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后有个考试,我复习资料呢。”鞠玲大方一笑,“诶,那天韩啸打电话跟我说同学聚会的事儿还提起你来着,说你结婚了也没通知大家,怎么着,初六带媳妇一起?”
“啊?哦,我不一定有空呢,今天韩啸给我打电话说你应该能去,我想好久没和你联系了,这不值班闲的没事,看你睡没睡,聊聊。”唐喆学搜肠刮肚的找词儿,“再说你结婚也没通知大家啊,我就光看你朋友圈发了个结婚照,还把你老公脸打马赛克了。”
鞠玲无所谓的:“嗨,他们单位有要求,严格意义上来说,跟我拍结婚照都算违规。”
有些部门保密要求高,工作人员平时不能拍照,更不能发朋友圈,唐喆学对此多少有所了解。借着对方的话头,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听似随意的:“我还以为是你不愿意让我们知道是谁呢,老实交代,是不是我们认识的人?”
“不是不是。”
“真的?韩啸跟我八卦说,你其实是和陶志辉结婚了。”
“呸!你听他的!看我初六不撕了他那张破嘴。”
“哈哈哈哈,他那人确实嘴上没个准谱,撕了也算造福社会,”声音稍稍一顿,他换上关心的语气,“对了,老陶那你还有联系么?我今天跟好几个人联系过,都没他的消息,我记得上学你们那会关系挺不错的。”
听筒里沉默了一阵,随后传来声无奈的叹息:“有三两年没联系了吧,他女朋友的病越来越重,本来说结婚的,但……嗨,他也挺难的,被学校开除之后复读了两届,都没过本科线,干脆就去打工了,后来他爸病了,把家里房子卖了也没治好,还欠了一堆外债,他妈没两年也没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他本来多优秀一人啊,全都因为那一次的冲动给毁了。”
鞠玲的话让唐喆学嘴里的苦瓜更苦了,端起汤碗顺了下去,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冲动是魔鬼。”
“他想起诉骚扰他女友的那个导师,但是没证据,法院不支持他的自诉请求,我说让他去报案,那么多同学在系统里呢,他说要是能立案,他也不至于把人打进医院……”鞠玲的语气不无惋惜,“而且他那人,你知道的,高傲的很,不愿低头求人办事。”
确实,在唐喆学的印象里,陶志辉是那种遇到任何事都自己一肩扛的人,从不求人办事。哪怕上课没听懂,下课也不会问同学,如果教授讲的再模棱两可一些,他就自己扎图书馆里翻资料。人家年年能拿一等奖学金不是靠聪明的头脑,而是付出了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
“那……他后来干什么去了你知道么?”
这个时候问职业相关的问题就比较顺其自然了,罗家楠在对面朝唐喆学竖起大拇指。要说拐弯抹角从别人嘴里套话的本事,全局上下他就服唐喆学。这小子一天到晚顶着张人畜无害的脸,嘴巴还甜,逮谁都能跟谁唠上两句,即便本意没想扫听八卦,人家还把八卦啪啪往他脸上拽。
鞠玲想了想,说:“应该是程序相关的工作吧,他之前跟我提过一句,说是在上系统架构师的培训课程。”
行,专业技术背景也对上了。
“哦哦,对,我记得他是学理的,数学物理都特别好。”
“是啊,当年我的统计学都靠他——诶?”那边的声音突然远离了话筒,过了几秒急匆匆解释道:“不跟你聊了啊,我儿子哭醒了,我得去哄他,回头见面聊。”
“好,有机会见面再聊。”
挂断通讯,唐喆学吁出口气,对上罗家楠写满心思的视线:“怎么着?有什么想法?”
“我现在就想赶紧提人。”罗家楠摊摊手,一副“我说什么来着”的坦然,“一个学药一个搞计算机,既了解LSD,又有黑你们手机的技术,哦对,还能黑精神病医院的内网,我们老三说,病区的门禁不是非要用卡才能刷开,连着中控系统呢,另外你看啊,周尭就是医院的病人,她不用进去出来的,从她的病房到陈钧的病房,走路三分钟就到,安全通道里又没有摄头,她完全可以神出鬼没。”
罗家楠说的都在理,唐喆学也认可,只是有问题还没搞明白:“那他们和陈钧有什么仇什么怨?如果说给陈钧下药的是周尭,那么她穿向日葵裙子只是一个巧合么?还有,就算陶志辉能黑精神病院的内网,可他根本不知道我在悬案组工作啊,怎么就正正好黑到我们的手机上来了?”
“所以我说把人提回来问呐,你跟这琢磨能琢磨出什么花儿来?”罗家楠说着回手搓了把挂满疲惫的脸,语气略无奈:“二吉,我知道你和林队待久了,习惯所有问题都得弄的清清楚楚的才肯动手,但干刑侦有的时候不能光秃着头去琢磨,现在有证据指向陶志辉和周尭,那咱们该考虑的是有针对性的提出审讯策略,能从他们嘴里撬出来的东西,你干嘛非得兜个老大的圈子?”
重案的行事风格是快、准、狠,而悬案的风格则更细腻,用检察院公诉人姜彬的话来说,经林冬之手办的案子可以用精致来形容。倒不说重案的糙,而是悬案组移交的卷宗往往更厚实,即便挑剔如姜彬也不会打回来进行补充侦查。之前顾黎翻供那事确实给林冬恶心着了,说等过年的时候得去看守所看看这哥们,横竖给他添堵的别想过舒坦了。
深思熟虑过后,唐喆学决定维护林冬的决策:“我待会给组长打个电话,听听他的想法,不过我估计没把所有疑点捋顺之前,他应该不会让你提人。”
罗家楠抬手一指他放桌上的手机:“打打打,现在就打。”
唐喆学不乐意道:“让他睡个踏实觉行不行?他最近一直连轴转来着。”
“你们悬案的就是墨迹,这要搁我们重案,太阳出来之前都审完了。”
“我们没有结案时限压力吖。”
“去去去,少特么跟我这得瑟!”
眼瞧着唐喆学弓身把胸搁桌上,罗家楠嘴角一抽——胸大了不起啊?臭显摆!
TBC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吉:就喜欢看你恨我又弄不死我的样子~
看回帖有的小天使觉着案子进度慢,这个……咋说呢,应该是分章的问题,不然很多忆往昔看着就不是单纯的忆往昔了,而是延展后续剧情的必要提示,也是我自己对节奏把控不够,希望大家多提意见,我会继续努力精进讲故事的能力哒!
哦对,周六了,明天休息一天,周一见~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第一百九十二章
早晨听完唐喆学汇整的信息, 林冬还是那句话——按兵不动,继续摸排,锁死了为止, 一点儿纰漏不能出。
这句话罗家楠没听见, 听见又得尥蹶子。昨儿夜里他没闲着,拉着欧健捋着系统里的信息给陶志辉和周尭查了个底儿掉,这会正在休息室里补觉,让唐喆学开晨会之前喊他。汇报完工作唐喆学去休息室履行闹钟的职责, 结果进去一看,罗家楠拿欧健当了抱枕,搂的那叫一个结实。
欧健压根就没睡着, 又迫于大师兄的“淫威”不敢动弹, 只能侧躺着看手机熬时间。见着唐喆学跟看见观世音降临一样, 使劲朝身后指, 让他赶紧给罗家楠叫起来。
算算罗家楠睡了一共没到俩小时, 唐喆学贴心道:“让他再睡会, 我先去吃早饭, 八点四十开晨会, 你提前五分钟叫他就行。”
“我叫他?”欧健的表情酷似爱德华蒙克那副《呐喊》,然而声音却细如蚊呐, 生怕吵醒了背后的活阎王,“那他不得把起床气全撒我身上啊?”
唐喆学眯眼一笑, 心说——是啊, 你师兄, 有气凭啥撒我身上?
就看罗家楠箍在欧健胸前的手缓缓蜷起, 只留了根中指给他俩。事实上唐喆学一推门他就醒了, 只是没睁眼。曾经的卧底生涯使得他睡觉异常警觉, 再说休息室里人来人往关门开门的,谁都睡不踏实。能在这屋里睡的跟死猪似的、闹钟都吵不醒,全局上下高仁算独一份。
见状唐喆学上手推了推罗家楠的肩膀:“醒了就起吧,走,吃早饭去,祈老师刚去悬案组办公室找过你一趟了。”
一听媳妇找自己,罗家楠立刻睁眼,坐起来把欧健一推,嫌弃道:“一边待着去,挡着我穿鞋了。”
欧健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委屈的不行——拿我当抱枕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嫌我碍事?
刷完牙洗完脸,罗家楠叫上等在休息室门口的唐喆学奔食堂,边走边问林冬对自己的提议有什么想法。唐喆学琢磨了几秒,委婉道:“组长认为,证据还是不够确凿,让咱再继续摸摸。”
“我就知道他得这么说,”罗家楠不以为意的撇下嘴角,“昨儿晚上我可查了啊,陶志辉现在是一家科技公司的技术总监,这公司做人工智能的,虽然我不懂计算机程序,但能做人工智能开发的不是怂主吧?技术必须得杠杠的,是不是?”
因涉嫌计算机技术犯罪,罗家楠临时抱了个佛脚,昨儿晚上一边查陶志辉的个人信息,一边“低三下四”的问欧健讨教了一番,大致弄明白了秧客麟这些日子到底在干些什么。
唐喆学点点头:“应该是。”
突然肩上一紧,他被罗家楠拥到楼梯拐角处,听对方小声说:“我看他们公司招Java工程师呢,让欧健和秧子去面试,程序员对程序员,一探深浅就探出来。”
卧底?唐喆学皱眉而笑,倒是很符合罗家楠的行事风格。
开晨会时罗家楠把想法一提,立刻得到林冬的支持,转头安排秧客麟和欧健给陶志辉所在的公司发求职信。结果俩人都卡在简历上了——不能写自己在公安局工作的履历,更不能瞎写,负责任的HR会打电话核实简历上所列的单位信息。
送卧底出去首先需要保障的是身份背景信息的可信度。像罗家楠当初的假身份是陈飞亲手做的,用的是一个叫王平的人的身份,年龄相貌相仿,亲缘关系全部有据可查。彼时真正的王平已经死了,吸毒过量,陈飞压着消息不通知家属,借此给了罗家楠一个真实可靠的身份信息。
解决办法是,林冬给了他俩一人一个公司名称,都是以前接触过的技术型企业:“写这两家公司,联系人分别填我和陈队的电话,别一起发邮件,秧子,你上午发,小欧,你下午发。”
两人领命行事,然而还没轮到欧健发简历,那边通知面试的电话就打到了秧客麟的手机上。可怜秧客麟一个社恐十级患者,技术过硬却实在不善交际,人家问什么都吭吭哧哧的,挂上电话紧张的满手汗。约好下午三点去面试,林冬要求罗家楠抓紧时间训练秧客麟俩小时,省得面试的时候露了马脚。
“那……林队,我的简历还发么?”欧健其实更期待自己能胜任这项任务,然而和秧客麟的差距摆在那也是事实,人家要是录用了秧客麟肯定没他什么事了。
“发,多一份保障。”
虽然林冬也觉得他没什么指望,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如果硬要做比较的话,欧健比秧客麟更适合干特情工作,秧客麟那脑子干技术行,干卧底,呵,之前不被他抓着过一次么?
临近面试的时间点,唐喆学开车将秧客麟送到公司楼下。下车之前秧客麟反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直到看时间快迟到了,才鼓起勇气推门下车。来之前罗家楠给他讲了许多注意事项,刻是刻在脑子里了,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卧底黑叉会组织和科技公司毕竟是两码事。
秧客麟身上戴着监听设备,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唐喆学的耳机里传出面试官和秧客麟的对话。面对专业问题,秧客麟一扫之前的磕巴,对答如流——
“解决微服务之间通信问题,请你选择两种服务调用方式,并简要阐述一下区别。”
“用Dubbo或Springcloud,区别在于,Dubbo框架缺省是基于NIO异步传输使用TCP长连接并采用Hessian二进制序列化方式通信,在性能上相比HTTP协议有绝对优势,而Springcloud里没有限制服务之间的通信协议,兼容性更强。”
“那么,解决负载均衡问题,请列出至少三种nginx策略。”
“轮询、指定权重、IP绑定Ip_hash、Fair以及Url_hash。”
秧客麟一口气给了对方五个。尽管唐喆学自己不懂技术,但他估摸着如此流畅的回答,面试官不可能不满意,看来欧健发的简历该是会石沉大海了。
面试官陆陆续续问了十个问题,然后让秧客麟稍等,说请公司的技术总监过来做终面。技术总监自然就是陶志辉了,这算是意外之喜,如此一来就没必要非得进公司了。唐喆学通过耳机通知秧客麟,尽可能在面试阶段进行摸排工作。
接下来陶志辉和秧客麟的对话,在唐喆学听来完全是天书。技术员之间的沟通跟暗号一样,有些单词放翻译器里都找不到对应的翻译。云山雾罩的听了半个钟头,他忽然被秧客麟的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我的薪资要求是50K。”
这是句实打实的暗号,狮子大开口,表明摸排工作结束。
耳机里传出陶志辉和刚才谈技术时截然不同的语气:“50K?这得是大厂的资深架构师薪资水平,我们是一家创业公司,虽然你技术很好,但是很抱歉,我们请不起你这么高端的人才。”
“嗯。”面对拒绝,秧客麟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讨价还价、或者为自己争辩的言词,直接起身,“那,我走了,谢谢您。”
“等一下,”椅子的响动传来,还有脚步声,以及比刚才更低的音量,“虽然公司雇不起你,但有一些其他的工作也许我们可以合作,我等下发你个项目需求单,你看一下,愿意做的话,你可以分到这个数。”
“12万?”秧客麟边说边顺势调整了下耳机的位置发暗号,得到唐喆学给予的指示后点点头,“好,你发吧,我考虑考虑。”
等秧客麟从办公楼里出来,上了车,唐喆学立刻问:“是他么?”
沉思了几秒,秧客麟摇摇头:“从技术层面来讲,陶志辉的应用很好,但我刚问了他几个0day漏洞的问题,他的反馈并没有完全抓住重点,所以,以我的经验判断,他写不出那种嵌入式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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