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律师需要八百毫升的血,不可能光抽小骆总你的——”
“就抽我的!!不管要多少,抽。”骆盼之双眸通红的看着护士,哽咽哀求道:“一定要帮我救回他,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他的,求求你了……”
护士求助的看向楚熠桥。
楚熠桥点了点头。
护士这才敢这么去做,毕竟正常人献血也才只能抽四百毫升,这八百毫升已经相当于一个人失去了体内四分之一的血。
直到抽完血,骆盼之在燕律的搀扶下回到产房前。
他紧紧盯着产房门,每分每秒等待的煎熬,极力克制着内心不断衍生出的绝望恐惧,却还是祈祷着,双手交握抵着额头:
“求求了,请保佑我的顾峪昔平安无事,求求了……”
两只手却控制不住地颤抖,无边无尽的恐惧席卷他的神经,再也撑不住的理智彻底崩断,双腿发颤,整个人往下跪。
“右盼!”
“二哥!”
家人们的惊呼声在耳畔回荡着,却像是从遥远的远方传来的那般,带着回响。
“……我没事。”
骆盼之跪在产房前,感觉到家人的搀扶,他没有站起来,双眸通红的凝视着前方,用着他最后的清醒祈祷着顾峪昔的平安无事,他说道:
“爸,大爸,我是个混蛋,是我标记了他,是我让他受这样的罪,是我让他走的这趟鬼门关。”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骆盼之,卸下了浑身傲骨,哭得双目通红,几近撕心裂肺的哽咽着。
“只要他能平安无事,我想把我的腺体摘了,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我的易感期会出现任何意外,我不能再让他出现任何意外,我真的——”骆盼之双手撑着地板支撑着自己发颤的身体,低垂着脑袋,痛哭出声:“我真的承受不住他这样……”
他心脏真的好疼。
楚熠桥和骆清野对视了一眼,拧着眉头,他们上前扶起儿子。
“右盼,你不要这样,峪昔会没事的。”
“只要他没事,我一定会把我的腺体摘了。”
骆清野看着不太清醒的儿子,把人扶起,差点也没扶稳,多亏了燕律和女儿骆予楚赶紧上前帮助扶住。
他见况也不忍批评,只能劝道:“右盼,你不能摘了腺体,你的信息素对于峪昔来说就是中和剂,你摘了他怎么办?不要冲动,先冷静,相信医生。”
骆盼之没有说话。
他凝视着产房门,心里不断的祈祷着。
大概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产房推开门,这次出来的是张医生。
骆盼之连忙走上前,一把抓住张医生的双臂焦急问:“张医生,他怎么样了?”
张医生摘下口罩,露出笑容:“没事了,父子平安。”
紧接着是孩子被抱了出来,后脚便是顾峪昔被推了出来。
骆盼之压根没有心情去看孩子,直奔病床,他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昏睡着的顾峪昔,双手扶着床沿,弯下腰。几乎是心如刀割的捧着他的脸,额头抵着顾峪昔的额头,哽咽道: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东西,宝宝,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一家人也先去看顾峪昔,见他还在昏睡,骆盼之又只专注于爱人,孩子都管不上了,他们只能去看看孩子。
楚熠桥看着护士怀中的男孩,护士说看一眼就得送进保温箱了。他见这个刚出生就生得那么漂亮白皙的孙子哭得洪亮,双手攥着拳有力,眼睛黑得纯粹,含着眼泪的双眸浑圆明亮,眉眼粲然明媚。
“顺颂时祺,煦然如火,就叫颂燃吧。峪昔肯定很珍惜这个孩子,要不然不会这么拼命,他真的辛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早写完更新,明天因为有事怕赶不上更新。
这得要夸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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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诱惑88
“顾律师, 是个男孩!”
“哇!”
是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头顶的白炽灯亮得晃眼,无痛好像并没有完全麻痹了他的痛觉,他不仅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冰冷的刀在肚皮上划开,甚至是医生的手拨开肚皮从五脏六腑间把孩子抱出来的那一瞬间, 都感觉得到, 是疼的。
非常疼,是比从前他的后颈腺体闭合那样的感觉还要疼, 那样的疼大概就是硬生生将他血肉模糊的后颈腺体打开再缝合, 缝合后再打开, 无数次。
最后还是听到孩子哭的声音才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顾律师, 看看宝宝。”
他转过头,就看到护士把啼哭着的孩子放到他枕头边, 小家伙攥着拳头哭得声嘶力竭,轻扯唇角疲惫的笑了笑, 目光勾勒着孩子皱巴巴的面容,眼眶湿润:
“男孩啊。”
骆盼之得哭了吧, 不是心心念念的小公主, 是个男孩。但男孩也好,像骆盼之的话就很好。
他的眼皮逐渐发沉,太疼太累喃凤了。
紧接着,滴、滴、滴,监测仪器骤然发出数值波动的声音。
正在进行缝合的护士忽然被溅了一脸血, 她面露紧张:“糟糕了张医生,顾律师大出血!”
张医生看了眼仪器上已经降到60的血压,并且出现持续下降趋势, 眸底一沉:“先把缩腔素挂上, 加快滴速!阿绫继续按摩。”
“不行, 生歹直腔收缩还是很不好,出血量越来越大了!”
“给我纱布,先进行生歹直腔填塞。现在出血量多少了?”
“已经一千毫升了。”
“生歹直腔压缩缝合准备!”
头顶的白炽灯亮得晃眼,麻醉好像并没有完全麻痹了他的感觉,他还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冰冷的刀在肚皮上划开的感觉,不疼,就是有点累。
“顾律师,顾律师,能听到我说话吗?”
耳旁传来张医生的声音,却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能听见,但是已经没力气睁开眼,微乎其微的‘嗯’了一声作出回应。
“张医生,出血量太大了,压缩缝合不住啊!”
“出血状况没有好转,马上联系介入科苏医生,准备进行生歹直腔动脉栓塞手术。阿绫,你立刻向小骆总说明情况,下病危通知书并告知小骆总风险,快!”
孩子的啼哭声,医生护士焦急忙碌的脚步声与传唤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回荡在耳旁,顾峪昔只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被渐渐抽离,听到了自己危机的消息,被褥下的指尖颤了颤。
“还有他不用急查血常规,因为他是二次分化体质特殊不能用血库里的血,现在需要紧急抽取小骆总的血,你先去通知!”
“好的张医生!”
顾峪昔听到了,他又动了动手指头,却没有力气睁开眼。
……那不行。
不能抽骆盼之的血,之前已经抽过的,那样太伤身体了,他可不舍得抽骆盼之的血。
病危通知书……
这肯定会吓到骆盼之,得让医生慢慢跟骆盼之说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回到了孤儿院。那是他第一次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是警察在公园捡到他后实在找不到他的父母后才被送到孤儿院。
他也已经早就没有印象他为什么会在公园里,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从来就没有父母,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了,小到他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活着的。
院长说,他被送进孤儿院时还不到两岁,大冬天也没有一件厚外套,还是警察拿了件外套给他裹着就送过来了。
从小他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别人爱玩的他都不爱玩,他最喜欢的就是一个人蹲在孤儿院后门的那面墙前,总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够飞出去。想着快点长大,快点离开这里。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出去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是他就是想要自由。
当时就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他,那他得要为自己做点什么让自己更爱自己。
他自尊心强,倔强,每次有领养的大人来,院长就会叫他去跟那些大人聊一聊天,玩一玩,说有礼物的,他说不需要,他不走。
因为他想走也不是用这种方式,他要自己走出去,他不需要依赖任何人。
直到那一天,他被关在后仓库,那只朝他伸来的手令他愤怒厌恶,他没有选择向生理妥协,如果他当时没有选择分化成alpha,或许他已经被标记,或许他会成为了隐匿于这个社会上弱势omega的悲哀。
他没有妥协。
后颈缝合的痛像是用痛彻底唤醒他的不甘,他的愤怒,他疯了的向拧断了莫文斌的手臂,甚至想拿起一旁的棍子对着莫文斌敲下去。
最后是很多人摁住了他,却没有一个人控制得了他。
他刚分化的alpha信息素就像是一只挣脱绳索的疯犬,借着埋藏心里渴望已久的自由,向外界做出报复性的嘶吼。
最后是骆总口袋里那一条汗巾救了他。
从那之后,这道乌龙白兰地的信息素就像是令他上瘾的毒药,注入他的血液里,与他的身体融为一体,保护着他,克制着他的理智,他无法拥抱,只能闻着气味甘之如饴。
这道信息素就是他的抑制剂,抑制着他天生叛逆反骨的脾气,让他学会了沉静。
后来,他终于被自己渴望所拥抱,骆盼之的信息素真真正正的融入他的身体里,标记了他,而他的身体也孕育着他们交融的结晶。
那一刻,他才真正的意识到他终于找到自由。
他从那个围墙里翻了出来,来到了银河研究所,借着那条汗巾的气味,他沾上了骆盼之的信息素,等他认为自己已经有足够能力时,终于他鼓起勇气要去拥抱自己的渴望。
骆盼之就是他的渴望,爱上这个男人就是他自由的开始。
他再也不用约束自己的脾气,在骆盼之面前他想做什么都可以,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展露自己,表达自己,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站在他背后,毫无条件的包容他,深爱他。
“顾峪昔,你怕什么,我就是你的底气。”
“顾峪昔,有我在,谁敢动你。”
“以后不高兴直接告诉我,听到没?”
“你在我这里可以任性。”
“我就乐意惯着你。”
……
骆盼之并没有把‘我喜欢你’‘我爱你’时常挂在嘴边,但是骆盼之的所有行为所有细节都在告诉他,‘我喜欢你’‘我爱你’‘你就是我的全部’。
所以他不能走。
他不能让那个深爱他的男人伤心哭泣。
他得回去。
最后他好像看到了骆盼之朝他伸出手,对他笑道:“宝宝,走了,我们回家。”
手术台上,戴着氧气罩的男人眼角滑落眼泪。
“血止住了!”
“血压终于上来了!”
张医生额角敛出汗:“是的,没事了,给我擦汗。”
护士连忙拿着毛巾给张医生擦汗。
这场牵动着所有人的紧急剖腹产终于结束,父子平安,有惊无险。
。
病房里——
“……前后总共出血两千毫升。”
“主要原因是顾律师本身生歹直腔窄小,在进行剖腹产后生歹直腔收缩乏力导致的大出血。通过生歹直腔动脉栓塞手术的介入,目前来看是稳定。但需要紧密观察24小时,以防万一产后出血。”
骆盼之听到出血量竟然达到了两千毫升,脑袋嗡嗡作响:“不是说出血八百吗?怎么会……”这么可怕。
他的腿瞬间软了。
燕律和骆予楚眼疾手快的扶住骆盼之才没让人倒下。
“是前后总共。还有他这段时间很有可能会出现持续发热的情况,所以尽量陪在他身边,只要是在他清醒的时间里,尽可能的给予他信息素让他迅速降低信息素浓度。”
张医生说道:“可能需要你进行阻隔剂稀释,以达到足量的alpha信息素安抚顾律师的信息素。”说着看向楚熠桥和骆清野:“楚总骆总,因为情况特殊,可能需要经银河研究所的证明才能进行阻隔剂稀释,这是abo保护法明令要求的。”
楚熠桥颔首,微乎其微的叹了声气,眸底尽是心疼。
骆盼之被骆予楚扶到病床前坐下,看着还是昏睡当中的顾峪昔,紧握着他的手,视线就没有从人身上离开过:“张医生,他大概什么能醒?”
说着尾音发颤,微微弯下腰,把额头抵着顾峪昔的手背上。
“不好说。”张医生说。
骆盼之淡淡‘嗯’了声:“好,我知道了。”
张医生向骆盼之说完顾峪昔的情况后,转而看向楚总骆总:“孩子36周就出来,不足月,这段时间要放在保温箱留院观察,目前来看没什么问题,孩子的精神状态也好,然后需要做一次基因筛查,以防万一。”
楚熠桥点了点头:“好。”
张医生再把一些细节交代给他们,说完便离开病房。
病房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楚顾之走到弟弟身旁,手扶上骆盼之的肩膀捏了捏,见人还很焦虑的样子:“右盼,吃点东西吧,我知道很你担心,但是你不能弄垮自己,你得要照顾峪昔哥的。”
“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想陪陪他。”骆盼之没抬头,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
楚顾之无奈的看向爸爸们,耸了耸肩,表示他说话也没有用了。
“右盼,你连你儿子都不去看一眼吗?”骆清野见况只能他来,他让大儿子他们先回去,自己来跟骆盼之做思想工作。
“我现在真的没心情。”骆盼之看了他大爸一眼,神情疲惫:“帮我先看看孩子吧,我想等峪昔醒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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