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进了前厅,施了礼之后便入了座。
老太太看向赵紫茉笑道:“紫茉,你大哥带回来上好的胭脂来,你先挑。”
此话一出,赵紫莜变了脸,她一母同胞的大哥带回来的好东西凭什么一个庶妹先挑?赵紫莜哀怨地将手放在蝴蝶纹络的胭脂盒上,从眉眼也能看出来她有多喜欢。
赵紫茉上前将蝴蝶胭脂盒拿在手里:“祖母,孙女想要这个。”
赵紫莜脸色变得更难看了,明知道她喜欢还来夺,这个庶妹真是飘了,以为得太后赏识就真能入皇家不成?
“好好。”老太太笑眯眯地点头。
赵紫茉转身看向赵紫莜,笑道:“大姐,你不介意吧?”
赵紫莜抢扯了笑脸:“不介意。”
该,赵清芷差一点笑出声来,打肿脸充胖子,既然立了善良心慈的人设,那就打断牙齿和泪吞下去吧。
赵庸看在眼里也没吱声,让人将孙子赵安德带回来的浣花锦分给几个孙女,赵清芷看了看分给自己的青竹纹络,又看了眼赵紫莜的,不禁哑然,她和赵紫莜的竟然一模一样。
老太太碍于人前,没能发作,她亲孙子带回来的东西还要给二房一份,真是挖心肉的疼,正气得不行时竟然见赵清芷这丫头竟然拿着布和胭脂对她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气得差点跳起来破口大骂。
赵庸没再关注后宅,看着孙子道:“等你二叔官办回来你去请教请教他,你二叔可是二甲进士出身呢。”
“是,祖父,孙儿一定好好请教二叔。。”孙安德笑着在一旁搭话。
赵庸闻言笑了,挥了挥手道:“好了,都用饭吧,用完饭,安德和宁博还要温书呢。”
赵宁朗闻言挑了挑眉,合着他参加武科的就被无视了呗?
赵清芷瞥见自己二哥赌气的样子,抿了抿嘴,笑着夹了一块肉:“二哥,吃肉,练武消耗大,多补补。”
“还是小妹疼我。”赵宁朗小声道。
一场面和心不和的饭局结束后,赵清芷便和大嫂唐氏一起在花厅外的小草地上陪着小茵茵玩。
那厢,江景乔正在府上给她的鹦鹉九娘倒小米粒,高青岩跑到跟前道:“王爷,打听到了,宋远回京了,眼下已经到家了。”
“哦?这么快,还真是归心似箭啊。”江景乔朝着九娘吹了个口哨。
九娘头歪着学舌道:“归心似箭,似箭,箭,真快,真快。”
江景乔乐了:“九娘真聪明,待会给你加餐。”
“王爷好,王爷好,王爷玉树临风第一人。”九娘一听加餐翅膀都抖了一下。
江景乔笑了笑,接过兰珂递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道:“通知宋家那个小丫鬟,找个机会把退婚的事告诉宋子游,然后找人盯着,宋子游若是出门立刻来禀。”
“喏。”高青岩领命离开。
江景乔背着手一副,一脸喜气。
兰珂瞥了一眼跟打了鸡血似的王爷,温声提醒道:“王爷,几位文华殿的学士已经到了,今科试题已经拟好,他们正等王爷一锤定音呢。”
“哦,那走吧。”江景乔想起此事,连忙出了殿门往前面会客的正殿去。
几个大臣在殿上踱步,看到江景乔来了,连忙作揖:“下官参见王爷。”
“哎呀,几位大人快快请起,本王恰好有事,怠慢怠慢了,兰珂啊,给大人们上茶。”江景乔笑着走到主位上坐下,“几位大人坐吧。”
“谢王爷。”文华殿的学士们纷纷落座。
“王爷,我等苦熬几日拟好题目,请王爷过目。”
“好啊。”江景乔接过折子,打开慢慢地看着,看罢放在一旁端着茶抿了一口。
“王爷以为如何?”
江景乔闻言笑道:“几位的文采满朝有目共睹,出的题自然是好的,只是,本王还想加两道。”
几个文臣闻言互相看了一眼,随后大学士站了起来道:“敢问王爷,要加什么?”
江景乔理了理自己的袖口道:“头一道,古诗讲‘轻衫衬跳脱’,问跳脱指什么?”
几个文华殿的学士闻言面面相觑,有两个还低声讨论起来到底是什么。
“回王爷,历代科考从无此问题,这答案四书五经里也没有提及过啊。”
江景乔闻言笑道:“四书五经里没有,别的书里未必没有啊,怎么几位学士学富五车也不知道答案吗?”
“额。”大学士擦了擦汗,羞赧道:“请王爷明示。”
江景乔笑道:“本王读《真诰》里面有一句安妃有斫栗金跳脱,这跳脱就是金镯子啊。”
大学士闻言作揖道:“王爷,这《真诰》不在科举之列,众多学子怕是都没读过呢。”
江景乔闻言亲王威严冷峻的声音响起:“所以机会是留给那些博学之人啊,难道我朝学子只读有功名利禄之书?本王这次跟皇兄拍着胸脯保证过,给朝廷选拔一些无所不知的博学之臣,几位大人就不必再多言了,这题一定要加上。”
大学士见静王心意已决,便作揖道:“喏,请教王爷,第二道是?”
江景乔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大学道:“第二道么,就是曾子作的《大学》,题一问曾子凭什么知晓孔子的言语而替他解释,其门人又凭什么知道曾子的意思而记录下来?”
“回王爷,这是朱熹言说的。”学士回道。
“哦?”江景乔挑了挑眉毛,“朱熹是什么时候的人?”
“回王爷,是南宋人。”
江景乔点点头道:“曾子是东周人,东周和南宋相隔两千年,朱熹怎么知道古人的意思?”
大学士闻言默然不语,抬起袖子擦了擦汗。
“就这样出吧,这两道题日后你们谁也不许批阅,本王会亲自一卷卷来看,这两道题谁胜谁劣本王一人说了算。好了,你们回去加试吧。”江景乔说罢不去看学士们变青了的脸,大步往外走。
几个文华殿的学士一合计,气冲冲出了王府,回去写了折子准备参静王善专。
江景乔出了正殿,便瞧见高青岩带着一个小丫鬟回来了,便急切地问道:“怎么样?宋子游去赵家了吗?”
高青岩摇了摇头道:“这小丫鬟跟宋子游说了,那书生气得去主院跟宋夫人质问,言语间是吵着要去赵家,被宋夫人给拦住了,说是等他恩科考完之后就带他去一趟赵家。”
“没劲。”江景乔的脸垮了,瞥了眼一旁的小丫鬟。
高青岩见状忙道:“宋夫人之前就严明不能让宋子游知晓退婚的事,这小丫鬟遵了王命说了出去,宋夫人肯定要追求,属下就让人跟宋府管家把人赎回来了。”
“哦,既然带回来了那就留下吧,兰珂,你去安排一下,看看她在府上做些什么好。”
“喏。”兰珂领命带着小丫鬟往里走。
江景乔一屁股坐在大花坛上,想了一会道:“青岩,离赵庸寿辰还有几天?”
“后天就是。”高青岩想了想,回话。
“后天。”江景乔眼珠子转了转,主意来了,后天好啊,看她如何给那两人来个猝不及防。
第23章
第二夜, 梦洁果然行动了, 在赵清芷在书房绘制寿礼的时候, 梦洁揣着三本春/宫/图进了主房,豆泥般的油灯下,梦洁打开了柜子, 一本藏在了衣服里, 随后将一本放在床头的暗格里,最后一本放在了小案的几本书里,做好之后快速退了出去。
她以为做的**无缝, 殊不知窗外有只眼睛一直盯着她。
梦洁走后, 梦青一路尾随, 只见对方又往东院去,以为是复命的, 本想不去, 可想去赵清芷的话, 不敢冒险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梦洁果然去见孙氏, 复命之后便转身离开, 正当树后的梦青要原路返回的时候放, 发现大少爷赵安德扯住了梦洁的手, 吓得她连忙捂住嘴生怕叫出声来。
“梦洁,想我不?”赵安德抱着梦洁的腰肢问道。
梦洁紧张地看向四周,见无人便含羞低语道:“想了,少爷一直在外求学,如何不想?”
赵安德亲了一口梦洁, 笑道:“今晚去爷哪里?”
梦洁犹豫片刻拒绝道:“大少爷,不行,夫人嘱咐我做一些事,我若晚回去了,我们小姐该起疑了。”
赵安德想起下午母亲提及的事,笑道:“哦,母亲倒是跟我提我一两句,你用心替母亲办事,爷不会亏待你,先把我那三妹妹损伤了,再挨个收拾那三兄弟,这府里的局势都在祖母掌控之中,迟早有一天整个赵家都是我的,我一定给你抬个贵妾,让你有享不尽的荣华。”
梦洁闻言想入非非,喜道:“奴婢谢大少爷。”
“好了,办事去吧,等这事成了,爷找你去。”赵安德笑着拍了拍梦洁的肩膀。
梦洁闻言笑着离去。
梦洁走了好一会,梦青冒着腰往外走,走到月亮门墙时因为惊骇失神踢翻了小花盆。
正要进屋的赵安德听见声音连忙回头,脸上的神情不似见长辈上的意气风发,而是带着几分凌厉。
梦青在踢翻小花盆时就顿了下去,贴着墙听见赵安德的声音,急出了一头汗时,瞧见小泥路上一只小刺猬在蠕动,连忙顾不得疼抱着小刺猬放在在小花盆处。
“谁在哪里?”赵安德一步一步地往月亮门处走着,他眯着眼往月亮门处看着,因为常年看书眼已经很难看清远处的东西。
梦青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想起上次梦洁为防别人看见爬的狗洞,连忙跪着往右墙角爬出狗洞,那狗洞被交叉的参天树遮挡着,月光下也十分隐蔽。
赵安德一步一步寒着脸往前走着,走到月亮门处,果然见一倒翻的花盆,蹲下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一只刺猬,顿时松了一口气。
“臭刺猬,吓我一跳。”赵安德摇了摇头往屋里去。
梦青一路小跑从假山穿过,从西院后墙的小门里走进,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连忙去了书房。
“小姐。”梦青整个脸红通通的,有些惊吓过度。
“怎么了这是?”赵清芷正好将青松图画好,便起身给梦青倒了一盏茶。
梦青接过茶,往门外开了一眼,见没有人,便趴在赵清芷耳边嘀咕一阵。
赵清芷清亮的眸子闪过一丝惊讶,原来梦洁打这个主意,想攀上府上的少爷将来也做个姨娘。
“这倒是个好消息啊。”赵清芷缓缓坐下嗔道:“你啊,不过是看见了人的隐私,何苦吓成这样?”
梦青闻言有些后怕道:“小姐,我差点就被发现了,幸亏上次跟着梦洁发现东院墙边的狗洞,不然我肯定被大少爷发现。”
赵清芷端茶的手一顿,这倒是太惊险了:“梦青,你坐下把茶喝了定定神,今天这事倒是提醒我了,明天我去请三哥看看有没有身手好的姑娘肯卖身进来。”
“哦,对了,小姐。”梦青仰头将茶喝尽,“梦洁刚才把那东西都放小姐屋子了,位置我都记清了。”
赵清芷闻言明亮的眸子透着喜悦,好似在绽放的花儿一眼,喜滋滋地站了起来,拉着梦青的手就往外走:“走,咱们回去瞧瞧。”
梦青愣怔地看着自家小姐的侧脸,好像自家小姐自从落水后从来没有这样笑过了,好像又回到小时候了,梦青看在眼里不禁也笑了起来。
回了屋,赵清芷怕梦洁突然进来,便想了个由头:“梦青,你去把梦洁叫进来,咱们先支走她。”
梦青笑道:“喏。”
赵清芷走到床边躺下,见梦青和梦洁进来,便道:“梦青,过来帮我捏捏腿,梦洁,去厨房熬个粥来,我饿了。”
梦洁仔细打量了赵清芷的神情,没瞧见异样,便福身离开。
赵清芷盯着梦洁的背影,不由地微微一叹,这一次她由不得梦洁了,放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终归还是太危险了,前世梦洁的家被大火烧了,她在夜里求了江景乔,将梦洁的父兄母亲安排在王府做事,现在想来依旧寒心。
梦青见梦洁走远,便从三处将春/宫/图找了出来。
赵清芷坐了起来,拿在手里刚打开,就看见梦青背过手捂着脸,不由地也尴尬起来,你看,本来就是想看看栽赃之物,这弄得她也不好意思打开了。
赵清芷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抿着嘴捏著书角递给梦青:“梦青,我不看了,你先放回去吧,明天抽个时间送给三哥,让他找机会放、嗯.......放赵紫莜房间好了。”
“啊?”梦青惊得转过身。
“怎么?他们能害你小姐,你小姐不能将计就计来个黄雀在后吗?”赵清芷说着将梦青不接春/宫/图,便捏著书角抖了抖。
这一抖,从书里掉出一张纸,梦青见状连忙捡起来:“小姐,你看。”
赵清芷打开一看,是一封信,看了开头和署名,不由地冷笑。
“小姐,这是什么?”梦青问道。
“这是他们伪造的一封信,以我的名义和口气写给孙家儿郎孙有能的,信上说上次假山之约被赵紫莹破坏了,我心中十分悔恨,催促赶紧悔婚,还说了一堆我对孙有能情意绵绵的话。”赵清芷一边说着一边撕着假信,这着实恶心到她了。
梦青闻言小脸红里透着白:“她们真是奸险。”
“奸险是奸险,只是他们模仿的字迹着实不怎么像。”赵清芷撕着的手一顿,赵紫莜的字迹她熟啊,她没什么别的特别能拿得出手的本事,但就是善模仿,小时候三个哥哥和父亲的她都模仿的惟妙惟肖,足够以假乱真。
“梦青,磨墨。”赵清芷将撕了的信重新在桌子上组好。
梦青闻言这会瞬间了然,不敢耽搁连忙去磨墨,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有些怕,磨墨的手抖来抖去的。
“怎么了?”赵清芷抬头看着梦青,“我虽也忐忑但也没怕成你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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