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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什么？”林未直接放弃了玩手机的想法，就他那个手机，现在除了聊天不怎么卡只要打开游戏能卡半个小时，玩一把开心消消乐至少一个小时才行。
陆言想了一会儿说，“你有什么梦想吗？”
林未愣了愣，“以前有。”
他靠到椅背上笑了笑，“就……七八岁的时候吧，后来就没了。”
陆言也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说说。”
“说了你别笑啊……”林未拧着眉看着陆言。
“我笑你干什么？”陆言疑惑地问。
“因为穷人不配拥有梦想呗，”林未很淡地笑了一下，陆言微微皱了皱眉，没打断。
林未曾经确实有一个梦想，七八岁的时候他还在学校上学，在他的认知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和他接受到的教育一样——都应该讲道理。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张萌萌也应该讲道理，那会儿的林未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又瘦又小，张萌萌对他是放养模式，大人长期不在家，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不仅要应付自己的一日三餐还要担心自己根本吃不上一日三餐，有的时候家里实在没吃的他会去一些餐馆前面等着，看到有人出来他就冲进去看看那人碗里有没有剩下什么东西，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赶他走，后来有一次无意之间被张萌萌看见……
林未被张萌萌带了回去并狠狠地修理了一顿，这个“狠狠地”具体表现为林未现在想起来都还能清晰地感觉到高跟鞋的鞋跟踩到他胃的时候那种尖锐地难以忍受的疼痛。
林未忍不住揉了揉胃接着说：“那个时候我多单纯啊，我居然妄想和张萌萌讲道理……”
所以林未曾经的梦想是成为一名讲道理学家，虽然并没有这个东西，但那会儿他就是觉得张萌萌太不讲道理所以这个世界上一定需要一个讲道理学家来让张萌萌明白道理这两个字。
这个梦想一直持续到林未十二岁，他不仅没说服张萌萌讲道理，反而明白了哪种高跟鞋踢在胃上的时候最疼，哪种高跟鞋没那么疼，别人在讨论哪儿好玩的时候他只能告诉别人那儿的土不好吃。
小学毕业过后，张萌萌不让林未继续上学，林未的梦想也戛然而止，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林未开始走街串巷找工作，捡瓶子，只为了让张萌萌别让人打死。
这些年林未的艰苦奋斗史简直可以写成一本书，不过他没说太多，说到这里他发现陆言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
“你……”陆言喉咙有些发涩，“和你妈妈的关系一直这么不好吗？”
“不好吗？”林未想了一会儿，“我觉得还行吧，相处模式一直没变过。”
习惯了，陆言叹了口气，在第一次见到林未时张萌萌对他破口大骂而林未只是一脸麻木和无所谓的时候他就知道，林未对于张萌萌那些话已经习惯了。
再看林未现在语气平淡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陆言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林未又不是没妈，有妈过得苦和没妈过得苦完全是两个概念。
陆言按了按鼻梁，觉得有些心疼。
在长期的暴力和压榨下林未居然没变成一个变态？
同时陆言心里也对林未产生了一丝佩服。
“不过后来张萌萌已经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林未突然兴奋了起来，“陆爷我告诉你，可怜我没必要，张萌萌对我的暴力手段也就持续到了十三岁，虽然我平时吃得不太行但基因在这儿啊，我从小就觉得我是个当A的料，那身高噌的一下就上去了，我当时都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提前分化了。”
陆言：“……”
林未能活到今天肯定和他这个自愈能力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别的陆言也没多问，他怕林未说多了他消化不了，车已经开始慢慢挪动，林未往车外瞅了一眼，他们旁边那辆车后车窗开着，林未眼睛一晃在那车里看到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那天在奶茶店占他便宜的那个人。
草！林未眼睛都瞪圆了，本来这事儿他都快忘了。
“怎么了？”陆言问了一句。
“没……”林未缩回来顺便把车窗关上了，“我就想看看通了没有。”
这是林未第二次看见那个人，平时好像对他的生活也没造成什么影响，
或许只是巧合？
林未皱了皱眉，不管怎么样，他不想把陆言扯进去。
林未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家里有调料吗？”陆言不太确定，“要不咱门去趟超市？”
林未回神，“有有有，东西齐全着呢，回去咱就能做。”
“那还有缺的东西吗？”陆言又问，“电饭锅什么的都有吗？锅铲有吗？要不要再买点儿菜？”
林未目不斜视，“陆爷，你是不是觉得今天钱花得太少了心里不舒坦？你家里有没有那些东西你自己不知道？”
陆言要是给自己买东西他管不着，要想吃什么菜林未也管不着，问题是陆言问的这些东西家里明明都有，他一个才住了不到一个月的人都知道陆言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林未认为陆言说这些就是想再去花点儿钱。
“那行吧，”陆言放弃了抵抗，“直接回去。”
第22章 人生若只是初见
路上“惊鸿一瞥”，那个壮汉在林未脑子里盘旋了好几天，直到暑假来临，他的各种兼职都逐渐忙起来才让壮汉的形象慢慢淡化下来。
夜色正浓，林未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里走，这个小区最大的特点是安静，他进进出出那么多次除了门卫和保安还有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跑进来的两只野猫外愣是一个邻居都没碰见。
“下班了啊？”
门卫大叔热情地向林未打招呼。
“下了下了，”林未有气无力的挥挥手，今天下午摇了一下午饮料，他感觉自己手都快断了。
“陆总今天也还没回来，”大叔说，“感觉你们最近都挺忙。”
“是啊……”林未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慢吞吞地往里面走，
不是他不热情，而是因为他真的太累了。
一放假那些孩子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他上班的那个小奶茶店成天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每次看着那么多人林未都在想自己啥时候才能进化出来三头六臂。
“哎……”林未靠在墙上叹了口气，电梯很快，一会儿他就到了楼层。
做兼职的工资已经下来了，他把钱转给陆言，但对方没收，这段时间两个人基本就是在家做饭，林未的厨艺从简简单单的能把饭菜煮熟到现在已经能玩出花样来陆言是出了不少力气。
二十多岁的男人和林未这种小年轻一样，累了就容易饿，饿了就得吃，宵夜从盐都拌不匀的面条逐渐演化成不同地区的面条，说起来，也是一种进步。
进门前林未还在想今天晚上给陆言做什么东西吃，结果刚开灯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屋里太干净了……
因为最近两个人都很忙导致他们根本没时间收拾屋里，不说脏到离谱，但乱是事实。
林未站在茶几面前懵了好一会儿，沙发上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边，地板应该是刚擦过，一眼看过去就和他刚来的那一天一样，能照出人影来，茶几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也已经不见了踪影，一排抱枕整整齐齐地靠在沙发背上，林未围着茶几转了好几圈才发现沙发套也换过了，原来那套是柠檬色，现在是橙子色……
卧槽？
不会吧？
他知道陆言根本没请阿姨，如果请了陆言也一定会告诉他。
但是今天陆言走得比他早，回来得肯定比他晚，那这些东西是谁收拾的？
难道陆言屋里其实有个田螺姑娘？
想了一会儿林未去了阳台，果然脏衣篓里的衣服已经洗好晾上了，沙发套也在，林未又转身进厨房逛了一圈，碗筷已经洗好放进了橱柜里，原本已经空了一半的冰箱也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他看了一下，全是陆言喜欢吃的东西。
林未愣在了原地，陆言家厨房本来就大，此刻灯光照在林未身上他居然感觉到了丝丝凉意。
田螺姑娘？还是什么未知生物？
林未咽了口唾沫，心里略过一丝凉意，不是吧！闹鬼了？
他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冰箱门没关。
……
累糊涂了，林未皱了皱眉关了厨房的灯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打字。
我在吃土：陆爷，今天发生了灵异事件！
陆言没秒回，估计是有事儿。
林未站起来把客厅的灯全打开了，一个人待在这么大个屋里，他害怕。
刚走到沙发旁手机响了一声，是陆言回了信息。
陆爷：什么？
林未搓搓手指打字：今天我回家发现脏衣服不知道被谁洗了，还有沙发套，碗筷，就连冰箱都满了！
陆爷：嗯……我昨天刚拜了我祖先，可能他们显灵了吧。
草！这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
祖先显灵了，但他又不是陆家的人，真要是有鬼他肯定第一个完蛋！
林未忍不住扯了个抱枕抱在怀里，那种毛毛的感觉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一个人在家，家里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陆言又说他拜了祖宗，林未越想心里越害怕，他现在只想给陆言再升个级叫陆言祖宗好让他快点儿回来。
他顶不住啊！
我在吃土：爷！陆爷！祖宗！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言回得很快：快了，已经上车了，大概二十分钟到家。
我在吃土：行，你开车小心点儿。
陆言回了个ok。
二十分钟，林未自己安慰自己，二十分钟快得很，一会儿就过去了，他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是十点半。
过了一会儿他又看了一眼手机，22:32，这是林未继被张萌萌狂揍之后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太慢，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又等了一会儿林未忍不住打开了电视，屋里没声，他又感觉哪儿哪儿都是人，空调都没开林未感觉自己全身已经凉透了。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找了个综艺节目看。
电视里时不时传来的笑声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一点儿，林未这一辈子就怕过两样东西，第一是他小时候怕张萌萌，第二是怕鬼。
林未能打是事实，但他在的认知里，鬼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而且会各种法术，他再能打也不能打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啊！
要是给鬼和张萌萌排个序，他还是觉得鬼更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传来了按密码锁的声音，林未松了口气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冲到了门口站着，陆言刚开门都吓了一跳。
“你！”陆言瞪着眼睛，“你想吓死我啊？”
“我帮你拿东西，”林未看了两眼，陆言手上根本就没什么东西。
“没东西拿，”陆言低头换鞋，林未站在原地不动。
等他再抬起头来又吓了一跳。
“林未，你今天不把我吓死你睡不着？”
陆言拍拍胸口，“熊孩子。”
他略过林未往里走，林未赶紧跟在陆言屁股后边，亦步亦趋，感觉像是怕跟丢了一样。
陆言去接水手还没碰到杯子林未已经先一步抢到杯子并且为他接好了水再递到陆言手上。
陆言喝完水准备把杯子放下林未赶紧接过陆言手里的杯子放在了原处。
陆言抬脚往沙发边上走，林未也跟着抬脚往沙发边上走。
陆言停下来，林未也停下来。
“林未，”陆言转头疑惑道，“你今天属跟屁虫吗？”
“啊？”由于陆言动作突然，林未稍微往后退了一小步才站稳，“有这个属相吗？”
“没有，”陆言把头转了回去，“你老跟在我屁股后边干什么？”
陆言走到沙发边坐了下来，“你是不是今天晚上不想做宵夜啊？所以跟我撒个娇？”
神他妈撒娇！
林未有时候真的想不通陆言那脑子是怎么转的，这难道就是贫富之间的思维差异？
“不是！”林未大声否认，他像是会撒娇的人吗？
“我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收钱！”
这也是一个原因，不过更大的原因是他害怕。
不过他不会说出来，因为丢面子，快二十岁的人了，还怕鬼……
“就这事儿？”陆言盯着电视，没换台，就刚才那个综艺节目跟着看了下去，“等以后再说呗，你又不会跑。”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说好了发工资就还给陆言，林未说一就是一，陆言不收他心里就不得劲儿。
林未怕陆言不要这个钱，他也不想当一只白嫖的蛀虫。
“你收了呗陆爷，”林未伸手戳了戳陆言的膝盖。
“我说错了……”陆言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林未有些疑惑道。
“你跟在我屁股后边不是撒娇，”陆言冲着林未微微一笑，“你刚才这个才是撒娇。”
……
林未人都木了，刚才那些害怕突然就像个屁一样消失不见了，他撒娇？冲陆言撒娇？
陆言是不是有撒娇认知障碍？
“我没……”林未刚想开口解释就被陆言断了话头。
“我好饿呀未未……”陆言眨眨眼，“做点儿吃的吧。”
林未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撒娇了吗？林未很想大声说一句，陆总，你这才叫撒娇！
到厨房的时候林未又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陆言叫了未未……不是林未，也不是儿子，孙子，就是未未……他的小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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