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姿势的标准之处在于,屁股翘得挺高。
“陆爷……?”林未缓缓转头,偏偏他转过来的这一边就是肿得连他妈都认不出来的那一半边脸,陆言没忍住,当时就笑出了声。
在确定旁边的人确实是陆言后林未脑子直接空了,虽然在陆言眼里林未这个姿势相当标准,但是在林未眼里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从趴着的王八变成了趴着的蛤蟆,唯一比人强的就是这两种生物都是两栖生物。
可都是畜生啊!
林未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在人和畜生之间他选择先尿尿,要不然一会儿尿裤子里了更丢面儿!
“陆爷,快快快,”林未急了,“快扶我一把,我要尿尿!”
刚喊完脸上就传来一阵剧痛,林未当时就是一句卧槽,结果卧槽完之后更疼了。
陆言一边笑一边把林未扶了起来,到厕所又出现了新的问题,他站不稳。
站不稳……怎么尿……?
林未哆嗦着两条腿,心里欲哭无泪,总不能让他爹把尿吧?
“你行不行啊?”陆言笑得肚子疼,“要不你坐着尿吧?”
厕所很宽敞,林未目测了一下如果他在尿尿的过程中突然支撑不住要倒下去的话怎么倒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坐着尿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林未偏偏头,用那只还能看见东西的眼睛幽幽地看了陆言一眼。
“行行行,”陆言收起露出来的几颗大白牙,“我不笑了,你自己站稳,我在门口等你,有事儿叫我哦~”
陆言出去后林未总感觉刚才那句话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在里面。
那个拖着长音的“哦~”字怎么感觉那么不善良呢?
活了十九年,林未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花十分钟的时间尿尿。
腿哆嗦,右手废了,他唯一欣慰的是医院里这个病号服的裤子是松紧的,要不然等尿裤子了扣子还没解开。
“林未啊~”陆言站在厕所门外掐时间,“十分钟了哦~”
站在马桶前的林未哆哆嗦嗦地提好裤子,又哆哆嗦嗦地按下冲水键,他很想搭理一声陆言,可说卧槽脸都疼更别说和陆言吵一架了!
林未心累,可他不说。
听见冲水的声音陆言又在外边叫上了。
“我能进来了吗?你裤子提好了吗?需要帮忙吗?”
林未感觉自己头顶有一排乌鸦飞过,短短一个晚上,陆言的话莫名其妙地多了很多。
而且都是些废话!
林未没理,自己转了个身哆哆嗦嗦往外走,在经过镜子的时候他漫不经心一瞥,结果再也挪不动自己那沉重且不知所措的脚步。
镜子里那个……肿得像猪头的人……是谁!!!
“卧槽!!!”
林未一声暴躁粗口响彻整个病房,靠在墙上的陆言一个哆嗦一脚就踹到了门上。
这扇门就在一瞬间寿终正寝。
“怎么了?”陆言冲进厕所就看见林未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镜子看,那小模样简直是悲伤中带着愁苦,愁苦中带着茫然,茫然中还带着一丝陌生。
镜子里这是谁?
我不认识。
“你……”陆言走到林未身后,轻声安慰道,“要不你先看另外半张脸……成渝说了肿消了容貌就会恢复。”
如果说完他不笑的话林未可能还会感动一下。
结果陆言刚说完就低下了头,林未从镜子里看见陆言的肩膀抖动个不停,他笑了……而且就在他面前笑了……林未颤颤巍巍地抬起脚,一脚踩到了陆言脚上。
第34章 有病治病
这一脚的作用不在于非要踩疼陆言,而在于表明他自己的立场——你他妈再笑老子踩死你!
陆言让人买了粥,林未现在不管是身体状况还是脸部情况都只适合喝粥。
两个人各坐一张床,中间那个碍事的帘子被陆言直接扯掉了,双方面对面进行了一次友好的交谈。
陆言双手环胸,一脸正气道:“先喝粥吧?一会儿凉透了。”
林未看了一眼那边柜子上的微波炉,意思显而易见,凉了就凉了,凉了再热!
陆言眨了眨眼又说:“你现在也不方便说话,有什么事等你脸上的伤好了再聊怎么样?”
“谁说的……我现在,不方便说发(话)?”林未歪着嘴反驳,他发现把嘴歪着说话就没那么疼,但是吐字不太清晰。
不过他相信以陆言的理解能力一定会正确理解他的意思。
“嗯……”陆言撇开头,不忍心去看林未那张“花里胡哨”的脸,“那说吧,你想说什么都行,尽量慢点儿说。”
“你……为森么,要翘(笑)我?”林未想不通啊,他陆爷那么温柔一个人,对他这个病号不但没发挥他原本的温柔,反而给了他无尽的嘲笑。
“撬你?”
“不是,四翘(笑)我!”
“就是撬啊?”陆言很认真的听了一下林未的发音,就是撬没错。
问题是自己撬他哪儿了?
不应该吧?
他都还没来得及翘起来啊?
“不四,是翘(笑)!”林未急了,做了个笑的动作,偏偏动作一下没收住,疼得那个卧字都出来了,那个槽字愣是被他活生生的咽了下去改成了日。
“我日!”
然后林未就发现,我字的发音嘴巴可以不用长很大,但是操字的发音一定要口齿清晰才能让人听清,所以发我字这个音的时候脸疼的程度在他的承受范围以内,而发日字这个音的时候只需要微微张嘴然后卷舌头就能发出来,并且最重要的是脸一点儿都不疼!
“这句听清了,”陆言点头,“果然你说脏话的时候我完全能理解你的意思。”
林未一脸生无可恋,他觉得他们父子之间产生了隔阂,有了代沟。
“我说的是,你为森么,要Xiao我!”要不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你听不懂汉语我还可以给你整拼音。
“哦~”陆言恍然大悟,“我为什么要笑你?”
林未点头,盯着陆言的眼神有点儿凶。
“不笑?难道哭?”陆言疑惑道,“你都风里来雨里去那么多次了,跟你后腰那处伤比起来,肿条胳膊肿半张脸算什么?”
“林未,”陆言正了神色,“对于这方面,你比我强,我觉得我要是哭天喊地的给你整一出,我怕你有心理阴影。”
言尽于此,林未完全理解了陆言的话——就是他刚才趴在地上那个姿势太好笑了陆言还没缓过来。
所以就给他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来搪塞他!
陆言变了,大大的坏人!
“我日!”林未说。
“怎么换口头禅了?”陆言随口一问。
“我,乐意,”林未心里烦,现在三个字居然要张两次嘴。
“行行行,你乐意,”陆言好脾气地说,“那咱们先吃饭行不行,吃完一会儿再去做个检查。”
“不!”林未拒绝。
陆言正伸长着手臂去端放在床头柜子上的粥,听见一个不字手一顿接着收了回来。
“还想问什么啊?祖宗。”陆言一脸无奈,昨天那场大雨估计不止模糊了林未的视线,还冲刷掉了他的智商,平时让他去干点儿什么都乐颠颠儿的林未今天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心想和陆言这个从昨天下午一直饿到现在的人抗争到底。
其实林未也饿,但有些问题不搞清楚他吃不下去东西。
“你昨天,晚上,四不是去,找我了?”林未问完还在心里默默地想了一下陆言说的祖宗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字面意思?
“是是是,”看这个阵仗一时半会儿这饭是吃不上了,陆言干脆把枕头往床尾一扔,然后斜靠着和林未说话,“我去的时候你差不多已经疯魔了,差点儿把我当成怪兽给人道毁灭了。”
林未心里一慌,他有隐隐约约的印象,自己提着钢管冲到了人群里,不过他一直很注意,自己打的都是黑衣人。
“那你……”
“放心吧,没事儿,”陆言一脸云淡风轻,其实心里特别不愿意去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去的时候林未正躺在地上,是死是活他都不知道,而且围在林未身边的黑衣人也早早发现了他,顿时全部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身上,掏出手机报警后陆言就直接下了车,接着就是一场血战。
打着打着他就发现林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在确定林未没事后陆言松了口气,结果没过一会儿林未就提着钢管冲进了人群里。
那样子勇猛地陆言还以为他进化了,能刀枪不入。
“陆爷,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林未疑惑道。
“多巧,”陆言伸手从陆子兜里掏出来一个手机晃了晃,林未一看,那就是他的手机。
“我给你发微信你不回,打电话你不接,后来打一个倒是接了,不过接电话的人说手机是他捡到的,还说他在你身后叫了你好几声,你像疯了一样往前跑,理都不理他。”
林未发愣,他当时脑子里一心只想追到三哥在说,确实没有听见有人在叫他。
不过,如果不是手机丢了又恰好被人捡到,陆言应该不会来找他,他也不会让陆言来找他。
陆言把手机拿在手里转了一圈接着说:“我让那个人在原地等我,我那会儿刚好出来办点儿事儿,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还有多久下班,我顺道来接你,结果没想到啊,就这么一会儿,你差点儿给我吓出个心肌梗塞。”
陆言拍了拍胸口娇嗔道:“吓死我了都。”
林未:“……”
刚冒出来的那点儿名为感动的苗头就这么被陆言拍了下去。
第35章 没病防身
到头来林未昨天晚上的遭遇可以用八个字概括,菩萨保佑,命不该绝。
陆言就是那个菩萨,那个捡到手机的人估计就是菩萨身边的童子。
不过这是林未一分钟之前的想法,因为刚才陆言告诉他……他这个破手机是陆言用一千块钱换回来的。
“一,千块钱?”林未一半脸无感一半脸震惊,完成了他这辈子最复杂的表情,“我,这个手,机都用了,五年了,你……一千块钱?”
他痛心疾首,“败,败家子!”
陆言看得直乐,自从林未脸肿了过后,说话老是结巴,说不了几个字就疼得龇牙咧嘴,偏偏他还要说。
尤其是在知道他花了一千块钱买回来了一个用了五年的破手机后,喝个粥都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十多眼。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花光了他们家所有的家底,自己因为这一千块钱一贫如洗。
下午,成渝晃荡进来的瞬间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斜靠在床上玩手机的那个人确实是陆言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你们是来住院的还是来拆迁的?这厕所门好好儿的怎么招惹你们了?今天早上那声巨响就是从你们这儿发出来的吧?啊?”
成渝气冲冲地走到陆言面前指着被陆言拆下来的帘子,“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给你拆了干什么?它就一门帘儿,你不喜欢这个样式我可以给你换一个,你他妈给我拆了是几个意思?碍着你眼睛乱瞟了?”
陆言躺着的姿势变都没变一下,“这是医院,请保持安静,这位同志,你后边还有个病号在休息,有没有点儿思想觉悟?还有,两张床中间装个破门帘儿干什么?以前不是没有吗?”
成渝转头看了一眼蒙头大睡的林未稍微压低了声音,“前段时间有病人投诉,说陪护人员对她有非分之想,所以才在中间加了这个东西,丑是丑了点儿,但人家有作用,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厕所门和这个门帘儿,两千块钱转给我。”
陆言面不改色点头,结果林未炸了。
“什么!两千!”
他本来就在装睡,由于林未问题太多,陆言直接出奇制胜,一招杀敌,一个问题就让林未闭了嘴——“大半夜的你去那个地方干什么?”
三哥这件事林未不想让陆言知道,而且陆言也没有提到过三哥这个人,这就说明陆言去的时候三哥已经不见了,陆言提出这个问题不到两分钟林未就说自己困了,身上这儿也疼,那儿也疼,简直活不了了。
陆言说叫医生过来,林未说他要睡觉。
实际上他只不过是蒙着脑袋在想怎么说才能把这个谎言编得又完美又能让陆言相信。
结果成渝一进来就是一顿吼,直接打乱了他的思路。
什么破门加破门帘儿,居然要两千!
林未掀开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了起来,按道理说,那扇门之所以会坏,完全是因为他那声卧槽!
如果那声卧槽,陆言就不会踹门。
林未从来都没想到自己一声卧槽居然值这么多钱?
这一天天的尽出些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工作不行,钱也没了,自己现在又不能上班,门坏了也是因为他,两千块钱对于陆言来说他肯定脸色都不会变一下,但!林未觉得自己是个要脸的人,自己整出来的事就应该自己承担。
更何况,他的医药费也是陆言给的。
不知不觉,林未又欠上了。
这一吼成渝都吓了一跳,张着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他很想问一句,两千块钱很多吗?
然而林未没给他这个机会,“你、你刚才,嗦,一共要,两千块钱?”
林未磕磕巴巴,心里又着急,“你们这门,是拿,金,金子做的吗?要两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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