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浔靠近自己,喻霖言也不客气,一巴掌拍开了周浔的手。
“拿开你的蛟爪子。”喻霖言呸了一声道。
周浔:“……”
蛟爪子?
周浔怎么不明白这人语言里面藏着的意思?
蛟,伪龙也。
喻霖言是在骂他是只妄想成为真龙天子的蛟。
周浔自然不在意这个,他也不顾喻霖言的排斥,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想骂便骂吧,”周浔道,“你伤得不轻,先疗伤吧。”
第15章
“你想做什么?”喻霖言有些警惕地看着周浔,几乎将无事献殷勤写在了脸上。
“……你先疗伤,等你伤好了再说。”周浔自然不可能叫他舅舅,含糊了一下称呼,再将人抱得紧些——方才喻霖言挣脱了两下,险些掉下去。
其实,喻霖言未必真需要周浔抱着才能走,不过周浔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一来是想起医生的话,要与喻霖言多亲近,二来是怕喻霖言不肯,这样子方便看住他。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周浔自己想要与喻霖言多亲近。
这点便不多说了。
周浔直接把人带到自己的营帐内,刚进帐,一股子檀香便不客气地传入两人鼻中。
“年纪轻轻打算遁入空门了?”喻霖言被这味道呛了一下,显然也是不喜,“要出家就趁早,省的祸害别人。”
周浔也没多说什么,叫来了军医提他查看伤口。
喻霖言受的都是外伤,军医留下了金疮药,又看周浔对喻霖言实在是不一般,便写了些调补的法子。
“我帮你上药。”军医出去后,周浔打开了金疮药道。
喻霖言后背被划了一大块伤口,他自己是没法上药的。
“你想做什么?”喻霖言觉得这人的态度实在有些不对。
虽然是一副关心长辈的模样,但在喻霖言眼里就是没安好心。
这人若真的会孝敬长辈,也不应该是把这份孝敬留给自己的皇帝爹吗?哪轮得到自己?
虽然喻霖言的表情就写着你非奸即盗,但周浔也不在意。
毕竟知道在这个世界里面的身份后他就没打算在喻霖言面上看见好脸色。
“你为什么过来?”周浔上完了药,盯着喻霖言的后背半晌,才把干净衣裳递给这人,问道。
“来看你过家家。”喻霖言面上冷笑,眼神却在注意着周浔的神情。
“……这不是过家家。”周浔认真道。
至少原来那位王爷没想过家家,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抢皇位。
“……愚蠢。”喻霖言见他这么认真地反驳自己,一时语塞。
“我知道。”周浔淡淡道。
“知道还这么做?”喻霖言有些看不透这人的想法了,“明知道前面有坑还往下跳,是等着别人把你活埋了吗?”
“是否还要帮你立个碑,上书此地无人蠢死被活埋?”
“……但是已无后路。”周浔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些。
喻霖言吃软不吃硬,自己又不是那个五王爷,又何必和他摆面子。
“陛下最疼你了,你如今和我回去,说不定……”喻霖言皱了皱眉,以为这人心生悔意,便做出想要劝阻的模样。
“若是你可会心软?”周浔反问。
“不会,”喻霖言想都没想就摇头,认真道,“要有那种大逆不道的儿子,不诛九族也是顾忌他九族里面还算一个我。”
周浔:“……所以,我为什么要回去?”
好找人给自己立个碑吗?
喻霖言:“……”
他大抵是第一次被人用话噎住,抬头颇为疑惑地看了一眼周浔。
“……怎么了?”
周浔不知道以前喻霖言是怎么同自己这个五王爷相处的,毕竟这个世界的信息还没接受完全,便按照自己的行事作风来处理事情。
但若以前喻霖言与这个五王爷关系不错,那他自己便有漏泄的危险了。
“你要保命是人之常情,”喻霖言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可你既然知晓此路无归,为什么要这么选择?”
“……为了皇位?”周浔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毕竟他不是那个五皇子。
喻霖言没有想到这人就这么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震惊之余,周浔语气里的一丝疑惑便被他忽略过去。
“你没命坐到那位置。”喻霖言摇了摇头,实话实说。
他来之前本来就以为是死路一条,毕竟在一个连从小疼爱自己的父亲都不算什么的人眼里,自己这个舅舅也没什么份量。
自己的计划多半是要泡汤……
喻霖言想到自己那曾经想过的计划,觉得自己死在此处的概率更大。
不过,喻霖言想着就算被他逮住,要用来祭军旗,也不能便宜了自己这个蠢外甥,要好好拿荼毒了自己十几年的忠君之礼来让这人心生惭愧。
可……
这人没拿自己祭旗的意思。
喻霖言微抬起眸子,望着这五王爷,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自己记忆里面的小外甥,光看着就能感觉到一股由内到外的傻气,即便是外表再人模狗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可现在不同了,虽然自己还在骂他傻,但是周浔给他的感觉,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难不成以前都是在韬光养晦?
喻霖言皱眉。
“朝中武将这么多,为什么是你来?”周浔又问了第一个问题,“别说看我过家家了,没人信。”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喻霖言看了他一眼,“我们的利益貌似是相反的。”
“你是为了太子过来?”周浔才从自己脑子里面找出一条消息。
喻霖言是太子的伴读,情谊颇深。
“嗯,”喻霖言点头,“的确是他让我来的。”
“为何?”
“为何?我是他的伴读,不算是他的人吗?身为他的人为他办事不是正常吗?”喻霖言说得理所当然。
“……”
周浔不想说话。
他这次的身份为什么不是太子?
“怎么了?”喻霖言见他神色不对,“惊讶?”
这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
“……你和太子关系很好?”周浔问了一句。
“嗯,”喻霖言应了一声,“你以前不都是叫大皇兄吗?啧,果然谋逆之意昭昭,连表面文章都不愿意做了。”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不行,”周浔看着他,有些无奈,“你已经被我俘虏了。”
“我知道,”喻霖言自知俘虏身份,也不惊慌,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是军中的谋士,“本抱着必死之心过来,如今不用搭上这一条命,也是幸运之事。”
“……我本以为你会骂我不忠不孝。”周浔看着喻霖言,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那是留给陛下和太子去骂的,”喻霖言淡淡道,“与其说这些,我不如说你蠢。”
“……那不如你做我策士?”
喻霖言有些惊讶,眼里藏着一些惊喜,可面上仍旧是淡淡的,他抬头:“这几个月你经历了什么?”
“原本你也就是傻了点,怎么如今学会白日做梦了?”
“莫不是这地方的风水有问题,让晋王殿下得了癔症?”
“你且在此休息。”周浔觉得自己得出去冷静一下。
不然这满屋子的檀香都拯救不了自己。
出了帐门,周浔这算是可以松一口气了。
微凉的秋风拂过他的面颊,让他方才有些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他并非因为喻霖言那些讥讽而心生恼意,只不过因为喻霖言的一句:他是太子的人。
说实话,周浔并不想要因为这种事情而生了嫉妒之情,毕竟从情理上而言喻霖言与太子关系更为情厚并无错处,更何况喻霖言的那句话也不是自己所想象的意思。
只是……
喻霖言性子高傲,能让他说出那样一句话……
意义绝不一般。
虽然这多少是因为封建社会的历史背景,但这让和喻霖言当了几年伴侣的周浔很是挫败。
别说承认是自己的人了,别到处撇清关系周浔就很满足了。
“……王爷?”副将看着在帐外叹息的周浔,有些不确定他到底在想什么。
“有事?”周浔抬眸,看向那名副将。
那眼神带着几分冰冷,一看就是在沙场中久经磨砺之人才能拥有,让一直以为自己这首领就是废柴的副将一愣。
他想也不想,直接行礼道:“斥候在附近发现了皇城的军队在此埋伏。”
“将各位将领请过来,去主帐议事。”周浔闻言,也不慌乱,如此吩咐道。
看着副将离开,周浔揉了揉太阳穴,对账外的小兵道:“也莫拘着他,想去哪里看好便是了。”
反正这个世界都是为了喻霖言来的,也不管他什么目的,开心就好。
当然,放他回去是不可能的,不然自己根本没办法接触。
“各位将军有何高见?”周浔瞥了一眼自己周围的将领,不动声色地将几人观察一番。
记忆中的信息总算是补得差不多了,也算是知道了这几位的身份。
令周浔惊讶的是,这队伍也并不是真正的草台班子,而是真上过战场的狼虎之师。
而这军队,居然和喻家也有不少渊源。
当年喻家是武将出身,先辈曾替开国皇帝打下了半壁江山,也算是战功赫赫,只可惜到了这一辈,皇帝生了猜忌。
喻家又不是蠢,便在带着周浔出征那次以后,便说天下太平,无需喻家再守卫,便上交了军权。
龙心大悦,但为了表示自己是念旧情的,便把军队给了自己的五儿子。
五子本就有喻家血脉,军队交给了他,也算收拢了军队众人的心,在民间也得了好名声。
只可惜,五皇子是个草包,这铁血军队在他手里总是要糟蹋的。
不过,事有蹊跷。
周浔从这些信息里面发现了漏洞。
皇帝虽疼爱五皇子,却未曾教导他什么,至多是让教书先生用四书五经搪塞一般,并没有悉心教导。
这是故意要把人养废啊…
周浔算是明白了。
说是把军队交给五皇子算是留下喻家人手上,其实就是想要让军队在他手上被养废。
皇帝的想法是好,只可惜,现在在这里的不是那个五皇子。
而是真经历过多次战争的周浔。
“若真有好主意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说出来便是。”周浔的指节敲了敲桌子上,目光带着几分煞气。
“若现在装聋作哑,一会儿便不要反驳我的意见。”
他本是利刃,唯有在喻霖言面前才甘愿入鞘。
如今喻霖言不在,自然是不再收敛了。
第16章
这些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将,绝非纸上谈兵之人,此时在这里装聋作哑,无非就是对自己不够信任。
周浔不知道这原主做了什么,但如今应当由他做主。
“殿下,”沉寂了许久,一位老将站了出来,“皇军在西,南两处方位都有埋伏,而我们此地正处东南面,而东面为山,南面靠林,并不有利。”
“而且对方兵力怕是我们的两倍多,若是硬碰上我军必输无疑。”
周浔闻言,皱了皱眉。
地球文明的冷兵器作战自然和他所处时代的作战方式不同,但追究本质,都需利用地形,巧用军法。
况且因为以前因为感兴趣,他的毕业论文就写的《论冷兵器时代的军法——封建时期的军法浅析》。
没有想到如今也是可以派上用场。
“赵将军有何高见?”周浔也不说自己的想法,继续问道。
“只能带军进林,利用地势逃脱。”赵将军道。
周浔眸子微微一眯。
“大军若入了树林,他们便可一把火烧了林子,我们就算不全军覆没,也得损失大半。”
“……若他们以为我们要上山呢?”赵将军微微低头,掩盖下了眸子里面的笑意。
周浔挑眉:“请说。”
与那些老将商量好了行军策略,周浔又回到了帐内,正好瞧见喻霖言在爬起身,熄了屋内的檀香。
“若你不喜欢叫外面的人熄灭就是了,何必自己起来?”周浔看着他,叹了口气将他扶到榻上。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这个?”喻霖言趴在床上,“不直接找人帮我熄灭了,还等着我夸你体贴?”
周浔:“……”
“檀香有佛性……”喻霖言转头看他,“你是觉得自己杀戮太多,所以要以檀香养性吗?”
“不是。”周浔摇头。
“那可惜了……”喻霖言听了,也不问那是因为什么,只是摇头道。
“可惜什么?”
“你若真有那觉悟,我便加把劲劝你遁入空门,便可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便可立大功,从此高官厚禄,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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