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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另一只手拿起手机，翻了翻朝暮这几年的财务报表。
说起来也好笑，她性格向来谦逊宽和，此刻看着表单上一长串的数字，内心深处竟然计较地有了“今晚应该开一辆限量劳斯莱斯”的想法。
这样那几位喝多了与她同路出来的同学里，恐怕也不会有人看着这辆小奔搭话问：“你是不是和当初追你那个富二代学妹在一起了？”
突然一声“嘀”的鸣笛打断了她的思绪。
迟越溪从后视镜看去，戚柚的车在后面疯狂闪着两只灯，仿佛在宣告对她把车堵在大门口的不满。
她赶紧将车挪开，都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戚柚的车会大半夜从外面回来。
“这谁啊，别是变态吧，大半夜守在你家门口，柚宝你小心……”万狸边把车驶入大门边警惕地去窥觑小奔的驾驶座，忽然，她打断自己的话并“卧槽”一声，“迟总！？”
戚柚：“谁？？”她把艾一晗扶着靠在车背里，惊得坐起来张望。
迟越溪霍然收到两道目光的审视，背脊绷了绷，回看回去。戚柚坐在后排，表情震惊疑惑，但向她招了招手。
迟越溪将车停好过去。
刚上车，戚柚鼻尖一耸，立刻皱眉，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坐边上点！”
迟越溪抿了抿唇，不出声地点点头，自觉性非常强地保持身体紧挨车门。
下车以后，戚柚配合万狸扶着脸颊酡红的艾一晗，依然嫌弃地让迟越溪和她们保持一段距离。
等把艾一晗送到床上，戚柚揉着肩出来，迟越溪问：“小艾又喝多了吗？”
戚柚用鼻音“昂”了声，“你不也是？还抽烟了。夜生活挺丰富啊，又抽烟又喝酒的。”
戚柚对酒精倒没有偏见，只是她最闻不惯烟味，生理性地讨厌这种臭臭的味道，还觉得非常脏。
想到迟越溪居然也抽烟，她莫名觉得烦。
“晚上去同学会了，没抽烟。”迟越溪解释道，“也没喝酒。”
戚柚信她个鬼。
没喝多会把车开到她家门口傻着？
还有迟越溪身上的烟味虽然浅，但戚柚对这种味道格外敏感，一点都逃不过她的鼻子。
“你还敢酒驾，让司机来接你回去。”戚柚主观判她有罪并发布整改令，还不忘戳戳这位不良市民的肩膀给她提醒，“被抓到会影响你公司形象的知不知道哦。”
“柚柚，公司不会倒闭的。”迟越溪忽然抓住她要缩回去的手，奇怪地发言道：“朝暮二十年内的市值都会持续上涨。”
“下个月子集团发行新股开盘快速冲高的概率很大。”
“前年开始做的影院项目趋势非常好，三年内有独立上市的希望。”
？？
——这是喝多了在和她炫耀吗？
戚柚有点无语，问：“所以——？”
迟越溪歪了歪脑袋，静止两秒把风衣脱下，回答道：“我没抽烟。”
“刚才去了ktv，包厢里有别的同学抽烟，他们染上去的。”
戚柚半信半疑地闻了闻她，又闻了闻脱下来的外套，总算肯相信迟越溪没抽烟，对她少了点嫌弃。
“也没喝酒？”戚柚问。
迟越溪想了三秒，“喝了。”
她想柚柚觉得她喝了，那她就喝了吧。
“喝多了，柚柚，你收留我吧。”
戚柚没当个大事地“哦”了声，“二楼的房间我留给晗宝和万万了，你睡三楼。”
迟越溪一点不挑，表示自己夜里随便在三楼找个房间休息就好后，还主动去帮她们三个调蜂蜜水。
在厨房准备水饮的时候，迟越溪余光瞥见戚柚皱着一张小脸，捏紧鼻子，一只手伸长举在前面拎着她的风衣外套，往洗衣机的方向快走。
戚柚并不知道自己这种可爱的举动落到了第二个人眼底，对方脸上还因此浮现了浅浅的柔和笑容。
她只是走到厨房视察蜂蜜水制作进程的时候，看见迟越溪的眉眼弯着。
“……？”
这女的不会是在她饮料里下毒了吧？
戚柚怀着一种难以置信地心情走过去，“哪杯是我的？”
迟越溪指了一个杯子，说：“还没做好。”
可她说完，发现戚柚跟没听见一样，拿起来喝了两口，嘴里还宛如回味地咂了几下，然后摸摸自己的肚子，又把手放在心脏的地方。
噗通，噗通。
还好，依然跳得很有力。
戚柚松了口气，看来迟越溪还没因为“自己吃了她的营养餐没有说谢谢”就记仇到要下毒谋杀的地步。
她还尚未发觉自己这套试毒的操作有什么不对，就听见迟越溪问她：“今晚怎么想到和小艾她们喝酒？”
“艾一晗今天和她公司解约了，”戚柚说起来有些得意，“还顺利签到了一个新经纪公司。终于摆脱了她那个恶心人的经纪人，我们不得去庆祝一下？”
迟越溪点头，说道：“看来万狸酒量也不错。”
“纯粹是因为艾一晗太弱了好吧。”戚柚略带嫌弃道。
迟越溪在杯口夹上柠檬片，擦了擦手，偏头问：“下次带上我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戚柚又不禁想起了她今晚喝了酒以后的一系列蜜汁操作。
“你？你不是也是个小菜？”
迟越溪笑了笑。
“柚柚。”
她忽然叫戚柚，又半晌不接下一句，戚柚“干嘛”问了两声，险些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耳背听错了。
就在她刚刚坐实这个怀疑，迟越溪又突然开口，“没事，我把水拿去卧室。”
“……？”
“有事就说啊，磨磨唧唧的干嘛？”灯光错影中，她看见迟越溪的神色还和平时有点不一样。
不是，不能好好说话就算了，她怎么还委屈上了？
戚柚头顶问号，“你不开心？”她在厨房里左顾右盼，什么都没有，只好指着自己喝过的那杯蜂蜜水，说：“要不我这杯分给你？”
哦，不对。
这些本来就是迟越溪做的。
“没事柚柚。”
戚柚就这么看着她奇奇怪怪地走出厨房，把蜂蜜水分别送到她们三个的卧室，又一语不发地上了楼。
深夜阑静。
房间里一点灯光都没有，迟越溪坐在床上，气氛安静低沉。
其实刚才她很想说：“柚柚，我醉了，抱我一下吗？”
明明只是简单的亲密，可今晚她想要说出来，却突然如鲠在喉。
想起来，重逢后戚柚好像再也没有主动想和她亲密过。
不会主动抱她。
不会主动亲她。
更不会要求做更亲昵的事。
好像她不循循善诱，戚柚就永远可以心如止水。
那一刻，迟越溪忽然觉得，自己毫无征兆地提出要求，一定会被戚柚拒绝。
那样大概会很难堪。
就像她当初拒绝戚柚牵手的要求一样。
可又有点不一样。
迟越溪失笑地想，大概海宜说的对，过了几年戚柚已经不会那样惦记她了。也许她对戚柚，没有再多的吸引力了。
床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连带着轻微的震动被枕头盖住。
被褥里拱起一座小山，戚柚手臂环过膝盖抱着手机，等了半天，左思右想都不明白迟越溪今晚为什么突然委屈。
还连自己的消息都不回了。
戚柚：［你到底怎么了嘛，说呀］
戚柚：［别装睡啊，知道你肯定没睡，你还没洗脸！］
三分钟后。
戚柚：［你不说话我上来了啊］
真不说话。
戚柚钻出被子的瞬间咬了咬牙，没忍住低骂了一声。
迟越溪还是人吗？她知道晚上多冷、离开被子需要多大的勇气吗？！
◎最新评论：
冲！
呜呜呜呜呜呜呜她们赶紧在一起吧
迟总不是人！
梦梦冲鸭
柚柚好可爱阿
笔芯
来了
患得患失
-完-
第35章
[啐啐]
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迟越溪走到窗前，望着上面最亮眼的一颗星星。
忽然，耳边响起一阵“哒哒哒”的声音。
很急促，且快速传进她的房间。
她转头便看见戚柚缩着身子，宛如一只抱着自己的小鹌鹑般，站在门口探头探脑。
“柚柚？”
她一出声，戚柚才从乌黑的房间深处锁定到她的身影。
“没睡是吧，就知道你还没睡。”戚柚“啪”一下把灯按开，嘴上嘶哈嘶哈地吸着气，一溜烟跑到床边，蹬了拖鞋就跳上去。
“冷？”迟越溪过来帮她掖了掖被角。
“冻死了！”戚柚吐槽，“你床为什么也这么冷？”
“我还没睡。”
迟越溪说完，稍稍一顿，也坐上床去。
被窝里面，戚柚的脚顺势缠到她脚踝上取暖，摩挲生热。
“怎么上来了？”迟越溪问。
“你没看见我发的消息？”戚柚问完，低头左看右看，找寻着什么，“你手机呢？”
“枕头下面。”
戚柚把手机找出来，隔着屏幕锁都能看见上面存留的几条微信未读消息。
噢，原来迟越溪是没看到她发的消息。
她把手机扔给迟越溪，“谁让你不回我的。”
迟越溪疑惑地打开手机看了看，戚柚的几行消息一瞬间映入眼底，她愣了愣，心情复杂难明。
过了快半分钟，她才说：“柚柚，我真的没事。”
没事？没事就怪了！
戚柚才不信，尤其是她吹着冷风上楼的那一小会儿路里，仿佛福至心灵，豁然开朗的思绪跟着凉风嗖嗖地吹进她脑袋里。
她综合今晚迟越溪所有的反常反应，得出了一个虽然错愕惋惜但有理有据的猜测——
“你公司是不是要破产了？”
不然今天迟越溪怎么落魄到开了一辆小奔。
晚上还和她说那么多公司有怎么样怎么样优秀发展的未来。
这肯定是一种“失去了什么受不了打击于是不断进行和现实相反的自我欺骗”的应激反应。
至于迟越溪晚上买醉，大半夜不回家，大概也是因为这件事心情很差。
戚柚情难自禁地有点心疼她。
“没事，说出来吧，说出来心里会好受点。在我面前你不用那么坚强。”
戚柚抿了抿唇，真心道：“你放心，我不会笑你，也不会说出去的，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迟越溪忽然看着她，目光沉静幽深。
她不说话，戚柚越来越相信自己的推断，一鼓作气抓上她的手放到自己身前，“你也不要放弃，你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卷土重来，而且你在我心里已经很厉害了！我相信你以后找到更好的时机肯定会峰回路转的！”
迟越溪定定地注视着戚柚，理智告诉她应该解释一下什么，可情绪令她每一个字都很难出口。
迟越溪今晚的脸色本来就不太好，此刻沉默少言地坐在黑夜背景中，无形便散发着一种脆弱却努力坚强的易碎感。
戚柚的心脏仿佛被一只软绵绵的手挤压到变形，陷了一块下去，陷进心窝。
“好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这么晚你肯定累……”
迟越溪忽然笑了下，手指撩开她脸颊的发丝，“柚柚，你都在想些什么。”
她怎么会破产。
永远也不会到那种地步。
可戚柚现在脑子心疼她得发热，迟越溪说什么她都觉得是在强撑，可还是附和着“哦”了声，点点头。
“那现在睡觉吗？”她问。
来的时候好像看迟越溪睡不着的样子。
“睡吧，困了。”迟越溪躺下去，眼睫却撑开静静地望着她。
戚柚啄啄脑袋，把吸顶灯关掉，台灯开了圈定时的暖光。
在她一阵不错眼地凝睇中，迟越溪终于把眼睛闭上。
闭眼时迟越溪把她往怀里揽了揽，轻声道：“不是冷吗？过来一点。”
戚柚安安分分地缩在她怀里取暖。
时间静谧流动，戚柚却还有一个“她应该再说点什么”的念头。
她无声闭眼又睁眼，看了几分钟迟越溪的侧颜，终于轻轻抿唇，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出去。
抱住迟越溪后，她把脸埋低，躲在手臂间的声音瓮瓮地，像模糊不清的呢喃：“没关系哦，就算你没钱了，我也可以养你的……”吧。
或许吧……戚柚心里冒出了这个自己都难以确定的苗头。
迟越溪抬起眼皮又迅速合上，忍了忍，没忍住。
脑海中重播完三遍戚柚这句话后，她低低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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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温暖。
昨夜的话迟越溪虽然触动不浅，但她并没有欺骗戚柚的本意，也不打算让这种投巧博取同情的误会继续下去。
一到办公室，她就找了张朝暮影视的市值截图发给戚柚，并附带解释了两句。
迟越溪：［柚柚，放心吧］
迟越溪：［朝暮还很有钱］
戚柚清早开始忙得脚不沾地，中午在剧组吃饭的时候，突发奇想拿出手机打算给迟越溪照个相分享，屏幕刚亮起，她就看见这几条未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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