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自己亲手养大的Omega真的被野兽叼去吃了……思及此,柏沅清一时间难以忍受地对着山坡上嗥了几声。
“嗷呜——”
“嗷——呜——”
“嗷————呜————”
声音哀戚而悲怆。
说出来也许难以想象,无数复杂的感情牵动在声音里面,仿佛蕴含了巨大悲伤。
可能连柏沅自己都没发觉。
或许他无法像人类去理解什么是感情,也无法去分析自己的内心。
但这瞬间,笼罩在他身上的绝望情绪已经感染到了他的狼群。
狼群看着他们的王,又互相看看身边的队友,也跟着嗥了几声。
万物有灵,狼群大概是体会到了他们的王的内心,纷纷跑了过去,用动物之间最直接的方式安慰他,比如用脑袋蹭蹭,或者互相贴贴。
“嗷呜——呜——”柏沅清被自己的狼群围着,嘴里不断发出哀戚的声音。惊飞了丛林的鸟,乌鸦。
当然,也有胆子大的鸟儿歇停在高处枝桠上,探着小脑袋当吃瓜群众。
傍晚,狼群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回到了洞穴里,便闻了到腐兔肉的气味。
那是柏沅清给楚俞带回来的夜宵,因为天气较热,两天时间已经足够肉类食物腐烂了。
柏沅清走过去,然后将死兔子叼起,丢去了远处,很快,附近的秃鹫闻到了腐肉味,便飞了过来。
当不缺猎物的时候,狼群不会吃腐烂的肉,除了冬天那样的困苦环境,实在饿得不行了,才会考虑。
夜晚来临,狼群没有出门,全部卧倒在洞穴里。
准确来说,自从小狗崽子失踪,他们已经两天没有外出狩大型猎物了。
这搁在平时很不正常,但见狼王如此失魂落魄,大家也从一开始“小狗崽也许被狮子叼去吃了”渐渐演变成了“一定要找到狗崽子回来”的心理活动。
洞穴里安静无声,柏沅清固执地蹲坐在洞口,里头的狼群呆呆地望着狼王寂寥的背影。
换在平时,肯定会有一只半大的幼稚鬼围着他们“嗷呜嗷呜”地叫。
以前谈晚星最讨厌楚俞学他,明明又不像,却还总是要学。
可现在没了那个声音后,竟仿佛少了什么。
唉,到底去哪儿了啊?谈晚星郁闷的呜咽一声,以后没有谁陪他一起做坏事了。
厄里斯用脑袋蹭了蹭好兄弟的脑袋,示意别太难过。
谈晚星轻轻地“嗷呜”了一声,把脑袋埋了起来。
这一晚,柏沅清坐在洞口守了一夜,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抑或在等待什么。
一直到天际出现了一抹漂亮的鱼肚白,大地上万物慢慢被唤醒,他才垂着脑袋,回到了洞穴,慢慢卧倒,下巴垫在前肢上,一双金瞳固执而执着地盯着洞口的那一抹晨光。
在柏沅清的记忆中,如果天气很好,他的小Omega会起的特别早,出去溜达一圈又蹦蹦跳跳的跑回来,还不到家就会“汪汪”地叫。
跑进来时一身的毛毛沾满了露水,但柏沅清不会嫌弃,很自然地就把他的小Omega拢在怀里抱着。
楚俞也很乖的靠着他,就是有些不规矩,喜欢玩他的尾巴。
“嗷呜……”柏沅清难受而压抑地叫了声,感觉当年离开家族时也没有如此悲伤。
他偏过脑袋缓缓闭上眼,不愿再看洞口的方向。
这一打盹的功夫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不到,柏沅清就听到几声激动的嗷叫,是他的狼群发出来的。
还没怎么清醒的他凭着动物本能站起来,跑出洞穴。
便见狼群站在河道里,朝着他不停的叫。
柏沅清仔细嗅了嗅,很腥,空气中夹杂了一丝血气。
很熟悉。
柏沅清眼眸瞬间亮了亮,一阵风似的朝着狼群奔去,埋头舔了下河道里的水。
有血,是楚俞的血。
从河道上游流下来的。
狼群们显然也发现了,正开心地望着狼王,等待他的指示。
柏沅清望着河道上游,被楚俞的血刺激的呼吸都快了些,下一秒,率领着自己的狼群就往河道上游的方向狂奔。
“嗷呜……”谈晚星边跑边兴奋地叫了声。
“嗷呜——”
“嗷——呜——”
阳光下,健硕高大的狼群奔跑在河边上,河里倒映出他们的身影,画面震撼而美丽。
柏沅清能感觉到里楚俞大概位置了,饶是如此,也跑了大半天。
他们顺着河流一直往上,累了渴了喝点水,继续跑。
大概只有三十公里了……
二十五公里……
二十公里……
越来越近了。
柏沅清按耐不住兴奋嗥了一声,希望楚俞能听见。
等双方距离缩短到了十公里时,正可怜巴巴的在河边洗脚脚的楚俞突然感受到了风里熟悉的气味。
他把受伤的脚脚缩回来,使劲嗅了嗅。
这味道,是狼。
熟悉的狼群。
楚俞简直不敢相信,他站起来,连忙往河道下走。
他的后脚还在流血,是他过河时不小心刮到了碎玻璃尖。
但他万万没想到,幸好是刮到了腿,才引来了柏沅清。
“嗷呜……”我在这儿。
声音一出,楚俞都不愿承认这是自己的声音。
他现在的脸肿得像猪头,左右还不对称,就连身上的毛毛也不干净了,总之像个捡破烂的小狗狗。
要不……先洗个澡吧。
楚俞犹豫着要不要拾掇拾掇形象再见面,下一秒,一头英姿飒爽的狼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
楚俞立刻兴奋起来:沅清哥哥!
啊啊啊!沅清哥哥。
还有谈晚星厄里斯陈老紫沙兰森他们。
呜呜呜……
楚俞顾不得自己是不是猪头了,也顾不得自己脏不脏了,喜极而泣地朝着柏沅清奔过去。
沅清哥哥,沅清哥哥~
跑近时,直接扑到了柏沅清身上,一贴住熟悉的毛茸茸里面,楚俞嘴里克制不住地发出“噫呜呜”的委屈声。
因为长时间蹦跑柏沅清呼吸急促,但他此刻很兴奋,前爪搂住楚俞,低下头也不嫌脏,用力舔着楚俞的脑袋。
似是一种安慰,说没事没事了,我们来了。
狼群也纷纷凑上前,闻了闻楚俞,确认是小狗崽的气味。
便纷纷松了口气:总算找到了。
楚俞完全忘记了自己抱着的是一头狼,眼泪汪汪地抬起脑袋,欲要对柏沅清吐诉这几天吃了多少苦时,也不知道谈晚星瞧见了什么,忽然退开几步,冲着楚俞的脸一阵龇牙咧嘴。
谈晚星凶神恶煞:你他妈是谁?
楚俞吓得一抖,连忙紧紧贴住柏沅清,胆战心惊地想现在就要吃狗肉吗?能不能先让我饱了再吃。
谁知连柏沅清看见他的肿脸都露出了疑惑:???
“………”楚俞下意识用爪爪碰了碰脸蛋子,瞬间明白了他们为何如此反应,忙自证清白地“汪呜”了一声:是我是我,我不是冒牌货。
*
回去的路上,狼群对楚俞友好了许多。
就连谈晚星都主动询问楚俞到底是怎么离开草原到这儿来了?
楚俞左看看,右瞧瞧,不知道该不该向他们坦白,是自己跑这儿来的。
谈晚星将他的沉默当作害怕,立刻猜测:“嗷呜……”是不是被其他野兽追逐到了这儿?
楚俞心虚的不敢吭声。
身边的柏沅清偏过脑袋蹭了蹭他,顺势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再说:别怕,说出来,我们去替你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挨一顿饱打。挑评论散红包
第17章 狗狗emo
楚俞:“呜…………”
我、我、我是……
楚俞嘴里“呜”了半天,没呜出个屁来。
我现在说出来,会不会被他们咬死啊?
要不……先等我吃饱了再说吧。
楚俞抬起肿脸蛋子,狗狗眼变成了一条缝隙,没了大眼睛的俏皮无辜感,反增添了几分傻气。
他可怜巴巴看着柏沅清,顾左右而言他:我好饿,沅清哥哥。
几天没进食的肚子也很给力的在下一秒附和着他的言论“咕噜噜~”了一声。
狼群撇了眼小狗狗明显瘪进去的肚子:…………
算了算了,先找吃的。
柏沅清率领着狼群就近在山林里猎杀了一只野猪,尖利的犬牙粗暴地撕开野猪肚皮,血腥热气瞬间散开,狼群井然有序地蹲坐在一旁看着。
楚俞正抱着圆滚滚的猪屁股,用参差不齐的牙急切地咬了半天,撅起屁股绷紧身体用尽了力气,就给野猪破了个皮。
“……”楚俞舔了舔嘴边的血,忍不住想:我他妈好废。
柏沅清那边已经一口扯出了野猪的心脏,仿佛还能看尖那颗血淋淋的心脏在搏动。
心脏是动物身上最好吃的地方,味道口感极佳。
一般猎物身上美味细腻的内脏只有狼王有资格吃,等狼王享受完了最好的部分,其他狼才开始吃肉。
柏沅清把最好吃的心脏叼给楚俞,丢在他脚下,用嘴拱了拱,示意快吃了。
自己则去享用其他内脏部位。
要是平时,楚俞是不屑吃野猪肉,因为野猪内脏味道很熏人,肉也不如牛兔鱼弹韧,血赶不上鹿血美味,皮又厚,但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
别说野猪,给楚俞扔一坨腐肉,他也能面不改色吃下去。
何况是野猪心脏。
楚俞趴伏在地,两只爪爪抱住心脏,龇牙咬开一个洞,里头的热血涓涓冒了出来,他风卷残云舔了几口,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瘪瘪的狗肚皮像充气了的篮球慢慢鼓胀了起来。
柏沅清吃完,又把肾脏扯出来丢给了楚俞,然后狼群一拥而上开始分食剩下的野猪。
为了找楚俞,狼群也好几天没开荤了,所幸这头野猪大,足够六狼一狗分食,吃到最后还剩了些难吃的部位。
楚俞吃饱了总算有了力气,尾巴也开始摇了起来。
清理完身上血迹,狼群便加快脚步往回走。
楚俞脚脚受了伤,哪怕跑起来也落后狼群大半截,柏沅清回头,看着可怜巴巴紧紧跟着他们的楚俞,等楚俞快走近了,然后前爪慢慢弯曲,趴下了身体。
楚俞一怔:……
柏沅清这个举动之于他再熟悉不过,半年多以前,他常常被柏沅清背着跨江渡海,翻山越岭。
可以说,从西岭山到茵斯兰,楚俞没走过几十公里路。
那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爽歪歪,和现代白领似的,出行有车,回家有饭,睡觉有房,大马路上横着走,人生追求不过如此。
不过,随着楚俞一天天长大,柏沅清就很少给他清理毛毛,背着他赶路了。
现在又……
见楚俞一动不动,柏沅清忍不住张开嘴,叼住楚俞的后颈皮,小东西已经不似小时候那么轻了,需要点费力气才拖得动。
柏沅清“嗷”了一声:快上来。
楚俞:……
楚俞多少能理解到柏沅清背他的含义,不是嫌弃他走得慢,耽误路程,而是担心他的jio。
楚俞眨眨眼,柏沅清又催促了他一下,他才慢慢趴到了柏沅清背上,像小时候那样用爪爪抱住他的脖颈,埋进熟悉的毛毛里,闻到熟悉的气味,心里一时又暖有愧疚。
……这就是狼的味道吗?
和他身上的好像没什么两样。
楚俞埋了会儿脸疼,便抬起肿脸蛋子,看着走在前面的狼群,不由想他们是一群狼又如何呢?沅清哥哥是不是狼关系又有多大呢?
如果不是柏沅清他们,他早在西岭山就死了。
可能没有他们,这次他都回不到茵斯兰了。
楚俞轻轻地“呜咽”一声,无比感伤:沅清哥哥~
柏沅清:?
楚俞没再说话,只抱着柏沅清。
柏沅清:……
肯定是有谁把我的小Omega追鲨到了这儿,都给吓傻了,等回家在慢慢说。
楚俞:……啊?
楚俞伤感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紧张地想:并没有谁追鲨我啊。
*
回去的途中,楚俞绞尽脑汁给自己想了各种自己离家出走的理由与借口。
比如理直气壮型的编谎话:那晚下了大雨,我实在是睡不着,又担心你们,所以出来找你们,谁知道就迷路了……最后再倒打一耙。
或者装傻充愣:我不知道呀,我什么都不知道呀,睡醒就到这儿了……
或者躺平认命,不过躺平认命不行,肯定会挨揍的。
最好就打死不认,反正狗命一条,不值钱的。
但楚俞没料到,他的理由和借口竟一个也没用到。
因为到了茵斯兰大草原,柏沅清先将他丢到了河里,仔细地给他清洗毛毛。
洗完后,温柔地给他舔毛,除了他那张还肿着的脸蛋子,又恢复成了漂漂亮亮的小狗。
楚俞:……
唔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忍不住说实话的。
另一边,谈晚星和厄里斯跑到山坡上,找来了薄荷叶子给楚俞。
楚俞感动地接过,嚼碎了敷在脸上。
陈老和紫沙兰森则坐在一旁三脸慈祥地看着他。
这一次回来楚俞明显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不过这群狼对他越好,楚俞越受不了内心深处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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