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那铺天盖地的喜庆红色便瞬间映入他们的视野。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同时愣住了。
先不提红色的床铺红色的帘帐,就连地面的地毯也是红色的羽毛铺地,四周的家具更是明显被刷成了红色,再加上床铺上那新鲜的红玫瑰花瓣,整个呈现出喜气洋洋的气氛……
“……”
吉尔伽美什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这是什么?!”
西杜丽捉摸不透他的意思,尽可能温柔解释道:“为了以后的发展,我觉得布置成这样的房间比较合适。”
“以后?”吉尔伽美什发现随着自己长大后,他真是越来越理解不了西杜丽的所说的话的意思了。
他蹙着眉,紧紧盯着西杜丽,一副势必要得出个准确解释的样子。
西杜丽只好直言:“这是为了王和王妃喜结连理时所提前准备的,不符合您的喜好吗?”
“王妃?!”x2
吉尔伽美什和恩奇都同时开口,皆表示了一脸震惊。
“王妃是指……”
良久后,恩奇都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绿眸显出几分迷茫:“我吗?”
面对他跟吉尔伽美什惊愕的脸,西杜丽忽然产生了一丝不安,似乎有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
“您是由王亲自领回来的,无比美丽的女性。”她的声音带了些迟疑,缓缓开口道,“我认为是作为王妃非常合适的人。”
“……”
场面有片刻的安静,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
但在下一秒,刚刚还显得懵逼的吉尔伽美什却倏地大笑起来,其笑声中充斥着愉悦:“哈哈哈哈着实有趣!着实有趣啊西杜丽!想不到你也会将这种顶尖的蠢话,哈哈哈哈!”
“……嗯?”看着王捧腹大笑的模样,西杜丽歪了下头,被蒙住面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
与此同时,恩奇都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也带着安抚的笑容:“让你产生误解了,不过我并不是什么王妃,而且……”
他微微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是男性。”
“……”
西杜丽的大脑直面受到了冲击!谁能想到,这个长得跟天仙似的人竟然是个男人!!
“男、男人?!”
她下意识惊愕地脱口而出。
“正是。”恩奇都打量着她偷偷瞄过来观察的视线,忽然将手伸向自己的领口,“需要给你证明一下吗?”
吉尔伽美什侧过脸,意味不明的眼神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反倒是西杜丽顿时慌乱不已,连连摇头拒绝了。
但比起震惊,她现在更觉得脸皮发热。
不,等等,这么说来她方才的误会的王妃什么的,岂不是很丢人吗!
自己丢人没什么,要是将王牵扯进来就是罪无可恕了,西杜丽立刻紧张地跪了下去,道歉道:“十分抱歉,是我的决断令产生了如此巨大的错误,请放心,我立刻重新布置一件新的房间。”
她隆重的道歉方式令恩奇都沉默了,以前跟变过身的他接触的西杜丽会对他更加亲切更加随意,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道歉。
重新回到王宫中后,身边侍从给予他的种种待遇都让恩奇都深刻的将过去和现在区分开。
但其实,他不喜欢这种郑重的态度,若是可以的话,他想像以前那样与西杜丽自由随意的交谈。
“我并没有觉得不喜欢。”恩奇都上前一步扶住西杜丽的手臂,微微施力将她扶起,在西杜丽惊讶的视线,他露出了如同以往般如沐清风的笑容,“这是你精心为我准备的房间,我很高兴。”
“恩奇都大人……”他温柔的话语很大程度上抚平了西杜丽的不安,也令西杜丽对他这个人的性格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不过看着满面都是为了婚礼准备的红色房间,西杜丽仍旧觉得这样不妥,不禁看向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一搭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在回答前,他先侧头看了眼恩奇都,发现少年模样的美人确实心态平和注视着屋内,并没有勉强之意,才颔首道:“先把能迅速撤掉的红色撤下,其他暂时保持原状,等到以后再说。”
“是!”西杜丽立刻行动起来。
与此同时,她的心情却情不自禁浮现几分波动,她擅作主张将吉尔伽美什旁边的房间让给恩奇都,就是误以为恩奇都是未来的王妃,然而即使误会解除,王也没有下令让恩奇都搬离这附近。
这代表着什么?
对于那位孤傲的王来说,恩奇都明显是不同的。
西杜丽无法猜到王到底对恩奇都的哪一点青睐,但只是知道有人终于靠近了王的身边,她就已经十分开心了。
自从那位与王关系很近的大人离开乌鲁克后,吉尔伽美什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般亲近过。
他总是一个人表情冷淡座于王位上,虽然享尽荣华富贵却那样的孤独。
西杜丽很是心疼那样的王。
忽然间,西杜丽想到了恩奇都露出的温和的笑容,在美的惊艳的容颜下,又带给她别样的熟悉感。
就仿佛那位离去的大人,又重新归来了一样。
或许,这也是王会亲近恩奇都大人的理由之一吧。
只是扯下帘帐毛毯之类的很快就能完成,恩奇都在西杜丽的恭敬下独自走进房间,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的摆设,唇边漾着的笑容始终没有散过。
“没想到区区一届兵器的我也能拥有自己的房间……也算是很幸福了吧。”
他情不自禁的感慨道,不断有兴趣的触碰着房间里的摆设。
不知道为何,明明这世界珍贵的宝物有许多,譬如宝石水晶,这间屋子却唯独用金来装饰,金色的酒杯,金色的盘子,就连一些活灵活现的摆件也都是金色的。
想起吉尔伽美什脖子上戴着的沉重的金饰,还有耳朵上那显眼的金锁,恩奇都便倏地轻轻一笑,对王的爱好了然于心。
他对黄金并没有什么看法,屋内的摆设也可以随遇而安,很快,劳累了一天的恩奇都便躺倒柔软的床上,一边体验这新奇的触感,一边仰视着天花板。
虽然身体颇有疲惫,但是他的大脑却很是兴奋。
或许跟吉尔伽美什的重逢,还有那酐畅淋漓的打斗都填平了心中的渴望,留下的是跃跃欲试对未来的期待。
即使他仍旧是为了制约吉尔伽美什的兵器,却因为有了渴望有了目标,生命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翻来覆去在床上无法入眠,恩奇都只能站起身,想要出门踏着月色消磨时间。
然而当他走出房门,却一眼看见隔壁那灯火通明的房间时,脚步一转,便顺势走了过去。
通过大敞的房门,恩奇都看见了屋内点着烛火的景色。
这么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上半身赤.裸的青年坐于案前,手中正认真的拿着黏土板,垂眸凝思着什么。
以恩奇都的视角,可以看见他上半身流畅的肌肉线条,以及上面纹着的红色纹理,柔顺的金发服帖垂下,有几缕扫过那纤长的睫毛。
比起战斗时那张扬气场全开的模样,现在这个吉尔伽美什却沉稳的如同巍峨的山峰,尽收锋利。
恩奇都不禁将手搭在房门边,往前轻轻踏了一步。
敏锐察觉到声响的吉尔伽美什瞬间眼角锋利的挑起,朝门口看去,宛如一只绷紧肌肉的雄狮。
直到发现来的人是恩奇都,他先是一怔,又恢复了一脸平静:“是你啊。”
像是总算想起隔壁新住了人,吉尔伽美什放松地开口:“这么晚了不睡觉,却在本王的寝室前游荡,在谋策什么?”
“你不也没有睡?”恩奇都自然走了进去,一步一步接近吉尔伽美什。
“怎可将本王与你相提并论。”吉尔伽美什不屑地冷哼一声,“就算是七日不睡,本王也什么事都没有。”
“是这样吗?”闻言,恩奇都忽然笑了起来,“但我认为比起能够吸收大地魔力的我,只能靠自身体力恢复的你才应该值得担忧。”
“……”吉尔伽美什被噎了下,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什么具有说服力的道理,眉眼充满纠结。
好在这时,瞥见地面落着的一堆黏土板的恩奇都转移了话题:“这么多政务?”
“这是谁的原因!”吉尔伽美什又有理了,“要不是某个野兽拉着本王战斗了三天三夜,政务又怎么会累积起来。”
被称为野兽的恩奇都会心一笑,他原本确实是毫无理性的野兽,吉尔伽美什说的不错,而且吉尔伽美什的这句话不带蔑视,更像是表达亲昵似的,恩奇都便平静调侃了回去。
“能跟野兽打了三天三夜,想必那个王也是个奇怪至极的人。”
“哈!”吉尔伽美什不禁嗤笑了一声,“正会说啊。”
恩奇都也笑了,他看了眼窗外那暗黑的世界,又看了看吉尔伽美什那疲倦的眉眼,眼眸闪过一丝忧虑:“或许有我能够帮忙的地方。”
“哦?”吉尔伽美什惊讶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恩奇都认真道:“是你下的指示,我不会拒绝,不如冷静的使用我吧。”
吉尔伽美什看了他半晌,忽然唇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就算你不这么说,本王也会毫不犹豫的压榨你,坐下。”
他用下颔向一侧扬了扬,示意恩奇都与他面对面坐好。
等恩奇都顺从坐下后,才意识到他跟吉尔伽美什之间的距离有多么近,只能一人使用的案几是那么狭窄,只需要稍稍一抬头,就能轻易看穿对方眼底蕴藏着的情绪。
这种感觉……该怎么说呢,系统在雀跃着,停不下来。
这时,毫无自觉的吉尔伽美什将手中的黏土板递给他,示意道:“念给本王听。”
说着,便闭目养神,一副静等着恩奇都帮忙的模样。
然而他等了许久,身侧都没有传来恩奇都的声音,吉尔伽美什疑惑睁开双目,扫过恩奇都的神情:“你在做”
视线中映出恩奇都盯着黏土板有些迷茫的模样,吉尔伽美什的话顿时憋回肚子里,艰难蹦出一句话:
“……虽然这是个愚蠢之极的问题,本王都不屑问出口,但是还是不得不问你,不会是不识字吧?”
回答他的是恩奇都垂着头,几乎将额头抵在黏土板上,沉默到诡异的模样。
“……”吉尔伽美什深深看了他一眼,眉眼满是复杂,“你是怎么好意思将帮忙说出口的,明明连最基本的字都不识,都要笑掉大牙了。”
“……”恩奇都捏着黏土板的手指微微用力,誓死也不打算抬起头对上吉尔伽美什的视线。
这种羞耻感,后悔感,他心中的程序第一次如此激烈的运行着。
事实上,诸神在创造恩奇都的时候,只给了他绝对的力量和战斗方法,却没有为他添加其他知识。
乌鲁克的风土人情,乌鲁克的文化文字,他都一无所知。
他竟然一时间忘记了这件事。
“哈、真是服了你了。”
还是吉尔伽美什最先叹息说了这样一句话,尔后恩奇都感觉到一直大手先是覆盖上他的头顶,只惩罚似的一压后,就拿走了他手中的黏土板。
“嘛,谁让本王今日心情不错……过来,这可是本王勉为其难传授给你知识的机会,感恩戴德接受吧。”
“……”恩奇都微微一怔,感到无比的惊讶。
那个高傲的王竟然为了他特意传授知识,莫不是天上要下红雨了?
“听好了,本王只会将黏土板读上一遍,既不会照顾你的速度,也不打算过多讲解,能学会多少全凭你自己。”吉尔伽美什冷哼着补充道,这一如既往霸道丝毫不温柔的举止,倒是令恩奇都放松许多。
果然,吉尔伽美什还是那个吉尔伽美什,不曾改变。
“没问题。”恩奇都也以自己的节奏回答道,“我的记录性能很好,无需顾虑我。”
“那样最好。”吉尔伽美什施舍似的递给他一个眼神。
他的尊贵的屁股往右侧艰难移了移,勉强留了个一人能坐的位置,示意恩奇都坐到他身边来。
这一下,他跟恩奇都的距离便是前所未有的拉近,虽然两人都适当在中间保留一道空间和缝隙,却也是不经意间就能碰到肩膀的距离。
“注意距离。”从未与他人如此亲密接触的吉尔伽美什有些不满地往右撤了撤,随后便拿起一个黏土板,以不快也不慢的速度流畅读出了上面刻画的文字。
与此同时,恩奇都也聚精会神凝视着黏土板的楔形字,将之一个个记录在系统中。
二人相当的默契,基本吉尔伽美什读到哪里,恩奇都就能追随到哪里,很快便记住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
在摇曳的烛火下,两张俊美的脸蛋并排在一起,只有缓缓的朗读声在房间内回响,气氛异常和谐。
而每当阅读完一个黏土板后,吉尔伽美什都会沉默下来,眉眼垂下,盯着虚空,细细思索着该如何解决黏土板上的困难。
他那严肃认真的模样映在恩奇都的眼中,恩奇都不禁莞尔一笑。
不论如何暴、政如何穷奢极华,吉尔伽美什依旧还是那个热爱人民的王者,时刻致力于乌鲁克的繁荣发展,是他所钦佩的王。
他还似以往那般光彩夺目,本质完全没有变化过。
恩奇都感到了安心。
在这一等待的空荡时期,他也不会傻傻坐在原地,而是反复记录着楔形文字,达到最精准的记忆。
就这样一个思索一个默记持续进行下去,天空的银盘已经完全放着光明,清澈如水,屋内的烛光却依旧没有熄灭。
许久不见吉尔伽美什有从沉思中醒来的模样,恩奇都终于抬起头,奇怪地瞥了身侧一眼。
而映入眼前的场景让他眨了眨眼睛,原来不知何时,吉尔伽美什竟单手托着侧腮,紧闭双眼,仿佛陷入了睡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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