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岁:“………”
是他想多了,这人看上去比自己心态好了不要太多,瞎担心他干什么。
他胡乱翻了个身,扭头把小毯子扯上去蒙在头上,含糊说:“懒得理你,补觉。”
大概是头一天晚上收拾东西闹得太晚,闻岁两眼一闭,很快就进入了浅眠。
昏昏沉沉间,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他又一次看到了江暗。
他独自走在一条幽深的小巷里,间断地有昏暗的灯光在他脸上亮了又暗下去,很是神秘。
江暗脚步在一个狭窄的楼梯口停住,旁边是五花八门的小广告,压根不敢细看。
门框上一圈暧昧的玫红色灯光在黑夜里显得特别引人遐思,像是在无声的招揽,招牌上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大字:夜色。
深夜,暧昧,灯光,夜色。
这几个关键词在闻岁脑子里绕了一圈,他抓着被子猛然睁眼,满脸不可置信。
等等,江暗怎么会去这种地方,深更半夜又要去见谁,有钱漂亮的小姐姐?或者有钱不漂亮的大阿姨?那个地方看起来就不太正经,绝对有猫腻。
好像感受到旁边的人惊醒,江暗边翻着书,边随意抬手在他脑袋上安抚了两下。
闻岁抬眸,顺着他伸过来的指尖看过去,有些微怔地张嘴:“哥。”
话说到一半,又收了声。
直接问,好像有点不合适,毕竟是人家的**。
但,下海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至于吗?
江暗看他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瞳孔闪烁,嘴唇发白:“吓成这样,就睡了十分钟,做噩梦了?”
没关上的窗户透进来几缕微光,落在他的睫毛上,下半张脸落入一片阴影。看书的姿态很有修养,看上去禁欲又斯文,确实是下海能挣不少钱的爆款。
闻岁脑子里乱糟糟的,可是自己不是刚给他开了两万块钱吗?怎么还去干这个?
原来不是单纯陪自己回雾城,这么繁忙的行程里还顺带接了个业务?简直精力旺盛。
不行,堂堂京大高材生怎么能堕落至此。
闻岁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扬声质问道:“我们直接一点,包养你一晚上,要多少钱?”
声音不大不小,引得机舱的四面八方投来好奇的视线,江暗怔住:“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江暗:你小声点,再让我好好算算,给你打个折
夜色这家店,是个联动小彩蛋。
因为要上千字收益榜,下次更新时间在周五晚上,评论都有红包
第19章 Chapter 19
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和窃窃私语, 闻岁耳根子红了一瞬,头皮发麻。
本来两个帅气的男生往商务舱一坐就够扎眼了,其中一个还相当直白说出这样的话, 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那些旁观者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震惊, 变得逐渐暧昧起来。
现在的小男生之间都玩这么花哨吗?张口闭口就是包夜?
整个机舱里陷入长达好几秒的安静,甚至连推车的空姐都停下了脚步,看向这边。
这下闻岁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刚才嚣张了, 得收敛。
他抬手扣下卫衣上的帽子, 又不自在地往下扯了一截, 盖住大半张脸,含糊不清道:“没什么,字面意思。”
江暗看他一副扭捏的样子, 耳垂红得能滴血,确信自己的理解能力没有偏差。
只是不知道那几分钟他到底做了个什么噩梦, 眼睛一睁,话题就能拐到这上面来。
他指尖敲了敲厚实的书封,压低声音,不确定问:“你想……包我一夜?”
“啊,先问问一晚上的,我好估个数。”闻岁小声回, 脑袋越垂越低。
他在心里嘀咕着,要是跟他说直接来个十年八年的, 存款铁定不够。
但再穷也不能做这种事啊,这人到底是头一回干,还是已经轻车熟路了,涉及**, 也不太好问。
江暗笑了一下,指尖缓慢划过书脊,轻声说:“我没经验,不懂行情,你包我一晚上要做什么?”
听到这话,闻岁猛然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回原处。
还好,能救,根正苗红的青年距离歧途就差一步,简直惊险。
他松开抿紧的唇,气定神闲起来,慢悠悠说:“你管我要干什么,你就往最坏的方向想,大胆点儿,不要限制了自己的想象。”
江暗很淡地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
“你别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闻岁轻咳了一声,抬手捏着水杯猛灌了一口掩饰说,“不是那些花里花哨的,顶多让你睡前唱首歌或者煮个面,再不济跳个草裙舞。”
江暗听笑了,很轻地挑了下眉:“你还有这种癖好?”
“你烦死了,就说行不行?废话那么多。”
“行,就这么点事,我免费,不收钱。”
“免费?你不是很缺钱?”
“倒也没那么缺。”
闻岁哦了一声,又分外警惕道:“那说好了,你这七天晚上都归我了,别再干别的。”
“社畜也得分上下班,更何况我还有兼职,火锅店的报表还没做完,晚上得找个电脑弄一弄。”江暗揶揄道,“老板,今晚先让我调个休?”
话说到这份上,再不答应就是胡搅蛮缠了。
闻岁抓了抓头发,不情不愿妥协道:“反正,要是被我发现你去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你就死定了,我会揍你,真的会。”
张牙舞爪的,像个露出尖爪的小豹子。
“还挺凶。”江暗替他把滑下去的被子拉上来一截,“看你脸色不太好,还睡吗?”
闻岁摇头,半闭着眼假寐,倒是不敢睡了,再梦到更离谱的事情,他怕能把江暗五花大绑回家。
只是,回了雾城之后,两人没法二十四小时呆在一起,江暗万一偷偷摸摸……
飞机降落,闻岁开机的第一秒钟,就火速登陆了W的微信。
[W]:小江啊,念在你最近店里表现不错,我决定预支你三个月薪水
[W]:放国庆了回家就好好休息,生意的事情别操心那么多
[W]:年轻人有拼劲是好事,但是要劳逸结合
语气挺老气横秋,闻岁对于自己扮演中年男子逐渐积攒出经验,相当得意。
那边江暗的手机震动了三下。
他垂眼点开信息,嘴角弯了一下,按着屏幕回复:老板大气,国庆快乐
刚发送出去,屏幕上方就弹出一条收款信息:账户*4323转入60000元,可用余额1657321.31元。
闻岁侧头瞥他的表情,察觉到对方又转头的迹象,又火速把头扭了回来。
嘴角微微扬了一下,说:“我晚上回家,分开前先去三中门口吃面吧,我饿了。”
“不是想二号再去?”
“我是金主你是金主?随心所欲,我说了算。”
某免费金主开始熟悉自己的新身份,毫无自知之明,大摇大摆走在前面,让小白脸帮自己拖行李箱。
他双手插着兜走在前头,又多嘴问了一句:“晚上你住哪儿?”
江暗一手拉着一个行李箱,姿态仍然从容:“酒店,就在三中附近找一个,明天去敬老院看奶奶。”
闻岁眉心跳了一下,再三提醒,委婉强调:“得去正规酒店,算了,我给你定个五星的。”
此情此景,简直像个操心叛逆儿子走上歧途的沧桑父亲。
打车去三中的路上,闻岁敲着手机挑挑选选,给他找了一个三面环校一面临区政府的五星酒店。
就这根正苗红的风水宝地,绝不可能有那些歪七扭八的不良业务发生。
闻岁满意地下了订单,心情好了不少。
窗外的景色飞快地滑过去,整个雾城都被笼罩进了一层晚上的薄雾里,看上去灰蒙蒙的,连颗星星都看不见。
街景逐渐熟悉起来,嘈杂的店铺和匆匆的行人,时不时几个结伴而行的学生,吵吵闹闹的,一股独属于这个城市的烟火气。
闻岁觉得挺奇妙,明明才走了一个月,却像是离家出走了三年,还带回来一不听话的儿子。
“想什么?”江暗侧头看他。
闻岁没好意思说在心里已经把人降了辈分,张口乱扯:“想我们俩一起读书的时候。”
江暗敛下眼,沉默了一会儿:“觉得遗憾?”
闻岁撑着车窗,若有所思说:“有点儿吧,不过想想也能脑补,反正你不是看书就是做题呗,书呆子。”
“那你高中平时干了什么?”江暗反问。
闻岁随口数了数:“看书,学习,刷题,操,我也是书呆子。”
某少爷幡然醒悟,一脸无语。
江暗听笑了:“你这么认真,不会就是想考过我才发奋图强。”
“有那么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只有站在顶尖,才有可能跟你碰到。”闻岁表情还是散漫的模样,语气却很是认真,“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还真这么巧。”
窗外闪过的灯光在他脸上掠过一瞬,平时张扬的五官就显得无端柔和起来,让人心疼。
“岁岁。”江暗突然叫他。
闻岁嗯了一声,视线定格在窗外,没有回头:“怎么?”
“没有那么巧的事,我没去保送,是因为不确定你要考到哪里,就没要名额,决定参加高考。”
江暗出声解释,“我觉得你应该能拿状元,所以控了分,刻意考低了一点。在报道上看到你选的学校,才跟着去了京大。一样的学校,一样的专业,一样的宿舍,不是凑巧。”
这个世上最温柔的巧合,不过是你想见的那个人,刚好也在想念你。
江暗一口气说完,信息量太大,一时之间车厢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连带着师傅都降下了速度,双手慢吞吞转着方向盘,支着耳朵偷听后排的对话。
闻岁回过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哑口无言。
所以他哥从头到尾,都是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赶紧毕业跟自己汇合。
他觉得心脏突然发麻,各种情绪又酸又涩的堵在胸口,却不知道从何理清。
就好像在沙漠里长途跋涉了很久很久,荒无人烟,口干舌燥,终于在另一头看见了那个人,已经早早的站在终点等他。
闻岁眨了眨眼,飞快地把眼底的那点湿意压回去,低声骂道:“就是说你不仅拿了竞赛金奖,连高考本来也能考赢我,你就成天变着法子羞辱我是吧。”
江暗正准备说你这脑回路能不能正常点,抬眸看见他控制不住通红的眼睛,瞬间都明白了。
小朋友就是从来都不爱矫情,但心脏比谁都软,情绪根本掩藏不住。
他没有戳穿,只是抬手在他眼尾很轻地擦了一下:“不管过程,结果你赢了。”
闻岁轻嗤:“也是,反正高考只有一次,你就是手下败将。”
江暗垂着眼皮,耐着性子承认:“我是。”
“等等等等,我录个音,你再说一次。”闻岁滑开手机,放到他下巴跟前,“说。”
煽情不过五秒,江暗面无表情对着屏幕说:“江暗是闻岁的手下败将。”
“行,等我葬礼上,我拿这个当背景乐循环播放,贼有排面儿。”闻岁心满意足收好录音,往车座后一靠,懒洋洋的。
他听到江暗回敬说:“那你是不是也得给我录一个,我葬礼上用。”
闻岁眼底带上一点恶作剧的笑意,拿过他的手机,点开录音,字正腔圆重复:“江暗是闻岁的手下败将。”
说完保存,把手机扔回他的手上,语气嚣张:“录好了,随便用,不用等葬礼,当起床铃也行。”
“你真是……”江暗小心保存录音,做了备份,又补上一句,“被惯的。”
车停在三中门口,司机听完双人相声,笑得差点没合拢嘴,贴心抹了个零。
下车前往小面店,正是晚上吃宵夜的时间,狭小的店铺被挤得满满当当,等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跟别人拼了个桌。
红汤翻滚,辣子扑香,闻岁压根顾不上说话,筷子一拆,大快朵颐。
好不容易缓解了那口馋,才嘟囔说:“我吃完就先回家,你也别瞎晃悠。”
江暗慢条斯理地挑着面前的清汤面,嗯了一声:“我弄好表格就去酒店,你明天没事可以来找我。”
“行,我早上七点去骚扰你。”闻岁嘴上得理不饶人,吃面的速度倒是半点没降。
没过一会儿,连汤带面就见了底,两个干干净净的空碗。
两人在面店门口分完行李,随口聊了几句分道扬镳。
江暗站在原地没动,摸出手机就近搜索,找到一个最近的小网吧,跟着导航歪七扭八的绕进了小巷。
闻岁刚走到街口准备打车,看着人的去向鬼鬼祟祟,箱子轻松一转,又悄悄摸摸跟了过去。
也不是头一回跟踪,他还稍微有了点经验,滚轮在地上会发出响声,只能被迫半拎着。
随着巷子越走越深,闻岁眼睛眯了起来,满心狐疑。
这昏暗的灯光,这崎岖的小路,还有两旁若有似无投射过来玫红色的灯光,一切的景象都相当眼熟。
操,拐弯抹角跟他说了好半天怎么不听劝,六万还不够花,难不成您才是包养人的金主?
江暗脚步停住,摸出手机反复确认,头顶上闪烁着灯招牌彰显着两个大字:夜色。
没有找错,只是这网吧藏得还挺深,装修得跟个夜总会似的。
闻岁看着他停顿那几秒钟,嘴里骂骂咧咧:赶紧走赶紧走,在这儿站着当人家活招牌呢。
就这么会功夫,就见着几个叼着烟的男生勾肩搭背从楼梯口走了上去,看上去像是熟客。
他心想着这梦到底怎么回事,都千方百计阻挠了老半天,还是改变不了。
他哥就跟头倔驴似的,十个磨都拉不回,头也不回地上了窄楼梯,消失在了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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