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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觉悟……”郑非不由自主地竖了个大拇指，“季哥，我发现你每一次出发拍摄前都能给我灌一大桶鸡汤，激励得我工作效率也越来越高，真是活该你红！”
“什么红不红的。”季文煊笑笑，“我现在就希望能早点看到自己拍过的电影上映，让大众来验收我的工作。”
“我前几天和《青衣》的工作人员聊天时听说，剪片和后期刚完成，现在正报批呢，等审批下来再修修应该就差不多了。”
说到这，季文煊手机一响，来信息了，刚分别不足一小时的乔扬又在作妖，“季文煊离开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季文煊忍笑回复，“连半天都没到。”
乔扬秒回，“朋友，听说过度日如年这个词吗？接下来的三个月，怕是要把我熬白了头啊……”
“一天到晚尽作怪。”季文煊噙着笑喃喃说道。
郑非在旁边看得直愣神儿，这人几分钟前义正言辞地给自己灌鸡汤，转头就去谈自己甜甜的恋爱了，他一个单身狗，又要受教育还要受伤害，默默地承受了一切。
现在钱有了，就是长得差点儿，但也想找个对象，也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过年回家抬头挺胸地说：“妈，我终于长大了！”
飞机落地后，深市的高温天气热得两个从北方人有点措手不及，到达住宿酒店时负责对接的工作人员直接递给季文煊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双人字拖和一个白色老汉背心。
“这个……”季文煊有些不解。
“是汪导交代的。”工作人员解释说，“他说季老师你到了之后，就换上阿锋的装扮，四处走走找找感觉，提前熟悉深市的气候和环境，不然正式进入拍摄怕您不适应。”
“汪导有心了。”季文煊收好东西，决定从今晚开始，以阿锋的角度去看看深市的夜景和月亮。
第78章 街头
【藏着肮脏与现实】
取景地位于深市的边缘地带，大量的外来务工者和少数当地村民混居在一起，人员的鱼龙混杂滋生出这里独特的灰色管理方式，除了闹出人命，一般不会有警察出面。
按照汪铠之前的要求，季文煊专门蓄长了头发，刘海半遮住眼睛不说，脑后也能扎起小揪揪。
华灯初上时，季文煊就换上汪导准备的老头背心大裤衩，最后再穿上那双十块钱的塑料人字拖，双手揣兜东游西逛地往小吃街一钻，就完美地融入了那些出来吃宵夜的小混混当中。
路边摊煎炸煮烤着各式小吃，很多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坐在摊子边支起的小桌上吃烧烤喝啤酒，大声吹牛逼说脏话，内急了就找个墙角随地解决。不远处有两桌喝醉打了起来，其他人却见怪不怪地继续做自己的事。
这个时间点，路两边的小店很多都关了门，只有一些挂着粉灯的洗头房还在营业，穿着短裙的女人拉个等着坐在店门口敲着二郎腿，偶有顾客上门，便拉下卷闸不知去向。
街道上被溅出的油点汤汁把弄得油腻又脏污，经过天长日久地积累，路面像是涂了厚厚的黑浆糊，人字拖走过时鞋底被黏出有节奏的咯叽咯叽声。
原本就有洁癖的季文煊强忍心中不适，并不断暗示自己，我是阿锋，阿锋是从小在阴沟里长大的“老鼠”，他饿急了甚至会去垃圾桶翻东西吃，只为了活下去。
因为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季文煊出门时特意带了些零钱，走累了就停在一个夜宵车前要了份最便宜的酱油炒饭。老板颠勺时看了他好几眼，然后用炒勺舀了一小撮肉丝放进去。
“老板，我没要肉。”季文煊提醒了一句，但老板没理他，继续炒自己的。
就在他以为这份饭不属于自己时，老板却把饭盒递给了他，季文煊不明所以地看着老板，就见对方随意地扬了扬手，语速很快地说了句：“吃饱了就出去找工作，这儿不是个好地方。”说完继续给下一位顾客炒饭去了。
端着盒饭的季文煊没走远，就在炒饭车斜对面找了个干净的台阶坐下，打开饭盒直接吃了起来。他最近为了减肥一直吃得很少，再加上今天飞机转汽车跋涉了一路，现在早就饥肠辘辘，简简单单的酱油炒饭此时也变得格外美味。
季文煊完全把自己套入阿锋的世界，没再像之前那样端着仪态，而是放任自己沉浸在饥饿状态里，不断用一次性筷子往嘴里扒饭，干巴巴的米饭都吃得狼吞虎咽。
等吃得饭盒见了底，季文煊听见对面的炒饭摊老板喊了声“小伙子”，他抬头望去，就见老板从台面上取了个一次性塑料杯，然后把自己茶缸里的凉茶倒了半杯进去，“过来喝一口，别噎着。”
他短暂地犹豫了一瞬，便欣然站起身重新回到摊子前，将那杯凉茶一饮而尽。
“谢谢。”季文煊礼貌道谢，老板却没再看他，而是趁着没生意，用手机看起了直播。
季文煊把自己用过的一次性杯子和饭盒都捏在手里，又走了几百米才找到垃圾箱——一个散发着恶臭，脏到看不清本来颜色的巨大铁斗。
环卫工人不知多久没来清运，眼前的垃圾箱已经满得溢了出来，远看就像个小山包，于是他屏住呼吸学着当地人那样，站在两米开外把手里的垃圾高高抛起，丢上了垃圾山。
踩着人字拖走回酒店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季文煊洗过澡之后又把沾染了油烟味的背心和短裤也洗了一遍，躺在床上后他才摸出手机。
为了更贴近街遛子的生活，他晚上出门前和乔扬打好招呼，干脆就没带手机，最新款的手机势必会影响他的情绪。这会儿微信里都是乔扬给他发的消息，重复不断地想他，叮嘱他注意安全，哪怕减肥也要保证营养等等。
季文煊越看心里越暖，看了眼时间，估摸着乔扬已经睡了，但还是忍不住回复道：“已安全回到酒店，晚安，好梦。”
关灯，睡觉。
等到季文煊进入梦乡，手机再次无声地亮起，乔扬说：“我也想你，晚安，来我梦里。”
第79章 猜测
【好人还是坏人】
汪铠说让季文煊适应环境，但也只给了一星期的时间，期限一到就把人薅回剧组做造型拍定妆照。化妆时他第一次见到了饰演阿胜的男演员。
苏海波，去年四十岁刚刚获得演艺生涯的第一座金马奖影帝，对外通稿统一吹捧他是大器晚成，其实圈里人都知道，他本身长得就凶，又是演坏蛋出道，能演的戏路太窄了，从艺二十多年，几乎演遍了大荧幕上所有的知名反派。
季文煊向来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但不知为何，在见到苏海波的第一眼，心里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适，可能是因为对方看自己的眼神，不那么礼貌。
那种肆意打量的目光，不知道女性看到是什么感觉，反正他一个男的都下意识地想去检查一下衣服是不是哪里没穿好。
大家逐一拍好照片后，汪铠招呼大家一起去聚个餐，几个主创演员和导演们同坐，座位没有特意安排，但在季文煊就坐后，苏海波自然而然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汪铠让每个人自己倒酒，举杯说道：“我呢，拍戏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卖座，希望在《藏锋》拍摄期间，各位老弟能互相担待，倾力配合，咱们一起再创票房奇迹。”
一起碰了杯后，大家开始互相聊天，苏海波则转头对季文煊伸出右手，“你好，苏海波。”
“苏哥你好，我是季文煊。”
两手短暂相握后，苏海波放开手，顺着他的手掌向上在手腕处捏了一下，“之前看剧本的时候就觉得阿锋应该是很瘦的，你这也太贴合角色了。”
“苏哥说笑了。”季文煊挣开对方的手，客气道：“我本来就偏瘦，再加上汪导的要求，又减了几斤，所以会更消瘦一点。”
“敬业！”苏海波对他竖了个大拇指，随即便和另一侧的人喝酒聊天去了，全程动作自然地就像是位自来熟的大哥，季文煊暗暗松了口气，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点。
一顿饭罢，季文煊回到酒店里时郑非从自己房间拿完东西也跟了过来。
“季哥，拍摄行程表我给你打印了一份。”郑非将手里的表格递给他，“这部戏的前三分之一都是由少年阿锋出演，所以开机后你不会很忙，只是穿插着拍一些小片段，下个月开始才是满戏。”
饰演少年阿锋的小童星他今天也见了，眉眼间还真和自己有几分相像，可见导演组选角确实是用了心。
季文煊看了看表格，果然前二十天都比较空，随后就听到郑非说，“之前乔总帮您接了个手机广告，我已经和导演组协调好时间，咱们这几天可以先回去把广告拍了。”
“没问题，你来安排吧。”季文煊放下手中的安排表，又想起什么事来，“我记得那个广告策划案，好像是要去户外拍吧？”
“啊，对。”郑非翻了翻手机，“他们说想要突出手机的防水抗摔功能，想拍个类似背包客的短片，但乔总也提前和对方沟通过了，不真爬，也绝对不允许有任何危险动作。”
季文煊听罢淡淡笑了笑，其实他上次失足从山上掉下来，心里多少对高山树林产生了些阴影，他就随口给乔扬提过一次，对方却已经记在了心里，并先一步替他避免了可能会发生不适的场景。
等郑非离开后，季文煊满心感动无处诉说，只能将情感揉进给乔扬的一条微信里，“在忙吗？我要回去拍广告了。”
那边秒回：“我负责定明早机票，你负责洗香香回来上我。”
很好，不敢动了。
作者有话说：
早上忙着扫雪，误了发文时间
第80章 广告
【拍摄上的意外】
一路飞行，季文煊都激动得没怎么睡。
毕竟是现世中唯一的牵挂，分别半月有余，他其实也很想乔扬，但直到自己独自上了那辆贴满不透光玻璃膜的保姆车，犹如待宰的羔羊般被对方摁在怀里为所欲为时，他脑子里忽然就响起了2006年时那首风靡街头巷尾的《狼爱上羊》。
“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
等到他晕头转向地倒在床上，更觉得自己像只烤全羊，被翻来覆去全方位地揉搓……炙烤……不过最后撒在他身上的不是孜然面儿，而是～
“我明天…还要…拍广告！”季文煊喘着气警告道。
“知道，所以才忍着没啃你。”乔扬支着脑袋看季文煊，越看越喜欢，“要不是顾忌着你明天有事，怎么可能一回就放过你。”
“你还……有理了……”
“嘿嘿……”乔扬傻笑着摸摸季文煊薄薄的腹肌，“你都练出肌肉了，怎么还这么不经……”
艹开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文煊捂住了嘴，“算我求你了，少说点不正经话吧。”
乔扬扒拉开他的手，笑得更来劲儿，“我跟我男人在自己家卧室里说点房中秘语，碍着谁了？”
“碍着我的道德底线了！”季文煊没好气道。
“行行行，我帮你保护着点你高尚的道德情操吧。”乔扬说完揽过季文煊抱在怀里，仗着季文煊看不见自己，又借机开黄腔，“你别说，情操这个词也挺妙的啊？有情才有操……啊！”
背后挨了一巴掌，终于安分了。
…
季文煊一大早被郑非接去做造型，然后又驱车前往城郊的狮子山进行拍摄。狮子山本身海拔不高，但落差又比其他山又能稍大一些，于是被很多徒步爱好者当作爬山入门教学点。
摄制组准备东西的时候连连说他们运气好，来之前山里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雨，本以为要延期拍，结果刚好这两天就放晴了，不用误工。
拍摄的大概内容就是季文煊扮作一位徒步客，路上跨过小溪，穿过山林，夜晚搭个帐篷假装露营，最后爬上山顶看日出，俯瞰山脚下的林海。
这对于现在的季文煊没什么困难，他背上提前准备好的登山包，就踏上了登山小径。因为广告要突出很多特殊自然环境，所以季文煊要配合镜头，一遍遍重复做踏步、跑跳、转身、踩水、踢水之类的细微动作，一直折腾到傍晚才拍好爬山素材。
摄制组立即动身下山，在山下支好的帐篷取露营的镜头，没成想天公不作美，竟然又开始滴滴答答下起雨来，导演看着摄像机“嗐”了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来约定好就拍两天，结果因为天气原因不得不停摆，摄制组不想浪费时间，但艺人的时间更宝贵，工作人员客客气气地来询问季文煊的意见，季文煊看着不远处那群年轻人期望的眼神，笑了笑，“不如我们在车上等一会儿，看雨会不会停，停了咱们就继续拍，不停的话我们就只能改期了。”
工作人员听完连忙感谢他的理解，转头就跑去跟导演通气，季文煊听到那边低低地欢呼了一声，随即开始收拾器材啦。
季文煊的保姆车就停在露营地不远处，他拉开车门刚钻进去，就被后排一声“Surprise”给吓得一蹦，乔扬看着他那个炸毛样，笑得前仰后合。
“你怎么来了？”季文煊又惊又喜。
“工作忙完就过来看看你。”乔扬摸摸季文煊的头发，“你明天晚上就得走了，我当然要抓紧和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啊。”
两人腻歪了一会儿，乔扬就放平座椅让季文煊休息，他则靠在另一边听着车顶传来的雨声，一眨不眨地欣赏自己的心上人，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忽然车外响起一阵急呼，郑非从轿车上跑下来拍着门喊：“季哥！乔总！赶快走！”
乔扬拉开车门问道：“怎么了？”
郑非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急急喊道：“山，山体开始滑坡了！”
作者有话说：
思前想后的，还是不能让季主任太安生
第81章 破绽
【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车门打开后，原本朦胧不清地叫喊声变得更为尖锐、凄厉，乔扬和季文煊赶忙起身下车，就看到原本在狮子山上露营扎帐的徒步旅行者们正连滚带爬地往停车场跑，中途还不断有人被推搡摔倒，场面混乱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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