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夕看着二人,啪一声,也将手盖住了他们的手背。
“那我还好点,我爹是几年前走的,我虽然从来没有见过我娘,但我知道她活着,我会找到她的,最差还有姑奶奶收留我。我将这一点运气分给你们,希望药是有用的!”
李钰气笑了,嫌弃地甩开二人,“什么玩意儿,你们怎么都是倒霉鬼,我现在都开始害怕了好吗?”话虽如此,他看着桌上两碗药,深呼吸一口气,闭眼盲选了一碗。
药碗送到嘴边,李钰停下来,垂眸思索一阵,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若是我服错了药,等我的人来时,帮我带一句话。告诉母后,十岁那年被逼宫时的事我已放下,我不怨恨母后,也不恨太傅了,我若不在了,让母后将她在意的人带回来吧。”
他没等二人应答,仰头将半凉的汤药灌了下去,大抵是因为太苦,他眉头紧锁,之后用力将药碗摔了出去,眼底却是畅快的笑意。
“我喝完了!”
他刚喝下汤药,阮秋已经捏紧了大还丹的玉瓶,阿夕也紧紧盯着他,不自觉眼眶泛红,李钰看着他们,反倒笑了起来,“怎么都这副表情,我这不是还没毒发……呃!”
李钰话音猛然顿住,扶住桌沿的五指一紧,连青筋都紧绷起来。没想到药效发作如此之快,阮秋和阿夕急忙过来扶住他,李钰一手紧紧捂在腹部,双眼瞪出了红血丝。
忽地,李钰额角青筋抽搐,偏头吐出了一大口黑血,木质地板上霎时被染红一大片,连带着方才喝下去的汤药,也被呕出来大半,他一阵痉挛,便闭上双眼倒了下去。
阮秋冷不防想起云绮走时的急促,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扶着李钰平躺下来,双手哆嗦着打开放着大还丹的玉瓶,越着急就越乱。
“我来!”
见他一直拿不出丹药,阿夕急得过来帮忙,不料刚伸出手忽然心跳加快,剧烈地撞击着胸膛,叫她喘不过气,险些摔在李钰身上。
“你怎么了?”
阮秋总算倒出灵气充裕的金色丹药,见阿夕一手撑在地上瘫坐着,额头上满是大汉,面色也在霎时变得惨白,他眼底闪过一丝担忧,赶紧捏住李钰的下颌要让他张嘴。
阿夕摇了摇头,眼里也很迷茫,身上血液的流速仿佛也快了许多,但看阮秋拿着大还丹,却苦于无法让李钰张嘴,她也顾不得身上难受,扑过去用力掰开李钰的嘴巴。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算是撬开了昏迷过去之前浑身紧绷,导致现在全身僵硬的李钰嘴巴,阮秋心下暗喜,正要喂他服下大还丹,阿夕脸色忽然大变,瞪圆一双眼睛。
“他没气了!”
阮秋心头一震,跟着将手探向李钰鼻子前,果然没有感觉到一丝气息,秋水眸跟着瞪大。
“怎么会这么快……”
可看着手上的大还丹,阮秋咬咬牙,还是掰开李钰的嘴要将大还丹塞过去,在丹药即将喂到嘴边时却被一只虚软无力的手抓住,他一抬眼,就见李钰一脸痛苦的表情。
阿夕心中大起大落,连身上的难受何时消失的也记不清了,见他醒过来,面上已是大喜。
“他醒了!”
阮秋这才松开捏住李钰下颌的手,脸上同样是庆幸的笑容,他将大还丹递给阿夕,握住李钰的手腕,脉象虽然很微弱,也在一点点变得有力,李钰的身体显然在好转。
这都证明了一个事实——
“药方是对的!”
阮秋惊喜道,阿夕满脸喜色地点了头,李钰也总算缓过气,有气无力地抬手摸向他的脸,抽着气道:“药方是对的,我就是昏了一阵,你们不是吧,趁我昏迷揍我的脸?”
“嘶,我腮帮子好疼……”
听他这么说,阮秋和阿夕纷纷看向他的脸颊,因为他们方才掰开李钰嘴巴时太过用力,李钰的腮帮子上赫然多了两团淤青,而李钰本人,正无比虚弱且迷茫地看着他们。
二人:“……”
他们二人心虚地移开了眼,相视一眼,又笑了起来。
收起大还丹,一同将李钰抬起来送去床上后,阮秋感慨道:“你无事就好,这说明我们平时是倒霉了点,但也有运气好的时候。”
阿夕也偏头避开了李钰探究的视线,脆声应道:“是呢!有个词这么说来着,否极泰来!”
李钰浑身上下都难受,尤其是他的腮帮子,看见二人都避开他的眼神,他露出怀疑的神色,“你们一定是心里有鬼,不过……”他躺在床上,松了口气,又闭上了双眼。
“我累了,先让我歇会儿再说。”
药效才刚刚发作,虽然李钰渡过了方才那一关,阮秋闻言又正色起来,觉得自己不能高兴太早,紧紧攥住了手中的大还丹,守在床边,“你睡吧,我们会一直看着你的。”
“嗯!”
阿夕跟着点头,严阵以待。
李钰没再说话,药效上来后,他很快睡了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那时阿夕早已熬不住趴在床沿睡了过去,阮秋是第一个发现他睁眼的,正要起身,李钰看向阿夕,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阮秋颔首,步伐极轻地走到床边,李钰自己坐了起来,看起来精神饱满,脸色也恢复了昔日的红润,这与他中毒不算太深以及他的修为有关,他那双眼里又亮起了光芒。
“我好了。”
阮秋守了一夜,而今确定过他身上余毒已清,心头的担子总算放下了,眸中含笑点了下头。
李钰却又道:“那你给我找个镜子来,我这几日都不敢照镜子,想看看我到底毁容没有。”
阮秋笑意顿住,声音依旧很轻,起身道:“虽然找到了正确的药方,但药效似乎过于刚猛了些,你是金丹修士都险些承受不住,我先去改良一下药方,再给大家解毒。”
他说着朝李钰笑了笑,就出门去了,还将房门带上,合上门时,才听见李钰在屋里嘀咕了什么,之后,屋中传出了一声惨叫——
“我的脸!”
紧跟着,门内响起阿夕被吵醒的声音,与她惊喜的询问,然而回应她的是李钰的指责,声音中气十足。阮秋在门前听着,颇有些心虚地掩唇轻咳一声,转身望向楼外。
雪山之上,太阳正冉冉升起。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他们三个都是一家人_(:з」∠)_
今天是2021年的最后一天啦,跨年饭吃了没有?祝大家元旦快乐!2022新的一年平安顺遂!
第五十三章 躺着筑基,皇帝表哥。
李钰的好转, 意味着巫师下的毒已经找到了解药,小云珠是在他好起来后第二个解毒的人,她身体底子弱,解毒后还是留下了许多后遗症, 不过再调养一阵就能好起来。
而村中除了一开始身中这种被误认为瘟疫的奇毒外, 还被五毒入体混杂毒性的村民们, 阮秋也通过症状将解药配上针对性的药方,几日后,村中所谓的瘟疫已彻底清除。
村民们的身体逐渐好转, 对阮秋三人越发信服,为了感激他们,将村中剩下的牛羊都宰了一部分,弄了个篝火晚会,三人被围在中间, 看着边境牧民粗犷而特别的舞蹈, 也被这股氛围所感染, 露出了笑容。
阮秋不习惯这种热闹的场合,加上语言不通,他只坐在那里, 眸中含笑,无奈看着主动跑去跟村民们跳舞的李钰和阿夕,面前的小桌子上满是切得整整齐齐的烤羊肉。
天地广阔, 众人围着篝火跳舞, 也别有一番趣味。
阿夕早就跑回阮秋身边, 给他吃自己烤的羊腿肉。
只不过阮秋这几日胃口都不大好, 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等李钰这个玩心重的皇帝玩够回来, 三人边吹着晚风,一同走回吊脚楼。
一路上,李钰照常跟真小孩子阿夕拌嘴,阮秋也跟从前一样内敛安静,天色不早了,他们方才又都盛情难却喝了一些村民自家做的奶酒,上楼后都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说来也怪,阮秋只喝了一口奶酒,小腹就难受起来,有些想吐,但李钰和阿夕一点反应也没有,想来是他平日很少喝酒,不习惯。阮秋也没有多想,但回房之后,这几日不眠不休忙活下来,身上积累的疲惫感便都涌了上来,他眼前一阵眩晕,好在及时扶住门才没有倒下,他按了按额角,撑起力气站稳,打算床上休息片刻。
不料刚开扶着门的手,就冷不防瘫坐下来,阮秋愣了下,想起身却使不上半点力气,甚至有了气虚的症状,他眼底闪过一丝惊疑与迷茫,心跳却骤然加快,扑通扑通,如擂鼓般急促调动见,周身雪血液也在霎时沸腾起来,熟悉的感觉一一涌上。
阮秋睁大双眸,望向半开的窗口,额上被汗水湿透。
窗外月正圆。
“今日,是十五……”
阮秋这几日一心为众人解毒,身上偶有疲惫感也没有放在心上,倒是忘了自己身上的妖咒,这几日还频繁使用灵力辅助众人解毒。
到此刻,妖咒汹涌的反噬来了!
剧烈的情潮烧得阮秋浑身滚烫,短短片刻间,他身上的汗水已经将衣服打湿,心底深处好像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快去找人双修……
可隔壁只有李钰和阿夕。
幽兰的香气悄无声息在屋中晕散开来,香透满室。
不能让隔壁的二人发现他这个样子……阮秋咬牙抵抗身上的欲念,用力晃了晃脑袋,试图找回一丝清明,眼前的视线却越发模糊,反噬带来的痛苦慢慢涌上来,不知为何,小腹处的不适感也越发强烈突出。
师尊说过,他也是可以靠自己的意志抵抗欲念的。
思及此,阮秋咬了咬牙,放任自己躺在了地板上,将一双秋水眸闭上,整个屋子里静得可怕,他只得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喘息声。
忽地,他手心上亮起一道光,那是一道繁复的青色剑纹,这是阮秋下山前将青玉剑封印在灵脉中的小阵法,等用到时再召出来。
但阮秋此刻连眼睛都睁不开,召出灵剑又有什么用?
阮秋自己也没有留意到,幽微烛光中,一道剑光自手心跃出,化作白衣剑修的模样,周身覆着一层浅淡的金光,衬得他清冷的容颜越发不似凡人,他俯身拥住蜷缩在冰冷地板上的阮秋,一手覆在阮秋小腹上。
阮秋只觉腹中一阵温暖,周身痛楚也仿佛渐渐减轻了许多,让他寻回了几分意识,眼睫轻颤,费力地睁开,便见到一张熟悉的脸。
“师尊?”
他疼得厉害,只能发出近乎气音的声音,极为沙哑。
却也足以让白衣剑修发觉他已清醒,一双格外冷淡的桃花眸望来,眼底却满是温柔与担忧。
“小秋,快服下我给你的药。”
阮秋怔怔看着殷无尘一阵,那层浅淡的金光衬得师尊好似天上仙人,也叫他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但腹部的温暖是真实的,他眨了眨眼,抿紧苍白失血的唇点了下头。之后,他才想起来似的,双手颤抖着在储物戒里找出下山前殷无尘给他的丹药,眉头紧蹙,倒出一粒生生吞服下去。
丹药入口瞬间,便化作一股温热的力量汇入体内,阮秋清楚感觉到这一股缓解之力正以飞快的速度前往丹田,抚慰着干涸的灵脉。
此刻,已无需殷无尘提醒,阮秋被他搀扶着坐起来,便立刻闭目入定,调动起周身灵力吸收这股融合了殷无尘精血修为的力量。
他内视全身,穿过飞速流动的血脉与急促跳动的心脏,便发觉他的灵力像是分化成无数的小鱼,在灵脉中争前恐后地往前游走,直奔悬在丹田上方的那团温暖的光球,然后飞扑过去,势要将这团光蚕食殆尽。
它们不断吞噬着光球里的灵力,根本不知餍足,而这股力量,有大半会消失在阮秋的经脉中,被隐藏在他元神深处的鬼珠吸收。
所幸,这股力量很强大,足以抚慰躁动的鬼珠,阮秋甚至在鬼珠吸收不及时争夺了几分,他将那几分力量吸收炼化为自己的力量,不知不觉,痛苦与欲念都已离他远去。
待这股力量被完全吞噬,阮秋再醒过来时,天早已经亮透了,不仅如此,还已经是晌午。
他一睁眼,守在床边的李钰和阿夕无不是面露惊喜。
“你总算醒了!”
阮秋看着二人,目光微顿,转头望向房间四处,这还是他咒发时待着的房间没错,只是这会儿只有他与李钰、阿夕,师尊不见了?
阿夕跑去倒热水,李钰看阮秋呆怔的表情,担忧地在他面前摆了摆手,“还没睡醒吗?”
阮秋恍然回神,压下眼底的疑惑,任由李钰搀扶靠着双头坐起来,阿夕也端着热水回来了。
“小秋哥哥,给!”
阮秋接过杯子,小声道谢。
李钰见他总算回神,也着实松了口气,“你这一觉睡了整整两天,知不知道我们可担心你了?还以为你也莫名其妙中毒了,谁知道,你这睡着睡着,居然躺着筑基了!”
这话听来好笑,什么叫躺着筑基?阮秋忍不住失笑,他先前解毒救人时就有所感悟,大抵是那夜吃了师尊给的丹药,才顺利筑基的吧?不过他居然已经睡了两天了吗……
阮秋捧着杯中热水,微抿了下唇,迟疑地看向二人。
“这两日,没人来过吗?”
这话问得二人一脸迷茫,李钰道:“村里的人来过,我们说你在修炼,他们送来了一些吃的就走了。怎么,你还希望谁来看你?”
阮秋越发茫然,“我……我好像,看到师尊来过……”他带着满眼希冀看向二人,希望李钰他们能给他一个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
可李钰听他这么说反倒是笑了,“没有人来过啊,我们发觉你屋子有动静后就一直守着你,给你护法,没人能靠近这个房间。你是不是出门太久,太想你那剑圣师尊了?”他将心比心想了一下,点头道:“要是我有这么个剑圣师尊,我出门在外也会时不时想起。不过,你就只梦到了你那师尊?没梦到你那个定情对象吗?”
阮秋没回应李钰旁敲侧击的打听,确定师尊没有来过,他失望地垂下眼眸,轻轻摇头,“我没事了,多谢你们这两日的照看。”
可师尊若没来过,他那时见到的师尊都是幻觉吗?
阮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又悄然按住腹部,他腹中的不适早已随着妖咒发作后消失,可那时候师尊的手按在他小腹上的触感明明那样真实……真的是他太想师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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