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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在心底里再三深呼吸，最后还是没狠下心，“要不这样吧，我给主治医生打个电话，如果主治医生同意的话，我就告诉您病房号。”
“没事，”闻潜点头，“理解。”
闻子宁急救完后，已经是大半夜。
闻潜没有那些杂七杂八人员的联系方式，自然是无事一身轻。耿林作为闻子宁的专属司机，这晚上电话几乎不带停的。虽然还在ICU观察，好在闻子宁状态已经稳定，耿林的心也安定了下来。
他甚至还能一边跟复读机一般介绍闻子宁现在的状态，一边在自己带的小台灯下做题。
闻潜悄悄地走出房间。
VIP的楼层并不多，一共也就三层。每一层的门口会有安保24小时值守。
闻潜按照护士给的房间号，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对应的病房门前，输入密码，打开了房门。
门内叶奶奶已经睡着了，但是她睡眠浅，门刚开她便醒了过来。
“谁啊？”
熟悉的声音使得闻潜许久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奶奶，我是闻潜。”
“潜潜？”叶奶奶按开了床头的灯，有些惊讶地看着走过来的闻潜，“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闻潜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的叶奶奶了。
像个普通的老人一样，能说话能动，甚至还能下床走动，说不定明天就可以遛弯去跳广场舞。
闻潜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站在那里，“奶奶。”
“前几天你发烧，吓坏我了，现在身体怎么样？”
“没事。”
闻潜抓了根凳子，在病床边坐了下来。
叶奶奶上下打量了一番闻潜，一只手用手背碰了下闻潜的额头，另一只手碰了下闻潜的手心，确定额头温度正常，手心也没有盗汗之后，才安下了心。
紧接着叶奶奶躺在床边，开始清算，“既然你来了，那你就说说，你最近到底干什么去了？”
闻潜一愣。
叶奶奶：“我听到有人说，你去学坏了？”
闻潜赶忙否认，“没有。”
“没有？那怎么有人说，你一学期都没去上课？”
闻潜闷不吭声。
“还有人说，你上学期都去打工了，连期末考试都没去？”
如果有早知道，闻潜今晚绝对不会踏入这个门。
叶奶奶见闻潜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也是明白闻子宁之前说的事情八九不离十。
她张嘴想要训斥，最终却只能叹口气，“这事情也不能怪你，但是啊潜潜，你得看得再长远点，生老病死是常有的事情，你也……”
“奶奶！”
闻潜最怕的，就是叶奶奶这种安慰的话。
长远点的以后，还有什么？
是漫漫长夜，还是无穷无尽的孤寂？
“你会，长命百岁的，”闻潜的头偏向一边，刘海遮住了他的双眼，挺直的背脊很是倔强，“所以，别说那样的话。”
“是是是，”叶奶奶拍着闻潜的手背，“别乱担心，医生都说了，等外面温度稳定到二十度以上，我就可以出院了。”
闻潜愣住了，“可以……出院？”
“没事儿肯定是要出院的啊，”叶奶奶一说到这事情就开始心疼，“这里治疗费那么贵，谁的钱是大风刮过来的啊？”
但是，如果一开始就打算让奶奶出院，闻子宁还有什么可以要挟自己的东西？
这逻辑上，实在是说不通。
闻子宁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叶奶奶不知道闻潜的心思，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你那个朋友挺好的，还特地为我去申请了什么会，现在的疗养都是免费的。而且他还答应我，让你和他一起好好学习。”
“所以啊，等那些打工的店开业，你就去辞职，”叶奶奶盘算着，“那天晚上，宁宁已经和我说了，等到天气好，我可以到闻家打工帮忙，给他们家的张姨帮忙。你的学费虽说是闻家全包了，但我能还一点也是一点。”
“那天晚上？”闻潜此时隐隐约约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重要的东西，“是我生病的那天晚上？”
“是啊，”说到那天晚上，叶奶奶笑了两声，“这孩子也是单纯，急急忙忙地过来找我，看起来是吓得不轻。”
“后来又听说红包能压住邪祟，就把兜里的红包都掏了出来，在你的床上到处塞。我说让他少拿点出来，毕竟压邪祟的钱，按理说是不能再用了，但是他说啊，怕压不住。”
闻潜不明白，“为什么？”
闻子宁，不是想要自己死吗？
“还能为什么？就是担心你啊！”
想到这一点，叶奶奶显然很满意，“你交了一个好朋友，虽然有点嘴硬，好歹心底还是善良的。”
“你们今后好好相处。”
夜晚很暗，暗到窗外的景色都看不清。
闻子宁已经从ICU换到了单人病房，闻潜打开门，走到病床边，看着平躺在病床上的人。
闻子宁的皮肤一向很白，不带血色，微微泛青，柔弱的像是下一秒就能够原地倒地。但是这人偏偏又能够折腾，让人忘记他是个体弱到不用药维持，就活不下去的人。
耿林在旁边的书桌上拿着笔冥思苦想，显然陷入了难题之中，见着人走到旁边了，才抬起头，“你上厕所回来了？”
闻潜嘴角一抽。
耿林打了个呵欠，和闻潜商量着，“那你现在在这边照顾闻少爷，我就不加班了回去睡个觉？”
闻潜扫了眼耿林的卷子，那只水性笔在倒数第二道大题空白处打了无数个补丁，只剩下一小块地方供人作答。
旁边的例图快被耿林搞得面目全非，但每一条线都完美地错过了正确解答。
闻潜在坐标轴点了两点，“你应该在这里画一条辅助线。”
耿林半信半疑地画了一下，忽然眼前一亮，“我觉得我还可以加下班，潜哥你看这道题……”
闻潜面无表情道：“不会。”
第11章 买八赠一
第二天下午闻子宁醒了，在主治医生的唠叨下，医院里足足躺了好几天。
叶奶奶听说了闻子宁住院的事情，亲自来病房给闻子宁包了个大红包，压晦气。
闻子宁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准备发给闻潜炫耀。
半天没翻到人，他这才发现，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有闻潜的联系方式。
最近闻潜早出晚归，守着闻子宁的除了过来逛逛的叶奶奶，就还剩每天拿着卷子过来做题的耿林。
闻子宁揣着红包等到了下午，闻潜终于带着两个保温盒进来，小麦色的皮肤被冻得发红。
“你最近哪儿去了，”闻子宁很是谨慎地盘问着，“蓝鸽市最近这么冷，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你天天出去跑？”
因为无聊，最近闻子宁预测了无数种闻潜的行动模式，发现最有可能的就是闻潜可能在找人暗杀他。
等他一出医院，就会有车祸、坠楼、高处坠物等无数种意外在自己身上发生。
不然还能有什么事情，是他当他进医院之后就很紧迫的？
“我之前有几家打工的店，现在在提离职的事情，”闻潜将饭盒打开，顺手递给闻子宁一双筷子，“但是现在他们还没招到人，我去帮几天忙。”
闻子宁知道闻潜会辞去兼职，没想到动作居然这么快，不用他说，居然自己就主动辞了？
闻子宁瞬间更加警惕，事出蹊跷，由不得他提防。
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没说过让你马上辞掉那些工作，你用不着……”
“是奶奶让我辞的，她说让我好好学习。”
听到奶奶两个字，闻子宁算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是叶奶奶要求的，那就很合理。
“有人给奶奶告密，说我在外面兼职的事情，”闻潜看着刚夹起一筷子京酱肉丝往嘴里放的闻子宁，低声缓缓道：“是你吧？”
闻潜的声音低沉，就像是一只狼在呜噜呜噜地发出警告声，闻子宁拿着筷子的手瞬间僵住了。
“是，是我那又怎么了？”
闻子宁把筷子往桌上一甩，然后右手迅速缩到了被子里。他的背脊倒是挺得很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你自己偷偷逃课去做兼职，还不能有人说了？”
“没什么，”闻潜将桌上的筷子用纸巾擦拭干净，然后放到了饭碗上，“所以你不喝药的事情，我也给张姨说了，她买了最早班次的火车票，据说今晚就能到。”
闻子宁从穿过来之后，虽然和张姨没有相处多久，但是之前这副身体里的记忆还是让他本能的感受到了危机。
因为闻子宁的父母忙，照顾他的事情几乎全落到了张姨的头上，闻子宁犹记得张姨那副千叮咛万嘱咐的模样，对闻潜更是恨得牙牙痒。
就在这种情况下，闻子宁掏出了那个红包，发动炫耀技能。
然而闻潜只是懒懒抬眼，连话都没搭，显然对此不屑一顾。
毕竟闻子宁还不知道，这红包都还是闻潜给他买的。
叶奶奶在医院里疗养，怎么可能外出买东西？
*
张姨到的时候是六七点，原本她习惯了下火车随便找个地方吃点然后坐公交车慢慢往别墅摇回去。这次张姨难得狠下心，下火车直接打车来到了医院。
闻子宁早便有了提防，这天吃完晚饭便早早洗漱躺在床上蒙混了过去。
张姨见闻子宁睡下了，便到主治医生那里了解情况，以便后续的照料。
好在这几日闻子宁按时吃药调养，身体好得差不多，只是主治医生怕闻子宁回去没人压得住，又嫌苦不吃药才多留了好几天，至少在医院还有人每日盯着。
既然张姨回来了，闻子宁也没必要被强留在医院里，一早张姨便帮他办了出院手续。
无论是主治医生还是张姨，都毕竟不过是闻家雇佣的人，对闻子宁说不了太重的话，但也耐不住张姨在耳边翻来覆去地叨念闻子宁的身体。
为此闻子宁差一点就指天发誓自己今后绝对不会再做出这种放弃治疗的举动。
关心完闻子宁的身体，张姨就开始关心闻子宁的寒假作业。
可怜闻子宁重生之前也算是个堂堂总裁，什么寒暑假作业已经成为了遥远的名词，骤然一听到，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张姨看闻子宁脸色，顿时声音提高，“一点都没做吗？”
“也不能说一点都没做，”闻子宁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这东西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完的，我自有计划。”
曾经的闻子宁很是老实，张姨瞬间就被现在的给唬住了，高兴地点点头，“有计划就好。”
张姨前脚一走，闻子宁后脚就开始掏出手机搜索代写作业。
刚好有一个距离五百米以内的人挂着贴子。
【代写小学至高中各年级寒暑假作业，不接高三作业、手工作业等。坐标蓝鸽市，快递不包损。需先付一半定金，尾款在确认写完后转，有需加DD：XXXXXXX】
闻子宁一看这个帖子就觉得亲切，这种简洁直叙的画风很有他当年优秀的影子。他往下翻查看了此人信誉良好，不少人下面留言好评之后才用DD加上了他。
这个代写的人的头像简洁明了，圆圆的框里装了代写作业四个大字，一看就是专业的工作号。
【宁事息人：你好，九门寒假作业代写，一共多少钱？】
【代写作业：你住哪儿？】
【宁事息人：蓝鸽市二环鹭岛别墅区。】
【代写作业：是蓝鸽市贵高的高一生？】
闻子宁觉得奇了，真不愧是专业代写作业，两三下就能判断出顾客类别。
这下闻子宁的心更稳了。
【宁事息人：对。】
【宁事息人：钱不是问题，我需要九门都帮我写完。】
【代写作业：一共八万。】
闻子宁倒吸一口气，这年头代写作业这么赚的吗？
【宁事息人：你等一下。】
闻子宁本以为九本作业最多也就几千块钱，之前给闻潜压枕头的红包用了一大半，就还剩一万左右的现金。
动卡怕会惊动闻父闻母，闻子宁想了下决定去翻翻闻子宁自己的小金库。
他依稀记得曾经那个人喜欢将钱藏在一个香樟木盒子里，盒子装满了，就会专门藏在衣柜角落，还会特地上一把锁。
闻子宁顺着很久以前遥远的记忆，在衣柜里确实翻出了一个熟悉的香樟木盒，好在这时候闻子宁还没想过上多高大的锁，他找了根铁棍子，轻轻松松就把锁给撬断。
就在闻子宁美滋滋地打开了香樟木盒，却发现里面居然一分钱都没有。
闻子宁觉得不科学。
他当年在那个人去世后，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里面存着一堆的百元大钞，整整齐齐地摞在盒子里，像是存放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必须要动这个盒子里的钱？
还未等闻子宁想清楚问题，手机消息的铃声便开始催促。
【代写作业：想好了吗？】
【代写作业：想好了我现在就过来。】
闻子宁赶忙回消息。
【宁事息人：先等下，我再考虑一下。】
八万块钱果然太贵，要不还是找其他代写作业的。
闻子宁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了敲门声，“闻少爷，你还没睡吧？”
闻子宁赶紧将香樟木盒放好，上前去开门。
闻潜此时就站在门口，抬头看着闻子宁，脸上难得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闻子宁做贼心虚，面上平静，心里只想把闻潜赶走，“怎么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
“代写作业，九科八万，”闻潜慢条斯理地解释，“本来应该是一科一万，但是考虑到是全包，买八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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