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小傅还记得我啊。你的膝盖怎么样了,受伤后第一次过冬不好过吧。哎,我当时不在位了,不然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去拼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电话对面传来了关切的问候。
“还好,我的膝盖恢复的不错。倒是您,一身的旧伤,可要多加小心,”傅笙说道。
“我那阵哪知道什么花样滑冰啊,把短道速滑的冰鞋改短一点就开始闷头练,还是托夏季运动员出去比赛的机会,给我买了第一双花样鞋,鞋帮子都塌了也舍不得换。”老人语气满怀着追忆。
“您是C国花样滑冰的拓荒者。我当年破例进国家队,去E国外训,都是您支持的。”傅笙笑着说。
“好汉不提当年勇了。你最近怎么样啊,听说你带了一个很有潜力的徒弟。好样的!”老人赞许道。
“还不算我徒弟。这一届C国花滑确实很多天才男单少年。”傅笙笑意更深。
“唔,还有谁啊。我自问退下来了,该看的比赛一场没落,怎么没发现?”老人问道。
“刚刚被我们归划过来的,叫托马斯.唐。我看他在国际滑联的信息资料都改了,大概咱们这边的申请已经提交上去了。”
“托马斯.唐?有那么多有潜力的苗子为什么要规划他?他心思不正,跳跃投机取巧,之后的路只会越走越窄。任柯把4Lz练出来,就表示男子单人滑的难度基因锁打开了。在休赛季,大家不知道对手会练出什么火星难度,所以自己只能更加倍的练习。未来一两个周期,一定是难度快速提升的时期。托马斯.唐跳三周跳就搞歪门邪道,未来如果进行四周跳大战,他怎么可能赢。谁下的这步臭棋!”老人怒道。
“您消消火。倒也不必担心他这个周期会在四周跳大战中失色。毕竟他这周期决定继续在青年组了。”傅笙安慰道。
“荒唐!费那么大力气归化一个外籍选手,竟让他在青年组舒舒服服待着。咱们C国花样滑冰什么时候这样家大业大来了!他是舒服了,明年奥运会的名额怎么办?奥运成绩不好,民众可不管你有几名参赛名额,只知道你丢人现眼。”电话对面拍了桌子。
傅笙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人动了真气,事情就成了十之七八。
“黄局,怪我和您唠唠家常都离不开花样滑冰。大过年的不该跟您说这些。您现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听这些胡话害您生气。”傅笙安慰道。
“傅笙,你这通电话是有备而来吧。”黄局沉沉浮浮几十年,心境平稳后,慢慢觉出不对了。“你一心在滑冰上,不会关心一个外籍选手归化的问题,除非他的附加条件危害到了你和你的小徒弟。比如,不升组,让其他选手给他挣名额。”
“我知道瞒不过您,也没想瞒过。我斗胆打这个电话,不过是依仗着您对花样滑冰的热爱罢了。此例一开,还有什么良性竞争机制呢?”
“傅笙,你这个人死要面子。宁可带伤作战,冒着伤残的风险,也不肯求我出面。现在对任柯的一个不公平就让你受不了了。”黄局笑道。
“对,受不了。我见不得他的热爱被现实打碎。有一丝可能都不行。”傅笙握紧了栏杆爽快地承认道。他趴在栏杆上向下望去,眼中都是在冰场上做旋转训练的任柯。白色训练服的任柯穿过冰场,像一只滑翔的白鸟。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啊。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只要我知道我就管定了。你说得对,不公平的竞争机制毁坏的是整个项目的发展根基,传出去影响太恶劣了。C国这几年好不容易发展出来的小冰童,看到滑出头的选手,辛辛苦苦比赛给别人做嫁衣,该会怎么想。”老人朗声道。
“您的心里还是放不下花样滑冰。”傅笙道。
“放不下又能如何?我老了。今天这点小事我还能说得上话,你就别管了。C国花样滑冰的未来还是要看你们的。我能帮上一把是一把。趁着我还有点能力,有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老蓝封 人叹道。
每年新赛季花滑运动员最操心的就是选曲问题,要不要换节目,换什么样的节目。一个失败的选曲和编舞往往预示着一个失败的赛季。每一个选择都是充满风险的挑战。
青年组选手升组的第一个赛季往往会选择沿用原先的作品,应付成年组要求多水半分钟时长。无论是对手还是朋友们都没想过任柯会换节目。他只在青年组滑了一个赛季,
《007》和《我仿佛在花丛中》这两套节目只面世了三次,根本没有失去新鲜感。君不见,宝井拓实的短节目《骷髅之舞》即将陪他征战第三个赛季。
任柯很坚持。尽管风险很大,任务很重,他想尽可能的多滑两个节目。上辈子他一个自己的节目都没拥有过,只能靠模糊的视频扒别人的节目构成,自己过过干瘾。他像一块干渴了太久的海绵,拼尽全力摄取每一滴水份。
“你真的要编新节目吗?你的三套旧节目都是成年组的编排质量,修修改改足以应付一个赛季了”宝井拓实问道。
“对,表演滑的曲目我已经选好了。选自我一直很喜欢的德语音乐剧《莫扎特》,一首燃曲。”任柯道
“连表演滑的曲目都换,那要一次性准备三个节目,时间来不及吧。”拓实要准备自由滑和表演滑两套节目已经吃不消了。
“确实,今早帕西跟我抱怨说愁的都脱发了,闹着让我赔头发呢。我没啥可赔的,只好说这个赛季得的第一块牌送给他。”任柯道。
“现在帕西的行情看涨,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R国小男单小女单找他编舞。要不是风格不符合,我都动心了。”宝井拓实说道
“比起那几个换汤不换药的大牌编舞,帕西对花滑明显更虔诚更热爱。”任柯想了想前世被大牌编舞的流水线作品坑害的选手,说道。
“听我的师弟师妹说,帕西忙你的节目忙到完全抽不开身。”
“我的自由滑选曲太对他胃口了。我公布了选曲意向那天,他差点兴奋的跳起来。”任柯的语气藏不住的得意。
“帕西感兴趣,天哪,你不会要学他穿黑丝吊带袜吧!”宝井拓实回忆起帕西的经典之作,惊呼道。
“唔,也大差不差啦。”任柯拖着长音说。
电话对面穿出凳子摔倒的声音。
任柯适时地把手机拿远,满意地勾唇一笑。“我的选曲是《卡门》”
《卡门》和任柯上赛季自由滑选曲《采珠人》一样,都是出自法国著名歌剧作家比才之手。不同于略显冷门的《采珠人》,《卡门》是花样滑冰项目选曲大户。这里的花样滑冰项目指的是女单、双人滑和冰舞,唯独没有男单。
《卡门》旋律耳熟能详,不用过多表演便能和裁判和观众共情,表演者穿着一袭红裙或者头戴红花,就可以渲染出西班牙风情。
遗憾的是,这种魔法只作用于女主。
卡门本是首先是梅里美写就的一部中篇小说,依照现在的说法是妥妥的大女主剧情。刻画了卡门这个身为制烟厂女工的,野性妖艳吉普赛女郎的形象。男性角色在剧情中是绝对的附庸。
花样滑冰男单选手选择《卡门》不仅借不上力,还会因为选曲热门,和一众《卡门》经典作品比较。
吃力不讨好。
但是任柯很坚持。他在前世离开冰场,在论坛上做一名冰迷时,为了科普总结,整理过《卡门》相关的演绎。在写那篇帖子时,任柯发觉不对。几个《卡门》经典节目都如出一辙,红色的裙子,高高抬起的头颅,穿插几个弗洛明哥里翻手花的动作。
被誉为花样滑冰《卡门》天花板的一个节目,是由上个世纪E国女单演绎的。她曾在E国最具盛名的芭蕾舞校就读,这部花滑作品,完全脱胎于芭蕾舞剧《卡门》。表演者雪肤红唇,光洁的长发高高盘起,柔软手臂高贵规范,是美丽的化身。
不对。
完全不对。太乖了,像个一个动作优雅的大户小姐,单有美丽和傲气,没有这个矛盾人物的复杂魅力。
卡门是来自来自田间的科尔多瓦小母马,是伊比利亚半岛自由的风,是在底层江湖闯荡的吉普赛女郎。
如果有机会,他想亲自演绎一个心中的《卡门》。
讨论选曲的时候,戴教练提出了反对意见。
“卡门的男角色是军官何塞和斗牛士埃斯卡米里奥。在乐曲的剪辑上,通常以《斗牛士之歌》为主,在节目尾部用《卡门序曲》做乐段重现。这两个角色对于你年龄偏大,风格过于成熟。小柯,你真的要选择《卡门》吗?如果想从古典歌剧、舞剧中选材,《睡美人》的王子,《胡桃夹子》的男变奏,都更合适。”
“我不赞成选材偏向芭蕾和歌剧。E国太多选手有芭蕾功底,没必要扬短避长。现代性爆发性的曲目更适合你。”傅笙也持反对态度。
“大女子戏里的男角色确实不出彩。可是,我要演绎的是卡门。”任柯懒散地托腮一笑。这句话把在场的几个人都说愣了。
“Cool!!!”帕西突然跳起来,激动地手舞足蹈。“就是《卡门》,就是这个!我会把它编排成最好的作品。相信我,世界上只有我能编好它。”
“男生演绎,卡门有什么不可以呢?强悍自由的卡门,美艳不可方物的卡门,当然可以雌雄同体。”孟琪激动地说道。
就此帕西的秃头旅程开始了。一个团队里,表演者任柯对节目想法明确,戴文怀和傅笙对古典曲目多有研究,包括帕西自己对《卡门》也有独特的情怀。
这注定了《卡门》的创作是伴随着争吵和痛苦的。
一周后,帕西拿着早上梳掉的头发气势汹汹地找到任柯,控诉他的资本家压榨行径,表示自己最多只能负责自由滑和表演滑的编排。
至于短节目……放弃啦!不管啦!躺平不动啦!人家还要留着头发去撩八块腹肌的帅哥呢。
戴教练无奈之下继续承担任柯短节目编舞的工作。成年组的第一个赛季要加深裁判的印象,并且告诉大家,我是一个成年组选手,不再是一个小孩子了。前者,相信《卡门》足以完成。至于后者,戴教练想给任柯一个比较大的挑战。
“拉赫玛尼诺夫?没错,E国是今年花滑大奖赛总决赛的举办地,选择他们青睐的拉赫很讨巧。可他的曲子太宏大了。”著名作曲家拉赫玛尼诺夫是花样滑冰选曲的大户,尤其是《拉赫玛尼诺夫第二钢琴协奏曲》、《拉赫玛尼诺夫第三钢琴协奏曲》经久不衰。很多成熟运动员会在奥运年或是职业生涯末期选择他的乐曲,打造自己花滑生涯的总结之作,足以见证其题材严肃内蕴深远。
“我为你选择的曲目不是恢弘的钢协,是一首名叫《lalics》的浪漫曲。”戴教练说道。
“中文译作《紫丁香》。非常合适!小柯你听听看喜不喜欢”傅笙摘下一只耳机递给任柯。
任柯一听眼睛就亮了,速度变化和旋律走向都适合花滑,还契合他的年龄形象。就连时常都完全契合短节目要求的两分半钟。
堪称天衣无缝!这首曲子直接用,一刀不用剪。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开启新赛季啦~夫夫并肩作战走起!!!
第031章
每个赛季9月-10月开始的花样滑冰大奖赛, 是赛季第一个A级比赛。大奖赛分为分站赛和总决赛,成年组选手符合技术要求着均可以报名分站赛的比赛。此外每个分站的东道主有额外的比赛名额。C国正是大奖赛分站赛的比赛场地之一。
“我建议选择C国杯和两站。今年C国杯是六站分站赛中时间最靠前的,第一年进成年组主要任务是适应, 比赛中发现问题有时间在训练中调整。另外,本土作战有一定主场优势, 裁判的判罚相对公平。”
傅笙顿了顿又说“在打分比赛中,有一个裁判心理定档的问题。裁判通常会先给选手预设一个分数档,再根据现场表现在其基础上加加减减。裁判缘差的选手要通过一场场优异的表现慢慢刷新分数档,更改裁判的印象。这个分数档就是根据以前比赛的分值确定的。所以成年组的第一场比赛万分重要。”
“两站分站赛综合排位前6名的选手才能进入大奖赛总决赛。也就是说最好要取得一站冠军, 才能稳当进入总决赛。因此这6个分站赛往往会让自己国家的一哥在本国参赛, 其他选手放出去比。安德烈很可能在E国站,文森特很可能在J国站, A国站的本土作战名额惯例是给乔.欧文。剩下还有F国站和R国站没有顶级强手。不知道哪一站是本赛季的死亡分站赛。”戴文怀分析道。
“我不建议选择F国站,即使强手不多。F国站的冰场质量问题很大,小柯参赛经验有限, 那一站适合经验丰富的老将靠稳定性猎杀难度王。”傅笙说。
“没错, 我就热爱F国站。反正我的难度就那样了,有经验的强手知道那个冰场魔性不愿意来,所以很适合我捡漏。”帕西补充道。
“去A国站!今年世锦赛举办地是A国盐湖城, 正好去A国比一场分站赛适应时差。”任柯利落地拍板。
又是一年金秋九月, 又是一年C国杯。不同以往的是,黄牛老刘手里的票可以原价出手了。年轻的小姑娘两两三三的进场,
匡枫看了一眼表说“老刘, 时间差不多了。赶紧的。”
“我去, 都这个点了。男单是不是快开始了?谁还要票, 谁还要票, 有两座连号票, 裁判席视角!现在不买一会没得买,我也要进去看比赛去了。”老刘把手里的票搓成扇形高声吆喝着。
“黄牛也要看比赛啊。”旁边的人笑道。
老刘正色说道“平常的比赛当然是买票恰饭要紧。这场可不一样。任柯!知道不,C国花滑界天降紫微星。今天我老刘给自己留了最好的票,专门给他加油助威去。”
“你也是任柯粉丝?”在一旁观望票价的女孩问道。
“必须的!他去年C国杯就是我去加的油。别的不敢吹,我老刘全场喝彩声最大。不信你看我#小人鱼保育中心#的话题等级。”
“太巧了!我室友是喜欢任柯的画手,我就是被她拖入坑的。”
“不巧,今天来着看比赛的多半都是自己人。全是奔着任柯来的。”旁边一脸阳光少年气的男孩说道。
“算啦算啦,我手上留着这几张都是前排小号。随便卖出去我还舍不得了。既然是自己人,你们想要,我八折就出。咱一起进去看比赛去。”老刘拍着胸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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