在的龙神。但同时也见到了玄天赦身侧的寒诀, 他本是顺从地打个招呼, 却没想到寒诀一上来便对他嗤之以鼻。
倒是玄天赦拉了一下寒诀的衣袖, 才让他未曾继续摆着一张脸子面对张仲琰。
玄天赦看向白凛,便问道, “师兄,我该唤他作什么?”
白凛答道,“唤作阿琰便好。”
张仲琰立马从善如流对着玄天赦唤道, “师叔。”
他此话刚落,却没曾想玄天赦竟是面容挂上了些许扭曲神色,虽是只一瞬便消逝了,但却被他的双目捕捉了个一清二楚。
他丈二摸不着头脑, 便听见玄天赦说道,“师兄,我有些话语想要单独同你说上一说。”
随即白凛便唤他出了门, 和在外面的寒诀大眼瞪小眼。寒诀不乐意搭理他,自己唤了玄雪崖给他寻了个亭子便乘凉去了, 只余得张仲琰一人留在门口。
玄天赦早便给房间下了隔音罩,就是张仲琰晃着脚在坐在台阶前面,也照样一个字也听不见。
师兄弟二人有千年未见, 自己是有一肚子话要说的。只是谁人也不知怎么开口,话到了嘴边倒是说不出来了。
还是玄天赦先问了一句, “师兄如今可好?我瞧着你已经寻回了师叔的魂魄送他转世为人了,可你要知晓, 他们两个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人,你需得识得清楚才好。”
他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便是引得白凛接连叹气,许久才说道,“我不知道……许许多多的时候,我分不清。我只想要补偿他,他上辈子对我那般好,所以我只想护着他开心喜乐。”
玄天赦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的,师兄。从前我说我不怨他,那不是真的,我不过是想宽慰你,而今日我瞧见他那一模一样的容貌后,却是不知怎的形容我的心情了。”
“但是,我知道。”他抬头看了白凛一眼,又说道,“我知道他不是上辈子那个将我剥皮抽筋的张仲琰,他不过就是个可怜的转世之人罢了。”
白凛深深地垂下头,说道,“我想,也许我从一开始便错了。我想着送他入轮回,陪伴他的轮回转世看他平安喜乐。可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的生命中横插一脚,让他成为了现下这副模样。”
玄天赦却是眉头一皱,直觉告诉他,白凛这话里有话,定然是有别的含义。但他却只是低声问道,“他变成了什么样?莫不是他去杀人放火、危害百姓了吧?”
白凛连忙摇头,说道,“并非并非,只不过是……”
他垂着脸,脸颊上像是有一团火在烧一般,诺诺几声都未曾将这事讲出与玄天赦听。只是一拂袖,自己给自己弄了个大红脸罢了。
玄天赦余光瞥到白凛的脸色,心中咯噔一下,却是明晰了大半。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悬挂着的寒诀的鳞片,叹了口气,说道,“师兄,若是不愿意的事情,莫要逼迫自己。若是旁人一厢情愿,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你要记得,这个人,不是从前的那个人。”
“若不是因为爱他,你是不必委曲求全的。”
这两句话让白凛仔细琢磨了许久,可他怎么也品不出来其中滋味儿来。但他一想到张仲琰曾经做过的事情,便是茫然中又带着些许羞赧,只觉得这也不错。
于是乎,多年未曾尝过酒味的白凛,却是破天荒的在那日团圆宴上多喝了几杯。他不胜酒力,几杯下毒便有些绯红上脸。
玄天赦无法,只能叫孟汲这个从前他师伯最疼的孩子去劝了几句,但没成想却被张仲琰拦了下来。他似乎对着在座的所有人都有着嫉妒,嫉妒他们曾经同白凛度过的岁月。
他见着白凛高兴,便不想旁人欣喜,只说道,“师父他既然愿意喝上几杯,便是心中高兴极了,还望师叔师兄莫要阻止了。”
说罢,他便又是斟了一杯酒递到白凛手里。他也不知自己是怎的了,只觉得兴许是嫉妒心作祟,叫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将白凛和他周边的所有人隔绝起来。
张仲琰将醉酒的白凛扶走的时候,玄天赦还想要跟上去瞧瞧,却是被寒诀拉住了双手,说道,“他们自己的事情,便是交由他们自己去解决为好,你平白掺什么乱。”
玄天赦叹了口气,说道,“到底那是我师兄。”
寒诀不高兴地撇撇嘴,玄天赦瞧着他那副喝了一罐醋的模样,无奈地又说道,“你不觉得,张仲琰的性子好似由始至终从未变过吗?上辈子便是这番,猜忌我们所有人,只觉得我连同白凛说上一句话都配不上,可偏偏白凛还只认我这一个师弟。”
“那时候的他,就是如同现在这般,一双眼眸如鹰捕捉了猎物一般对着白凛。”他皱了皱眉,却是忽然一些事情蹿上心头,“他从来都是将白凛视为他一个人的所有物,从上辈子到这辈子。也许……上辈子的他,也是爱着白凛的吧,只是那股爱意被师徒情谊冲淡,没叫白凛那个不敏感的察觉到。”
寒诀捋了捋玄天赦的发丝,无所谓地说道,“白凛自有他的命数。”
玄天赦也只得点头,却也没有旁的说辞。
张仲琰将白凛送回房间的时候,并未曾想要做什么,可却在白凛的口中一直听到他不住地絮絮念叨着,“师父、师父……”
那带着哭腔的嗓音有些刺痛了他的心房,他知道白凛的师父早就已经不在这人世间,更是极少从白凛口中听到有关于他师父的事情。可越是这般,越叫他对白凛师父这个人抱有了极大的兴趣。
张仲琰又不方便向着玄天赦打听,这个人便是如同一根刺一般,戳进了他的心底里。而现下,白凛又是不住地唤着师父,更叫他如同怒火中烧。
他紧紧地箍住白凛,想要让他清醒告诉自己,为什么在酒后会哭着喊他师父的名字;他更想要让白凛的嘴里吐不出其他任何人的名讳。
他后悔了,他便是应该和白凛一起寻个僻静地方住下,而不是非要去走遍这大江南北。
张仲琰抱着白凛叹了许久的气,可终归未曾伤害白凛一丝一毫,他只是一遍遍地问道,“你的师父是谁?为什么你一直念着他?”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弱,又或许是白凛醉得太厉害,到头来白凛也未曾吐露出来一句话。
只是白凛醒来的时候,便见到张仲琰青着一双眼睛坐在自己床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那模样,豁然是一晚没睡的样子。
白凛有些惊异,却是问道,“阿琰,你是守了我一整夜?怎得未曾休息一下,你还在长身体的时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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