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翡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说不定还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
就当小猫蹲在栖梧宫门口陷入沉思至极,远处突然飞奔来了一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影。
——是十三皇子。
小孩跑得很快,神色惊惶,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骇事。
阿翡站起身,接住猛扑过来的小皇子,刚要行礼,
“见过十三殿下,您......”
“别行礼了,别行礼了,快,我要见小九哥哥!!!”
他的语气急促又慌乱,匆匆推开阿翡就要往里面跑,过下一秒就被小猫拉住,
“主人今日一早就回国公府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十三殿下可是有急事?”
“国公府......”
小十三怔愣片刻,立刻一把抓住阿翡的手,
“快!你快去通知小九哥哥,父皇,父皇他快不行了,如今二皇子的母亲德妃在宣政殿主持,八哥也在,连皇后都到了,还召集了许多大臣,似乎立刻就要定立储君之事!”
“立储?!”
阿翡震惊,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周帝因为江南水患和三皇子薨逝之事一病不起,几位皇子和贵妃日夜侍奉左右,其中动了什么手脚可不得而知。
“好,我现在立刻去。”
阿翡转身就要走,然而却被小十三拉住,手里被塞了一个什么冰凉的东西,
“现在是宫禁的时间,所有的宫门都关了,这是我的皇子令牌,你拿着。兴许有用。”
男孩稚嫩的嗓音虽然有着很明显的颤抖,但心神在此刻却分外镇定,
“阿翡,小九哥哥平日总说你武艺超强,若是路上遭遇禁军阻拦,怕是宫变,所以无论如何,你一定一定要闯出宫去,请卫国公入宫主持大局。”
阿翡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小孩,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主人虽然很怕麻烦,所做的事情,所留有的人都自有目的。
但对这位出身卑微,没有丝毫用处的小皇子,却总留有着三分照顾,
患难之际,方见人心。
不过等到阿翡策马快速奔到宫门的时候,果然发现此处已经集结了数百禁军,各个披挂战甲,整装佩剑,周身散发肃杀之气。
“来者何人——!”
异族少年黑衣白马,背负赤色长弓,他面色冰冷凝重,直接拿出鎏金令牌。
“我奉命急召卫国公觐见,尔等速速让开放行!!!”
宫中人皆知十三皇子地位卑微,因此阿翡没有直接说出是哪位皇子。但对方看也不看,直接能将长剑对准了他
“皇后娘娘有令,今日宫禁之后,有擅自出宫者,无论何人,无论何事,一律扣押,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男人雄浑的嗓音里充斥着浓浓的杀意
“来人啊,给我拿下!!!”
“......”
阿翡早早就做好了被阻挡,甚至被一群禁军包围的准备,但是他没有想到,情况竟然已经严峻至此。
苍青色的猫瞳倏然眯起——
【既然如此,那便只好......】
阿翡拉弓搭箭,弦如满月,杀气如虹!
【硬闯出去了!】
......
半个时辰后,皇后接到了急报,
啪——
价值连城的玉如意在地上被摔得粉碎,女人脸上的神情怒到了极点,
“什么?几百个人没挡住一个?!!!”
眷姑立刻上去扶住她,
“娘娘莫气,便是他真的跑出宫去,寻到了江毅,也无济于事了。”
“什么?”
皇后皱起眉,接着大宫女便在他耳边轻声耳语几句,于是女人原本紧皱的眉头,终于缓缓松开,
但却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来,反而惨然大笑,
“江悯啊......江悯......你阿兄当年为了皇帝放弃了你,你说这次......他还会不会放弃你儿子?”
“江毅要是知道,他自诩忠君之臣,还亲手把自己的妹妹送入刀口,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弑君?”
“哈哈哈......造孽......周泓锦,都是你造的孽!!!”
周泓锦,是当今皇帝的名讳。
然而大宫女似乎已经习惯,只是安静地搀扶着她,
“娘娘,注意身子......”
此刻的国公府内,卫国公坐在书房中,从早上坐到了天黑。
左手捏着圣上传下的密旨,而右手,却是皇后送来的亲笔血书。
上面写着,江悯之死的真相。
她拼死为那个男人诞下孩子,可孩子的父亲,却亲手杀死了她。
杀死了她。
江毅还记得,当初皇帝还是四皇子的时候,曾经对悯儿说过的誓言,字字诚挚恳切。
然而,当初周泓锦明明答应过要娶她做正妃,可江悯去往江南平定靖王叛乱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娶了镇国侯的嫡女为妻,
后来登基后,皇帝要封江悯为皇贵妃,其实那时候,悯儿是不愿的。
可卫国公觉得,人人都知道皇帝当年与江悯有情,日后谁敢娶她呢。更何况,皇帝和当年的四皇子,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江家势大,可终究是天子之臣。
所以,江悯才入了后宫。从大周唯一一位女将军,变成了皇贵妃。
可不到三年,她就因难产而死。不,应该是被周泓锦,被江毅效忠的君王......亲手杀死的。
卫国公安静地坐着,一遍又一遍看着皇后亲笔写的血书,上面还仔细罗列了证据,甚至于,她写下了太子之死的真相。
这一刻,卫国公安静死寂到几乎成了一座雕像。
自有记忆起就被灌输忠君爱国思想的江毅,在这一个瞬间,是真的产生了弑君的念头。
他们江家看着荣耀尊贵,可这些荣耀都是用一条条鲜活的人命换回来的。
江家每一代的男儿必然是要上战场的,所以到了如今,一个百年大族,子嗣却如此凋零,甚至到了绝后的地步。
可皇室是怎么回报的,当初是周泓锦求着要娶悯儿的,可在她为他诞下孩子的时候,那个男人却亲手杀了她。
卫国公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内心的恨意,到底有多么汹涌可怕。
弑君......
真的弑君又如何呢?
反正......他还有淮晏不是么,杀了皇帝,让淮晏坐上那个位子。
以淮晏的聪慧才智,治理好天下也并非难事......
这一刻,卫国公甚至开始认真思考谋逆篡位,然后把心爱的小外甥推上皇位的可能性。
北境三十万铁骑虽然要镇守边关,抵御异族,但他一声令下,调来十万还是不难的,至于南部,悯儿在江南留下的部署也都还在。镇国侯去世多年,旧部残余不成气候。
二皇子的母族虽然势大,却无兵权,三皇子假死准备谋逆,卫国公随时可以斩了他。
四皇子在江南治水,八皇子更是莽夫,十三皇子年幼无力......
算来算去,没有人比他的淮晏更合适了。
卫国公沉沉的眼眸中溺了杀气
【没有人......】
砰——!!!
书房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江毅立刻将手中的血书藏入匣中,
他还没来得及问责,就看见了一道熟悉的,满身鲜血和煞气的身影。
“......阿翡?”
作者有话要说:
周淮晏:关于我只想咸鱼但舅舅和猫总想把我送上皇位这件事
第2卷 猫猫进化中~
第48章 猫猫引出子蛊
时间倒回三天前——
四皇子在奉命前往江南治水的路上, 才发现沿路竟然有无数流民暴乱,甚至有的,还组成了一些有组织的队伍发动叛乱, 目标直指京城。
“——这背后有鬼。”
四皇子周淮翎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蹊跷。旁边, 一身碧裙的美丽少女眉心微蹙, 问,
“四殿下何出此言?”
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当初江南水患发生的时候, 他就开始寻找懂得治水和熟悉江南水系的能人异士。
却不想,最后竟是一青楼女子找上了门。
此女名为瑾萃, 她说自己自幼在江南长大,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来到京城投奔远亲,谁料远亲难寻,无奈之下,只能落入风|尘。
如今闻家乡有难,愿意出一分薄力。
四皇子当然有所怀疑,但对方却拿出了一分详细的江南水系图谱。彻查后,身份又无异样,于是便把人带在身边了。
收拢发散的思绪,周淮翎回答道,
“江南水患并不是什么罕见之事,甚至朝廷每年都会提前下达防洪修堤的命令。且今年雨势并不大, 洪流却如此凶猛,以至流民四起。”
若非天灾, 便是人祸。
——这一点她的九殿下早就猜到了。
瑾萃不得不再次感叹主子的神机妙算, 不过表面上, 她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四殿下说得极是,瑾萃方才见路边有僧人布粥行得善事,便想着捐赠一些薄财,也尽自己的一分力,可是......”
看着瑾萃有些欲言又止,四皇子皱眉,
“你且但说无妨。”
得到男人的应允,她才慢慢将自己所见所闻,诉说出来,
“可是瑾萃听见那些僧人跟流民说的并非什么佛经大礼,而是......三皇子身负天命之论,还说兖州王家是被迫害的忠臣,是......卫国公为了九皇子夺嫡而铲除异己,自导自演的刺杀。”
此事四皇子也早有耳闻,不过当时他还未曾见到流民暴动,只当是僧者慈悲,心怀天下。
可假如是故意为了传播这场流言,才故意做出的赈灾假象呢?
如今只是短短一个月,白马寺已经在全国各地开始散布三皇子身负天命,王家冤案的传闻。
再加上白马寺的信徒遍布整个大周,还如同提早预知一般,先朝廷一步赈济灾民。这一做法让白马寺的简空大师,直接成了救世主一般的角色。
四皇子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所在,他将自己一路上看到的东西,还有所有的怀疑和猜测,立刻写下密信传书京城。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三哥并没有死,至于白马寺的那位简空大师,其居心更是可疑,若是他猜得没错,如今的江南水患,便是这二人联手导演的一出好戏。
周淮翎震怒。
【竟是......将万千百姓的性命作踏脚石!!!】
于此同时,瑾萃也送了一封密函回京。不过,她不像四皇子那样写了密密麻麻的信息,
——只有六个大字。
【一切如您所料。】
而两封密信,都在今天凌晨时分抵达京城。一封略厚的被悄无声息地送入了宣政殿,而另一卷薄薄的纸条则是传入了栖梧宫。
接着,周淮晏带着人匆匆出宫,去往国公府,只是在半路......
嗡——
混沌的大脑猛地一震,周淮晏从未想过,睁开眼皮竟是如此的费力,在混沌的黑暗中,他终于缓缓的抓住一丝清明,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一道雪白的僧服。
“阿弥陀佛......”
沉重钝痛的大脑终于开始缓缓运转,哪怕看不清对方的脸,周淮晏也很快猜到了他的身份。
“果然,是你啊.......”
少年扯了扯唇角,
“——简空。”
周淮晏在得知三皇子落水失踪,而周帝突然一病不起的那天,就猜到了冥冥黑暗中潜藏着的鬼,以及他所有的布局。
“啪,啪啪啪——”
僧者为他轻轻鼓掌,
“果然,九殿下您也并非什么无脑废物之徒。演技真好啊,全天下的人竟是都被你骗了这么多年......”
简空发自内心地赞叹着,
“周泓锦那么多儿子,却不想,他最厌恶的你,竟才是最像他的那一个。”
多智,多虑,且多疑。
可不得不说,周淮晏比之当年的周泓锦,其城府之深,谋略之高,前者早就远远过之矣。
然而这话可把周淮晏恶心坏了,一时间竟分不出到底是他体内诡异的毒让他更恶心,还是对方的话让他更恶心。
“不过,能否告知贫僧,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漏,竟使你如此早早的就看出了所有的布局?”
简空百思不得其解,他谋划了几十年的布局,竟然在实施的短短几个月就被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给看穿了。
“呵......”
周淮晏轻轻嗤笑着指尖,忍不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的目光在手腕上裹着的纱布,以及破碎的袖口上面微微一顿,然后才看向简空。
窗户被封住了,也看不清外面是何时辰,又是在何处。屋里的烛光落在那僧人微微含笑的脸上,少年看见了那跃动的暗影。
所有人都说简空大师长了一张悲天悯人的佛相,可此刻周淮晏只觉得对方那张脸越发悚然,如同披了一张佛脸画皮的异鬼。
“嗯......从哪里说起好呢。”
少年微微思忖片刻,下意识想要摩挲腰间的翡翠,却忽然摸了个空。
虽然那翡翠价值连城,可他并不觉得简空是个贪财之人,
再联想到沾染血迹,却明显被割去一截的袖口......
【——应该是作为信物交到舅舅手里了。】
毕竟抓了他的目的,是为了控制卫国公,哪怕遥控器还得发出些信号呢,简空怎么可能不想办法告诉舅舅自己在他的手里呢?
大脑快速运转着,可少年表面上却显得慵懒又自在,
“十个月前,兖州王家出事,白马寺却立刻大开佛堂讲学,从那个时候,我就开始留意你了。”
简空微微一愣,哪怕他早就知道少年看出了他所有的布局,却也没有想到竟是在计划一开始的时候就被抓住了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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