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吃饭了……”二人畅谈一番后已然亲近不少,这会日头渐渐沉了下去,灵溪又端了洗好的蜜桃来了。
“怎么又是水果?”涂绥毫不客气地拿了一个,张口就咬。
“我们不需要吃东西的,要吃也是仙丹灵果。”灵溪将金盘放在地上,与涂绥一起坐在殿前低矮的门槛上。
“仙丹灵果?”涂绥好奇的问,“好吃吗?”
“自然,可以增加法力,有助修炼。不过我们这些末等小仙,很少能吃的到……除了天帝天后举办瑶池宴时,广赐众神。”
“瑶池宴?我倒是经常在人间说书人口中听到……”嘴里有吃的,说话到底是有些含糊不清。
“瑶池宴啊!”说到这,灵溪神色间向往遮也遮不住,“天庭十二年一办的盛会,这天上地下、四海八荒有头有脸的神仙都会去……不说仙丹灵果,光是一个个养眼的仙君神女,都叫人忍不住肖想……”
“……”见灵溪又开始忘我的讲述,涂绥干脆回过头,继续啃自己的桃子。
待灵溪讲完,盘子里的七八个桃子都已经被消灭干净了。涂绥撑着下巴坐在一旁,不住的点头,像是在应和着灵溪。
“唉!你不修仙吗?”灵溪忽然问了句。
“修仙?有什么好……”涂绥忍住困意,打起精神反问道。
“你们做小妖的,寿元比凡人长不了几日,且要避人而居,以免被人间修真人士抓来祭天。要是修仙成了神仙,人间膜拜,修真人士敬仰,且寿元以天元计。”
“活那么久干什么?神仙不还是要归道……”涂绥辩到。
“自然不同,”灵溪驳回了她的话,“好比你现在,在凡间活了千年,方才渡劫化形。可凡间千年在天界,不过三年时日。你成了神仙,不济也可活个天元千载,就是人间三十六万五千年呐!”
“看……”灵溪起身,指着已经西边又沉了几分的夕阳,“凡间日落,频繁而多变,每日里的美都是不同的!而这样的美景,我可以看上人间万年,而凡人人生匆匆,数次轮回,也不及我看到的日落次数多……”
“这样吗?”涂绥眸子一亮,转身搂住灵溪。女子胸前的柔软贴着她的平坦的胸口,灵溪不争气的红了脸。
“谢谢你……”撂下这么一句话,涂绥起身跑进殿内,睡觉去了。留下一脸懵的灵溪,在原地愣神。
“姑姑今日怎么有空来找小侄下棋?”
含元殿内,天帝泽昊轻巧地执起白釉小壶,为风华见底的盏中添了热茶。
“无事,便来了。”黑子落定,风华拿起的茶盏,浅尝一口后便放下了。
“姑姑的棋技还是那么高啊!”
泽昊放下小壶,望了一眼棋局,苦笑道,“这局小侄注定无法破……”
黑子已然占了上风,留给白子破局的路,一眼就可以看出是陷阱。泽昊反复摩挲着手中温润的白子,最终还是将棋子撂进了棋盒中。
“小侄输了。”撂下棋子,泽昊倒觉得轻松了许多。
“陛下,我找到她了……”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叫泽昊不知如何回答。
“是……涂绥上神……”泽昊略一思索,开口贺到,“恭喜姑姑……”
“她已经忘了一切……”风华再次端起茶盏,轻嘬一口。
“姑姑,”泽昊悄然盯着她,缓缓道,“忘了……也没有什么不好,好歹人还在。”
“是啊,不论是人是神,都一样欲壑难填。”风华苦涩的开口,“我找了她三千年,没找到时,想着她还在三界间就好。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又期望着她什么都记得……”
“到底是命数。她能与姑姑再见,已是极好,何必再去强求呢?”泽昊了然道,“姑姑大可以将她养在身边,三界间能人异士极多,寻回她的记忆,也不急于一时。”
“寻不回也罢,那些记忆太苦,如你这茶一般……”
“这峨眉雪芽不苦啊?”泽昊自端起茶盏,品了品,“口感淡雅,清香馥郁,醇而不酽,怎么就苦了……”
“哦!”泽昊俏皮的挑起剑眉,开玩笑道,“怕是姑姑心里苦,连着喝茶都觉得苦!”
风华没有反驳,开口道:“陛下,我近日可能不会呆在紫府,若是有事,可派人去成都载天寻我。”
“懂,懂。”雍容华贵的天帝点头答应,“姑姑自去陪您的美人,如今三界承平,不会有事。”
风华起身告退,天帝亲自送至殿外。
九重天玄祖元尊府内,彩云得了令收拾好衣物及日常用品,用乾坤袋一缩,将乾坤袋系在腰间。老老实实的在府门外等候尊上回来。
“府内可都安排好了……”正在门外踱来踱去的彩云,忽然听到尊上熟悉的声音,忙停下步子,拱手行礼。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可以出发了。”
“走吧……”
“是。”
二人一前一后,腾云而去。
风华不过回去个把时辰,可涂绥已经在成都载天呆了整整一个月。整日里吃着灵溪送来的桃子,都要把自己吃成桃子了。
“小白,吃饭了!”灵溪今日依旧兴致冲冲的端着桃子来了。涂绥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神呐,这是我们妖该过得日子?”
终日呆在思绥殿,只能在这无双峰上转悠。没办法,不会腾云驾雾,不会御法宝,也没法宝,除了老时待着,还能去哪转悠?凡界的身子乘不了云,灵溪自然爱莫能助。
且自峰顶向下,放眼望去,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稍不留神,栽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今天依旧是甜甜的水蜜桃呦!”
“……”
涂绥开始修炼也有一月了,可整日里没个效果。该饿就饿,不该饿还饿,怎么修仙嘛!辟谷好难,她想放弃了。可日日端来的桃子似乎是在挑衅她,让她不得不努力修行,以免还要再吃上一个月桃子,三餐不带一点变化的那种。
“小白?小白?”见小白趴在桌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灵溪一惊。
“莫不是昨夜里观星时受凉,生病了?”说着放下手盘子,伸手触上了涂绥道额头。
“没……”涂绥坐直身子,极其不情愿的拿起盘子里的桃子。山下种什么不好,非种十里桃林,害的她天天只能吃桃子。
“唉……”灵溪见她没事,倒是放心了,不过接着却开始长吁短叹。
“灵溪,你怎么了?”
“尊上这都一个月没来了,你就不想见她?”
想起那个冷冰冰的上神,涂绥有些愧疚。风华找了三千年,才找到自己,可惜自己已经什么也不记得了。那日风华失望离去,自己心中也是万分不安。整日里忙着修炼,也很少想起她。灵溪这么一提,倒是令她不知所措。
“你不是说了,你们家尊上日理万机吗?”涂绥顿了顿,道,“想来是公事耽误了,没空……”
“有……”吧字还未出口,清泠的声音传来,熟悉而陌生。
“尊上!”灵溪回头,见殿门外立着两个娉婷的女子,可不就是彩云姐姐和尊上!
“参见尊上!”灵溪忙躬身行礼,只见白色长靴入眼。靴上用银丝勾勒出仙鹤舞祥云的图案,正是是第九重天上的上神方可用的样式。
“免了。”风华淡淡开口,琥珀色的眸子却直勾勾的盯着桌边的涂绥。
“灵溪,随我收拾下东侧殿的隔间……”
“啊……哦好……”接收到彩云仙子的秋波暗号,灵溪与彩云对着风华挺拔颀长的背影福了一福,随即快步往东侧殿去了。
“阿绥,我来陪你了。”风华走近涂绥,身上萦绕着的瑞脑香气令她觉得恍惚。
涂绥觉得那香气莫明的熟悉,就像闻了几千年,自己的鼻子早已经形成了记忆。如同那日的曲子,自己兴手拈来一片绿叶,随意的吹着,竟然与那琴声相和,无比默契。流水知音,也莫过于此吧!
“风华,你……”涂绥大方地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我……”
“别担心,阿绥,记不起就算了。我终于找到你了,这就够了。天地悠悠,我们还有很长时间……”风华抬手,温柔着抚着她的脸。
“风华……”
涂绥确认自己就是风华要找的那个故神。毕竟灵溪口中的风华无所不能,自然不会错认的。所以她没有动,而是任由风华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而且,她不想再看到风华失望的样子,因为那样,她的心会莫名其妙的抽着疼……
“阿绥,我会一直陪着你,直至魂归大道……你怎么,哭了……”
“嗯……”清泪在眼里未经辗转,似断了线的珠子般从眼角流下。泪水来的突然,风华亦是吃惊。
“我什么也记不得,关于你的一切都是自灵溪那听说的。你对我这样不好,我觉得很难受……”
“?”风华愈发糊涂,自己做了什么?
涂绥用风华的那块白帕擦了擦泪痕,继续道:“把我关在这一月不来看我也就算了,整日里吃桃子,吃的我都吐了……”
“阿绥别生气,我的错……”风华哭笑不得,轻拥着怀里的美人,缓缓的拍着她的背,动作略显生疏。
“以后你想去哪,想吃什么,我都陪着你……”她难得耐着性子,语气温柔的哄人。便是三千年前的那个阿绥,亦是没有这种待遇。
“那你可不许骗我,明天,不,今天我就要下山……”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想让有话说空着,还是说一句吧。
第7章 纵容
风华说话,自是一言九鼎。答应了涂绥陪她下山,当下撇了彩云灵溪,带着涂绥下山去了。
考虑的涂绥不能乘云,风华还贴心的唤了只鹤,供她骑乘。自己则是踏着祥云,与鹤一起在云端穿梭。
“风华,我……不会把它压死吧?”涂绥骑在鹤上,一脸担忧地问到。
“自然不会,”风华柔声安慰道,“你看起来这般瘦,怎么会。”
“那就好。”涂绥幽幽的叹了口气,“我们去哪?”
“临渊。”风华平静的说道,“西荒第一城,极是繁华。”
仙鹤行的很慢,两人在天上飘了半个时辰,才在戌时入了城。
临渊不愧是西川第一城,街头巷尾被琉璃花灯映耀的流光四溢。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道旁是叫卖的商贩,好不热闹。
“买包子嘞!新鲜出笼的肉包子!”
“梅子汤,酸酸甜甜的梅子汤!”
“瞧一瞧,瞧一瞧!糖画面人!不像不要钱啰!姑娘,您要不要瞧一瞧!”
“要!”
涂绥左手拿着糖画,右手托着面人,满意的在涌动的人群中费力穿梭着。风华则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惹的旁人不敢往她身旁挤。
确实不敢!
风华早用玉冠束起了三千青丝,只留下一些伏贴的披散在背上。作为三极上神,她本就是一副雌雄莫辨的样子,俊美无俦却又分外出尘,眉宇间英气凛然。时而皱眉,眉宇间的煞气与眸底的杀气更是毫不遮掩。
一袭白衣,腰间挂着还挂着做工精巧的银剑。剑鞘雕龙刻凤,龙凤双眼上嵌着价值连城的水晶。一看就是惹不起的修仙之人,指不定是西川哪个修仙门派里的显贵。
行人自发避让,盯着风华的目光露出尊崇之意。凡人中有资质的才可以去修仙,但大多都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一辈子也不能入道门。见到修仙之人,本就是尊敬。见风华如出尘之玉树,外表俊美,便愈发崇敬。
“风华!我要在这吃!”涂绥终于挤到一家人少的客栈门口,望着明亮的大堂里没坐几个人,便大声喊着被她落在后面的风华。
风华闻言快步追上她,跟在她身后入了客栈。
“小姐!打尖还是住店?”甫一进店门,小二便贴了上来,色咪咪的打量着正在翻看菜谱的涂绥。
风华不动声色地站到涂绥身前,冷冷道:“打尖。”
小二望着他腰间悬挂的宝剑,忙别开眼,殷勤的擦了擦凳子,赔笑道:“公子请……”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涂绥指着菜谱,对小二道。
“好的,这位……夫人……”小二暗搓搓的观察着一旁的风华,见风华神色变的温和了许多,这才迅速接过菜谱。
“只要这些吗?”小二确认道。
“不……”涂绥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除了这些,其他的都来一份!”
说着将茶一饮而尽,徐徐道:“这酒嘛,就要桑落。”
“好,好……马上就来!”小二欢喜的下去了,看来是个大主顾。一来就点了这么多菜,还点了店里最贵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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