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的今日,他又看见林净澜身上缭绕着若有若无的魔气。
而这次他不会再畏缩不前。
虽然他还没有弄明白自己和原身的关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但这次他不会再放任自己陷入困境,无力抗争。
“师兄?”
林子清焦虑的叫喊声又在耳边响起,林琪第一次感觉到名叫亲切的默契。
就像是从小相伴一起长大的兄弟,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能心领神会,每一个动作都能恰到好处地默契配合。
那些记忆复苏的同时,感知也复苏了,灵气同时在经脉里奔涌。
如同接收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没有丝毫凝滞,一切都完美极了。
“我没事,”林琪扶住师弟的手臂,用力从床上站起来,晃了晃站稳身子,这才发觉腹中饥饿极了。
林子清没好气地笑了一下,“还没事呢,你这一倒,睡了两天两夜,可把我们都吓坏了,生怕是什么内伤复发。”
“我睡了这么久……?”
林琪喃喃出声,他以为自己也就睡了半天,没想到归拢这些记忆竟然花了整整两天时间。
“医修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师父也来看过了,都看不出原因,最后还是师伯说,估计就是累了,困的,睡够了就好了。”
“我当时想,要是你一直醒不过来,我也没什么醒着的必要了。”
林子清说得平静,却藏不住担忧和无助,眼眶无声无息地红了。
林琪站在床边,如同小时候那样,伸手勾了勾林子清的小拇指,安抚他不安的心情。
苏醒之后,各种事情就接踵而来了。
林琪吃了顿饱饭,得知师父、师姐、还有平时走动不走动的师伯师叔门都来过问过,都要一一回禀了。
两月之后的宗门大比要提前准备,林净澜身上的魔气究竟来自什么还没有搞清楚。
自己还要修炼,避开后续的剧情。
……
林林总总,要做的事情堆积如山,挤在眼前,修炼还是当务之急。
记忆苏醒后,他的灵力也开始流淌,涌动着寻找出路,跃跃欲试。
林琪从墙上取下宝剑,提在手上,和林子清一同向练武场走去。
才到练武场,远远地看见场中央围拢着一群人。
林琪在记忆中搜寻片刻,对上了号——是那帮总是来挑事的“同门师兄弟”。
他一直受师父宠爱,灵石功法有求必应,早就被人眼红羡慕。
这帮人在为首王锣的鼓动下,尤其不平,认为自己只是缺了资源,否则也能早早结丹,成为名噪天下的天才。
当时原身懒得搭理,他就算再疏于修炼,也比得过这种“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半吊子,林子清倒是替他教训过好几顿。
不过现在林琪也懒得搭理,他更急着去修炼。
他拉住林子清绕道走,师姐正在另一半等他们俩来一起切磋。
“喂——废物回来啦——”
“哈哈哈哈哈!”
“还有脸回来啊?”
哄笑过后,一个五大三粗的年轻弟子带着身后众人围了过来。
“让来,别怪我不客气。”
林子清向前跨了半步,将林琪护在身后。
“林子清,这就没意思了嘛。次次都护着这个废物,费不费劲呐?哈哈哈哈哈——”
王锣嗓门大的很,笑起来地面都好像在震动。
身后一帮人也跟着嬉笑起来,伴着奚落嘲讽声。
林子清右手握住剑柄,刚向外抽了三指长,身后传来一声清脆悠长的剑鸣,林琪跨步上前,左手按回林子清即将出鞘的剑。
既然又让他碰上了,就再不忍了。
他右手持剑,剑锋斜向下,点在身前的地面上,平静道:“来试试。”
这剑,还没见过血呢,今天正好。
第41章 师兄,你看看我嘛
王锣整个人壮得像一座小山, 提着宽背剑,上下打量林琪细胳膊细腿,嚣张地大笑三声,得意洋洋地放狠话:“等着被我揍得屁滚尿流吧, 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王锣同样拜在微尘长老门下, 头上有惊才艳艳的大师姐,比自己小的师弟师妹们也天资卓越, 甚至已经比他的修为要高了。
他便处于这种尴尬境地, 常常被师父忽视, 灵石功法甚至还要捡师弟挑剩下的, 时间一久,心理便更加扭曲。
再后来发现林琪修炼惫懒却受到师父偏爱, 称得上是有求必应,便忍不住记恨上了。
他身后一群人也跟着起哄, 故意围拢成一圈,将两人圈在中间, 隔开林琪和林子清。
被强行挤到外围, 林子清压着怒火,准备抽出剑教训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外门弟子。
这群心术不正的东西,仗着有王锣罩着,在外门惹是生非、造谣抹黑,甚至让有些不明所以的人都信了, 连带着对林琪的印象也不好。
并且,虽说林子清相信他师兄打个普通弟子还是绰绰有余,但仍然难免担心, 生怕出了差错, 毕竟刀剑无眼。
“林子清, 和我打是你师兄主动提的,可别打不过就耍赖,”王锣挥着宽背剑,调整手感,显得虎虎生威,“耍赖可就不要脸了!”
“好不要脸——”围拢的外门弟子又一同起哄,然后齐齐大笑。
林子清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强压着提剑的冲动,才没一剑把这些杂碎都剁了。
林琪站在正中间,身高比对面的壮汉低了整整一头,腿都比不上对手的胳膊粗,一身浅蓝色校服将腰束得细极了,握在手中的长剑都显得有些轻巧。
在这种境地下,他依旧气定神闲,甚至还有心情冲着林子清的方向招了招手,以示不必担心。
林子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安心看两人比试,右手握在剑柄上不敢松开,做好随时救急的准备。
林琪想了想剑谱,却只有一些支离破碎的招式记忆。
看起来这部分记忆还没有恢复。
倒也无妨,凭着灵气他也能取胜。
林琪随手挥了挥剑,稍微找回一些手感,摆了个起手式,礼貌示意让对方一招。
王锣挑起嘴角一脸阴阳怪气,毫不客气地提剑冲了上来,直截了当冲着要害处一剑刺来。
他自恃力大,决心要以力破巧。
林琪站在原地,一时间竟没有动作!
王锣心中更加得意,暗自揣测林琪被自己一剑之威震慑,畏惧之下不敢动作。
剑锋越来越近,剑风几乎已经逼近眼前,林琪却还是直愣愣地望着前方。
他像是陷入了一种玄妙的境地,当王锣挥出这一剑时,他就看到了灵力流动的轨迹,甚至连出剑后的动作,都能预见。
王锣自以为胜券在握,林子清焦虑地站在外围,右手紧握剑柄,就要挥剑出手,准备救人。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琪终于动了!
他挥剑的动作轻描淡写,看不出任何剑招,甚至像是一个从没练过剑的人,但却偏偏暗合灵力流动的韵律,四两拨千斤地斜切进王锣的剑势,流水般圆融地一剑拨开,还有余力转身出剑!
这一刺看似平平无奇,单单就是最基础的一招,却奇迹般的避开了王锣身旁密密笼罩的剑风和灵力,直直指向最脆弱的一点!
王锣正得意,自以为一剑就能取胜,却没想到形势陡转急下,攻防倒转。
慌忙抽剑回挡,却早已来不及,仓促之下两剑相撞,发出长长的刮擦声,火星四溅。
王锣后退半步,衣袍被剑风割下大半截,脸色阴晴不定。
林琪却仍旧气定神闲,连头发都没有一丝散落。
方才使出那一剑后,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功法剑谱在身体里突然苏醒,往日不甚明白的招式都有了别样的意义。
带着刚刚领悟的剑意,林琪顺势又是一剑递出。
剑招平平无奇,是大巧若拙的意味。
带起的剑风却卷起空中弥散的灵气,再加上林琪灌注于其上的修为,随着剑锋向前,涌起的灵力层层翻涌,势如破竹地穿透了王锣的防御,最终稳稳地停在他的脖颈前。
王锣手中宽背剑咣当落地,脸色涨红,盯着停在面前的剑,憋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就这么败在林琪手下,而且败得一塌糊涂,仅仅过了两招。
周围原本起哄闹个不停的人全都安静下来了,一言不发。
林琪用剑拍了拍他的脸颊,轻轻笑了一声,问道:“认输了吗?”
王锣屈辱地点点头,牙关紧咬,低头不肯说话。
林琪又笑了声,“别再来找事了,再有下次,可就不会这么轻轻揭过了。”
说罢,他便收剑回鞘,倒提着宝剑从周围人自发让出的通道向外走去。
王锣站在原地,觉得不是滋味,再一抬头看见原本属于自己的小弟转而恭维林琪,一个个点头哈腰,生怕被事后算账的模样,怒从心起,竟一时失了智,破罐子破摔,拾起宽背剑向林琪后背刺去!
“小心!”林子清远远地看到这一幕,魂魄都要被吓出体外。
林琪却恰好领悟了对周围灵气变化的感知,在剑风迫近时就提前发觉,稳稳地拿剑鞘格挡下这一剑后,随即转身挥剑横拍,灌注灵力的剑背直接将王锣压倒在地,鲜血涌了出来。
林琪微微皱眉看着被一剑惯在地上的王锣,鲜血顺着剑槽向下流,洒落在地上。
他有些嫌弃地看着剑身上的血,扯出帕子来擦干血迹便扔在王锣身上,转头问林子清:“怎么处置?”
“本来不想跟他计较,没想到能干出偷袭这等事,干脆一并处置了。”
“师兄说的是,”林子清也厌恶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王锣,抬头看看人人自危却又不敢离去的外门弟子,干脆道:“还有谁不服的,一并站出来。”
一阵寂静后,众人纷纷摇头,要么向林琪表忠心,要么当场反水王锣,还扒出他在山下欺男霸女的恶劣事迹来。
谢轻音和两人约好,下午在演武场切磋,到了之后左等右等,练了两遍剑谱之后还是见不到人,提剑就向着两人寝殿方向杀来。
才走一半,却看见一帮人围在一起,吵吵嚷嚷。
打着看乐子的心思,谢轻音凑近看热闹,结果却发现……“乐子人”一方是林琪和林子清,另一方是力大无脑的师弟王锣。
王锣比她晚几年拜师,功法练得稀松平常,天资也平平无奇,一直处在边缘地带。
这一问清楚,谢轻音才知道他还嫉妒林琪,散播过他的谣言,当场气得拿出大师姐的权威来,把他揍得找不着北,然后扭送到师父微尘长老面前,待其发落。
微尘长老是何许人也,对得意弟子尚且如此严苛,更何况是这种残害同门、欺男霸女的庸才?
当场就将王锣废去武功,逐出师门,任其自生自灭。
……
“今天先带师弟压压惊,”处理完杂事后,日头偏西,谢轻音领着两人往山下走,“巷子里有家酒馆,他家陈酿可是一绝。”
“师姐,是你想喝了吧?”林琪揶揄道,“我和师弟都不胜酒力。”
“就你精,”谢轻音轻轻刮了一下林琪的鼻梁,“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没好好聚过一顿,这次就当一起补了!”
“好好好,”林琪笑着和林子清对视一眼,同样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无可奈何。
……
到了酒馆,喝不喝喝多少就不是能控制的事情了。
谢轻音一人抱着酒坛大口喝酒,潇洒不羁的风格做了个十成十。就连素来不善饮酒的林琪都在这种氛围带动下,多喝了两碗。
林子清也借着酒气上头,望着对面脸喝得粉扑扑的林琪,迷迷糊糊地想起妖界见到师兄时,一身暧昧痕迹的样子。
……师兄不管什么模样,都好看极了。
可是师兄为什么不肯多看自己一眼,为什么不愿留在自己身边?
林子清越想越委屈,抓住林琪伸向酒碗的手,语气里透着可怜巴巴,酒气上涌后眼睛也湿漉漉的,眼底只映着林琪一个人。
他低声嘟囔:“师兄不看我……师兄为什么不看我……”
第42章 醉酒
林子清抓了个空, 指尖不小心勾住酒碗的边缘,打翻了,泼泼洒洒溅湿了衣襟。
谢轻音纳闷地看着酒碗被翻到在桌子上,“不够喝吗?这里还有。”
说着她便拍了拍放在一旁还没开封的酒坛。
林琪是个沾杯就倒的酒量, 才慢吞吞地喝了小半碗, 就已经晕晕乎乎分不出东西南北了。
他看了看自己被打翻的酒碗,再抬头看看盯着酒碗的林子清, 大脑迟缓地运转着, 愣了好半天才得出结论:师弟不想让自己喝酒。
那怎么行?
林琪蜷了蜷手指, 嘟囔道:“我还要喝, 我没醉,不许拦着我……”
说着他便将放在一旁的酒坛紧紧地抱在怀里, 作势就要接着喝。
“没有,我没不让你喝, ”林子清只是酒气上头壮了胆,被林琪这么误会反倒是被戳破了所有的胆量, 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看着林琪连酒封都没起开便要倒酒, 林子清犹豫了一下便要伸手帮他开酒封,林琪反而是更加宝贝地保住酒坛,甚至还背过身去,哼哼唧唧地嘟囔着:“我就知道你是要偷我的酒,才不会给你呢。”
谢轻音还有任务, 而林琪喝得晕晕乎乎,林子清也一身酒气,肯定是不能回山上去了。林子清干脆订了一间上房, 在外面过夜。
……
“师兄, 我带去睡觉, ”林子清试探地碰了碰林琪的肩,“你都喝醉了。”
“哪有!”林琪一张脸粉扑扑的,气鼓鼓地说道:“你好小气,连口酒都不许师兄喝。”
“怎么会,”林琪哭笑不得,干脆哄道:“师兄带着酒去楼上喝好不好,这里要关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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