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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琴愣了许久，直到另一位副团长徐号走进来，伸手在她眼前一晃。
“怎么，看少爷看得眼睛都直了。”
“你少来。” 尚琴反手扒拉下徐号在自己面前乱晃的狗爪子，她趴在桌子上，急切又兴奋地说：
“徐号，刚才裴绪少爷说，改天请我喝他和团长的喜酒！”
徐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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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禅下了地铁，在旁边随便吃了碗面，向目的地出发。
二号线地铁外，靠近闹市区，有一个名为九号街区的广场——那里原先是一片老工业区，城市化后厂矿迁出，城市里的艺术家用老街区改成艺术中心，街头艺人、艺术展厅、美术博物馆、手工义卖、涂鸦展示，应有尽有，一到晚上热闹非凡。
闻禅有时会来这里的广场中心拉小提琴。
最初是几校大学生联合组织的，不图钱不图利，享受氛围，为了快乐，圆自己一个和小提琴流浪一生的浪漫幻想。
闻禅坐在台阶上，慢慢嚼着手里的虾味饼干。
神秘的中国小猫咪，会是个什么人呢？
能让裴绪那么喜欢的人，性格一定很好吧，不像他，突然关上窗帘，逃兵似到这里来。
“我不是喜欢他，我怎么能喜欢他呢？他是有夫之夫，还是我的朋友、饲主，小猫怎么能和饲主谈恋爱呢，有违天理伦常。”
闻禅琢磨着，他郑重其事地打开小提琴盒，手指摩挲琴弦。
周围人声鼎沸，抑扬有致的琴声仿佛跳跃在冰冷的空气里，环境是昏暗的，看不清过往来人，听众只有一团剪影，可正是这种氛围，让闻禅觉得自己是藏在凡尘里的一粒沙子。
硌脚到被某人踩到，捡起来，当宝贝一样藏起来的…… 沙子。
世人轮廓千变万化，裴绪是哪一种呢？
很快，表演到闻禅了。
他前面是一个胖胖的意大利人，留着小胡子，身形魁梧到提着小提琴都仿佛在捏玩具，他微笑着走下来，朝闻禅摆了摆手。
闻禅报以微笑。
他站在广场中央，动作徐缓从容，气定神闲般抬起胳膊，摆好姿势，拉出第一个音符。
是他今早练习的第一乐章。
是他怦然心动的第一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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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么熟练的、并非完美的乐声，欢快灵动地诉说着什么。
闻禅时不时阖上眼，琴声越发激昂，似乎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随他共鸣，他习惯性扫了眼听众，被正正当当一面电光牌子吸引：
【喵界莫扎特给个微信不？】
附送小字——我人超好入股不亏。
闻禅再往下看，瞧见了黑暗中，唯有一排小白牙无比清晰的、裴少爷的脸。
砰——
闻禅手一抖，弹错了一个音。
卧槽，好土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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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也飞不出，少爷的世界。
原来我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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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禅千算万算，也没想到裴绪能找到这里来…… 不对，他早该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艺术团里还有个神秘的能给裴绪家属座的大叛徒，更别提尚琴徐号两个不靠谱的，指不定是谁透露的口风。
但显然，此刻寻找背锅侠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裴绪这个有钱的大土鳖，背着自己红绿撞色的大板子，成功吸引了全场人的注意。
在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广场里，任何一种红绿撞色事物的出现，都是对艺术家的挑衅。
而且，用的还是街边五块一个的，廉价荧光色板子。
闻禅硬着头皮拉完第一乐章，他的时间本该有半小时，却已经如坐针毡，想着谁能替他一下。
谁知，裴绪非常自然地凑到坐在他附近的、刚才那个意大利小提琴手身边，用标准的中文道：
“大兄弟，我喜欢台上那个，这儿什么规矩，你知道怎么打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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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超大声，以至于听众都看他，并且停顿一会，又转头看默立原地的闻禅，出现人传人现象。
闻禅硬着头皮，他深吸一口气，刚提起小提琴，就见意大利提琴手摇了摇头，对裴绪说了什么，裴绪一拍大腿，接着，又用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语重复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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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学习十国语言的重要性，不是让你做这个的。
微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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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明白打赏钱要分一半给公益组织时，裴绪重新抱起自己的大牌子，并从兜里摸出一个本子，捏在手里，碎碎念：
“还要分成？那算了，我家裴静静这么贪财，罐头都要吃最贵的，知道自己打赏没了，一定会哭。”
闻禅拉小提琴的手差点就招呼到裴绪脸上了。
这是挑三拣四禅小猫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裴绪，格局，就猫粮那么大，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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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禅总算熬过半小时，他几乎是冲着下台的，拎着自己的小提琴，都没来得及装盒，提着包，一手揪着裴绪的衣服，拖着他就往外走。
不知为何，在掌声雷动的听众旁走过，有种被求婚成功被祝福百年好合的错觉。
“大庭广众，你是来砸我场子的吗？”
闻禅放下小提琴，掐着裴绪的脖子，气愤地摇来摇去。
“我这不是，看你不开心，负荆请罪来了。” 裴绪还有脸笑，“我以为你听见我早上说的话，生气了。”
“哦？你说什么了？让我回忆回忆。”
闻禅白了他一眼，极为嫌弃地盯着他手里的牌子。
裴少爷，就像从那个超市促销大甩卖门口偷了个牌子过来，用朴实的技术改装，转手到老年广场舞团当应援的老头。
“是夸我的那句？”
闻禅其实并不知道是哪一句，随口道，结果裴绪害羞地扭捏，道：
“是说你，第一乐章琴拉得稀碎的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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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禅瞪大了眼睛，并觉得白天为有违天理伦常的疑似爱情痛苦的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傻逼的小猫咪。
“哈，是吗，那还想着给我打赏？”
闻禅冷笑。
“俗话说，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裴绪笑嘻嘻的。
闻禅觉得，裴绪这人，就是心态太好。
死到临头了，还跟说相声似的。
“你这是枣？” 闻禅嘲讽一哂，敲了敲裴绪手里的牌子，他一低头，才看清他手里还有另外一个东西——一个本子。
“我没枣，只有这个了。”
裴绪带着笑意的声音微微上扬，把东西递给闻禅，是一本皮质表面的棕色本子，很薄，不算陈旧。
“给你瞻仰一下，我家的户口本，先留个印象。”
裴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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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禅认为，裴绪的确是个好人，闻禅觉得看人家家事不好，谁知裴绪非常坚决，找了个咖啡馆，非要和他一起看。
“我给你讲解讲解，看得方便。”
裴绪坐在闻禅身边，认真道。
“怎么，我是不识字吗？” 闻禅一脸疑惑。
裴绪一笑，礼貌地退了一点。
闻禅非常不屑，他在户主那页停了很久，裴绪先不耐烦了。“你往后看看，先看我，看我爸有什么意思。”
“看你有什么意思？没出校园的准霸道总裁，放到金主市场都没人挑。”
闻禅撇嘴，手比嘴诚实，还是翻到了裴绪那页。
【婚姻状况】：未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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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看到这，闻禅心满意足地合上了户口本。
第38章 580-5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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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合上了，看懂了吗，不行再看一遍。”
“你幼儿园吗，得了小红花就到处炫耀。”
裴绪惊讶，他俯身过来翻户口本，闻禅低头闷笑，和他拌嘴，一抬头，才发现自己和裴绪距离有多近。
为了迎接国庆，咖啡厅棚顶挂着一串小红旗，暖光透过旗面，晕出柔软暧昧的光。空气中的浓郁咖啡香气，古典装潢，侧面临着街道的落地窗，映着裴绪的影子。
闻禅眨了下眼，手指轻轻蜷曲。
裴绪的视线是友善而戏弄的，并不狎昵，止于友情，他略带疑问地挑着眉。
“你看我干什么，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闻禅别开视线：“多了去了。”
“？” 裴绪显然不太相信，他掏出手机，熄灭锁屏，对着黑漆漆的屏幕左右看：“胡说八道，就我这张脸…… 你再仔细看看。”
说着，他揽过闻禅的肩膀，让他看手机屏：“三庭五眼，黄金比例，你很难再在世上找到比我更完美的男人，小小年纪就昧着良心说话，以后肯定惩罚你，让你被你对象管得死死的。”
“比你更完美的？我不就是？” 闻禅反问。
裴绪似乎在思索，他酝酿好一阵，解开手机屏，揽过闻禅，点开照相机。
“你干嘛？”
闻禅看着镜头里的自己，稍微抬头，声音软软的。
“拍一张，让眼睛雪亮的群众来辨别一下，我俩谁更帅。” 裴绪伸长胳膊，刚要按拍照键，就听闻禅打断他：
“你开美颜了吗？”
“……” 裴绪看了自己身边正是一枝花的二十岁男青年一眼。
“不美颜也行，至少调个光吧。”
闻禅退而求其次，水汪汪的眼睛眨呀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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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禅和裴绪拍了一张，很奇怪的合照。
说奇怪，倒不是不帅，光线调的好，背景找的好，裴绪的拍照技术意外好，加上设备先进，两个大帅哥都上镜，效果绝佳。
就是看起来……
闻禅左右端详，冥思苦想，到嘴边的词儿一时间说不上来。
“我发到朋友圈里，看看我的朋友们都怎么说的。”
裴绪道。
他果真发出去了，过了一会，估计是收到不少评论，他蹙眉仔细研究，闻禅心里好奇，也侧头过去看。
【动点 A 摆烂不动了】：
瞧瞧，这是爷生活费不够，准备挂牌下海了。
【女明星让你裙下称臣】：
或许，你还不曾看清他的真面目（点烟）
【狂徒张三好先生觐见】：
我该扣 66 还是 99？
【豪门贵妇裴夫人今天想要玛瑙】：
儿子，所以那天你到底看没看小猫片视频啊？
【不知道是谁也不重要的某个配角】：
学长全世界最帅！我能要一下旁边小哥哥的微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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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小哥哥的微信很害羞，不适合见人。
闻禅瞪大眼睛，他还没看完评论，突然听裴绪不太开心地道：
“你怎么不给我点赞？”
闻禅心里一跳。
“啊，可能是你最近朋友圈发的少，我没注意。” 闻禅解释。
“我之前还发了你的裙装照，你也没看见？” 裴绪继续问。
“我什么时候女装过？” 闻禅一时间愣了。
“你是不是不关心我了。” 裴绪脸色严肃，透着些被伤害背叛的失魂落魄：“我精心给你挑选的小裙子，发了你的照片，你都不给我点赞？”
闻禅仔细一想，记得之前裴绪确实给禅小猫拍过一次穿裙子的照片，在流浪动物救助站的办公室，发过朋友圈。
“你不要胡搅蛮缠，我那时候是猫，我怎么给你点赞？”
闻禅声色俱厉。
“那你拿出手机，现在给我点赞。” 裴绪道。
“拿就拿，谁怕你……” 闻禅声音大了些，他翻兜，突然想起来，他手机还在裴绪家沙发底下藏着呢，一直没拿出来。
他尴尬地摸摸兜，再摸摸鼻尖，不好意思。
“手机呢？” 裴绪问。
“……” 闻禅小心翼翼抬了下眼，道：“还在你家沙发底下呢。”
“？” 裴绪显然不理解。
闻禅尴尬一笑：“小猫咪，一般都喜欢藏一些珍贵的东西在沙发底下，你不懂。”
裴绪若有所思。
“那，我小学时候得的最受欢迎小朋友奖状也是你藏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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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mm…… 这真是个堪比十大未解之谜更好的问题。
“那东西，有被我藏起来的必要吗？” 闻禅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那是我珍贵的青春。” 裴绪追忆道。“它记录着那段，我还可以靠脸免费得到小卖部冰棍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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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喝了咖啡，回忆完过去，准备回家了。
裴绪接了一个电话，没说两句就挂了。闻禅坐在地铁上，正好有空座，裴绪挤过来，偏头道：“过几天国庆，你打算做什么？”
国庆假期，闻禅还真没想过。
按理说没课没作业，闻禅大可出去旅游，但他像被什么东西牵住心神，举棋不定。他蹙眉，地铁运行的噪音逐渐变大，话语退去，闻禅抬了下眸子。
裴绪期盼地盯着他，面露紧张。
博士说，让他适当远离裴绪。
闻禅咬着嘴唇，小声道：“出门。”
待了一会，裴绪凑近了问：“你说什么？噪音大，听不见。”
闻禅放大声：“我说，我要离开。”
裴绪满脸疑惑：“你大点声，我没听清。”
闻禅：“我要走，要走，走！”
裴绪：“你让我走？我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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